我进联防队的第一天,是位姓李的科长组织我们开会,他在会上对我们说:“你们是各车间的精英,派到我们保卫科里来当联防队员,我相信你们定会认真负责地搞好厂内的治安。我现在给你们指派一名队长,他是我们保卫科的干事,在对付盗窃厂内财物的人和事上,是很有经验的。希望大家服从他的指挥,配合他的工作,抓好厂内的治安,把厂内的盗窃案降落到最低限度。我有事先走了,现在大家欢迎你们的项队长给你们讲话。”
在一阵掌声结束后,李科长走了。项队长才慢吞吞地站起来说:“刚才李科长讲各位是精英,那是把粉给各位擦。是不是精英各位心里都有数。真正的人才车间是要留用的,不会派到这里来。希望大家好自为之。”项队长的话还没讲完,十几位联防队员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门外,我抬头看时,见雪梅微笑着示意让我出去。
“你来找哪个?”项队长回头很不客气地问道。
我赶紧站起来说:“她是来找我的,我出去一下行吗?”项队长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赶紧离开会场,跟随雪梅走到马路边。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联防队的?”
“我在窗户里看到的。”她随手一指,我这才发现她宿舍的窗户正对着联防队的大门。
“你找我有么事快讲,我现在正在开会。”我有些着急地对她说。
“把你买的新华词典借给我,我急等着用。”我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赶紧跑回宿舍去为她拿词典。
等我把词典给雪梅后,回到联防队的时候,项队长结束了他的就职演讲。见到我就横眉立目地说:“你怎么回事?以为这里是菜园子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今天全体队员开会,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往外跑,你以为你是谁?我们联防队就要象部队一样,有铁的纪律。如果你遵守不了这里的纪律,你可以立马走人。”他说完摔门而去,我站在原地则羞愧难当,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时有个叫胜平的队员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牛哥,为了漂亮的女朋友,挨队长的克值了。别不好意思。”我听后,一下子回过神来,忙对他解释说:“别误会,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以前是我小组的同事,后来调到学校里去了,今天来找我借词典,就这么简单。”
没想到我的解释遭到了模型小组来的陈师傅的讥讽,他对在场所有的队员说:“莫听他的,他和师妹的事我们全车间的人都知道,是他师傅给他介绍的朋友,他现在又想跟这个叫雪梅的姑娘好,脚踏两只船,不掉到水里才怪。”
我本想换个环境,有个好心情。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被雪梅来借词典搞得我难堪,我一定要去给她讲清楚,叫她再也不要找我的麻烦。
晚上,项队长把我们分为两班,一班由他带领值上半夜,二班由史付队长带领值下半夜。两个班各发一把二十四响的驳壳枪,每把枪只配发三发子弹。我被分配到二班,跟随史付班长值下半夜的班。史付班长通知二班所有队员都回宿舍睡觉,半夜十二点后来接班。
回到宿舍,我怎么也睡不着,想到白天的事,越想越窝心。下决心要去找雪梅好好谈谈,请她再不要到联防队去找我,有事到宿舍找我就可以了。
我刚上到三楼,就碰上了要下楼的三姐,她问我:“你来有么事?我有事要办,你改天再来。”
“你有事先去忙,我是来找新搬来的一个老师,她就住在你这三楼。”我对三姐实话实说。
“你是说那个讲普通话的姑娘伢吧?她就住在我这楼东头南面的第二家。”三姐说完就匆匆下楼去了。
其实三姐不说,我也知道雪梅住几号房间,她的窗户正对我们联防大队的大门。我走到她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马上传来清脆悦耳的普通话声音:“谁呀?”
“是我,牛爬坡。”随着我的话音刚落,门就开了。只见她面带微笑地对我说:“我搬家的时候你不来帮忙,现在搬到这里好了,再没有门卫拦你了,我随时都欢迎你到我这里来玩。”
“我今天不是到你这里来玩的,我是有话对你说,希望你以后有事不要到联防队去找我。”
“为么事我不能到联防队去找你?”她有些好奇地问我。
“你今天去找我,别人都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搞得我蛮难为情的。”
“这有么事,我姑娘伢都不在乎,你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她满不在乎地对我说。
@教导员y 8738楼 2013-04-13 10:59:00
8735网友:
谢谢关心!
最近周遭的企业退休职工担心:国务院宣布的增资,省里迟迟没有宣布落实方案,有可能无法兑现!
因此,不少老同事牢骚满腹,想找政府理论。
李克强说,涉及人的切身利益,比触及人的灵魂还难。
人老了,只望社会安宁。
这不,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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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eyorkshire 8740楼 2013-04-13 20:49:00
知道的,深刻地了解这个问题。切肤之痛啊。这也是为何很多人想往外走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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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上智而下不愚。我们退休老人议论最近一段时间,物价回落,不加工资很正常。只要物价不上涨,通货不膨胀,我们这些人能维持生活就行了。不敢奢望加钱,我们能体贴决策层的良苦用心。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怕别人说东道西的。我和师妹的事还没完,现在又把你牵扯进来,你知道别人怎么看我?我之所以要求到联防队来,是因为心烦,出来散心的。这下可好,我刚进联防队第一天,你就去找我,引起别人说七说八的,烦死人了。”没想到,雪梅听我这话后,她开心地笑了。她的笑让我感到莫名其妙,我忙问她:“我说的话好笑吗?”
我这一问,她马上收起笑容,认真地对我说:“你还在为师妹的事烦心?这可没必要了吧?她的心不在你身上,她喜欢的是小邹不是你。她和小邹俩跑月票成双入对的来去,在别人眼里,他们早就成了一对。你还蒙在鼓里呢!”
“可她在我面前讲过小邹和她也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师傅也是这么看的。你怎么能说我是蒙在鼓里呢?”我不相信雪梅讲的话是事实,故意这么问她。
“你那羊师妹出生在高级知识份子家庭,说话隐诲曲折,不像我从小受我爸爸的影响,为人直爽,想什么说什么。”她讲到她爸爸,我马上拦住她的话问:“今天第一次听你提到你爸爸,你爸爸究竟是做么事的?”
“当兵的。随部队南下后留在黄安县当武装部长,因为没什么文化,当了一辈子武装部长,现在转回山西老家种田去了。”她讲的很轻松,可我听后感到震惊。
县武装部长在我心中也算是个大官。记得在文革期间,我县的谢部长有多少革命群众为了保他,被打成保皇派跟着他倒霉。雪梅既然是武装部长的女儿,我一个贫民的儿子和她交往,一定要谨慎。
雪梅见我不吱声,忙问我:“我跟你讲话呢,你在想么事?”
“我在想今天是我第一次上夜班,应该早点回去休息。下半夜不能出事了,不然,那位项队长又要找我的歪了。”我说完这话,赶紧从她宿舍里退出来。
回到自己的宿舍后,我正准备睡觉,小张问我:“今晚你不打算出去捞鳝鱼捉青蛙了?”
“我这个星期都是夜班,答应你们的事,只怕要等到下星期我上白班后才行。”我知道小张给雪梅搬家时请了两个老乡帮忙,事先我答应过他下酒菜我包了,只是今晚上夜班我实在去不了。小张听我这话后有些为难地说:“我答应他们明天请他们喝酒,你今晚帮不了这个忙,我又买不到菜,我这说话不算数,今后谁还理我。”
我听他这话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做人要讲诚信,答应别人的事,不能随便推掉。我马上找出手电筒和布袋子,拿着这些东西准备出门,小张见了忙问我:“你不睡觉了?这就出去捉青蛙?”
“我看你这样为难,心里过意不去,想睡也睡不着。我争取在十二点上班前给你们去捉几斤青蛙。”
“这都快八点钟了,你上哪儿去捉这些青蛙?”
“到运河边和江边去转上两三个小时,捉个三、五斤也是不成问题的。”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我那两个老乡也想到江边捉青蛙,走到江边就碰上了条大蠎蛇,吓得跑了回来。难道你就不怕么?”
“有这事?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你讲这事,我长这大还没见过蠎蛇是什么样的,正好去会会它。”我不相信有蠎蛇的话,毫不在乎地向江边走去。
我来到江边小树林,按亮手中的电筒,一束强烈的光线照在草丛中。躲在草丛中的青蛙与它周围的环境混为一体,很难发现它们。当手电筒的光线照着它们的眼睛时,它们的眼睛立刻会反射明亮的光,并且盯住迎面照来的光线,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我只需要对准发亮的眼睛轻轻地一抓,青蛙就悄无声息的被我捉住了。树林草丛中的青蛙太难寻找了,我只好走出树林,来到江边。
江潮一阵又一阵地冲刷石岸,石岸上爬着三三两两瓶盖大小的江蟹,这些小江蟹一见到手电光都纷纷地逃到江水里,只有蹲在石岸上的青蛙才会一动不动地被我捉住。我顺着江边往下游寻找青蛙不到半个小时,就捉了十几只。当我一路寻到运河口时,被一大片的芦苇挡住了去路。我想穿过这片一人多高的芦苇时,眼前的芦苇无声地向两边分开,我正感好奇时,从芦苇地里钻出一条碗口粗的花蠎,它毫不在呼强烈的手电筒光线,慢吞吞地爬到江边,把头伸到江里去喝水。我想看看它到底有多长,只见它大半个身子都隐没在芦苇丛中,我不敢招惹它,只好绕道而行,甩开这片芦苇地到别的地方去捉青蛙。
我掂掂手中的布袋,觉得有些份量,估摸着有三、四斤,够小张向雪梅交差了,赶紧提着这些活蹦乱跳的青蛙,回到宿舍。
小张见我提着青蛙回来,高兴地对我说:“牛哥,我真是服你了,这才十点一刻你就捉了这么多回来,你简直就是坛子里捉乌龟——手到擒拿。”
“别嘴劲了,青蛙我是捉回来了,这剐青蛙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边说边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小张。
小张缩手对我说:“牛哥,你好事做到底,我从来就没做过这事,还是你把这剐了吧。”
“你也黑得心,我十二点的班还想睡个把小时的觉,你没做过就慢慢地学吧。”我说完系好袋子口丢在他脚下,拿着脸盆去了卫生间。
等我再回宿舍的时候,看见小张的老乡小李正蹲在宿舍中间剐青蛙,小张站在一旁看着。小李一边剐一边问我:“牛哥,你一个人出去走夜路难道你不害怕?”
“这有么好害怕的,我今晚在运河口边的芦苇丛看见了那条大蟒蛇,还不是没事。”小李听说后停住手站起来对我说:“我听蛮多的人讲江边有条大蟒蛇,还不相信,你今天真碰上了,它为么事不咬你呢?”
“我和它无冤无仇的,它为么事要咬我呢?像这些东西都是有灵性的,你敬畏它,退避远离它是不会伤害人的。”小张和小李听了我这话,两人都不相信有这么回事。
我抓紧时间睡了个把小时,十二点差五分我赶到了联防队。史付队长见我们人到齐了,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那支驳壳枪,十分熟练地抽出弹夹,装上仅有的三发子弹后对我们说:“这枪可不是闹着玩的,别看它老掉牙了,万一它走火还是能打死人的。只要平时我们不开保险,不张开机头,它也不会走火。”说完他又把开保险和张开机头的动作给我们演示了一遍,然后全部关上对我们说:“这样就安全了,没有特殊情况,我希望你们不要动它,这枪只能由我一人保管。”他说完把枪插进套子里,斜挎在肩上。然后拍拍吊在腰间的枪对我们说:“我这就准备好了,现在你们都随我进厂去巡逻。”
我见史队长这模样,忍不住偷偷笑了。走在旁边的周利平小声地问我:“有么事好笑的,讲出来听听。”
“你看我们队长斜挎着枪,领着我们几个象是一群乌合之众,像不像电影敌后武工队中的汉奸夜袭队员。”没想到我这小的声音,还是被史队长听到了,他回头狠狠地吼了我一句:“绑娘的,你怎么就不把老子比武工队长魏强呢。老子当了六年的兵,一身正气,哪点长的像汉奸?”
他吼得我很难堪,我后悔忘记了母亲嘱咐“一人在外,言语定要谨慎,话说多了,你自己得罪人了都不知道。”我这才明白了什么叫言多必败。
周利平见我难受的样子,忙靠近史队长陪着笑脸说:“史队长天生的英雄相,和烈火金钢中的八路军排长史更新长得很像。”
史队长听了周利平的话,笑着对周利平说:“你把我和他比,倒是蛮像的。”
我这才算是明白了,是个人都喜欢听奉承话,听好听的、顺耳的话。
我不再说话,尽量和史队长保持距离,走到最后和不爱讲话的古月光肩并肩,听周利平对史队长说些讨好他的话,我也无动于衷。只见我身边的古月光不停的摇头,对周利平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很是反感。
史队长带着我们沿着院墙边察看情况,院墙边有些荒凉的地方,已经被那些勤快的职工开垦成小块的菜地。当我们的手电光扫过菜地时,突然从菜地里蹦出一只麻花色的兔子,那兔子蹦出菜地后,后腿蹲地缩着前腿坐在那里望着我们,两只眼睛像红宝石般的闪闪发亮,模样可爱极了。
周利平小声地对史队长说:“快掏枪打那兔子。”
“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能随便响枪,再说,这枪是用来报警的,不是用来打猎的。”史队长说完,朝我们打个手势,那意思是叫我们围捕那只兔子。当我们围住兔子准备下手时,那兔子好像明白了我们的意图,突然窜出去,冲出了我们的包围圈,消失在黑暗中。史队长埋怨我们说:“这多人抓个兔子都抓不住,这以后遇上小偷怎么办?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史队长领着我们进了他们的小组学习室,叫我们自己找位置坐下,煞有介事地对我们说:“大家都是从车间里来的,都知道班前会议的重要性。我们出来巡逻前没有开这样的会,所以遇到了特殊情况就麻爪子了。(方言:手忙脚乱。_) 具体说来今天遇到兔子的事,如果大家都听我的指挥,好好地组织一哈(下),怎么又会让一只小兔子从我们的眼皮底下跑掉?大家想想,下次我们遇上了小偷该怎么办?”
大家听史队长这么问,都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时周利平站起来扶了扶眼镜说:“史队长的这番话讲的真是精辟,从一只逃跑的小兔子入手,分析到我们今后实际性的工作,遇上小偷该怎么办的问题,我个人认为,只要我们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听从史队长的安排,小偷决不会从我们的眼皮底下跑掉。”
周利平说完这话后,我仔细地观察了史队长的表情。只见他满面春风,显得很满意的样子,我想周利平这话讲的真是对症下药,把住了史队长的脉,说了史队长爱听的话。这马屁真是拍到家了。
史队长发现我看他时,马上盯着我说:“看来小牛也想谈谈自己的看法,你不要有顾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被他这么一逼,我只好赶紧表态:“我同意周利平建议,愿意听从史队长的指挥。”史队长听我表完态后,马上把目光转向其他队员,当所有队员都表态听从他指挥后,他才满意地宣告这个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