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灯笼
白术微蹙眉头,战战兢兢地问周伍:“会不会是……脚下有藤蔓或是树枝,被……被绊住了吧?”
徐青山打开手电往周伍脚下照了照,白术立时闭嘴不说话了。周伍的脚下干干净净,别说藤蔓,就连个石块都没有。
正疑惑的空儿,平地突然刮起一股旋风,围着周伍转了起来,眨眼间,飞沙走石,附近的树叶和杂草统统都被卷在空中,冲天而起,打着旋地乱飞,情景诡异至极。
白术吓得一声尖叫,身子不由得往后一仰,差一点儿就摔倒了。
徐青山在后面轻轻地托一把,把白术给扶了起来。
老羊倌盯着这股旋风看了看,偷偷打量了两眼周伍,心里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这旋风为啥围着他转个不停。周伍像尊雕像一样站在那儿,双目微闭,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任由这股旋风在他周围打着旋地乱转。
徐青山借着夜色偷偷地瞥了两眼周伍,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这病鬼总是一副不着急不上火的样子,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碰到这种事竟然还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也不知道是脑袋缺根弦还是真有点儿弯弯绕,让人琢磨不透。
这个小插曲打乱了先前的阵脚,虽然谁嘴上也没再多说,但是心里都在暗暗琢磨,宋长江的死更像是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上。
上山也就一个多星期,路还没走出多远,活蹦乱跳的宋长江就惨遭不幸,死得又是那么凄惨,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感叹。生命如此脆弱,从生到死也只是一瞬间。
眼见这股旋风刮走了,老羊倌清清嗓子,摆了摆手,让大家都别再多想了,还是抓紧赶路吧。几个人心事重重,心神不宁地接着往前走。可是刚往山坡下走出没多远,突然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山坡下的山谷深处传了出来。
大家几乎同时收住脚步,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山谷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树和山连成一大片,根本就看不出多远。
这种轰隆声就像是旱雷一样,滚滚而来,连绵不断,惊天动地。山谷中本身回音就极大,再加上又是夜深人静,所以听起来就像是一道道炸雷接连在耳边炸响一般,震得大家有些心惊胆寒。
白术抬头往天上看了看,天上仍旧残星点点,显然刚才的动静不是雷声。但是这么大的动静,不是雷声,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摇了摇头,一脸不解地歪头看了看老羊倌。
老羊倌观察了一阵也摇了摇头,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回头叮嘱大家都小心点,听动静离着这里还有段距离,估计应该没什么事,山里空旷拢音,或许是哪里坍塌了也说不准。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心里都没底,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时不时地往远处张望。
下山总比上山要轻松一些,今晚只要能爬到下一个山头上,就算顺利完成任务。
一行人下到谷底,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山头,山势陡峭,高耸入云,直插天际,与天连成一片,也看不出来究竟有多高。从山坡上走下来后,每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白术双手拄着腿,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这种沉默实在是太压抑了,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老羊倌:“如果山里有千岁蝙蝠,是不是多少也能看出些迹象?”
老羊倌也停下来直了直腰,一边抽烟一边打量面前的山头,告诉白术:“千岁蝙蝠如果真的在这山上,肯定也不会像普通的小蝙蝠一样飞来飞去,它们都藏在洞穴的最深处,不会轻易出来。山洞肯定与别的山洞有所区别,越往里走会越冷,最后甚至会吐口唾沫都结冰。那种东西很难对付,一不留神小命就得搭上。”
白术摇头苦笑:“那它不吃东西吗?”
老羊倌笑了笑:“真正修炼到一千年早就不是普通的蝙蝠了。据说它们每年会脱下一层皮,然后吃自己脱下来的皮就可以支撑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动不动,像是冬眠一样。”他也没有见过,所以这些传闻到底是真是假也不好说。
白术有些惊讶,这种事实在是不可思议,甚至是与生物常识有悖,但是听老羊倌的描述,倒是也有一定的可能,或许是因为洞里的气温太低,所以它才会一年四季都处于冬眠的状态。
徐青山在旁边咧着嘴笑:“这大蝙蝠倒省了粮了,一年吃一顿,一睡睡一年啊!”
白术扭头看了一眼徐青山,说:“正常情况下,蝙蝠到了冬天就会冬眠,冬眠时新陈代谢的能力会降低,血流速度也会减慢,自身的体温也会降到与环境温度相一致。但是这种东西,冬眠一般都不太深,惊醒后就能立即恢复正常能力,就算千岁蝙蝠真是常年处在冬眠中,也是危险异常,随时都会醒。”
徐青山本来以为趁着老蝙蝠睡着了,一刀下去,手起刀落就完事了,看来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有点儿不容乐观,他吐了吐舌头,不吱声了。
歇了有十几分钟,老羊倌看看时间,慢慢地站起身来,往前看了一眼,摆了摆手,招呼众人一鼓作气,等爬到山顶再好好歇息。
几个人刚从地上站起来,突然听到山谷里传来更震人心魄的轰隆声,与先前的声音明显不同,很像是发洪水时的吼叫声,如万马奔腾一般,由远及近,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
老羊倌脸色一变,赶紧站到高处的石头上,凝足目力往山谷里看了看,虽然声响不绝于耳,但是目力所及范围之内倒是并没什么异常。
声音却越来越大,起初还像是万马奔腾,眨眼间却像是万牛齐吼,声音低闷有力。迎面吹过来一股山风,大家还觉得很凉快,但提鼻子仔细一嗅,都不由得脸色一沉,这风里夹杂着一股鱼腥味,咸咸的,有点儿发臭。
老羊倌皱了皱鼻子,意识到不妙,这股腥风显然是从远处的山谷中刮过来的,难不成这谷里还有什么凶禽猛兽,不然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到这儿,登时就吓出一头的冷汗,他赶紧冲大家挥手,大声吼道:“都赶紧上山,这山谷里有东西。”
这片大山层层叠叠,林密草丰,沟深壑险,山谷里地动山摇,轰响连连,明显不是什么好事。老羊倌这么一吼,几个人赶紧就往山上跑。
这里正是山谷,距离前面的山头还有一百多米,山谷里的野草高过头顶,根本看不清脚下,大家一路狂奔,跑出去还没有五十米,白术“哎哟”一声,脚下一软就摔倒在地上。
后面的周伍眼疾手快,伸胳膊把白术从地上扯起来。
白术看了一眼脚下的石头,捂着脚勉强站起来,咬着牙往前跑了没有几步,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老羊倌和徐青山赶紧停了下来,把白术的鞋子脱下来一看,脚指甲都踢裂了,鲜血淋漓,伤得不轻。老羊倌从背包里取出些白药撒了上去,白术疼得牙关紧咬,十指紧握,额头上都见了汗。
这种状态,再跑肯定是不行了,老羊倌让徐青山赶紧背上白术跑。
徐青山看了一眼白术,满脸通红,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背过大姑娘。眼下情势危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把背包交给周伍,伸手拉过白术的胳膊,一转身让她趴在自己的后背上,把她背了起来。
背着柔若无骨的白术,像是背了团棉花一样,肌肤接触之处尽是软绵绵的,一股似有似无的兰花香气始终萦绕在周围。徐青山感觉血往上涌,脸上滚烫,好在是天黑,也没有人注意到他那张通红的脸。
刚跑出没几步,山谷里已经出现了变化。从天到地,黑压压的,一点儿光亮都看不到,黑暗的范围越来越大,像是有一只装天的口袋,正在不断地吞噬着天地,眼瞅着就奔他们的方向推移了过来。
老羊倌看了一眼就知来者不善,吓得大惊失色,赶紧催前面的徐青山快跑。徐青山也顾不上脚下到底是坑是包,一咬牙也豁出去了,玩儿命似的往前飞奔,此时他恨不得肋生双翅,脚下踩轮。
眨眼间,山谷里开始飞沙走石,一股旋风从山谷里冲了过来,一路上把地上的枯枝败叶统统卷到空中,飞起来足有十几米高。风中像是有无数只厉鬼在尖啸嘶吼,直刺耳鼓,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刚刚跑到山脚下,爬了还没有几米高,这股龙卷风就到了近前。
幸好几个人反应够快,及时地趴在地上,就是这样也都不好受。风中的沙粒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一走一过,衣服就被划得丝丝缕缕。除了脸上没怎么划着,后背几乎是血肉模糊,虽然都只是皮外伤,但是看着也是惨不忍睹,就像用粗砂纸把后背蹭了个遍似的,红彤彤的,鲜血淋漓。
这股龙卷风来势汹汹,去也匆匆,也就是几秒钟的工夫就过去了。老羊倌伸手摸了摸后背,沾了一手的血,疼得直咧嘴,心里一阵后怕,幸好是跑了这么远,真要是被卷在风里,估计这条命就扔在这里了。
此时白术顾不上脚痛,感觉背后发凉,赶紧回手摸了摸,这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基本上只剩下丝丝缕缕的几段布条了,顿时花容失色,俏脸如灰,赶紧翻身坐了起来,把刚才掉在地上的背包拽了过来,护在身后。
虽然天黑,但是几个人离得这么近,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想让白术尴尬,全都当作没看见,假装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口,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背冲着白术,往山谷里张望。
白术知道大伙的意思,赶紧从包里翻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整理了一下后,跳着脚勉强地站了起来,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老羊倌:“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刮大风了呢?”
听到白术问话,老羊倌这才回过头来,见她换好了衣服,也没什么大碍,心里松了一口气。转回头来盯着山谷,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龙行有雨,虎行有风,这股子妖风刮得这么猛,谷里好像是有什么猛兽。”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师傅,不会吧?你是说刚才那动静是什么猛兽叫唤的?那得多大的东西啊?熊瞎子也没有这么大动静啊!开玩笑吧?”
老羊倌冲徐青山瞪了一眼:“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个猴崽子知道个屁啊!”
爷俩正说着话,眼见山谷中突然亮起两盏灯笼,平排齐行,相距一尺左右,离地能有一米,闪着红光,忽闪忽闪,时亮时暗。
徐青山都看傻了,用手指着那亮光,结结巴巴地问老羊倌:“老爷子,那……那是啥玩意儿?鬼……鬼……鬼火吗?”
白术一激灵,瞪着眼睛看了看,摇了摇头,战战兢兢地说道:“不……不会吧?我看会不会是萤火虫啊?”说完后,自己也觉得不太对,萤火虫怎么会有这么大呢?就算是一群萤火虫,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围成两团啊?
周伍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淡淡地一笑:“好像是双眼睛。”
徐青山和白术一下就愣住了,得多大的东西才能长这么大的眼睛啊!看着周伍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笑,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老羊倌。
老羊倌盯着那两盏灯笼摇了摇头:“我也不敢确定到底是啥东西,不过绝不可能是灯笼,这里除了我们,不可能有别人。鬼火倒是有点像,只不过……个头有点大,不好说。”
徐青山咽了口唾沫,皱着眉头盯着那两盏飘忽不定的灯笼,提议赶紧跑吧,不管是不是鬼火,明显不是好惹的东西,别再耽误了,不能把小命给赔上。
没等老羊倌开口,周伍却说话了,声音平静,不急不缓:“你们先上山吧,我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总得知道个究竟,如果对我们不利,也好早做准备。”
徐青山扭头看了看周伍,心里有些不痛快,这不明摆着和我唱对台戏吗?我刚说跑,你就说追,整得我就像是怕死似的,这不是埋汰人嘛!他冲着周伍撇了撇嘴,不阴不阳地冷笑了一声:“大侠,我知道你有两下子,不过啥事你也得和大家商量商量吧,你咋说干啥就干啥呢?既然是一起干事,你总得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吧?”
白术一听,感觉火药味有点儿大,生怕他们两个吵起来,赶紧拉了一把徐青山,冲周伍说:“周伍,我们知道你是好意,徐青山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咱们是一起来的,总得商量商量,问问老爷子的意见。如果决定要去,咱们一起去,人多也有个照应。”
周伍等白术说完后,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径直奔着山谷走去。
@chenlove2011 129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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