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诀I:赤血蟾王》揭秘江湖失传已久的寻宝秘术

  脚底下是积了多年的蝙蝠粪,想起钻到白术身上的那些草别子,几个人提心吊胆地往洞口跑去。山洞里的蝙蝠被他们惊扰得四处乱飞,但是到了这时候,谁也顾不上头顶上这些扑棱棱乱飞的东西了,都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猛冲。
  出了蝙蝠洞,三个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想想刚才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刚缓过一口气,就听到蝙蝠洞里又是一阵大乱,吓得几个人面如土灰,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又站起来,咬着牙往山下狂奔。
  跑出去没有五十米,突然就听到头顶上好像有人在喊他们。
  老羊倌感觉有些不对,啥玩意儿也不可能口吐人言,赶紧扶住一棵树干,扭头朝山上看。
  就见蝙蝠洞的洞口站着一人,全身鲜血淋漓,就像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鬼一样,正冲着他们有气无力地挥着手。
  老羊倌凝集目力仔细地看了看,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看着好像是周伍呢?
  老羊倌抻脖子喊了一声:“爷们,是周伍吗?”
  隐约中好像见到那个血人点了点头,就见他身子左右摇了摇,脚下一软,栽倒在地下,好像是昏了过去。
  白术皱着眉头看了看老羊倌和徐青山:“我看着也像是周伍,衣服和体形都像。”
  周伍失踪了一天一夜,怎么会从蝙蝠洞里跑出来呢?谁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虽说看着有些相像,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老羊倌看了看白术和徐青山,让他们在原地等着,他先回去看看。
  徐青山一听,赶紧把老羊倌拉住了:“老爷子,杀鸡焉用牛刀?你在这儿压阵,我过去看看!”
  老羊倌刚要说话,徐青山一摆手,让老羊倌不用担心,青天白日的,是人又不是鬼,不用担心。说完,自己抽出管插,又摸了过去。
  徐青山小心地往上跑了一段,离得近了时,没有贸然地走过去,从地上捡起块小石头,手一扬,就打在了那人的大腿上。躺在地上的人好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丝毫反应,躺着一动不动。
  徐青山感觉应该没什么大事,这才猫腰往前凑了过去。等他走近了一些,这才看清楚这血葫芦似的人真的就是周伍,赶紧冲下面的老羊倌和白术招手,让他们上来。
  不知道周伍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是从血堆里爬出来似的,脸上、头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迹,看着触目惊心。背心已经撕成了布条,缠在腰间,好像是受了伤,此时他牙关紧咬,已经奄奄一息了。
  徐青山用手试了试周伍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赶紧掏出水来,喂了他两口。
  喝了几口水后,周伍总算醒过来了。溅满血迹的脸上仍然难掩苍白,抬眼看了看老羊倌他们几个,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又昏死过去。
  老羊倌让徐青山把周伍抱到树阴底下,白术找些东西铺在地上,随手抽出几件衣服当作枕头,让周伍躺下来休息一阵。老羊倌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扭头告诉白术和徐青山不用担心,估计是太累了,睡上一觉就好了。
  徐青山点了点头,就地取材,劈了些木材,捡了些树枝荒草,一会儿就架好了火堆。大家也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等到火烧旺后,赶紧烧水做点儿吃的。
  白术看了一眼周伍,叫了两声,周伍根本就没有反应,睡得死死的。
  老羊倌瞥了一眼,让白术别叫了,等他睡醒了再吃吧,现在他不缺吃的,缺觉。
  直到大半夜,周伍才醒了过来。徐青山扶着他靠着大树坐下,几口热水喝下去,又吃了点儿东西,总算是有了些精神,看着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的了。
  徐青山瞥了瞥周伍:“大侠,你这是咋整的?屠龙还是杀虎了,咋整成这样呢?你啥时候进洞的?”
  周伍看了看众人,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声音沙哑地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千岁夜明砂。”
  “啥?”徐青山一听,眼睛瞪得像是灯泡似的,看了看老羊倌和白术,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见周伍费力地腾出一只手,从腰上解下系着的衣服,小心地铺在地上后,慢慢地打开,露出了一堆像是大米粒似的东西,晶莹剔透,寒光闪闪。
  老羊倌用手捏起一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赶紧放回原处,冲徐青山和白术点了点头。
  白术也是吃惊不小,盯着周伍看了半天,便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周伍环视了一圈,苦笑了一下,这才讲起这一天一夜的遭遇。
  原来那天晚上,他和老羊倌分开后,那只巨兽就盯上了他,没等他跑多远,就把他追上了。他一不留神,后背就被顶了一下,好在当时反应快,赶紧跳了起来,空中一个倒翻,骑在了巨兽的背上,双手死死抓住了巨兽的犄角。
  巨兽摇来甩去,想把他掀翻,试了几次都没有得逞。最后巨兽就像疯了似的开始一路狂奔,当时他感觉耳边生风,根本也分不清方向,趴在巨兽的背上头也不敢抬,只能由它乱跑。一路上横冲直撞,全身都被树枝划破了,也不知道身上到底被划开了多少道口子,等到巨兽停下来时,他才发现已经到了一个山洞里。
  徐青山一听,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蝙蝠洞,指着问周伍,你是说这个洞?
  周伍摇了摇头,很肯定地告诉徐青山等人,不是这个洞。那山洞好像就是那只巨兽的巢穴,里面腥臭难闻,洞穴里还有一棵很粗的枯树,但是要说具体的方位,他也记不清了。
  一看进了山洞,他就意识到不妙,担心这只巨兽冲撞山石把他碥死,所以瞅准机会,赶紧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当时也是慌不择路,一头就冲进了山洞的深处。说到这里,周伍苦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的意味。
  或许是命不该绝,山洞里面很深,而且越来越狭窄,等他跑出一段后,回头才发现那只巨兽已经被他甩开了。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也就只好试着再往里走,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出口。走了一段后,终于到了一处很宽敞的地方,没想到眼前的岔路多如牛毛,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随便选了一条就钻了进去。
  在里面也不知道钻了多长时间,走走停停,累了就歇一会儿,歇得差不多了接着再走,觉也不敢睡,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最后走到了一处相对宽阔些的洞穴里,里面阴风习习,温度很低。
  他当时以为只要顺着风口,就应该能找到出口,没想到竟然走进了一个蝙蝠洞。洞并不太深,他看到一只很大的白蝙蝠,像是老鹰似的挂在洞顶上,当时他就想到了,估计那就是他们要找的千岁蝙蝠。
  几个人像是听故事一样,眼睛都听直了,谁也没想到周伍竟然会有这一番奇遇,虽然他说得简单,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不过想想就知道其间肯定是凶险异常,要不然,以他的身手,总不至于伤成这样。
  徐青山咽了口唾沫:“大侠,你这身血是被白蝙蝠给咬的啊?”
  周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说,当他意识到地下的东西就是要找的千岁夜明砂后,就顺手抓了一把,没想到那只白蝙蝠竟然被惊醒了,费了好一番力气,他才从洞里逃了出来。见路就跑,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终于才跑出来。
  白术见周伍话说得太多,有些口干,赶紧给他递了杯水。周伍接过后,喝了两口,往山坡下看了看,然后笑了笑:“看来还是我命不该绝,刚出洞口就看到你们在山下,要不然就算有命逃出来,怕是也没命下山了。”
  老羊倌知道周伍肯定有所隐瞒,也不好多问,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点了点头。
  徐青山盯着周伍眨了眨眼:“大侠,你有没有看到那两个‘死倒儿’?”
  周伍一愣,没听懂什么意思。
  徐青山赶紧解释,“死倒儿”就是死人,说的是在那个夹缝里光着膀子死的那两个人。
  周伍这才明白过来,皱了皱眉,告诉徐青山,不是两个,是四个。
  众人一听都明白了,肯定是他们还没有走到尽头,看到两具尸体时就被那些盲眼石龙给围上了,然后就跑了出来,并没有再往前走。
  白术和徐青山围着周伍又问了半天,周伍又说了一阵当时的具体情形,听得他们都为他捏了把汗,看着周伍这身血暗自咂舌,心说能从里面活着跑出来,这也就算是白捡了一条命,重新又活一次了。
  眼见天色已晚,老羊倌让徐青山和白术先别打扰周伍,让他多休息,养养精神,有话等到天亮后再说。
  周伍冲老羊倌微微笑了笑,靠在树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老羊倌也在火堆旁边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和衣躺下,闭上眼睛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
  以周伍的身手,老羊倌自始至终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地死掉,但是突然浑身是血地从地穴里冲出来,也是让他始料不及的。尤其听周伍轻描淡写地描述起自己的这段遭遇,总感觉在有意无意地隐瞒着什么事。
  不过,好在千岁夜明砂被他拿到了,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还有雪地龙这个意外收获。乾坤汤的三味草药到现在只剩下赤蟾衣。一想起赤蟾衣,老羊倌就又想起三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不由得心乱如麻。
  这一夜稀里糊涂,打了几回盹,总算是斗转参横,天色渐明了。
  周伍休息了一夜后,气色恢复了很多,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根本就看不出来是重伤初愈。
  老羊倌见大伙收拾得差不多了,拍了拍手让大家围拢过来,四下看了看,这才冲众人说道:“咱们一晃也来了快有十天了,千岁夜明砂得到了,能找到雪地龙也算是意外之喜。这大山里凶险难料,咱们几个也都快半死不活的了,要我看,目的既然达到,咱们还是趁早先下山,回去后再说吧!”
  周伍默不作声,只是冲老羊倌淡淡一笑,白术看了看周伍,也点点头。

  【第二十三章】 古井奇草
  几天后,老羊倌和徐青山终于回到了小营子村。
  村子里仍然是鸡鸣犬吠,炊烟袅袅,一群半大孩子在村口相互追逐打闹,与半个多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走进村子后,很多人都热情地朝老羊倌和徐青山打着招呼,笑着问这爷俩这段日子去哪儿发大财了,怎么连个面都没露。
  老羊倌和徐青山顺口编了一些瞎话,也就搪塞过去了。
  回到自己家中,爷俩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老羊倌盘腿坐在炕上,眯缝着眼睛抽烟,享受着这久违的安逸。
  徐青山坐在窗台上,冲着太阳打了个哈欠,回头看了看老羊倌,问接下来怎么办。
  老羊倌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瞥了一眼徐青山:“小山子,你咋想的?”
  徐青山舔了舔嘴唇,哼了一声:“老爷子,不是我胆小怕事,我觉得这事咱爷俩不能再跟他们扯下去了。那何胖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咱爷俩也不指望大富大贵,有这次的钱,我看足够了!”
  老羊倌呵呵笑了笑,点了点头:“还行,人啊,只要不贪,这命就能长一点。钱这东西,没有不行,多了也是个愁。我估计用不了两天,那何胖子准得再来一趟。”
  徐青山撇嘴笑了笑:“那是,他要是不来,我还得找他去呢!这可是拿命换来的钱,他要是不给,我肯定跟他没完!”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徐青山爬起来,老羊倌穿得利利索索地就出了门。徐青山透过窗户看了看,心里有点儿纳闷。
  还不到中午,老羊倌倒背着双手,叼着烟卷又从外面回来了。
  徐青山正在院子里收拾着他那辆古董自行车,眼瞅着老羊倌进了院,大老远就问他干啥去了。
  老羊倌抬眼看了看徐青山,笑着说相亲去了。
  徐青山一听,嘴张得老大,冲老羊倌一个劲儿地傻笑,好半天才忍住笑,晃了晃脑袋:“师傅,您老这心态还挺年轻,这么大岁数还惦记着这个,相中谁家老太太了?”
  老羊倌冲徐青山一瞪眼:“你个兔崽子,胡说个啥啊!还不是为你,我这刚去了大英子家。”
  徐青山眨了几下眼睛:“啥?老爷子,你去大英子家了?我可没相中她啊!”
  老羊倌瞥了徐青山一眼:“相不相中也没用了,人家大英子过几天就成别人的媳妇了。去晚了一步,人家订婚酒都喝过了!也是你小子没这福气!”
  徐青山一听反而乐了,让老羊倌不用操心,这就是强扭的瓜不甜,硬摘的杏准酸。
  老羊倌冲徐青山撇了撇嘴:“你也别惦记二丫了,听说前几天去大城市打工了,给人家当保姆呢!”
  徐青山看老羊倌不像说瞎话的样子,晃了晃脑袋,不再言语了。
  出去打工的这码事,这几年在村子里也多了。年轻的壮劳力有一大半种完地都出去打工,一年回来两趟,秋收回来几天,过年回来几天。用不了几年,家里就能盖上个大瓦房,比在家土里刨食,看天吃饭要强上许多。不过这大姑娘出去打工,差不多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村里这几年去城里打工的姑娘也不少,有一多半是抱着孩子回来的,家里人刚见着姑爷的面,就当姥姥和姥爷了。
  这事多少有点儿突然,对徐青山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弄得他措手不及,立时就蔫巴了。
  爷俩正说话的工夫,大门外“吱嘎”一声,一辆小轿车停在门口。
  车里挤出一个胖子,正是何宏天。看见徐青山和老羊倌都在院里,他顿时眉展眼舒,笑眯眯地率先打了个招呼。
  老羊倌偷偷看了一眼徐青山,撇了撇嘴,赶紧转回头冲何胖子一抱拳:“哟,何总啊,山高路远,累了吧,进屋先歇会儿!”
  何胖子哈哈一笑,连称不打紧,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
  老羊倌让徐青山去倒点水,何胖子连连摆手,让他不用客气。
  徐青山倒也实在,转身又退了回来。
  何胖子冲老羊倌直挑大拇指,夸赞他是老当益壮,身经百战,移山倒海,神通广大,是高人中的翘楚,奇才中的领袖,夸得老羊倌都觉得有些挂不住了,不得不借口上厕所出去透气。何胖子转回头,盯着徐青山,又是一通狂赞,说他是青年才俊,不同凡响,智勇双全,不愧是师出名门。
  老羊倌进屋后,见何胖子口吐莲花,还在白话着呢,赶紧摆了摆手,让何胖子别再说了,再说这地球上就没他们爷俩待着的地方了。
  何胖子哈哈一笑,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了老羊倌,请他笑纳。
  老羊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接过来后看了看,见上面有格有字,一堆数字,仔细瞅了瞅,竟然写着三百万,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徐青山。
  徐青山低声告诉老羊倌,这东西是支票,能当存折使,可以取钱的。
  老羊倌一听,翻过来掉过去又瞅了瞅,撇了撇嘴,活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支票,就这么一张纸就值三百万,心里多少有点儿没底,不过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是假的,用手抖了抖,咂咂舌,又递给了何胖子。
  何胖子一愣,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老羊倌呵呵一笑:“何总,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爷俩还是明白事理的,答应你的事,也没全做到,这三百万块钱我们可不敢收,你再给我们十五万块就行了,多大的脚装多大的鞋,我们心里有数。”
  何胖子哈哈一笑,把支票又放在了炕上,冲老羊倌摆了摆手:“老爷子,您太谦虚了。您这身本事我听白术那丫头说了,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您老爷子是擎天之柱,架海之梁,再加上高足弟子,那赤蟾衣想必也是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常言道,救人如救火,还希望老爷子发发慈悲之心,仗义出手。这钱,我提前就支付给您,找不到也没关系,总不能让你们爷俩白辛苦,就当车马费了。”
  老羊倌一听,心里立时就明白了,这何胖子明显就是为了这赤蟾衣来的,说得天花乱坠,还是希望他们爷俩去找赤蟾衣。
  等何胖子说完后,老羊倌微微地摇了摇头,告诉何胖子,那千岁夜明砂,没他什么事,那是周伍差不多拿命换来的;雪地龙也是因为宋长江中邪,误打误撞找到的,从头到尾,他们爷俩基本上也没出什么力,宋长江还赔上了一条命,他们爷俩实在是没那个能力找到赤蟾衣。
  何胖子实在没招了,从包里又抽出一张支票,递给了老羊倌,告诉他,这个是十五万块钱尾金,务必要收下的。
  老羊倌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冲何胖子淡淡一笑:“何总,承蒙你看重,我们爷俩也是尽力了,这事要是能办,用不着你多说二话,谁和钱也没仇,我们爷俩乐不得的,可现在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多包涵吧!这尾金是我们爷俩应得的,我也就不客气了。何总要是有空,就常来和我老头子拉拉家常,老头子在家也闲得慌。”
  何胖子知道人家这是在送客呢,讪讪地笑了笑,从炕上站起来,冲老羊倌抱抱拳:“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日后有什么困难,如果能帮得上忙,尽管找我!”
  徐青山和老羊倌看着何胖子的小轿车驶出了村子,这才从大门口走回来。
  @3012zx 1946楼 2013-05-15 13:58:00
  @舞马长枪 枪哥第二部出来没
  -----------------------------
  快了,再等一段时间,最近新闻总署风声紧……
  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哼了一声:“这小子,和我玩儿这烟泡鬼吹灯,他还嫩了点儿!”
  徐青山在旁连连点头称是,一个劲儿地拍马屁,夸老羊倌见多识广,无所不通,走南闯北,饱经风霜,要是能长尾巴,尾巴尖儿都得是白的。
  老羊倌开始听得挺美,后来越听越不像话,一瞪眼睛,骂了徐青山一句。徐青山憋不住乐,回到炕上抓起那张支票就盯着看了起来。看了半天,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问老羊倌,为啥不再拼一回,那可是三百万,和这三十万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老羊倌叹了口气,冷哼了一声,告诉徐青山,赤血蟾王不像一般的东西,那玩意儿无论给多少钱,他也不想去招惹。何况过去三十年了,去哪找去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这次上山都是九死一生,犯不上为了钱把命丢了,这些钱足够娶媳妇过日子了,犯不上再去拼命了。
  老羊倌和徐青山也算是发了笔不小的横财,回到村子里后也没声张,依旧日出而起,日落而息,耕田种地,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三十万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农村,正常的人家忙活一辈子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常言道:马有垂缰,犬有那展草,踹踏街心,慈乌反哺。无论是老羊倌,还是徐青山,自打来到这个村子的那一天起,就没少受乡亲们的帮助和照顾,知恩图报的道理不用谁说,都是心知肚明。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爷俩也没少合计这件事,最后意见总算是达成了一致。修路架桥,造福乡邻。把村子里的砂土路彻底地翻整了一遍,然后铺上了平坦光滑的水泥板路,就连村东口那座几十年都没变过样的木板桥也换成了结实耐用的石板桥。
  修路架桥,自是人人拍手称快。只是谁也不知道,背后出钱的竟然是老羊倌他们爷俩。
  暑往寒来春复秋,眨眼间就过去了一年。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后,老羊倌坐在炕头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用手翻着墙上的老黄历,随手撕下了一张后,斜眼看了看徐青山,让徐青山大白天别再躺着了,眼瞅着都快要暑伏了,头伏萝卜二伏菜,趁着今天天气还不错,赶紧把园子里的茄子秧和豆角秧都拔掉,翻翻地,刨刨龚,过几天得种白菜了。
  徐青山朝窗外瞥了一眼,从炕上不大情愿地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穿鞋下地直奔菜园子。
  眼下正是九月,秋高气爽,骄阳似火。爷俩顶着太阳挥汗如雨,撅着屁股干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全身就被汗水给打湿了。
  徐青山用手抹了一把汗,慢慢地直了直腰,看了看老羊倌,自言自语地念叨道:“老爷子,你说人这一辈子啊,还真不容易,这过日子还真够累的。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看那何胖子,脑满肠肥,虽说胖得像猪似地,可是人家那日子过得,是猪可以比得吗?”
  老羊倌头也没回地冷“哼”了一声,让徐青山也别心里有啥不平衡的。做牛耕田,做狗看家,做鸡报晓,做女人生娃,这都是自古就有的道理,哪有不耕田的牛?老话说得好,要想人前显贵,必定背后受罪。别只看着贼吃肉,就忘了贼挨打,现在这样有啥不好?依他来看,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徐青山挨了一顿训,情绪丝毫没受影响,反倒是摸着脑袋咧嘴笑了,凑到老羊倌旁边,递过去了一根烟,点着火后冲老羊倌点了点头:“老爷子,您说的那些都对。不过,这几天晚上我睡不着觉时就在想啊,咱爷俩就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曲子啊?虽说眼下不愁吃,不愁喝的,可也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吧?咱手上的都是死钱,花一个就少一个。我倒是觉得趁着还有些本钱,不如咱爷俩做点小买卖啥的,赚点活钱,您看咋样?”
  老羊倌瞥了徐青山一眼,慢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买卖?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咱爷俩会做啥买卖?你想做家具?”
  徐青山见老羊倌并没有一口封死,感觉话里还有活口,赶紧打蛇随棍上,舔了舔嘴唇,口若悬河地给老羊倌分析了起来。觉得现在这个年头,推刨子做家具根本就没有人认了,那玩意儿效率太低,成本又高。现在都流行板式家具了,板件拆装组合,方便灵活,都是机器加工的,既好看又便宜。要是还靠这老手艺吃饭,就算是晃膀子累出屁来,估计也是白扯,做家具恐怕是行不通了。
  说到这里,徐青山偷眼看了看老羊倌,见老羊倌听得很认真,心里一阵得意,眼珠一转,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虽说这种推凿刨锛的老手艺现如今确实已经落伍了,不过,我倒发现了来钱的道儿。要说现在最火的就是旅游,以前咱这穷乡僻壤,守着大山,无人问津。可是现如今,全国各地的人都愿意来这儿溜达,享受这里的绿色原生态。依我看,倒不如在县里弄个山货店,卖点山货啥的。山货这玩意儿是这里的土特产,也没啥成本,赚不了多,还赚不了少吗?就算是不赚钱,好歹也有个营生,总比没事在家闲待着强。”
  老羊倌可是太了解徐青山了,听徐青山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早就猜到了徐青山的小心思。村子里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或是大姑娘都到外面打工去了,挣多挣少先不说,好歹都算见识过世面,没窝在农村里。让徐青山整天就在家这么待着,土里刨食,看天吃饭,也确实有些难为他。毕竟现在才二十多岁,也不能一辈子就这么下去,总得有个正经的营生。
  刚才徐青山说得也有些道理,开山货店到底行不行也得试试才行,既然徐青山愿意干,不如就让他折腾看看,兴许真能干出些名堂来。想到这儿,老羊倌吧嗒了几下嘴,点了点头,算是口头通过了。
  徐青山见老羊倌松了口,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嘴撇得像瓢似的冲老羊倌笑了笑:“老爷子,您这觉悟那是没得说!要说山货庄这玩意儿我早就盘算过了,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咱们守着大山,根本不愁货源,随便整些蘑菇啥的,套上个包装袋,转手就卖几十块钱。到时候,我在店里看摊,您要是坐不住,就到大山里转悠去,散散心的同时,捎带脚再采些蘑菇,弄些木耳啥的,咱爷俩自产自销,全都是没本钱的买卖,死赚没赔,咋地也能赚几瓶醋钱!您老就等着享清福吧!”
  老羊倌初始听时觉得挺美,不过越想越不对劲,怎么这店还没开起来,就把自己支大山里去了呢?刚想骂徐青山两句,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大门外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崭新的小轿车停在了大门前。
  徐青山正说在兴头上,被这刹车声一打断,不禁有些扫兴。透过篱笆墙往外看了看,总觉得车有点眼熟。心里正犯嘀咕时,就见车门一开,下来个胖子,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还说起来的何胖子。
  看着何胖子慢吞吞地挤下车来,徐青山心里直嘀咕:这人还真不抗念叨,说曹操,曹操还就到了。自己和人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上的人,大老远的开着车到了这里,不知道这次又是所为何事。回头看了一眼老羊倌,偷偷地挤鼓了两下眼睛,示意老羊倌加些小心,这种人无事不登门,说不定又打什么鬼主意来了。
  算起来,差不多有近一年没有见面了,何胖子除了比去年看着更胖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浑身上下穿得整齐利落,水粉色的上衣衬着那张大脸也是红扑扑的。下车后,打开后车门,从车里拎出两只礼盒,人还没进大门就一脸堆笑地冲着院里的老羊倌和徐青山率先打起了招呼。
  老羊倌见是何胖子来了,也有些意外,虽说打心眼里不太喜欢这个人,但是面儿上总还得过得去,赶紧从菜园子里走出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抬高嗓门笑着冲何胖子道:“哟!这不是何总嘛!今天这是刮的哪阵香风,何总咋还想起到我们这儿来了?”
  何胖子气喘吁吁地从大门外好不容易地挤了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脚下,喘了几口粗气,先冲徐青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冲着老羊倌咧开大嘴笑了笑:“老爷子这是哪里话,早就想来看看老爷子了,一直不得闲,穷忙活,也是分身无术啊!一年没见了,您老身子骨还是这么硬实啊!”
  老羊倌笑着点了点头,寒喧了两句,便让徐青山接过何胖子脚下的东西,把何胖子让进了屋里说话。
  东拉西扯地先说了一阵闲话后,徐青山借着给何胖子倒水的工夫,便问何胖子来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何胖子尴尬地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要说事儿,还真有一件。这事儿对我们来说很是棘手,但是在你们爷俩眼里,根本就不叫事儿,也就是打枣沾知了——捎带脚!”
  虽然何胖子说得极为轻巧,但老羊倌明显格外小心起来。大老远地跑到这山沟里,不可能是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像何胖子说的那么简单。
  老羊倌赶紧摆了摆手,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让何胖子千万别这么说。他们爷俩要真是有那么神通,就不用在这农村里憋着,土里刨食,看天吃饭了,早就也坐上轿车,住进洋房了。
  何胖子讪讪一笑:“老爷子您真是太谦虚了。大笔写大字儿,大人办大事儿。就凭老爷子你们爷俩的那身本事,真要是想赚钱还不简单,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您老要是愁钱,尽管言语,这点忙还是能帮上的。”
  老羊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岔开了这个话题,追问何胖子到底是什么事。
  何胖子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告诉老羊倌和徐青山,这次前来不为别的,想麻烦他们师徒俩辛苦一趟,有件东西想让他们帮着给掌掌眼。
  说起来还是两个月前,他们收到个消息,说是在三营子村的一户人家井里长出了一株灵芝,问他们公司收不收。开始时,他们也没当回事,本来井里长灵芝的事儿就不靠谱,以为是农村人没啥见识,兴许就是堆蘑菇啥的,也根本没有在意。不过对方始终坚持说是灵芝,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实在没办法,公司就派了个采购员过去看了看。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东西蘑菇不是蘑菇,灵芝不是灵芝,派去的人竟然也不认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后来,他们公司又特意把懂药材的人全都带了过去,结果一群人看了半天,到头来,谁也没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究竟是不是灵芝,能不能药用,谁也不知道,这才引起他们的重视。再后来,他们特意从北京又请过来几个专家,结果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这井里长出的东西到底是啥玩意儿,谁也说不明白了。
  【第二十四章】 鬼手戟
  老羊倌和徐青山刚开始并没在意,不过听着听着,就都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事有些蹊跷。
  灵芝一般生长在湿度高且光线昏暗的山林中,大多长在腐树或是树根上。灵芝实际上并不是植物,所以也不能进行光合作用,只能从其他有机物或是腐树中摄取养料。井里水气那么大,井壁又都是砖石,根本不可能有死树桩子,按常理来说,绝无可能会长出灵芝的。但是就算不是灵芝,也不至于连北京来的专家都不认识,看来这东西还真有点儿不简单。
  老羊倌耐心地等何胖子说完后,就让何胖子细细地说一说那堆玩意儿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儿。
  何胖子连说带比画,费了半天唾沫,老羊倌也没弄明白。
  何胖子也急得出了一脑子门汗,抬头冲老羊倌说道:“老爷子,这东西您老要是再不认识,我们说啥也不敢收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万一要是什么异草奇药,总不能暴殄天物,任其自生自灭是吧?所谓物尽其用,还得造福于民哪,谁让咱们都是医者父母心呢?”
  徐青山听何胖子嘴里说什么医者父母心,心里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就要挤对他两句,刚要开口,见老羊倌瞪了自己一眼,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老羊倌有些为难地说道:“何老板,你说的道理咱都明白。只是有些话咱得说在前面,都知道顺情说好话,耿直讨人嫌。但是我得把丑话先说在前面,这东西我可不敢说就一定认识,虽说老头子我认识些草药,可是连首都的专家都不认识的东西,咱可不敢托大,你可别把宝都押在我们爷俩身上。”
  何胖子见老羊倌没有拒绝,心里大喜,赶紧摆了摆手,让老羊倌千万别这么说,本来冒昧打扰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这种事谁心里都有数,能给他个薄面,不辞辛苦地跟他跑一趟,他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认识自然是好事,皆大欢喜;就算是不认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怎样,这份人情,他心里有数,定当厚报。
  要说别的事,老羊倌未必上心。可是一提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老羊倌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感觉像是有把小挠子在不停地搔着心尖,心里痒得受不了,恨不得马上就要看个究竟。虽说还没见到是什么样儿的东西,但是凭直觉就可以估计出来,井里面的那玩意儿绝对不简单。
  老羊倌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让徐青山准备东西,决定跟着何胖子过去看看再说。
  一路上,何胖子一边开着车,一边口若悬河不停地白话着,天南海北一通胡侃,无所不谈。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