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莫辨正邪
夭夭第二天备了礼,去吕尚处向他谢礼。
没想吕尚会亲自接见了她。
吕尚在夭夭乃至整个有邰氏国人心目中,是盖世无双的大英雄,有着神一样的地位。是他趁帝辛与东夷人相互征战之时,决定潜下心来发展经济,使得整个周原兵强马壮。是他率兵灭了帝辛,虽然夭夭与帝辛并无恩怨,但一个能灭掉殷人的强者,总是值得令人尊敬的。
是他赶走了崇国人,挽救了有邰氏国人的性命,又帮他们安顿了住处,这些恩情,都是顶了天的,更何况,若是没有他,夭夭的父母,何尝会有性命
这一切,决定了吕尚在夭夭的心目中,绝不只是一位当权者,而是一位有着英雄气概、慈爱、受人尊敬的精神导师。
但她得到了个并不好的消息,当时掳走他父母中崇国人,为崇候虎的部下,住在甘谷之中,这个名字夭夭并不陌生,因为文真曾说过,他回来之后,一直住在甘谷之中,那里是崇国的方国。
另外,这批人抓走她父母和有邰氏国的人,是为了给魈怪作食物,这样说来,甘谷中必定有人是私通终南山魈怪的。
据吕尚的调查,巫师的死,是魈怪的同伙为了杀人灭口,因为在这之前,有邰氏国中,有很多人病死,这些病伤而死的人,被人送去全给魈怪吃了,这件事后来被巫师知晓了,他们便杀了巫师。
至于镇上的人为什么会死,发现所有死伤的人,都曾去过你家或是从你家门前经过,但只有一个人从你家门前经过,他却没有事,并且他跟随着邰邑的人来到了岐山城邑,。依我推断,他还会继续为害世间,必定是继续为害邰邑之民,也难保岐山邑也难逃一难。
夭夭着实被吕尚的推理吓着了。
“夭夭谢过大师,今日能与父母相得,盖受大师之托,大师所言之事,夭夭心有慌然。”
“夭夭,你可知我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与你?“
夭夭只是摇头。
“因为只有你能救邰氏乡邑,只有你才救得了我西歧子民!”
夭夭见吕尚言辞肯切,不像是在开玩笑,吓了一跳“夭夭年少不更事,大师切莫戏言
“夭夭可知为何邰氏乡邑会有身死?“
“大师说过,为魈怪所害!”
“依理而言,依我西岐之力,何惧一魈怪,然这魈怪的主人,为妖邪至尊,此妖邪有着不死之身,如今他要取我西岐众人性命,非我等可挡!”
夭夭忙身形后退,不知如何是好“大师有盖世之功,如若尚不知如何抵挡,夭夭一弱女子,不知能有何为?”
“虽说这妖邪有不死之功,但亦有破解之法。只要夭夭可帮忙即可,如若应允,当为有邰邑众人之福,亦为我西岐之幸,尚当不胜感激,原为驱使!”
夭夭见吕尚言词肯切,慌忙回应道“大师过礼了的,如若夭夭有用,自当愿意,何劳大师如此言重,但不知夭夭该当如何?“
“夭夭若肯相帮,必听尚之言,须言听计从,方可救众人于水火,你可愿意对鬼神许誓?“
“这、夭夭愿意!“
吕尚见妖妖业已答应,便问道要:”夭夭可曾想过,此人为谁?“
夭夭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知晓,望大师明示.”
“我且问你,这难生发之时,是否为桃花开后?缚你父母者,是否自甘谷而来?魈怪是否为终南山之物,听从终南山众灵的号令,如若此妖邪要再害人,是否将随之入岐山邑?”
夭夭点头“大师一说,夭夭才发现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何人行径与此相符,何人便是妖邪,尚疑心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文真先生!“
“不会是他的,文真先生言语笨拙,生性淳厚,又怎能会是妖邪,更勿言会伤害他人之事,还望大师再行察断。“
“文真先生为大王贵客,大王尚以师长之礼视之,尚岂敢乱言,小妖者,皆杀人害命,以凶恶示人,雄霸一方之妖邪,必以威严示人,使众人听其言从其行,不敢有犯,然妖邪至尊,则暗纵妖邪为恶,明惩妖邪之不端,是故必显伟岸。你今日所见文真尊者,必为伟岸,据尚所知,他暗纵魈怪为害乡人,必将明惩各色妖邪,天下之人,皆受蒙蔽。“
“先生不会是的,夭夭多次见先生,都如孩提一般,绝无如此心计。“
吕尚笑笑:你可知十五年前文真先生为何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十六年前,他曾在岐山之上布下法术,而布法的起源,是要坏掉世间的仁义之德,从而混淆善恶,好从中渔利。但设下这一法术,要想得成,需两年时间。谁知天帝助我西岐及世间之人,一年多后,先王与姬旦上山之时,在一泉水之边,无意中破了他的法术,才避免了仁义丧失,德行不再之难。
这之后,文真先生既知事已破败,又无力回天,才隐身而退,今日出现,必将是故技重施,为害世间。
“先生心地善良,怎会有害人之心?“
“文真先生并非你所想,在你心中,他拙言笨行,然十五年前,他便巧言令色,十五年后,岂会更为笨拙,若无害人之心,又怎容魈怪为害乡人?我今为你引见一人,他十八年前,曾侍奉王季(周武王姬发的爷爷),且看他怎么说。“
说完,吕尚呼入一老叟,厉声道,你今天当对鬼神发誓,所言句句为真,将你所知之事,简要道来,切不可生编乱造。
那人战战兢兢地应诺,讲道:二十多年前,这里麋鹿众多,出去阱猎之时,所获不下数百头,于城邑之上,遥望渭水,可见水泽相连,草映绿浓,有浅花开处,麋鹿聚散而食。
就在文真先生到来的前几年,有风自西北来,气温骤降数岁而不止,雨不相倾,泽干草浅,麋鹿横尸与野,首尾相顾,众人皆惊恐不安。
当时,殷人箕子知道了歧山有麋鹿大量死亡的消息,为了安抚民众,主动请命来到歧山,代表商王前来与季历相见,并且代表殷室开占,占卜得到的结果是“邑震”,意为有骚动、天灾发生。
占卜过后,箕子主动请求在岐山居数月,并告诉民众,“王知天命而为,可无忧”,说殷王是受天命而来统治世人的,他也能够知道上天的旨意,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上天也是仁义的,虽然有灾难,但总是会提前告诉我们,所以我今天代表殷王来化解灾难,大家可以放心的生活。
箕子在歧地住了一个多月,没有多少事可忙,正好季历的孩子姬旦当时年少,箕子喜欢这个孩子的聪慧,因此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两人很投机。一天他们在岐山打猎。看到有一个人和一匹马前来,那匹马身上并没有缰绳用来牵制它,那个人也并不像平常人那样骑在马身上行车。在歧山中,他们一前一后的向前走。遇到路不好走的地方,那个人总是先通过说话告诉它,跟它说:我知道前面的方向,我带领着你,但我们要前进,走路得靠你啊。
他们一路上说话很多,就像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说话一样,那匹马也是紧跟在他后面,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这个人便是文真先生。
箕子觉得很奇怪,让其它人都在原地待命,他自己下马,在后面跟着往前走。走了不远,那人碰到一汪泉水,便在那儿喝水。箕子走上前,向他行礼表示尊重,说道:我在做事时,知道王命是要遵从的,因为那是上天给他的权利,我必须遵从,同样,马也应当听从主人的吩附,按主人的意愿来做事,为什么你要对马像对人一样的礼遇呢?
那人笑着回答说。我们祖上时,家里养着灵兽,那灵兽不但能理解人的意思,还能知晓世间万般生灵的意愿。它当时因认为我的祖辈有智慧,所以一直跟随着他。我们都把它当成家里的一员那样对待。但是我父亲他们总是挂念着那些远处不属于他的土地,便要带着灵兽去抢夺,却在半路上灵兽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到了我这里,我再也找不到灵兽了,所以只好拿马来替代,有什么话就对它说,这匹马也能让人把它当成灵兽,虽然有所不同,但是也不会轻慢地对待它,而是尊重它的反映。
箕子问道?你知道马是用来为人所奴役的,却不征用它,而是自己和它一起走路,难道只是因为这个么?
那个人回答说,我向前走路时,我是马的向导,可以带领着马,并且会激发和驱赶它,使它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当我迷失方向时,这匹马就像你的老师一样,听从它的本意,它可以向老师一样,不会让你迷失方向,所以像它这样,我虽然会骑着它,却不敢过分地使用它。
箕子当时觉得此人并非常人,便邀请他到岐山邑中,文真先生果真便答应了。
回到歧邑后,箕子把他当成上宾一样看待,但他并不接受,问到他的住所,说是在终南山中。当时箕子、姬旦两个人都在,箕子感叹说,南山啊,那是神灵居住的地方,那样的地方用来占卜,更容易得到神灵的启示。那个人回答说,我想到什么问题,就可以知晓答案的,不用请鬼神来告诉我,意为鬼神并不一定信得过。
此人言行,不敬鬼神,便可见一斑,不敬鬼神,又不怕鬼神者,必定为邪魔,但箕子只是有些生气,却是极为有礼节的,他说,我所知道的事情,要做事情之前,都是由鬼神来明示我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把这些指示传达给殷王,由殷王来传达和执行天意。你说想到即知,根本不用占卜,我是从来都没听说过的。
箕子为了看看他说的是否属实,便想拿东方夷人的事来问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那人便在地上画了一幅象。箕子看完后解出了象的本意,是东方夷人有祟?那个人笑着点头,默许了箕子的说法。箕子大惊,像这样大的事,你不用占卜不等我发问便可知。
应当是神灵。那人笑道:不要因为我有些与众不同的能力,而把我当神灵看,我是世间的常人。
他当时言说不可将他视为神灵,其实是暗中表明他为妖邪,只可惜众人只当他是自谦,并未在意。
箕子听后感叹说,夷人有祟,这是我们族人的应遭受的,我虽然现在知道了,却没法改变,我感到很伤心,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天命是不可逆改的,不会因为我们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或早知道,而改变的。
文真先生微笑着并不回答,姬旦也看到他画的象,说道,你为什么要通过象画出来,而不直接说出来呢。文真先生回答说,我要是直接说出来,可能会生出变数来,就不是这样的了。
箕子和姬发听了都感到很震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箕子问,难道天命是可以说改变就改变的么?文真先生说,我在终南山中居住,很少听说过有关天命的事,气灵相互化合,定数不会改变,但会生出很多变数。箕子有些一时难以相信。
姬旦问道,变数是怎么产生的呢?文真先生回答说,事情在刚开始生化的时候,要发生但还没有发生前,是最为玄妙的,你能感知到它,却不能去说出它。万物以有形而不存,诸事因有位而生利害,一旦具体的说出来,往往容易产生变数,所有的利害,都是万物气数的表象,容易受到影响,就像你拿条活鱼在手里,问我道,你知道千年的变数,知道生死的玄妙,我现在拿这条活鱼在手里,你告诉我他能活多久呢?我虽然知道鱼的生死之时,但却不能明说出来,我说它会活着,你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会让他死掉。所以我一句话说来了,则会生出气灵,一旦被明确感知到,就象我说鱼是活的一样,具体的说出来,就会生出变数。
箕子说,照这样说,天命是会因为人的言行而得到改变的,我刚刚听到你这样说,我会保留下来证实。文真先生笑着并不回答。
这一年,渭水旱灾严重,水稻没有长好,天上虽有阴云,去不下雨,占卜的结是果是不吉,众人都感到很失落。姬旦问文真先生说,天旱得这样厉害,是天命的定数么?
文真先生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天命,像人有生就有死,这样的事,可以算得上是定数,万事万物生化的规律,是能感知到的,并不会因为人的意愿产生变化。但是世间的地脉(山川、法度),我们是可以相应的做出调整的,这是能改变事物气数的地方,众人的意愿都往哪儿想,和地脉合在一起,是可以生很大变数的。
后来,季历知道了他说的话,虽然不信,但没有其它的办法,仍向他问解决的办法,文真先生说,你告诉尽多的人歧人,说这一年将有大旱,并且虚设离得比较近一个日期,说在这之前都一直不会有雨,太阳一直当空照着,不会有雨,让他们多谈论这件事,等着这种情况发生,就可以了。
季历照他说的做了,十多天后,天反而降下大雨,而且很多天都在下小雨,季历和其它人都感到很惊奇,天命占得无雨,现在却来了,问其中的原因,文真先生说道,即使有天命,民心也能使其得到改变,不是我。
现在看来,是文真先生有意隐瞒自己的妖邪之身,否则,除了妖邪,何人敢违背鬼神本意。
还有一事。当时王季想请文真先生帮自己,他却不答应,王季没有办法,只好要他留在歧山,为自己的孙子讲学。
一天,文真先生与季历姬发、姬旦、姬奭等人一起去渭河北岸打猎。看到有几百奴隶样子的人朝这边跑来,后面有追兵,有一些体弱和病残的奴隶,被后面的人追上,当场杀死。当时哭喊声到处都是,那些人跑到了季历等人的身前,求他们救命。
紧跟着,那些追兵也到了,因为季历在周边很有威望很强大,那些人向季历行过礼。季历问是什么原因。那个带头的人说:这些人全是我们部族的奴隶,不服从主命,而且还一块谋划杀死了自己的主人,逃跑了出来,我今天要全部杀死他们。
那些奴隶却说到,他们的主人凶残至极,住的地方潮湿阴暗,得了病没有人治,每天都有人慢慢死去,与其慢慢等死,不如逃出来。
追来的首领坚持要杀掉这些人,姬发、姬旦、姬奭等到人都向王季求告,请求帮助解救这些人,季历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才好。
文真先生见状,以季历家人之师的身份问那个首领道:这些奴隶,是不是就像你们私家里拥有的财产或牲畜一样?那个人说是的。文真先生又问道:作为主人,对牲畜的死活不管不顾,过不了多久,死的死逃的逃,算不算过错。那个人思考了下,说,算是过错。文真先生又问,一个人犯了过错,是不是需要承担这一过错带来的结果?那人答道,是的,但奴隶杀主,仅这一项,就应当全部杀掉。
文真先生接着说到,我听说我们家里的牲畜,都是长辈出去打猎时抓回来的,就像是你们当初抓这些奴隶时,或许他们以前是其它人的奴隶,因为经过你们主人的地界,被你们主人捉住,便成了他的奴隶。是不是这样?首领回答到,是的。
文真先生说到,我们今天出来打猎,在我们歧山的地方,遇到了这么多的牲畜。本来是想抓来占为己有的,但你们也赶到了。论理,这些牲畜在岐山的土地上,就应当由我们的主人分配。但你们是那些牲畜以前的主人。
今天我们的主人王季在前,他又是非常听从天命,又注重自己德行、善待自家牲畜的人。我今有一占,假如占卜的结果,上天说这些奴隶是你的,我们一定遵从天命,帮你捉住这些奴隶,都给你。如果占得的结果是这此奴隶都应归新的主人,我们可以请他们自己做主,有认为自己是属于你们财产的,可以回去,不回去的那部分,才归王季。
那个首领觉得这样对很公平,并深信占卜结果,那些奴隶都会是自己的,便高兴的答应了。占卜结果出来了,那些奴隶将属新的主人王季。
那个首领大惊,感叹道,怎么会是这样,难道连上天也认为这些奴隶不是我的么,是什么原因呢?
文真先生笑着说道,愿从王季者留下来,愿意回去的可以跟着回去。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去的,全都跑到了季历的那一边。
文真先生轻言道,民意如此,如有天命,则不可不察,若能察之,天必从之。
由此可见,此前文真先生不但善于收买人心,而且巧言令色,不敬鬼神。
吕尚听到这儿,咳嗽一声: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且不可告诉任何人。
等那人退了下去,吕尚转头对夭夭说,我知你有所不信,须知,鬼神都有寿命,唯有妖邪至尊方有不死之身,你若不信他为妖邪至尊,我与你亲身试一次,便可知。
“不要试“夭夭惊叫道”他会死的!“
但吕尚还是试了,在文真与夭夭要从中廊出来,到达宾阶口时,有一支利箭朝文真飞来。
文真还在浑然不觉地下宾阶,谁知道脚下一打滑,竟向后面倒去。
夭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见文真已跌倒在宾阶上,身后的廊柱上,多了一枝玉箭(箭头是用玉做的),夭夭吓得眼泪一下了冒了出来,刚要喊来人,却又像记起了什么似的,张开口,却没能喊得出来。
文真腾出一只手,朝夭夭摆摆,示意不要紧,要她不必慌张,自己只是一些小伤,他从柱子上拔下箭,言说道:“定是有人不小心将箭射了出来,差点伤着了我们,你也不必张扬!”
夭夭不知道怎么回话,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文真有两次问她是否有心事,她都只是说父母刚回来,心中有些挂念,文真便要她早些去看父母,自己和宫中管事的人说一下,让她多在父母安置的地方呆呆,陪陪父母。
夭夭并未推辞,但她并没有去父母那儿,而是去了吕尚的府上。
“是你让人用箭射的先生”她分忿忿地问。
“你不应当问我是谁射的箭,而是要问,为什么文真先生会毫发无损.”
“我------”夭夭一时无语。
“若说文真先生为妖邪至尊,我知你定难相信,今日发生此等危害,晚上定有邪灵来到访文真,你若不信,晚上亥时二刻一过,可稍加等待,或能亲见。但须那文真真心待你,才不会多加回避,你为何不去一试。”
夭夭真去了。
晚上亥时过后,文真在火塘前安坐,夭夭添了些柴火,正闲坐间,屋外似有人影闪过,地上有落叶乱走之声,文真感到头后面有热流行走,便于夭夭说道,呆会儿如有人来,你不必害怕,记得有我在就好。
夭夭立即答道,先生若不方便,夭夭先回屋休息便好!
“不妨事,你在就好,不瞒你的”。
正说话间,门前多了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虽然那两个人没有真实的声音发出,但文真与夭夭都听到了他们说的话,那声音不是通过耳朵传来的,而像是直接到达大脑中的。
“终南山风、云二使见过尊者。”
“你二人来此,可有更多讯息”
“尊者,我二人奉素问之命前来,有几事相告”说完,看了看夭夭,意为是否要回避夭夭,不要让她听到。
“你但说无妨,不用回避于她的!”
夭夭虽然在那儿装做忙自己的,但听了文真的话,心理还是暖暖的。
“一事为,今日有人为害尊者,素问故娘说只是始端,恐此后将愈盛,要我等问尊者,是否回山,可保无害。”
文真笑言道“躲得过的,皆不是难,躲不过的,皆是机缘,不必让的,无须牵挂的。你要说的另一件事?”
“素问姑娘此次出去打访消息,得知一消息,帝辛死后,触怒了轩辕氏族鬼神,他们愤恨不已,他们最初在深夜派灵兵侵袭击姬发梦境,使得姬发精气散失,身体虚空,好日后谋其性命。如今时机已到,轩辕神族已派灵界将兵前来,将有碍姬发性命,我等是否施救。”
文真闭目一会儿,睁天眼道:“救不得”。
夭夭听了这句话,心里自是一惊,大王这般厚待他,他竟然不肯施救,虽近日他有心待我,他日我若有了为难,又怎能期盼他能有个帮衬,实在是靠不住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倒有一丝伤感与悲凉。
“尊者,还有一事,此次素问姑娘所到之处,方国林立,战乱即将一触而发,且每方国之中,皆有高灵的身影,素问姑娘要我问了你的意见,我方可有所为?”
“既然将乱,那就让他们乱起来便好的,传我的话,要素问继续探听虚实,待和谷子、白兕妖王他们和大角老人他们有了讯息,我将再回终南山,之后我们将出兵为战,以平众方国。”
“可,尊者,我们何来的兵丁?”
“你们先回去便好,到时自会有的!”
风、云二使回去后,夭夭并不说话,只是蹲坐下来,在火塘边烤着火。
“你不开心?”
“没!”夭夭咬咬嘴唇,心里一团乱,他觉得文真忽然间很陌生了的,她甚至不敢去想文真到底是不是妖邪,又无法却除掉吕尚的说法。
“你若有所想,何不告于我?”文真温和地说道
夭夭停下手里的活,像第一次才看见文真一样看了半天,才缓缓地问到“你,为什么,要我听这些?”
“我没有什么是可以隐瞒你的!”
夭夭再次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火光,文真也坐在一边,并不说话“刚才来的他们,并不是人,也不是鬼神,对不对。”
“是的,他们算不得鬼神的?“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姬发家中供奉的才是鬼神,轩辕氏族才算神,其他的不是的,而风云二使不在上述之列。
“你们刚才提到的白兕妖王是谁?”
“是一白兕,众人称他为妖王”
“为你属下!”
“是的!”
“是不是有人要害大王?你不肯帮?”
“是的,我不能帮。”
“你刚才和他们说,是不是你想要灭掉好多方国?”
“很可能的!”
“我没有要问的了”夭夭感到自己越问越绝望“我要走了的!”
“夭夭你莫生气,我确实不能帮的,不过有人可以,你明天一早,便去找吕尚,告诉他有轩辕神族的人要为害大王,让他小心提防,此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只有麻烦你去了。”
夭夭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便直奔吕尚府第,一路上她边走边落泪,她开始有一些相信吕尚所说的了,文真先生不是别人,而是妖邪至尊。
但他只把风、云二使到来和文真说的轩辕神族的事告诉了吕尚,其他的只字未提。
就在吕尚派临观加强戒备后的不几天,轩辕神族的人果真来了。
那几天中,一直在下雨,从来没有断绝过。
雨影中,姬发宫外,聚集了近300人的轩辕神族的灵。
轩辕黄帝离世之时,曾将一把玉剑藏于甘泉山下,用来吸食山川气灵,滋养聚集轩辕神族众灵,使得他们能够代代相传,他们建立了森严的制度,为首的叫鬼臾区,是轩辕黄帝在人间的代表,明五行之理,善医术又精通兵法,只要见到他拿着玉剑出现,便相当于看到了轩辕黄帝本人。鬼臾区还有一名副将,叫常先,负责在鬼臾区不在时,看护甘泉山。
甘泉山中,鬼臾区和常先靠的是玉剑聚来的灵气存活,只要不发生斗转星移气灵有变一类的机缘,便可以长久的活下去,而他们二位手下的七位大将,则靠吸食山川草木气灵为生,寿命在三到五百年,再比他们低一级的,便是各种草木精怪,受到其本体(比如树的品种)影响,其寿命几十年到数百年不等,他们的希望就是效命于鬼臾区,他日修出人形,便可以得到鬼臾区和常先的护佑,并有望被派到各方国轩辕黄帝的庙宇之中,接纳人间气灵,存活更久,因此他们是整个轩辕神族最为中坚的力量,其余最低层及的,往往只是一些鬼魅,他们投奔过来,做一些杂事,只求不被他人欺负,图个安全感,便已是心满意足。
整个轩辕神族,犹如一个没落的贵族,他们的主要职责,是对人间施加影响,便得人们不愿也不敢反抗神族后裔的统治,但姬发他们破坏了数千年以来的这个规则。
这次到来的,有两名大将,二百余位有数百年修为的草木精怪。
为首的名叫百方,早有他的部下向前几步,大声呵道:“府内各灵物还不快快出来,见过轩辕神族百方神将,可饶你们不灭!”
话音刚落,只见从周王府中,自上而下,飘落数百灵兵灵将,一字排开,临观也是以灵体现身,站在最中央的位置。
临观见了,心中暗暗叫苦,虽然自己兵将要多于对方,但对方阵营中,甚至连大树也来了,那大树也只是灵体,但浑身就一是一棵三四人才能合抱的树,只有上面快分技岔的地方,才能依稀看出有类似人的头部长在那儿。
再看为首的两人,右边身形高大的便是百方,左边一头像人的怪兽,那怪兽头白脚赤,颈毛张立,如同狮子一般,但个头却要大出两三倍来,怒目圆瞪,鼻息浑厚。
临观言说道:此处为西歧之地,擅入者死。
“哈哈哈”空中传来巨大的笑声,所有的灵兵无不被震得掩耳躲身,队形大乱。
“弃受封有邰,不安社稷,竟敢违反天命,杀害帝辛,我受轩辕神族之命,有两事为差,你可告于姬发,其一,退离朝歌,奉武庚(纣王的儿子)为帝,其二,姬发、姬旦、吕尚三人,须到朝歌,在众鬼神面前谢罪。我等不再追责”
那临观本为黎人之后,祖辈受轩辕氏族的侵害,听了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从轩辕氏起就……你们……你们却……我不会……我不怕你们“
临观本想骂你们从轩辕氏时起就以鬼神的神圣之名,行迫害之名,愚弄天下众人,要天人无条件听从你们的号令,从一出生就要信你们尊你们信你们,你们凡事都要插手,凡事都要管理,人们随时都活在你们的恐吓之中,你们却还要求我们尊你们敬你们爱你们,我有我的祖先,我不会像他们那样愚蠢,把你们当成自己的祖先,虽然这里所有的人都怕你们,但我不怕你们“!
不过这话临观却不能说,因为连姬发都是那么的敬重与敬畏轩辕神族,我怎么能开骂,而且,甚至连吕尚,他虽然对轩辕神族心里有那么多的不满,却不敢表现出对他们的不敬来,否则那些愚昧的老百姓反而不答应了,所以他把说到嘴边的话全咽下去了,只留下那么可怜巴巴的几个字。
他知道这次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轩辕氏族,不敢多加表态,暗中已派人去请吕尚。
临观压住火气道“大王乃凡人,非我灵界之人,神君若有事,请容我请吕大师前来,再好商定。”
“依你之意,我得在此等候,等你那什么吕来了方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你怕姬发看不到我,我就显形给你们看。说完,命令到,现形!
众灵兵齐齐地显出形影。
临观也不得不显形,朝门口已经被下傻了的护卫喊到“快关门,命人在千步以内布防,任何人不得进入!”
临观让关门和布防,是怕轩辕神族的人被更多的人看到,消息传出去,大家都知道轩辕神族出动了,是反对周王的,将会有更多的人还想回到帝辛的统治之下,会对周王不利。
百方一看临观竟然敢让人关门,便呵道“各路精怪,前面开道。“
话音刚落,百方的身后一阵骚乱,之后又平静下来,中间一队站立不动,左右各分出一队来,每队约有近100人,分为两排,前排为各路精怪,包括树身人头的灵怪、还
有兽身人头没有得到完全人形的兽类,后面一排为人形灵物。
第一排精怪直冲过来,体形庞大,气势凶猛。
临观喊道“只可抵挡,不可伤害“话完,临观的左右两翼也各排出一队灵兵来,分列左右,中间只留为数不多的几位灵将,守在跟前,待精怪冲来之时,两翼与其纠缠在一起。
虽说轩辕神族手下的精怪身庞大,样貌奇异威猛,但临观手下今天带来的一百多号灵界将兵,也全都是精兵,实力不容小视,却不敢主动出击,只是抵抗,越来越有不支,精怪们步步逼进。
临观见此情景,与身边一瘦而长的灵将几声耳语,那灵将从怀中取出一绳子,临空一抛,喊声“绑”那绳子立时化做上百条带有金光有细线,缠绕在了众精怪身上,将众精怪死死捆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余下一片哀嚎之声。
那些灵兵本想上去加以武力表示不满,却平时受吕尚和临观教导,知道不可以与轩辕神族的人结仇,便只在对方面前挥挥自己的手臂或武器,以示强大,折了回来,仍然分立两边。
百方见此情景,回头看自己身边的灵兽,那灵兽心中会意,犹如闪电般从队伍中闪出,瞬间便奔到精怪身边,口中喷出火来,那些金色的细绳应火而没,眨眼间的功夫,精怪已被解救,并且悉数列队,等待百方的命令,而灵兽则迅速回到百方身边。
这灵兽名叫厌火,是上古时期厌火国仅存的国人,曾投靠轩辕氏族,成为保护轩辕神族的七大神将之一。
临观他们居然敢用灵绳来对付轩辕神族的人,这一犯上的举动一下子惹怒了百方,他仰天长啸,立即有狂风前来,整个狂风都在怒吼一般,夹着黑云,席卷而来。
那狂风之中,很多黎人灵兵就像树叶浮在水上一样,飘了起来,悬在了空中,上不去也下来,一个个惊慌失色。百方将自己的双手慢慢聚拢,双手相向,呈中空状,如同手中握一圆球,他的双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周围的风也仿佛只在一个圆点聚集,那些悬在空中的灵兵,也像是被挤压了一样,离得越来越近,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形气体,旋转起来,直径有近二十米。
临观身旁有一将领见此情景,凌空飞去想要进去将里面的灵兵解救出来,当他刚到达那个圆球的边缘时,整个人突然间像遇到了旋涡一样,也被裹了进去,成了巨形球体的一部分。
临观见此情景,知道就算自己去了,也难保不被卷进去,便与身边的大将说道:“今日这事,别无他法,唯有逼迫此人,才能解决,现他专心施法,你们前去干扰便可。”
这时他身后有仍有近十名大将,左侧有三人一跃而出,齐齐飞向百方,想要使他分散注意力,以好解救众人。
就在他们接近百方时,厌火突然间一张嘴,从口中吐出三个小火球来,那火球从口中一出来,便变得有拳头那么大,照着三灵将飞来。
三灵将一看不妙,拿兵器去挡,那兵器一遇到火,便像融化了一样,软软的瘫了下来。三人被这样一挡,落在了地上。脚还没站稳,厌火又吐出三个火球来,他们只好赤手空拳去挡,这一挡,那红色火球立时不见了踪影,那三人的身影,也由白转黑,最后像粉末一样,化成了尘埃,落在了地上。
余下的众看到这凡情景,立时脸上现出惶恐的神情。轩辕神族自从颛顼离世之后,所有大将均很少在人间走动,果真威力非凡。
百方的手形越变越小,裹着众灵兵的那个球,直径变得只有十多米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众灵兵灵体难保。
临观不敢再让众人冒险了, 先交待一句替我守阵,便消失不见,过了片刻,大门大打,从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临观的肉体,他一出来,后面的门便重重地再次关上。
临观来到阵前,从身后取出一把剑来,那把剑被裹在一青黑色蛇皮之中,那蛇皮是一百年蛇精的身体所化,经过泡制而成,剑在囊内,极少示人,每夜需放在月光可照射之处,照射愈多,阴气愈重,剑气愈强。
这青冥剑,用的是黎山之铜锻造。蚩尤落败后,黎人北迁,携带走了大量的铜器,最后他们将其融化,变成一大铜鼎,埋于地下,希望能够吸引天地的能量,收容黎人的灵兵灵将。
这一埋,便是2000余年,渐渐地,竟然无人知道铜鼎的下落,后来帝辛攻打黎人时,黎人败退,被帝辛的军队包围在一座山上,天色已晚,第二天早上,帝辛的人马便会攻上来,众人只有一死。
但他们命不该绝,那天夜里,他们无意中获得了铜鼎,他们知道铜鼎本身并不能让他们脱难,便连夜架起了碳火,融化了大鼎,让族中的工匠连夜锻造了数十把剑。
然而锻造到最后一把快成之时,竟然发现没有水了,众人正愁之时,有一条百年蛇精,从树丛中凌空窜出,直接扑向铸剑的工匠,死死地一口吞住工匠的头,吸进去了一大半,众人吓得四散而退。
谁知哪工匠在反抗之时,使出全身力气,轮圆了力量,一剑划过,那蛇精从头部处活活地断成了两截,血滋啦一声,全都淋在了剑身之上,剑身激起一道白烟,白烟过后,剑身变成了青色,泛着幽幽的光。
那工匠也因此中毒身亡,这把剑,人们便给了他15岁的儿子——临观。
临观他们击退了殷人,便紧急撤退,撤退之时,他不忘记带了那蛇精的身形,几经烘制,将其身子,做成了剑囊。只到他后来才听吕尚说,这把剑已经有了数百年的道行,并且在不断增加中。
正是因为这把剑,吕尚才更有信心要他保护周王王宫。
此剑临观极少启用,但这一次,眼前众人不济,他只有倾其所有,与其一博。他剑一出囊,便指向百方,那剑带了一道剑气,水幕一样朝百方划过去。
厌火见了,吐出火球去挡,谁知只挡住中间部分,上下两处的剑气,仍然飞泄过去。
百方一见,不得不移出一只手来,照临观方向便是一掌,二者相遇之时,立时激起一阵雨雾,那个巨型的圆球亦不再存在,众灵纷纷落在了地上,站立不稳,撒退在临观身后。
百方的掌功,名叫混元化阳掌,最忌外力干扰,因此,施掌之时,通常有他人在旁协助保护,临观劈出的,是由青冥剑发出的剑气,百方看到厌火的火球也没能挡住,便不敢大意,只得以掌来接,方得以化解。
百方这才仔细打量临观,你手中之剑,是何来由?
临观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多加隐瞒,便言道,我乃黎人之后——临观。
“怪不得姬发敢犯上作乱,原来有黎人支撑,你们这些逆天奸邪,在一起祸害炎黄之孙,我们今天到来,正好为炎黄子孙除去后患。让你知道逆天而行,是何下场!“
临观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呵呵道“我祖辈居于黎山之下,轩辕氏族为一已之私,杀我同族,抢我盐田,美名曰征讨,我黎人保护祖产不受侵害,居者有其地,住者有其居,何过之有?到头来,竟成了凶恶的叛逆之贼,何来天理?“
“休得胡言!,你若是接得住我的混元化掌,我便今日先生退去,你将今日之事报于姬发,改天我再来问罪,若是接不住,今日今事难有休止。“
临观思虑吕尚无须多时定能到达,到时自有定夺,我先拖延时间便好,想到这,他于身后的人说,你们先退后一些,我来领教他的厉害。
说完,自己往前跨几步,抱剑在胸前,凌然而立。
百方嘴角有一丝笑意,也往前几步,双手平张,手心向上,然后闭上眼睛,手掌向上抬起,像那手臂突然间像是浮在水面上一般柔软,有上下漂浮之感。突然他双手再次相向而应,两手之间,慢慢出现一团黑雾,那雾气凝结在一起,在他的手心之中滚动着。
一时间,地上的落叶也仿佛受了影响,在他周身打转,无有停止。这些树叶慢慢地形成了一个新的球状物,让人分不请他们到底在朝向哪个方向转动,最后那些树叶慢慢的也消失不见了,只能看到一个由气体包裹的圆,在迅速地旋转着,所到之处,地上的碎石和树枝皆都不见,地上只是多了一些灰粉类的东西,全部都化成了粉末。
黎人将兵一看,大惊失色,临观的肉身之体,怎么能抵挡得住。
百方手中的球并未变大,但另外一个最初裹着树树的球体却越来越大,临观一看,不能坐以待毙,当主动出击才好。
他抽出剑来,向前一劈,令那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球居然仿佛开出一条缝来,他快速向前几步,纵身一跃,跳了进去,等他跳进去后,那条缝也突然间合上了。
他手下的黎人兵将一看他进去了,个个相向而视,只听有人喊了一句,大家一起冲上去。
他们并不是冲向那个圆球,而是直接冲向轩辕神族的队伍。
临观进到里面,相反的是,里面风平浪静,十分安宁,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朝他周身压过来,仿佛随时要将他挤散架了一样,他的手发抖,甚至连握紧剑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立起剑来,剌破这个气圈,但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无法真正使上劲,胳膊发麻,手腕处更是酸疼得厉害。他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也像那些碎石一样,会化在里面。
就在这里,他看到自己的大队人马冲向了轩辕神族的队伍,一切都要失控了。
他无法确认自己能否抓住那把剑,剑在他手里越来越沉,最后竟然没能握住,朝下面直直的掉下去。
就在剑身碰到大球边缘的瞬间,整个大球突然从下面开了一条缝,他甚至能感受到有外面的风吹进来,他顺势整个身子往下面一低,出乎意料的是他从那个缝里掉下去,落到了地上。他的部下已冲到了对方阵营前面,他怕厌火会再伤害自己的将兵,便第一时间,举剑朝厌火劈去。
就在剑气要劈中厌火时,厌火却身形一闪,迅速飘向了一边,速度之快,在肉眼看来,几乎是瞬间位移,他身后有躲避不及的精怪,怕被剑气所伤,急急躲避,中间空出一个通道来。
百方一看临观借助青冥剑脱险,也不急着追他,反让巨大球体移向王宫正门前的照壁,轰的一声巨响,那照壁立时化成尘埃,王宫的大门一下子显现了出来。
那巨球并未停止,缓慢地朝大门移去。
临观刚才发现了青冥剑中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潜在力量,便想用剑去挑战百方,以免臣型圆球会继续向前,毁坏王宫的左右塾门。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眼前便多了一个人,当在前面,正是厌火,厌火一掌拍在他肩上,他的肩部一阵酸痛,跌在了地上。厌火伸手来抢青冥剑,临观顺手一挥,剑气所到之处,厌火再次消失不见。
当他发现后面有股凉风席卷而来,厌学已经站在他身后。
厌火的身子足有两米余高,对临观来说简直是个庞然大物,但他有着和庞然大物完全不相等同的敏捷身手,疾风一般的移动速度。有厌火在,临观仗着青冥剑在,方能与他周旋。
这是消息已传到了周王府中,早有士兵来报,说临观让关了大门,不知道是何缘故,要人警惕,并且有很多兵丁跑去保护周王,但没有人知道具体能说出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来了什么人。
等到有人从门缝出看到照壁倒后,府中的人才全面进入备战状态,并且显现出一种未知的惶恐,很多人虽口上不说,但都害怕这会是鬼神的惩罚,惩罚周王灭了殷商的江山。
文真在屋内坐着时,便有官员来请,说周王在西庙等候。
文真去了,先按习俗简单拜过诸神。
姬发强作镇定问道,先生可知外面之事。文真亦不清楚细节,便言道,不知晓的。
这一回答刚出,人群中便传来叹气之声。
姬发手下一名官员问道,那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文真心想,自己出去亦是无妨,不若前去探视,免得祸害进行了周王府中,多有不便。打好主意,便主动言说,我去看看罢。
文真离大门还有数十米时,狂风刮得眼睛都很难睁开,空中多了一个直径约二十多米由风组成的圆球,外面仿佛隐约可以听到斯杀之声。
在府外,近四百人混战在了一起。
那个圆球像是积攒够了力量,呼啸着缓慢移向了周王府弟的大门。
有些门上的瓦当在遇到圆球的边缘时,很快便化成了尘土,眼前着整个周王府的大门就要倾然消失。
突然间,从周王府弟的大门旁走出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来,那个巨型圆球在碰到他们时,立时只变得越来越小,任凭百方如何调用灵力,也没有任何改变,最终消失不见了。那两个人继续向百方的方向走来,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众灵都像被冰冻了一般,身形全被固定了下来,仍然还在保持着打斗的姿势,但们所过之处,全安静了下来。
百方、厌火、临观一看自己的灵兵全部被控制了,一时分清敌我,但都静了下来。
“来者何人,竟敢管我轩辕神族之事?”百方大声呵问道。
那两个身影并不说话,继续向前走,早有精怪扑向二人,但都在快打到二人之时,突然定格住了。
“若再不回应,休怪我等无情!”厌火也帮衬道。
那两人仍无回应。
百方与厌火互看对方一眼,齐齐出招,厌火双手堵耳,口中喷出如炬烈火,那烈火出来后,化做一条火龙,直奔二人而去。百方则朝天大喊一声“嘿”一时有地动山摇之感,从空中有一道石柱,朝二人压来。
那二人中,只有一人边走边习惯性地挥了下衣袖,那火龙立时不见了踪影,石柱也散落一地,原来是一些泥土所化。这之后风声立停,到处一片寂静。
百方、厌火二人自知不是敌手,又猜不透是什么样的来路。便行礼问道“我等今日不知有高灵在,多有冒犯,还望恕罪,请问二位师尊为谁,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即刻率众灵离开便是!“
“请问二位高灵是有意护佐姬发?“
“非你所言,姬发生死,与本灵无关。”
“那不知二位尊者又,为何?“
“本灵路过此地,任何灵物,不得兴兵革之事!轩辕氏族,概莫能外。“
百方、厌火听到对方口气,便知来头不小,在灵界,得罪某一灵物的事倒也正常,但一出口,却不将轩辕神族不放在眼中的,却实没有。听眼前这人口气,来头定是不小,说不定是上古神邸,自己却认不出来,若是冒然得罪,将来不好担当。但又想争取二人的首肯,便显出形影来。
府中的众人听到外面一片寂静,以为危险已去,便打开府门,却看到百方和厌学二人,知道他们是鬼神,吓得赶快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文真看到前两面有一黑一白两个形影,正是风、云二使,便回头与夭夭说,你莫怕,随我一起去罢!便慢步向前走,夭夭也壮着胆子,一步步前来,其他人则都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风、云二使见文真前面,各自让到一边,恭敬地言说道“见过尊者!为防有人惊扰尊者,我等故前来干涉”
百方与厌火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两位法力高强的高灵,果真并非姬发的人,他们是为了保护眼前的这个人才出现的,那么,眼前的这个人,肯定有更大的来头,万万是不能得罪的,便也学着风、云二使的样子说道“轩辕神族百方、厌火,率众神见过尊者!“
文真看着眼前的情景,问道“这是?“
“姬发不敬鬼神,不以鬼神为尊,征享时有慢待,天下之人皆知,此罪不可饶恕,我等方来问罪”百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这般说来,你是代天下人来问罪的?“文真态度和缓地问道
“正是!“
“我素闻,尔等都是要天下人事无巨细,都须经你首肯,方可施行,否则便有灾祸,今日我等到此,竟是你听天下人的了?“
“我等以解救护佑天下苍生为任,自与天下人同体同心,姬发不敬鬼神,不以鬼神为尊,对我等慢待,天下万民,莫不愤慨,望尊者明鉴!”
文真轻轻笑了笑“世人已供奉尔等两千余岁,尔等皆道貌岸然高高在上,怎么就容不下众人一次慢怠,尔等要世人敬你,却不知以水之平待世人,自有不平。可知世人的敬之中,藏着畏,畏之中,藏着恨,恨之中,藏着怒,尔等被世人遗弃,时之早晚,姬发等人,何错之有?“
百方听了,火不从一处来,没想对方竟然这般不懂世理,但念对方手下之人都这般厉害,又不能和他闹翻,只好耐着性子继续争取,如若能争取成功,回去就算不是大功一件,至少也有个交待。
“有邰氏族,引发内乱,民众忧苦,无有稳定,此罪亦不可免。”
“围猎之下,髭兽尚知逃散,尔等屡屡盘剥世人,不忧其苦,世人稍加反抗,便言其惹内乱之祸,倒替民众忧心了的,忧的恐是尔等地位不保,而非民众之苦,若民安众宁,何惧内乱?”
“尊者有所不知,后稷之后,不从天命,擅自耕种,目中怎有鬼神!姬姓家族,近百岁皆私谋害我轩辕之后,终坏殷人帝业,岂是贼子野心了得?不死,何以存天理,不灭,难以显仁义,不亡,无以彰正义。望尊者知悉,愿不再阻拦,我等好尽天理、显仁义,终彰正义。“百方说得义愤填膺,正义凛然。
“这般说来擅自耕种,便是不从天命了的,鬼神之道,这般说来,莫非是存天理灭人性,天理从何而来?目中没有鬼神,人便该死,那高高在上的鬼神心中,若没有众生,又该当如何?坏了殷人帝业,即该死,那么不管殷人是否穷奢极欲,世人都当顺从接受,是否便是大义,殷人虽不顾世人死活,但世人仍需世代拥护,是否便是你说的正义?”
百方、厌火不知如何回答,仍然大声言说道“我等心中无私利,心中唯谋天下人之福址!”
文真不再理会,与夭夭说道,我们走吧,又与旁边的风、云二使道,你解了法术,让他们都回去罢。
说罢,自顾向前,回周王府中。
夭夭跟在身后,步态轻盈,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错怪文真了的,文真是面冷心热,特别是文真替有邰氏国说的那些话,让她莫名地觉得痛快。更令他兴奋的是,她从小便听众人说,轩辕神族的人,代表的是天意,无论大王还是平民,都要无条件遵从。她们从小受的各种教育,便是要无条件热轩辕神族,不能有怀疑,不能说他们的不是,他们说什么都是对的,他们让做什么,都是需要顺从的。
她无法想象有人违背了轩辕神族的意思,会有什么想的后果,但她知道,只要有人稍对轩辕神族不敬,不等轩辕神族的人来,首先会被族人骂个半死,严重的,甚至会被层层告密上去,要到城中的神庙里罚跪。
但从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轩辕神族的人,甚至连大王,也是借助巫师和龟甲在传递着轩辕神族的各种命令,不可以有丝毫的违背。有时候她觉得,仿佛身边的一些树木,也是轩辕神族的信使或化身,只要自己不心说一句轩辕神族的坏话,便会被知晓,然后受到惩罚。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惩罚,或者是为了防止被误惩罚,只要有人不小心对轩辕神族的人稍不敬,便会有人告到庙里的住守或族长那里,用这种告密行为,来体现自己的清白和对轩辕神族的尊敬。
所有的人,都活在一种看不见的球当中,轩辕神族从下至下,俯视着一切,众人仰视着轩辕神族,却什么都看不到,但最让他们害怕的,正是这种看不到,却随时有可能存在的力量。
他们所有的人从小莫名地感激轩辕神族,祖祖辈辈流传着轩辕神族的伟大事迹,毫无疑问的是,没有轩辕神族就没有他们今天的一切,他们的一切都是轩辕神族赐予的,因此,他们要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去感激轩辕神族对他们的保佑。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世间最大的罪过不是杀人放火,也不是残害同类,而是对鬼神的不敬,因此,为了祭祀鬼神,他们可以杀掉自己的同伴,可以做任何事,但最不能有的想法,便是对鬼神的不敬,这世间没有什么罪,比不敬鬼神更大的了。
因此,在那天她在吕尚处听到文真不敬鬼神的往事时,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愤恨。但今天,当他看到轩辕神族的人向文真低声下气时,她竟有种奋名的兴奋。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用为不小心说错一句话而感到害怕了,也不用再怕那双无形的鬼神之手,没有任何人敢随时伤害自己,她可以在轩辕神族面前自在地走过,不管他们是否赞成或反对。她可以直起腰来大声说话,不必再怕有人告密,不必再事事请示鬼神,她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
她感激文真带给她的这一切美妙的体验,当文真走进大门时,与那些伏在地上的众人说,你们都起来吧,没有什么鬼神是值得你们跪的。
等文真见过姬发后,简短寒暄了几句,回到屋中时,与夭夭说道“过几日,我恐怕不得不离开岐山邑了。“
这句话刚说完,便见吕尚急急赶来:“方才听说有异常,尚方才赶来,听说先生已化解,可否为其伤害。“
吕尚这次来的是极为蹊跷的,临观知道事情严重,第一时间便请灵兵前去报讯,但吕尚不在府中,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去处。要知道吕尚前几天便知轩辕神族的人有可能会来,才让临观加强戒备的,在这紧急关头,他本人不可能会凭空消失,让众人找不到他,那么,唯一可信的是,吕尚今天是故意出去躲这件事,或者说,是吕尚是知道轩辕神族的人到来的消息后,故意躲起来的。
——————————————第十章:岐山故郡——————————————
无论是临观率领的黎兵伤了轩辕氏族,还是轩辕氏族进去伤了姬发或文真,都是不错的结果,自己若是出现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那才是过错。
文真只是客套应对几句,并无其他,吕尚见此情形,也无意多留,而是走到夭夭身边说,今日邑中之人大多受了惊吓,先生出门多有不便,若先生外出需要车辆马匹,你可尽找我来要,免得拖延,耽误先生行动。自今日起,你一意照顾先生便好,其他杂事,都有其他人来办。
言罢吕尚告辞,文真送到门口,夭夭将他送到廊下,吕尚缓步停了下,似乎对夭夭有话要说,但见夭夭并未远送,便不再多说,率众人离去。
夭夭并未着急进到屋里去,在廊下站了许久,昨天,文真还是让她有些莫名的不快的,因为那次他们二人间简短的谈话,然而,到了今天,这一切都冰释了,最近她对文真,总是由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一会儿是对他尊敬得无以复加,一会儿又觉得他冷酷无情,一会儿恨他不敬鬼神,现在却有些佩服他不惧鬼神,至于细枝末节的情绪,更是无从梳理。
她不知道文真是只离开几天,还是要好久,这一刻,倒是有了几分不舍,有时他觉得自己是喜欢文真的,但她不能肯定,她喜欢文真有让自己未知的一切,但她又不知这些未知代表着什么。但在今天,文真独自前去见鬼神时,叫上她,这是最让她感动的地方,那么多人,文真却想着要带她前去。
她进去时,文真正在拿一块弄坏了的兽骨上试着刻字,他将骨板放在一个略比腰高的桌几上,用心地刻画着。
夭夭轻轻围过去,半坐在另一个较低的长登上,将身子向前略倾,双臂伏在桌几的面上,交叉起来,下额落在一边的胳膊上,看着文真手里的动作。这一刻,一切倍感安宁。
文真也并不说话,看着手中的活,但夭夭伏在桌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心感受到了一种暖暖的美好。
夭夭将目光移到了文真脸上,文真觉得有一股明亮的光束照自己照射了过来,他眼着的余光告诉自己,夭夭正在专注地看着自己,那种专注,就是在紫丁香的花丛中,一只小鸟,窃议着另一只小鸟的眼睛一般,好奇又美好。
夭夭的目光又移到了文真手中刻的字上,仿佛那是另一个文真一般。
当夭夭的目光再次移上来时,他能感觉到夭夭在看的,是自己的眼睛,她准备迎接来自他的目光,忧伤而又美好。
文真并不敢看到的眼睛,不敢和她的目光相接,他觉得如若四目相对,她的目光定能融化自己,那种目光,比太阳要更明亮些,比水波要更为柔情。
他就像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样,继续忙手里的活,但他又喜欢这一刻,希望上面的字永远都不会刻完,这一刻,可以延续千年,他刻着字,她看着,外面已是千年之后。
不知过了多久,当夭夭再次将目光移到兽骨上时说,幽然地说道,先生,骨头已被刻透了的。
文真惊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答道,这兽骨有些薄。
文真有些尴尬,便急忙说道,我需去见姬旦一趟,说完便放好东西想要出门,夭夭却说道,先生你看外面?
外面又下起了淅淅的雨,当时岐山邑的天气,和今天的南方差不多,天热多雨,甚至农历十一月,下雨也是极为常见的事,天气也较为暖和的,但是晴天雨天温差较大,从二十多年前,才渐渐变冷,这时虽只是初秋,但已有几分寒意了。
“先生若要去,等夭夭为你拿一件东西才好”说完,径直跑到雨中,直穿过中廊,奔向自己的住所。文真没能喊住她,便已跑了很远,她本是可以从这边的檐廊下绕过去的,只是会担误一些工夫罢了,衣服是不会湿的。
文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这般着急。
不一会儿,夭夭仍是小跑着进得门来,头发梢上还带着些许雨滴,她将怀中的东西放在桌几上,是一件蓑衣,她边解开上面的草带,边说,当时府中行赏,奖励我与同伴一身蓑衣,不知道怎么分才好,她便留了下衣,我留了上衣,但有些太大了的,一直以为用不了了,你今日就穿着吧。
文真受宠若惊道:“不用不用,偶尔淋雨,无有小疾的。“
夭夭并不答话,只是款款地将蓑衣双手递到了文真面前,然后抬头看着文真。夭夭面若桃花,温润纯净,光彩奕奕,令文真不敢正视。只好慌忙接过蓑衣,披在了肩上,他刚要伸手系带,夭夭近前一步道“先生,我来吧!“
夭夭接过草带,先将两边的草带理顺,文真怕挡到夭夭,便将头仰得很高。
“先生请将头放低“文真听了夭夭的话,将仰面朝天的头低了下来。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体香,像是从夭夭的头发中发出的。
文真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夭夭,她的面孔如满月一般,却要比满月清秀,嘴唇润泽有致,整个人就如同停在自己面前的蝴蝶,像无意闯进牧场的梅花鹿,文真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多呼吸一口气,就会将她惊走一般。她若一走,会带走这个世间所有的色泽,眼前将永远只有黑白二色。
“先生“夭夭有些吞吐又幽幽地说”我听到你的心在跳,不过,很好听“
文真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将自己的左手慢慢抬起,微微颤抖着,缓慢地移向夭夭的脸颊。
夭夭并不躲,而是抬起头,看着文真。
文真心间泛起一种隐隐的疼痛,在他的手指碰触到夭夭脸颊的瞬间。
她的脸颊温润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冰凉,细腻的皮肤在粗麻布衣领的映衬下显得极有质感,在他碰触到她脸颊时,手尖竟有一种麻麻的,过电般的感觉,十分奇妙而有美好。
他内心明白,一切美好,都将转瞬即逝,最后留下的,都只有长而空洞的回忆。他心口处隐隐的疼显得更为明显,他站立不动,细看着她的脸庞和睫毛。
他未这样近距离,长时间地看过她,如果时间能够延长,用一千年的时间只是看着她,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厌烦。
“先生”夭夭柔柔地说“你今日恐是得罪了鬼神,他们若是怪罪,又怎么是好?”
文真用指碰触到她脸颊旁侧的一缕头发,轻轻帮她拢到耳后“无妨的,既已得罪,说明了到得罪的时候,不怕的。”
夭夭第一次与文真这般接近,心里十分慌乱“先生,夭夭还是有个问题请教,崇敬一人,算不算得是喜欢?”
“文真对夭夭,没有崇敬,只有喜欢”
夭夭脸腾地红了,低头,侧身,眼瞅着他处“先生莫要拿夭夭取笑,先生的话,夭夭会当真”。
文真用手倚住她肩膀“文真无虚言!“
夭夭忙退后两步,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忽然想起了一件祖辈相传的事,便向文真求证道“听说终南山中,有两株树,默默相对了数百年,之后都有了灵性,其中一株喜欢了另一株500年,但另一株树修成了精,化作一女子走了。只余下了他,这时有山中的神仙问那株数有什么心愿,那株树说,我愿意再经历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她从我的身边经过。”
“这个故事我亦知晓的,这棵树,后世的名字叫莫多,也就是风、云二使中的云使莫多。“
“后来呢?“
“五百年后,那女子还没有来,那棵树觉得他的愿望没有得到应验,忧郁而死,坏了千余年的修为,他死后,有一猎人经过这里,一看要到对面去还隔着山谷,且山谷中有水,极为不易,便下了狠心,将树杆烧了一整夜,后来整株树断掉,断了的部分落了下来,横在了两个山谷之间,成了一座巨大的木桥。过了几日,有一女子寻自己的原形而来,从对面踩着树杆走了过来,一如莫多曾经所言!”
“他既为你座下之人,夭夭知你心系在我,不知你愿意何为,当如何待我?“
“夭夭,你若有生病,我不能用异术救你,你若有难,我亦不会用法门渡你,你若离世,我亦无可帮扶!“
夭夭听了,心里平增了一些扫兴与不快,便说道“先生如此,不比莫多,亦不比世人。”说罢,缓缓转身,向远处走了几步,望着屋出的雨说道“先生如要去见周公,早些的好,雨更大了的。“
文真并不应答,走过去拉住她冰凉的手,夭夭轻微地挣扎几下,便不再反抗,任文真将她的两只手都拉起,合在一处,用他宽大的手掌捂在手心,传来暖意。
文真盯着夭夭的眼睛,说道“五十年后,在世间,你不知文真为谁,文真将念你五百岁,直至轮回离灭;若你有来世,你不识文真为谁,与他人喜结连理,文真仍将念你一世;千年之后,你若转世十余轮回,你见了文真塑像,拜了又拜,不知文真尊者曾经为谁,文真将记得你每一世的容颜,恍若眼前。”
夭夭内心虽被文真的言语所打动,但听了这些话,心底却有一丝悲凉“你为何不愿与我世世相伴,却偏要说些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之后事来,怕是你不愿与我相守,找个托词哄我罢了”。夭夭有些娇嗔地说道
“我一睡便是两三千年,相守不得。”
“先生可以不睡,留下来,在世间?“
“文真愿意在世间,自然可以,但文真不能在世间?”
“为什么,你可以在世间,不做别的事,与人相守,难道你不喜欢?“
“并非不喜欢,我已生因果,因果相生,无有穷尽!”
“你还是不喜欢,只是不肯直说罢了!“
文真苦笑了一下:“若是旁人,定是可挑一些好听的话来,说与你听,但我所言,极易生因果,因此有些话说不得,若你真有来世,来世当为新生,与这世又有何干,况你并不记得我为谁,我何去干扰。“
“来世之时,先生可告知夭夭,便可相认!“夭夭说着,还有一丝的兴奋。
“不行的,我要睡觉,不可再生因果“文真说得很认真。
“先生还是不够喜欢夭夭,宁肯自己睡觉也不肯陪夭夭!“
“有这一世,便已是美好,又何求他生。“
“那么,你就不能为了我,入世一回!?”
“不可以的!二千多年前我入世时惹下的因果,这一世才有所消散,我怎能因自己一念之私,再造因果!“
“那先生与夭夭,岂不是也造了因果?”
“孩子,我躲不开你,无论换了怎样的时间、怎样的地点,怎样的因缘,你都会在站在那里,我也会四处行走,直到与你相遇。!”
文真凑近夭夭,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用手指抚了抚夭夭的头发”夭夭,我曾十五年前离开,现在又回来,那日在姬发庭前,吕尚曾问我来此有何事,我说有两件事,但都不能说,但现在能说了,其中一件事,便是寻你而来。“
“为何是寻夭夭而来?为什么会是夭夭?”
“我知道我的生命,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我看到你时,我猜到那个人会是你,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宿命?”
“那先生喜欢夭夭?为何夭夭当初不知?”
“我喜欢你,看到你,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没有什么要急着说给夭夭听的。”
“先生说,你得了你想要的?先生想要的是什么?“
“我所想要的,便是喜欢夭夭的感觉,无论你知与不知,解与不解,都无妨的,每日能看到你,已是美好!“
“仅此而已?“夭夭有些不解”莫非,先生是看夭夭丑陋?“
“非是如此,我今后身边恐多是非,怕对夭夭多有牵连。于我而言,世间万物,唯有素墨二色,唯有你,方是色彩!何来丑陋之说。”
夭夭一时无语,忽然想起吕尚说的话来,下意识地推开了文真,言说到“先生,夭夭心里乱,先生可否告诉夭夭,吕尚大师可否信任?”
“你既如此问,定是心有所疑的。“
夭夭不再说话,停顿了半天方说“夭夭心虽杂乱,却知先生心中有夭夭,自是欢喜。只是------只是夭夭有些事还不明,先生也莫要仔细询问。“
夭夭所说的有些事不明,指的是文真到底是否真的是妖邪,文真是否真如吕尚所说,要灭掉有邰氏国及其他众多方国。这些话,她不好向文真询问,只好凭自己的判断。
两人说着话时,夭夭忽然看着文真,掩嘴笑道“先生穿着蓑衣,在屋出讲话已有近一个时辰了,若是他人不知,还以为先生屋子漏了雨,才要先生这般。“
文真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忽然发觉,便要出门。
“天已昏黑,又值下雨,回来多有不便,先生若不急,明天一早夭夭请周公过来便是,省得先生摸黑前去。“
“若是你肯在此,我自可明日再寻周公“
夭夭点头,轻声的“是的了,先生去掉蓑衣吧,莫要叫他人笑话,夭夭可帮先生寻些旨酒来。”
“这里竟有旨酒?”
“原本没有的,有次吕大师来,送了一些,说先生欢喜之时,可温与先生喝。夭夭一直帮先生留着,这便寻来”
夭夭来时,那旨酒竟是用兕角盛装的,足足有六七斤重,文真上前用手迎住,迎住之时,手上竟有过电般的感觉,心里觉得有些异样,但天色昏暗,并不曾注意到外形。
那旨酒,味道十分甜美柔和,为酒中上品,为禹王时期一名叫仪狄的女子所造,酒浓而味淡,性柔而口甘,初饮微甜,再饮意柔,不觉意微醺。
夜深之时,映着火塘中的微光,夭夭的脸色极为红润,低头不言归去之事。
文真心里感到奇怪,却珍惜与夭夭在火塘前聊天的时光,并不提休息的事,反说到“夜半风大,我关上门罢。“
夭夭慌忙站起身来“夭夭知道夜已深,本该早些离去才好,只是,只是白天来了那般多的鬼神,夭夭不曾向他们下跪,夭夭怕,不,不敢回屋。”
文真忍不住笑了了出来,走近夭夭“怕他们什么?”
“夭夭不知。“
“你今晚留下来,好不好“文真认真而又肯定地说道。
夭夭低头不语。
那一夜,夭夭没有回去,但两人只是安睡在一起,
天微亮时,夭夭见文真和衣侧身躺在她身旁,正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现在,我们在一起,你就在我面前,不管今后会有何种因果,我都愿意接受。”
夭夭并不说话,只是浅浅的笑。
早上起床后,夭夭去找周公,文真看到了昨晚夭夭带来的酒具,色泽与往常不同。
那是一只大兕兽的角,但根据色泽纹理来看,这只兕角恐怕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也就是说,这只大兕兽,是这一年左右的时间中,被人杀死的。
在当时,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杀死不了一只兕兽的,就算是一支队伍碰到了这么大的兕兽,如果杀死了的话,也会引起哄动,被人们当成英雄故事广为流传的,但这一年中,没有任何公开传闻说到,有人杀死了兕兽。
而这只兕兽角,又如何落到了吕尚的手中,难道杀兕兽,养灵兵的人,就是吕尚?!
正思考间,姬旦已到弟子见过先生。“
“我近日恐将离开岐山邑,有几件事需交代与你“
“先生有事尽管吩咐,弟子照办就是。但不知先生为何要离开?“
“我在此地,将惹来众多祸端,昨日我进门之时,众人皆伏于地,我言说到,起来吧,没有什么鬼神值得尔等下拜,你且以实相告,众人会感激我,或是记恨于我?“
“这,这,回先生,众人当记恨于先生“
“为何?”
“众人虽知鬼神性恶,不敢得罪,但视鬼神为天道,不可轻视不可亵渎只许遵护,昨日先生之言,是对鬼神不敬,众人必记恨先生。”
“回答得好,我若长期在此,必招天下人记恨于周室,此为离开之一因。我走后,另有两件事,你务必办理。”
文真说道:其一,告诉世人,因我品行不端,对鬼神多有不敬,故被周王逐出岐山,此般一来,可解邰氏国一时之困;其二,你面告姬发,沣邑要扩建城垣及地府,此事要交于你来办。“
“这第二件事,我依先生便是,可第一件事,坏了先生的名,害得天下人忌恨,弟子怎敢?”
“你照办就好,莫生挂念,我无名无位,不怕得人忌恨。”
“如今沣邑已将近完工,先生为何要扩建,那些百工之人,皆由吕大师调拨,我若参手,多有不便,况何处寻得百工之人。”
“你可记得,那庸地有一小方国,名曰麇国?“
“我等起兵之时,庸国首攻为先,只是其麇国并未参战,先生为何言说此地?“
“那麇的祖先君主,人称微伯,曾与殷人交恶,但后世与庸国亦不相近,这里有一支兵丁,有百行之众(近一万人),听我调遣。你以周王及我之名义,邀请其迁至沣邑,要其助你修城筑府、守护沣都。“
“不知他们如何肯来?“
“自会来的,我自会派人一同前去,如若不愿来者,你需派兵丁好生驻守保护他们住地 “。
后世传说,西周都城沣邑是庸国人建的,因为他们善于筑城,那只是周王室的人故意留下的一个借口,为的是从庸国名正言顺地调兵,且不被他国怀疑的借口,调来后,只是修筑了一些核心工事,而这些工事,是周公不想让吕尚插手,才找了庸人善于修建的借口。
这支军队很快便参与了前期灭众方国的战斗,他们的族人近万人,都被安置在了今天陕西省眉县,因先祖为微伯,故封为微国,到了后世,传着传着,便成了眉。
姬旦听了文真的话,言说道“先生既然心意已定,旦自当照半,前些时日我去东夷之地,打听到一些消息,一直未曾告于他人,多有不解,还望先生指点。”说完周公取出一方布巾来,上面书写着句话,“终南山下,有邰氏国,庭前桃花,女子芳华;岐山邑中,周王之室,院内设酒,浅笑嫣然。“
这几句话,是华士死前的前一日,拜访吕太师时所言,据言以此可以找到终南山主人,弟子抖胆,敢问先生?“
“你先找一借口,前往沣邑,待我从山上下来,再告于你。”
是夜,文真召来风、云二使。风使见了文真,掩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尊者,你曾言,昔日之时,人神共居,我等高灵皆为各族智者,后有轩辕氏枉法,才使得绝地天通,人神分离,依今日之势,我等众神可再回人间,复现千年不见之盛景。”
文真不置可否,反而说道“通告五百岁以上众灵,我三日后将上终南,众灵可来相见。”
“是否通告九天玄女与共工?”
“亦要通告”。
风、云二使领命而去。
这对九天玄女和共公来说,不是好消息。
文真晚上见到夭夭:“我若走,定不放心于你,你可随我前去终南山,如若有异,皆有惊无险,不必害怕。”
夭夭听了,既兴奋又紧张,口中却说“先生到哪,夭夭便到哪!”
这次虽然没有明说,但文真是以终南山主人的身份回终南山,虽然只要求有500年以上的灵物来见,但其他山精树怪、鬼神魅夭,凡是借终南山修炼的灵物,都得到了消息,都跑来躲在远处观看。
文真、夭夭与风、云二使同行,一路几近无话,到了汤峪谷口,下得车来,那驾车之人回去向周公复命。
再往里面时,两边山势耸立,远远能看到谷口的兕兽兽群,文真料夭夭不曾看过,便轻捏一下她的指尖,吩咐道:有我在,此地皆无害,你不必怕。之后松开她的手,复又前行。
来到近前,再看时,早有白兕妖王率众兕兽在谷口迎接,夭夭是第一次见兕兽,自是心里害怕,本想抓着文真的手前行,那料文真似无此意,便心中生出一丝不快来,或是文真并非全心喜欢自己,方才这般。
但在文真心中,在众人之前,不多现私情之密,乃是对众高灵的尊重。
白兕妖王见过众人,带领四人继续往前,两边兕兽散开,待二人过去后复合拢在一起,似在阻止外界进入。
且说这兕兽并非一般生物,与现世,它的皮蕢可抵兵甲,与灵界,其气势可使众灵望而却步,因此才被安排到谷口,阻止众人或灵物的进入。
文真再往前看时,眼前有一青藤坐具,三面围档,一面垂帘,可容二人坐其中。
白兕妖王道,先师命弟子在此守护谷口,并于前两日制此坐具,尊者可坐其上。
文真示意夭夭与自己同往,待二人落坐后,风云二使放下帘子,言说道,姑娘切莫睁眼,切莫害怕。
话刚说完,风云二使一左一右,伴着那坐具一起凌空。
文真与夭夭只觉耳边风声往来,时而伴有细雨丝丝,但外界景像,不甚分明。
夭夭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掉下去,那手紧紧抓着文真,文真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手心细密的汗珠,过了约一刻钟,能感觉到有却下失重的感觉,想必是在下落,之后,稳稳的落定,轻风细雨之声不再。
待出得帘子,才发现周围众山环抱,远处的山一片青墨之色,已然与天际连在一处,不甚分明,再往近看时,层层山峦之中,偶有白云潜伏其中,白若尺素,那云似隐非隐,似藏非藏,有的如同婴儿般,倦缩在山凹之中,有的如雨幕一般,倾逸于山阳树阴之处,那满山的树叶,已然红了许多,树青叶红,层层叠叠,不甚分明。更有一些云层,直接悬在空中,上白下青,浓淡不一,别有韵味。
正看间,那原本在山凹处的云朵,升了起来,飘然而近,四围的山峦之间,也泛起了云雾,将远处的山掩映了起来,难现真容。
夭夭看得出神,听闻风、云二使道,尊者与姑娘这边请。
二人顺着花草小道往前走,前行中能闻见淡淡的花香,十分的沁人心脾,更能听到远处的山涧之中的水流和松涛声,二者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却空灵悦耳。
刚行几步,有些缓的下坡,眼前的景像也更宽阔些,就在近处,看到方才那朵白去从近百米开外的地方除除飘了过去。
夭夭所居之地虽离终南山不远,但从未到过此等地界,自不知高山之上还有这等玄妙的景像,那四周的植物,也是山下不曾见过的,山下的植物,大多花硕叶宽,这里的植物,却要秀致好多,且叶疏花密,素淡清丽。
下了慢坡,眼前一平整空旷场地,众神皆分立两旁,除上次曾见过的素问,上次见的其他人等及山精树怪,有二十余位,站在素问等人的身后。
—————————————谁在风中驻足,谁又无言落莫——————
2月4日,北纬35度
风的脚步,在我门前踌躇
悉悉簌簌
是要轻掀门帘
笑语嫣然
又止步院落
一声轻叹
2月10日,北纬39度
你在路口,如叶轻柔
风偷走记忆
寄我存念
满地梨花 如雪乱
谁在风中驻足
看得见前世恩怨
谁又无言落莫
念你笑语嫣然
是谁说我有千百人世的躯形
可存活千年
来不及转身
浅草淹没青石板
繁花四溅
谁会在风中驻足
看浮屠图塔守断了又断
化做树根
断了思念
第十一章:鬼使神差
与素问并排而立的,则是一五大三粗,却面色红润的的老年男子,此人正是共工,他身旁一字排开的,则是终南山72洞府的洞主。
素问对面,站着着一精瘦的老年妇女,手柱一杖,嘴唇极薄,不露自威,此人正是九天玄女。在他边旁一字排开的,则是终南山108谷口守望护谷神。
风、云二使抢到文真身前,朗声道“我等乃终南山文真座下接引使者风、云二使,斗转星移,离灭再起,众灵有难,尊者归山。
众人皆右手贴左胸前,低头示礼。
文真在风、云二使的引下向前徐行,同样还礼,身后跟着素问、九天玄女、共工、羌混元等十余人。
穿过空旷场地,前面是一平缓台阶,两边立着巨大的石柱,有各山精树怪,形态各异,立于近前,有的体形庞大,脚似枯树之根,有的身影细长,犹如藤蔓一般,依树而立,有的体形健壮双眼凸起,有的手指纤长,双眉雪白,又细又长。
夭夭自知有文真在,那些灵物不会伤害自己,但心里总是担心,难保有某个灵物,不知从何处猛然窜出,会伤害于自己。
顺着平缓的台阶再往下,云雾缭绕处,有一处宫殿,飞檐之上立了数只叫不上来的灵禽,甚是壮观。
众人行到殿前,文真停步,转过身来,站定,众人亦停步,分列两边,文真将众人扫视一遍,笑言道:我有二千余岁不曾醒来,今日到此,眼前此等情景,壮美异常,心甚欢悦。然此皆为幻化表象,人因有耳目,易为表象所迷,还是去了吧。
九天玄女一听,站出队来:多谢尊者教诲,那就去了吧。说罢,一挥手,眼前壮观的宫殿、路两边精美的石柱,往步向前的台阶,都悉数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空旷的场地。
共工命人拿过一些草席来,众人一起落座,待文真问话。
这时自有一行小妖为文真及夭夭拿陶碗倒过水来,文真忙身子前倾,双手接过。
文真喝了一口水,意欲放下陶器,已有小妖会意,托盘来接,文真道:不劳烦,你歇息便好。
众人面面相觑,文真的谦恭让众人反不知怎么办才好。
文真方笑道,我为俗世之身,久不曾归,今日难得相见,还是先听众人言语。
听文真说完,共工起身,居中位站正,朗声道,水神日夜守护水器,今率终南山72洞天洞主见过尊者。我辈在此长者数千岁,短则数百岁,日夜期盼,望尊者入世归山。
文真忙说道,”你与众洞主先坐罢,劳烦陆吾、天吴与你替我看守水器这般多年,陆吾与天吴如今何在?
“天吴在我接替他之职后,游历各方,不知所终,恐只有九天玄女知晓”。
九天玄女起身道,晚辈风后代众神见过尊者,回尊者,天吴曾在轮回之时,入世为人,生于空桑之地,其名伊尹,曾辅佐商汤。今又入世,身份不宜明示众人。
文真道:“你知便好,这些年,劳烦你与共工了的。今日召终南山上众灵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商议该何去何从!听听众人意见,九天玄女,若无不可,你先说罢。“
九天玄女道:我曾听先祖所言,数千年前,百智出昆仑,我神族之人离开昆仑故土之时,文真智者曾与圣鸟毕方一道,隐而不现,每每念及此事,众人无不感怀;2300年前,尊者曾授诸般法术于轩辕氏族,无奈轩辕氏智者心生妄念,我亦错助轩辕,才致蚩尤被解。尊者方起念要收回诸般大法,但因果已生,诸神只得远离人世,人神共居之景无以再现。
风后(九天玄女自称)自知有失,尊者慈悲,命风后看管神仙谱,风后心生感激,此次尊者还来,风后以为,该是神族重返人间之机。
众神一听“重返人间”四个字,立时交头接耳,群情激奋。
是时,从众神中闪出一巨人,双眼凸起,胳膊健硕,跪在地上说道:“尊者可记得我,我是3300年前,九黎之族过终南时,引领他们首领黎甲来见您的巨人。”
文真忙坐直了身,笑言道“自是记得的,你坐着说话便好!”
那巨人站起身来,愤愤然道“数千年以来,都是人神共居,神带领族人,给他们力量,教他们打败强敌、教会他们开山种地,神也得到了世人的拥护,受世人尊敬,世人接受神的庇护,神管理世人,但那轩辕氏族,为一己之私,将众神驱离世间,唯我独尊,方才惹怒了尊者,尊者决意收回山川之法,世间气灵,不再孕育众神,最终人神相隔。每念及此,虽隔千年,我亦愤恨不已。
好在尊者念及我等无处可归,方在终南山中留下生化水器,我等皆受终南气灵滋养,才得存至今,万望尊者能率我等重返人间,再现人神共居之盛景。”
文真只是认真的听,并不答话。
是时共工忙接话道:“尊者离世之后,那轩辕神族借祖上神力,仍把持人间,凡有世人不尊不敬之举,皆凶暴以待,轻则伤身,重则害命,此等恶行,将来必污我神族之名,这世间,岂容他一家独大。“
“若是你呢?会当如何?“
“若有尊者授意,再有风、云二使相助,我这便能下到山去,灭了轩辕神族,管叫他不敢反抗,然后众神下山,统治世间,众生皆得护佑。”
“若是有世人或轩辕神族的人不服,又当何论?”
“有尊者在,谁敢不服,不服尊者之灵,不配留存于世,按轩辕神族反判之罪,一并论处,罚他世代不得有脱“这时又有头顶奇尖,并且光光如也,四周却毛发丛生的人形灵物跪到当中:
“小辈见过尊者,我乃山中一穿山甲,原有数百年的修行,后却被那轩辕神族败坏,不将轩辕神族赶出人间,将世无宁日,众生将永受苦难!”
“这般说来,轩辕神族数千年来作恶良多,众生受难,唯有驱离轩辕神族,方当有解?!”
终南山中众灵听闻,数百灵齐齐跪下,“愿尊者率我等下山,重返世间!”
只有素问一等人众,站在文真近前,并不言语。
“数千年间,我族之人,因一智之利,倍受世人尊敬,留存世间,其境甚是美好,我心偶有再返人间之意”文真缓缓说道。
众神一听,脸上顿生欣喜之意。
“我来之时,有马车相送,马车所过之处,皆有行人避让。素日我行路之时,或他让或我让,不一而足。然借周室的权势,皆是路人相让,路宽不曾变,我多占一分,世人便少一分,若我占了整个通路,甚是威风,然那世人,只能站沟渠之上,侧身而望。我想这天下的路,为何总是世人让我,而不是我让世人。”
九天玄女接话道“尊者有所不知,那侧身而望的世人,若知是为尊者让道,定当心生喜悦,倍感尊荣。”
“此皆为众灵教化之功,教世人愚昧者,怎堪此前“智者”二字!今日路上所见,料必此后世间,凡能教人愚昧者,众人皆以至贤至圣至智之师相称,推崇有加。”
“世人愚昧,难堪重任,神族在世,可保一方安宁,为众望所归之事”。九天玄女接着说道“如今世间,灾害良多,世人死生有难,我等不可坐视不理,枉费了世人一片念想。”
“这世间,最能伤害世人的,不是天灾地祸,而是有力者的贪妄,我曾一念之错,授轩九黎之君以行云布雨之法,惹下千年因果,轩辕氏智者一丝贪妄之念,人神皆为其所害,战火频烧,妻离子散、众族迁移,我且问,有何灾害,能胜得过这人神之祸?给世间带来灾祸的,不是那天地灾害,反是那些以救灾灭害为名,起贪妄之念的有力者。”
方才那头顶尖尖的人形灵物道“尊者,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下山灭了轩辕氏族,叫他罪有应得,好为世人一个交待,看何人敢再起贪妄之心,若敢反抗者,一并论处。”
那灵物愤然以陈,满脸恨意。
“世人当如何看待?”
“世人自当感激,我等可教世人不再受轩辕神族苛责之苦,解救世人于水火之中,众神降灵人间,管理世间事物,世人皆依我等安排,人人平等、再无欺压之事,人神共居,我等功业将传诵人间,世代享受尊荣!”
“你是帮世人赶走了一只虎,却引来了一群恶狼,你所为者,与轩辕神族又有何不同,只是此前族独享荣光,而今众神皆得有份,民众更增苦难。”
白兕妖王行礼“我有话要讲”
文真点头示意其直言。
“我等与轩辕神族不同,他们高高在上,自居富贵,不顾世间民众死活,我等定与民众融为一体,善察民情,以代民意,民众定感我等恩德!”
“你言至此,我猛然间想起四个字来”,说着,文真喝口水道“这四个字便是——小恩大患!”文真一字一顿地说道。
众神眼上现出一些失落之情,共工道:“敢问尊者,是否要众神-----?”
文真缓慢答道“往日在岐山邑中,周王设宴,我曾言过:日自起落,月得圆缺,星舍其光,水居低谷,以离其方,以让其位。是故圣人有功而不居,有名而不受,有位而不就,有力者藏意,有智者讷言,有慧者舍妄,不与万物相害,是为自损。唯有自损,是得以存。”
“自损?”
“自损为自然之道,宜效仿之,然世间之灵,附道者众,合道者寡、证道者稀,故自损之道,非形势所逼,难有所为,必为他损。”
“尊者所言他损,是何意“?素问言道。
“他损者,制化之道也,唯有扶弱,方能抑强,此为制,暴雨不终朝,强力不恒久,此为之化,故制化之道,在于扶弱抑强。然世间之人,犹如蛋卵,遇石而碎,为碎其石,引玉而攻,石克,方知玉更坚矣,强权灭不了强权,神族怎救得了世人。“
“可,我等怎能无视众灵苦痛,望尊者三思!”
“我且问诸位,世间凡是大事小事,皆问于鬼神,此为轩辕氏族之功,还是之过?“
众人相互对视,点头,不约而同道“是功”、“功”、“自然是功的”
“凡有偏私利害,便有功过的,轩辕神族之举,对诸神在人间之身威,皆有所助,自当为功的。若是不问鬼神,该当如何?”
“世人会屡屡犯错,不识自然之理,混乱不堪,且会不敬神明,为害甚大!”
“错误过十,可会再犯,犹如深水过河,有人死伤,此后是否会年年如是?”
“不会,他们会建桥搭舟!”
“如若神族次次应验,指示众生呢?”
“更不会死人,但神族不在,便会死人。”
“那为什么不与世人舟木?何要次次烦劳我辈?”
众人不言。
“怕世人犯错,为我辈借名,世混界乱亦为借口,实为众人若不求神,众神何来念力,何来香火,何得以坐享其成,享受万般尊崇。”
众神皆面色微红,低头不语,有神想要分辩几句,方要启唇,复又合上,不再言语。
“数千年前,世人身弱,饱暖难解,伏羲率伏羌众人观天示像,以查风雨之节,以让灾害,饲鸡养鱼,以解腹空,神农氏率岷羌一族,号令耕种,得有粟、草,消病去灾,法藏又传蓍草之法,皆为减免众生苦痛。
是时,族有智者,以通神意,是时,世人若幼童,需我等照看。待2300年前,世人皆长成人,若我等再行看护,名为看护,实则以往日之威名,行一己之私。
世人只知我等素有恩于众生灵,怎会念他们今日苦难,我族与世人,各责一半!”
“各责一半?”
“世人若是智慧,早知我等留存之意,又怎会这般感念我等之恩,况神族之灵,大事小事皆要过问,稍有不从,灾祸将至,世人若稍做分辨,便知我等之害何其大。世间本无祸,世人自招之,世间祸福,轩辕神族今日盛行世间,尔等感念要重返人间,皆为世人自招之灾。
故世间灾祸,一半在我等,一半在世人。”
说到这里时,整个气氛凝重起来,众神原本盼望着文真能带着他们重返人间,却没想是这样的结果。
“孩子们,人神共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做的,是把人世还给世人。“文真用凝重缓慢的声音说“很高兴,你们在,我们一起来终结这个时代。孩子们,我也喜欢人间,但我们会给人间带来更多的灾难,只有离开,才是爱他们。但是我们有新的事要做。”
众神听了:“愿听尊者详解”。
“冰山化水,非一日之暴,今日情景,亦为千年之因,虽要尔等不在人间行走,却另有他用,且听我慢慢道来。”
为防诸神过多干扰人间事务,我已传八风八方于姬旦、姬昌二人,那姬旦甚为聪慧,善明易理,易者,阴阳交替变化之道也。八风八方之法将于历经数百年后,广布人间,是时,众人虽敬鬼神,亦可自断吉凶,通晓天道,因此,数百年之后,众神多将失其尊位,如想世人事事禀告,犹如痴人说梦。
因此,易书盛行之日,鬼神愁怕,非众神可挡。
是时,众神可转投人间,教人识天认道,之后再回归我处。除此之外,皆不可私自下凡,否则惹下因果,干扰世间,是为罪过。”
“那我等又归于何处?”
“待我离世之后,众神当归西王母所代管,待千年之后,定有人受法藏之命,建立天庭地府,是时众神分管天庭地府,自得家园。因此,我有事要求众灵代为帮忙。“
其余众神皆站起身来,文真亦站起来.
“其一,我与今世,当率众灵,还人间与众世人,众神在近300年内,远离世间,不再要众生事事问于鬼神,不再要众生牺牲以祭鬼生,要世人自治其世。300年后,世间巫人不再身居宫中,不再传鬼神之意于君王,此事我需众灵相帮。
其二,凡相帮之灵,在我离世后,轮换入世,再用3000载,传道于世间,众神虽不在世间,却要护佑世间,减免众灵诸般苦痛,除此之外,不得私自入人间。
其三,千年之后,是有高灵,将建天庭地府,众神自归其位,得有归所,在此之前,皆听从西王母号令,以众山川星象为宿,轮流值守。
其四,若有意与我同力同为者,可于明日拜会我处,是有详解。
我知众神心有不甘,然旧时已逝,何不迎新,是有生生,自得不息。”
当晚,甘泉山下,轩辕玉剑开始泛紫光,按此前约定,只有神族遇上极大的劫难,先灵来告知时,才玉剑才会发出紫光。
不久,有一如球状大小的小的光团移至剑前,化为一人,此人便是甘泉宫的主人,轩辕神族的首领——鬼臾区。
他感应到了玉剑发出的气灵,知道有先灵到来,可是已经有近千年玉剑未曾泛过紫光,今天泛起紫光,定是出了千年不遇的大事,才有先灵到来。
“敢问是哪位先灵到此,不知有何喻示?”
“你莫问我为谁,且先答我所问。”看不到人的形象,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每个角落传来的,但又找不到所在。
“这-----” 鬼臾区略作迟疑,但一想玉剑显灵,别人是无法作假的,便不再犹豫“请您明示”。
“我且问,轩辕神族有多少正受灵物,依何而存?”
“这-----,回先灵,轩辕神族在甘泉一处,有正受灵物三百六十位,各山川九州之地,有正受灵物一百二十八位,在内服之地共设十二处,有正受灵物六十位,各方国的正受灵物,常有所易,多时共有一百六十五处方国设位,每处有正受灵物各五位,共计八百二拾五位,然近年多有战事,有所增减,尚无具体统计。至于其他未得正受灵物,不计其数。
至于依何而存,这------,各方国正受灵物,多附身于庙堂之上,以伏羲、女祸、神农、轩辕、炎帝之象,享受人间供奉,享食众人信念尊敬之灵气,得以存活。“
“我再问你,可知前几日百方、厌火遇到的可是何人?”
“前几日不能自信,今日确知此人当为终南山主人转世,我亦得闻终南山终灵物竟在尊者面前恶语相加,要他灭我轩辕神族。”
“终南山主人要灭的,不只是轩辕神族,其是众神的千年基业,一旦他意愿确定,不但众神千百年来的修炼了化为无,恐怕你这甘泉宫,也将不复存在,这才是众神真正的灾难。”
“这-----,我有意率众神一战,并岂求各高山大灵的协助,以减免引灾祸,只是,只怕我用尽神力,也抵不过终南山主人的一个心念,他若定了,我等抗争岂不徒劳。“说到这儿,他心情沉痛地跪倒在玉剑面前,拱手道:”我知他族众神与我族素有仇怨,有灭我族之意亦为不可,但众神无一愿离开人间,只是受于尊者之威,无人敢生是非。唯望先灵能看在我轩辕神族及众神修行不易的念上,设法求得伏羲、法藏、西王母的同情,能代为说情,劝终南山主人回心转意,众神方可免一劫。”
“伏羲不生不灭,无处可求,法藏尊者派素问护佑文真尊者,西王母派兵羌混元和大角老人前来,皆为助力于文真尊者,怎能不知其意,求之无用。”
“这么说,亦是无用了,我知先灵今日前来,定不是为我通风报信,而是有可用之策。万望先灵明启”
“解决之法我已经告诉你了的,你好生领会。 ”话音刚落,玉剑上的紫光不再闪现,表明先灵已离去。鬼臾区礼拜完,起身谢过先灵,先灵说解决之法已告诉了鬼臾区,可到底是什么。
回想起来,先灵总共说了六句话,总结起来,从后到前,分别是:
其六“解决之法我已经告诉你了的,你好生领会。”,是说解决之法就在前五句之中,为防被其他灵物得知,因此不便明说,,需要领会才能得知。这也告诉他,解决之法只有先灵和他自己知道,手下的高灵一律不能知晓。
其五“伏羲不生不灭,无处可求,法藏尊者派素问护佑文真尊者,西王母派兵羌混元和大角老人前来,皆为助力于文真尊者,怎能不知其意,求之无用。“,是要告诉自己,不要想着去求任何高灵,此路不通。
其四,“终南山主人要灭的,不只是轩辕神族,其是众神的千年基业,一旦他意愿确定,不但众神千百年来的修炼了化为无,恐怕你这甘泉宫,也将不复存在,这才是众神真正的灾难。“,如果我不去解决这件事情,到最后连甘泉宫也会失去,如果去做了,此前反对我的他族众神,也会对我言听计从,这是要我全力阻止文真尊者,可是我拿什么阻止呢?。
其三:““我再问你,可知前几日百方、厌火遇到的可是何人?”这句话,有两层意是,一是告诉我,我面临的不是别人,而是终南山主人文真尊者,并且轩辕神族的人不是文真尊者的对手,二是告知我,他知道发生的一切事。“那么,真正的解决之法,只能从前两句话中去找了。
其一:“你莫问我为谁,且先答我所问。”是告诉我,不要试图去探明他的身份,这显然不是解决之道,那么,余下的答案,只能在第二句中。
那就是“我且问,轩辕神族有多少正受灵物,依何而存?”,先灵怎能不知我轩辕神族有多少正受灵物,稍加推算,便可知大概,先灵又如何会不知我们“依何而存”?很明显,这句话是明知故问,而对付文真尊真的办法,就在这句话中。
“轩辕神族有多少正受灵物”,定不是提醒要我们轩辕神族的所有灵物参战,所有的灵物加起来,也恐怕难抵风、云二使,更不用说素问等高灵了。那么真正的解决之道,应在“依何而存”四字之中。
思考一番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了对付文真最有效的办法。
终南山主人人物图谱(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