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闻怪录——听子规讲古代志怪故事

  @慕容瑾萱 6094楼 2013-12-05 23:19:00
  子规来啦。抱抱行不?哈哈o(≧v≦)o

  —————————————————
  可以,哈哈
  
  明天找个不恐怖不重口的发上来,今天这个应该还算一般吧。
  
  奇怪,为什么进自己的帖子网络总是变成0B/s。在其他帖子都是几十M/s。
  
  按照惯例,先上一段小故事,今天讲两个小笑话

  通字

  马要沈午桥,馆于郡中金氏。
  其徒某尚幼,读《左传》至共仲通于哀姜,问午桥通字作何解。
  午桥晓以私通之义,卒不解。因复晓之曰:“有如男女二人同榻而卧,是之谓通。”
  其徒乃点首喜笑。
  时金一女仆微有姿,与仆朱某私通。方夏日,每伺主人午睡,女辄出与某戏。其卧榻适在午桥寝后。午桥偶出,其徒见女上楼,久不出,潜至帐后窥之,二人云雨方酣,不觉也。
  其徒急下,至中堂,拍手大呼曰:“咦!小莫与朱某通了。”
  闻者无不绝倒。


  昔有塾师讲书至淫字曰:“淫者,女人之大病也。”一蒙童窃听而志之。
  后以母病,数日不至。师问其故,辄对以其母方淫也。师骇然,细询其状,始知其母方病。
  大怒曰:“然则何以谓之淫?”将笞之,童泣而对以前日所闻,其师大笑而止。
  午桥之徒,其善悟亦复何减。

  出《埋忧集》

  现在很多教师,也是这么教学生的,可悲伤可叹息!难道一个词就一个意思?
  
  114 未竟之神婚
  广陵。
  吴延瑫是此地的一个豆仓官,家境较为贫穷。有一个弟弟,已经成年,因父母俱亡,长兄为大,于是他张罗着为弟弟提亲。
  恰巧他的邻居中有个媒婆,于是他略备薄礼,请求媒婆为其弟多多走访,去寻找合适的女子,事成之后另有重谢。媒婆满口堆笑,连忙应承下来。

  这天,媒婆正在家中做炊,忽然听得外头有人敲门,她走到门后问来者是谁,那人回答说是张司空家有请,媒婆虽然心有疑惑 ,但以为是有生意上门,也不便多过问,于是便开门随着这人走。
  走到目的地一看,原来是政胜寺东南的一个府第,看起来金碧辉煌,很是雄伟壮观。媒婆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说道“我做这一行也是有些年头了,见过的太小人物也有许多,但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有张司空这么个人呢?”
  那个接她到这儿的人说道:"您不要紧张,因为张司空他在临安之战中不幸去世,所以这里的人们还不太知道他的事。您这边请”

  进了府门之后,媒婆目光所至之处,只见府邸内的摆设无比精美,有许许多多她这一生都梦寐得到的物品,像极了一个王公贵胄之家。正厅上坐着一个老太太,有人说这是县君。媒婆行了礼,老人道身老不便,只是点头作为回礼。
  老人请媒婆坐定之后,后堂一阵珠玉琅珰声这家的女儿也出来了。老太太于是对媒婆说道,“老身听你说吴家想求婚,因此我打算把我这个女儿许配给吴家公子。”
  媒婆说道,“吴家官小,不过是一小小豆仓官而已,而且家贫如是,怎么能和你们这样的,既高仕而又富裕的人家结亲呢?”
  这时候只听见张氏女自己回答道,“我母亲年事已高,而我又没弟兄,我家业又这么大,因此想托付自己给一个好人家。久闻吴家公子孝顺而又恭谨,这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还有什么高门贵第之分呢?”
  媒婆说,“既然如此,容我回去问问。”
  两人客气寒暄一阵,媒婆方才离去。

  媒婆回到吴家,把今日遇到的事情和吴家人这么一说,吴延瑫听了之后心里有些疑惑,心道天下间必然没有这样的好事,但是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赏给了媒婆一些碎银,媒婆高兴而去。

  几天之后,媒婆家忽然来了几辆马车有几辆车原来是张氏女带着两个老女仆一起来了。她们
  又请吴延瑫的妻子到媒婆家赴宴,所有的酒菜都是张氏女一手准备,媒婆也不知她是如何操作的。筵席一上,水陆毕备。张氏女连忙劝酒,又提及自己的婚事。吴延瑫的妻子心中暗想:“眼前这个女子虽然长得倒是标致宜人,举止得体,言谈到位,但是看样子有三十多岁了,与我不相上下。我家那兄弟岁数太小,不过二十而已,两人不一定合适。”此时张氏女立刻就说“夫妻姻缘之事,本来就是前世所定,如果命里注定该结合在一起,年龄大少又有什么关系呢!”吴妻听完这话惊愕不已,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饭。

  张氏女又拿出红白两疋绸子说道,“暂请先收下这定礼吧。”给了不少其他的礼品给吴家。张氏女待到天黑,又请请媒婆和她一块回家,留媒婆在她家住了几天。

  张氏女对媒婆道:“没有人知道我家到底有多富,但是这一切,将来都是属于吴郎的。”张女屋里有三个厨柜,高可及屋顶,张氏女上前打开让媒婆看,只见一个厨柜里装金子,一个厨装银子,然后又指了指地下说,你猜下面是什么?我告诉你罢,下面全是钱,媒婆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张氏女说完话后,又就叫人来挖,几个大汉才挖了一尺多,就见里面全是钱。

  张氏女又领着媒婆来到外庭,只见庭院拴着一匹红鬃白马,旁边有一只大猪。在外庭西面又
  有一个大厅,里面放着各种精美的世间少见的家具用品,张氏女说都是都是为结婚所准备的礼品。


  这天晚上媒婆刚睡下,就听院里的猪象受了惊一样狂嚎,她正待起身去看,却听见张氏女就招呼使女们说道:“那猪不能放在外面,一定是让蛇咬了。”

  媒婆听见这话便说:“奇怪,蛇还能吃猪吗?”张氏女回道:“这个是常有的事情。”于是就拿着蜡烛带着媒婆去到院里看,果然见有条大红蛇从地下钻出,缠住猪往地下狠狠地拖,张氏女上前去把猪救了下来。
  第二天,张氏正准备和媒婆告别时,忽然叫来两个使婢站在她左右,对媒婆说道:“您在此稍候,我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话音刚落,张氏女便和两个使女一齐腾空而去。媒婆那见过这阵势,当即吓得跌倒在地。

  张老太太见到她便说道:“勿慌,我女儿只是暂时上天去办点事,你别担心,来人,赐座。”
  大约一顿饭工夫,张氏女带着两使女回来了,双颊酡红,微有醉意地说道:“刚刚几位神仙请我喝酒,我说媒婆在家等着,再三推辞,好不容易才得脱身。”媒婆这时更加吓得说不出话了,指着她,手却一直在打颤。

  过了一个多月之后,张氏女又请媒婆去,说老太太病重,务必请她前来。可是等媒婆赶到的时候,老太太已死,于是媒婆就帮忙料理丧事,葬在杨子县北的徐氏村里,张氏全家老少都参加了葬礼。

  当时徐氏村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张氏女很喜欢她,爱抚地对其家人说道“这女孩命相极好,将来绝对是淮北一名武将的妻子,你们要好好待她。”

  葬礼完毕之后,张氏女又送给媒婆很多礼品,然后举家南迁,不知所踪。婚事竟也没有成。

  媒婆回家后,又去找张家的府宅,却只见几间普通至极的房子,

  媒婆又问村里的人,村里上了年岁的老人都说张氏女住在这里很久了,传说那是已故张司空的房子。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媒婆死去也没弄清。


  十年后,广陵发生战乱,吴延瑫的弟弟也回了建业,娶徐氏女为妻,倒也一生平安。

  (出《稽神录》)

  
  114 未竟之神婚
  广陵。
  吴延瑫是此地的一个豆仓官,家境较为贫穷。有一个弟弟,已经成年,因父母俱亡,长兄为大,于是他张罗着为弟弟提亲。
  恰巧他的邻居中有个媒婆,于是他略备薄礼,请求媒婆为其弟多多走访,去寻找合适的女子,事成之后另有重谢。媒婆满口堆笑,连忙应承下来。

  这天,媒婆正在家中做炊,忽然听得外头有人敲门,她走到门后问来者是谁,那人回答说是张司空家有请,媒婆虽然心有疑惑 ,但以为是有生意上门,也不便多过问,于是便开门随着这人走。
  走到目的地一看,原来是政胜寺东南的一个府第,看起来金碧辉煌,很是雄伟壮观。媒婆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说道“我做这一行也是有些年头了,见过的太小人物也有许多,但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有张司空这么个人呢?”
  那个接她到这儿的人说道:"您不要紧张,因为张司空他在临安之战中不幸去世,所以这里的人们还不太知道他的事。您这边请”

  进了府门之后,媒婆目光所至之处,只见府邸内的摆设无比精美,有许许多多她这一生都梦寐得到的物品,像极了一个王公贵胄之家。正厅上坐着一个老太太,有人说这是县君。媒婆行了礼,老人道身老不便,只是点头作为回礼。
  老人请媒婆坐定之后,后堂一阵珠玉琅珰声这家的女儿也出来了。老太太于是对媒婆说道,“老身听你说吴家想求婚,因此我打算把我这个女儿许配给吴家公子。”
  媒婆说道,“吴家官小,不过是一小小豆仓官而已,而且家贫如是,怎么能和你们这样的,既高仕而又富裕的人家结亲呢?”
  这时候只听见张氏女自己回答道,“我母亲年事已高,而我又没弟兄,我家业又这么大,因此想托付自己给一个好人家。久闻吴家公子孝顺而又恭谨,这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还有什么高门贵第之分呢?”
  媒婆说,“既然如此,容我回去问问。”
  两人客气寒暄一阵,媒婆方才离去。

  媒婆回到吴家,把今日遇到的事情和吴家人这么一说,吴延瑫听了之后心里有些疑惑,心道天下间必然没有这样的好事,但是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赏给了媒婆一些碎银,媒婆高兴而去。

  几天之后,媒婆家忽然来了几辆马车有几辆车原来是张氏女带着两个老女仆一起来了。她们
  又请吴延瑫的妻子到媒婆家赴宴,所有的酒菜都是张氏女一手准备,媒婆也不知她是如何操作的。筵席一上,水陆毕备。张氏女连忙劝酒,又提及自己的婚事。吴延瑫的妻子心中暗想:“眼前这个女子虽然长得倒是标致宜人,举止得体,言谈到位,但是看样子有三十多岁了,与我不相上下。我家那兄弟岁数太小,不过二十而已,两人不一定合适。”此时张氏女立刻就说“夫妻姻缘之事,本来就是前世所定,如果命里注定该结合在一起,年龄大少又有什么关系呢!”吴妻听完这话惊愕不已,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饭。

  张氏女又拿出红白两疋绸子说道,“暂请先收下这定礼吧。”给了不少其他的礼品给吴家。张氏女待到天黑,又请请媒婆和她一块回家,留媒婆在她家住了几天。

  张氏女对媒婆道:“没有人知道我家到底有多富,但是这一切,将来都是属于吴郎的。”张女屋里有三个厨柜,高可及屋顶,张氏女上前打开让媒婆看,只见一个厨柜里装金子,一个厨装银子,然后又指了指地下说,你猜下面是什么?我告诉你罢,下面全是钱,媒婆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张氏女说完话后,又就叫人来挖,几个大汉才挖了一尺多,就见里面全是钱。

  张氏女又领着媒婆来到外庭,只见庭院拴着一匹红鬃白马,旁边有一只大猪。在外庭西面又
  有一个大厅,里面放着各种精美的世间少见的家具用品,张氏女说都是都是为结婚所准备的礼品。


  这天晚上媒婆刚睡下,就听院里的猪象受了惊一样狂嚎,她正待起身去看,却听见张氏女就招呼使女们说道:“那猪不能放在外面,一定是让蛇咬了。”

  媒婆听见这话便说:“奇怪,蛇还能吃猪吗?”张氏女回道:“这个是常有的事情。”于是就拿着蜡烛带着媒婆去到院里看,果然见有条大红蛇从地下钻出,缠住猪往地下狠狠地拖,张氏女上前去把猪救了下来。
  第二天,张氏正准备和媒婆告别时,忽然叫来两个使婢站在她左右,对媒婆说道:“您在此稍候,我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话音刚落,张氏女便和两个使女一齐腾空而去。媒婆那见过这阵势,当即吓得跌倒在地。

  张老太太见到她便说道:“勿慌,我女儿只是暂时上天去办点事,你别担心,来人,赐座。”
  大约一顿饭工夫,张氏女带着两使女回来了,双颊酡红,微有醉意地说道:“刚刚几位神仙请我喝酒,我说媒婆在家等着,再三推辞,好不容易才得脱身。”媒婆这时更加吓得说不出话了,指着她,手却一直在打颤。

  过了一个多月之后,张氏女又请媒婆去,说老太太病重,务必请她前来。可是等媒婆赶到的时候,老太太已死,于是媒婆就帮忙料理丧事,葬在杨子县北的徐氏村里,张氏全家老少都参加了葬礼。

  当时徐氏村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张氏女很喜欢她,爱抚地对其家人说道“这女孩命相极好,将来绝对是淮北一名武将的妻子,你们要好好待她。”

  葬礼完毕之后,张氏女又送给媒婆很多礼品,然后举家南迁,不知所踪。婚事竟也没有成。

  媒婆回家后,又去找张家的府宅,却只见几间普通至极的房子,

  媒婆又问村里的人,村里上了年岁的老人都说张氏女住在这里很久了,传说那是已故张司空的房子。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媒婆死去也没弄清。


  十年后,广陵发生战乱,吴延瑫的弟弟也回了建业,娶徐氏女为妻,倒也一生平安。

  (出《稽神录》)

  
  竟然发了两遍!
  
  梁山伯自白书 (李碧华)
  我对不起英台——
  其实我一早便知道她是女儿身。
  不过自三岁起,便已受到理记的教训。《曲礼》中说,男女之别,要严加防犯,凡是男女,衣服架子不共用,叔嫂不通音讯。外来者不得进入门槛以内……
  所以一旦揭穿了,我还能与她共处一室吗?
  我虽是书呆子,这浅显的道理也是晓得的。
  想起那日柳荫结拜。柳叶拖了细雨,青翠可人,我便提议与她结为兄弟,一般男子,跪便跪。只见这人,跪也跪得异样,无端款摆一下腰肢,于此细微之处,令我起疑。
  到了尼山周士章先生所设惊馆中了,外面是白色粉墙,八字门开,紫竹掩映,决非三家村里私熟可比,看门的延了内进,见一堂屋,正中摆了一字长案,抄写册籍堆叠如丘,书架上都是大小卷轴。
  周先生头戴古母追巾,身穿蓝衫,细看我们二人窗稿后,便随手收入他一百零八名学生之中。
  他道:“在这堂屋后便是讲堂,每逢二四六日听讲。其余日子,你们在书房里读书,遇有不懂,便来相问,我倒是知无不讲的。”
  然后他分了我们兄弟二人一室,英台已觉不便,但又隐忍不发,我生性节俭,便向她提出:
  “我们两一间房,各点一支烛,未免过于浪费,以后若非有重要事情,不如同在一桌攻书,共点一烛,好吗?”细察她的表情,无可奈何。
  于是我便决心侦知她的底细了。同窗书友,包括了任建晖,林嘉升,罗俭郎,关德兴,梁省坡,陈少峰,和好赌的伊抽水,爱粗言秽语的黄超母,瘦削羸弱的辛玛祥……等,全都不觉英台有异,因为他们都没有我的细心。且近水楼台先窥月呀
  我是什么时候全盘启清她字容的呢?
  就在那一天,她病了,一按她额角,非常烫人。我觑准时机,道:
  “今日已经深夜,看病是来不及了,明天一早便请大夫来瞧瞧吧。”
  她巴不得打发我,好让她休息,便道:“好,明天再说。梁兄,时候不早了,你且去睡吧。”
  我怎肯就此罢手?便坚持:“为要照顾贤弟,我不放心,看你一身火烫,还讲什么客气话?我不走了,我俩头脚相抵来睡好了。”
  她听了这话,赫得心如擂鼓一般,本来已烧红的脸,阴晴不定。
  正待想个理由:“梁兄,我自小不惯……”
  “什么惯不惯呢,不要再拘执了,难道你不肯接受愚兄的一点心意吗?”
  见我坚持,她只好由我,忙瑟缩一旁。
  我也算是个君子,不过不能慎独,四野无人时,我偷偷掀被,飞快地瞥了一下,见她露了半肩,一双玉手,还有……
  我怕自己看不真切,为了实事求是,便小心证实。终于一直存在我心中的疑问开启了,我没有猜错,她果然是女儿身。
  她还穿了耳洞,这是铁证。
  次天,我便后悔了,我太“克己复礼”了。
  但槌心都无用,只好再想办法来弥补损失,连女娲都设法补天呢。
  一天晚上,写就了长文,心情甚好,便数了银钱,交给四九打酒,又作了四碗菜,是鸡,鱼,虾子拌芹菜,咸菜烧肉豆腐等。
  我抱了一把壶,是扁瓜形的陶壶,装满了斤把酒,与英台共醉,我一盅她一盅的喝下去。
  孔子教我们:“唯酒无量不及乱”,但在这节骨眼,谁有工夫听他?我过去伸手扶着英台,一壁搀一壁走。步步如踩在云端。
  一个踉跄,我俩都跌在地上。
  ——而我,就一醉倒地不起。
  后脑勺还崩起了一个肿瘤,成为可耻的记认。
  要命的是,英台不知是有意抑无心,不断向我亲近,好象在考验我的定力。
  过了三五月,杭州渐入暑天。
  我们一群书友。喜欢沿经馆至附近的行人大道上散步。他们见热了,梁省坡率先把外衣脱了。但英台和书僮银心,总是宁愿努力打扇,也不肯稍作暴露。
  黄超母生性粗鲁,他问:“天气这般炎热,何以你俩犹重衣叠穿?不怕汗臭吗?”
  英台道:“小弟没这样的习惯,因自幼体弱多病,一脱长衣,怕招风寒。”
  旁边的任建晖插嘴:“他脱不脱长衣,与你们有何相干?”他也不脱。
  晚上是大伙儿洗澡的辰光,英台必礼让,自己排至最末。
  我不是人!我竟偷窥她。不过礼教森严,我只是凭地上的水影来猜测,自己给予答案,聊以遣怀
  这种日子真不好过,相信她也一样。
  我俩朝夕相处同游共息,转瞬近三年了。
  ——我没敢拆穿,深怕这忐忑暧昧的好日子,被一语道破,面临结局。
  人际关系最好玩便是猜疑量度,思潮起伏。而且,我心底也有私念,我不能没有了英台这好书友
  没有了她,谁又肯在考试时向我通水,义无反顾?我每年的期终大考答题,都倚仗她了。
  啊饶是这样,千里搭凉棚,无不散之宴席。一天她面带愁容。
  “梁兄,”她欲言又止:
  “我们来此攻书,于今几年?”
  我道:“算起来,也近三年了。贤弟有什么话要说?”
  英台低首:
  “……刚才有家书,说老母病重,要我即速回家转。我这一去——”
  “当然要回去,只是……”
  “梁兄,说真的我何曾舍得梁兄?不过,望兄散学回家,抽点时间相访。”
  我见离情别绪,最是难消,便道:
  “贤弟启程时,愚兄必要相送!”
  哎!
  我便送了她十八里。真累。步伐的累是没得说了,最难为的便是不停装傻扮懵。
  你知啦,到这最后关头,英台是孤注一掷的了。她有多少个三年?
  到头来还不是暗示我这个同居者?
  但,由于礼教的桎槁,她怎好意思自己开口求婚?便俯拾各种情景,多方比喻。
  见到柴夫挨身而过,便道:“他是为家小而奔走,梁兄,你送我也是一般心事。”
  见到塘鹅,便道:“雄的前面游,雌的在后面叫,为怕失散了,便喊:哥哥,哥哥。”
  见到小石桥,二人搀扶过河,便道:“这好比牛郎织女渡鹊桥。”
  ……总之路旁的坟墓,水井,鸳鸯,牡丹,泥菩萨……全都不放过。
  但你以为一个成人可以白痴成这样的吗?整整十八里,句句都是说明一南一女在上路,竟然一窍不通半分不晓?他还有资格去求学问吗?
  ——她真是低估我的智慧!我已几乎可撰“文人无行新传”了,她还以为我只是只呆头鹅。
  到了最后。她见我执迷不悟,她也技穷了。
  芳心暗暗的赞许我刚正不阿心无旁骛,简直是可托终身的乔木。于是她拿出一只玉蝴蝶作为信物:“梁兄,弟亦有一九妹,愿结丝萝。她与弟是双胞,所以长相性情,并无两样,不知梁兄尊意如何?”
  我谦让一番,装作惊喜交集的,半推半就,答应她了。
  手持这只玉蝴蝶,回到经馆中招摇,不消半天,全体同窗书友都知悉我的艳遇了。
  黄超母还用热烈的助语词来颁我“最佳沟女奖”。这厮枉读圣贤书,那么市井恶俗的话都说得出口?幸好周先生不在,否则一定用“夏楚”针对。
  我沾沾自喜,扯过四九一旁耳语:
  “四九我教你,女人不能宠,一定要放长线,吊胃口,这样,便吃定她了。”
  四九俯首聆听,点头称是。
  在我出发到上虞的祝家庄议婚的前数晚,常在梦中见到英台,风情万种地招引。
  每次醒来,不免抚心一问:就这样定了吗?我再没有第二选择了吗?不过算了。如果婚后她不中我意,再思量秘密纳个小星也是可以的。
  我很笃定,对这囊中之物,少不得摆摆驾子,免得她以为我是急不可待,遂慢条斯里,左延右宕,迟了三天才去。
  在祝家楼台,预定气定神闲地发挥我的男性魅力。英台亮相了,侧门边一架屏风后红衣一展,见这丽人上穿水红衫,下系紫罗裙,头梳盘云髻,脸施薄胭脂,身后有银心相伴,款款上前向我施礼:
  “梁兄,你好。”
  哗,我眼前一亮,还不错。
  于是我俩开始话旧,说了半天,才把那玉蝴蝶掏出来,也不可以吊她胃口太久的。
  谁知一掏出来,英台便赦然道:
  “梁兄,这信物可以作废了。”
  什么?什么?——英台竟答应了马家的婚事?她竟说我来迟了?来迟了多久?
  才不过三天,事情便变了?——真令我面上过不去。哦,起了半天云,落不到半颗雨,我还要不要做人?我如何面对损友如伊抽水的奸狡笑容?
  我质问英台:“你爱那马文才什么?”
  “虽说没见过面,不过他看了我的文稿,十分倾慕,二话不说,便倩媒下聘,他多勇!——甚至不追问我的过去。再说,他家境富裕,我一过去,锦衣玉食,宝马雕车……”
  “难道就是这样了?”
  “梁兄——你为什么要迟到?你摆架子,我又岂能没架子?既然你欠那份热心,我也不忿再等,便答应他了。”
  “英台,你曾送我玉蝴蝶——”
  她施施然地走过去,拉开酸枝抽屉。原来一抽屉都是玉蝴蝶。
  天啊!一抽屉都是!也许每一个书友,连那个比她矮的辛玛祥,林嘉升都有。也许连周先生都有。——这骚货,要不她还没读满三年,
  怎能提早领得毕业文凭?唉,难为我与他同衿共枕时,忍得那么辛苦!
  “梁兄,我游戏玩过,书也读过,又见识了那么多男子,只觉得有点倦意,乘此机会也择木而栖息。”
  我气极,一手捏碎了银心端上来的喜饼,还掷在地上乱踩。吓得这丫头,哼!抓不住老虎,在猫身上出气也好。
  英台见我此情状,也有点怜惜。忽然想起了:“梁兄,梁兄,你别这样,我且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们的书友任建晖,记得吗?她也是男扮女妆去攻书的。我早已秘约她来作陪嫁姐妹了。她也不错的。”
  “吓?”我惊愕失态,呻吟:
  “——书友中,究竟有谁不是女人?”
  一阵血气上涌,我口吐鲜血。
  英台见我吐血,便关怀道:“梁兄,在十八里相送那日,我便发现你身子虚弱,气喘。现今小小刺激,又忙不迭吐血,我看你一定病染肺痨。银心,银心——”
  她着银心取来一纸,隔老远地递予我:“这是著名的焦大夫的地址,梁兄,你去诊治一下吧,肺痨可是会传染的,我是为你好——”
  为了我好?我看她怕传染是真。
  不要假作好心了,老早就知道,我的病不是大夫能够医好。以我所知,吐血只消磨点浓墨灌在肚里,便可立即止住。然而我却不能,为的是心病。
  谢了,我撕掉那店址。
  梁山伯,堂堂江南才子,栽在这绝情女子手上,还苟活作甚?
  我名誉扫地,面目无光,心如止水,万念俱灰。如何向猪朋狗友父母师长交代?连四九那厮也瞧我不起了。
  呜呼!
  我如无主孤魂一脚轻一脚重的踱回家去,真是一条漫漫长路,好不难行。好象刚才吐的一口血,便已把元神也一并吐掉一样。
  回家当晚,我吞了玉蝴蝶自尽。即使死了,也羞于魂兮归来,只好化蝶。
  ——敬告各位,本人乃为面子而死,决非殉情,千秋万世,切莫渲染误导。
  永诀矣。
  李碧华的文风也有点诡异 ,这个故事很不错。
  @子规引月 6047楼 2013-12-05 19:43:00
  @子非鱼籽 6029楼 2013-12-05 17:23:00
  现在帖子好热闹,煮鸟和颜颜经常讲故事,可是那样好凌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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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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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非鱼籽 6163楼 2013-12-06 11:09:00
  还有我说一些话,就是新帖的故事感觉没了旧帖的精彩
  古文太多,夹杂现在文。。。。有时候看的吃力。。。
  还有建议可以一个单元一个单元分类,譬如:盗墓故事一类,爱情一类,神仙一类,鬼怪一类,等等。。。
  闲话一下,请别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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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以后我用词方面会注意。
  我尽量在保持文章古朴的基础上用现代文吧,我是说对话方面
  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可以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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