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恐怖病毒袭击东北某市!

小王带着哭腔道:“那出租车也不保险啊,什么顾客都载过!”
  我烦躁地回答:“总不能走着回沈阳吧?出租车相对来讲,算是最安全的了。”
  “他妈的!有卖防毒面具的吗?我去买两个来!”小王怒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还真是好主意,口罩也不保险,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军品商店,明天就去看看,别怕丑,保命要紧。”小王连连点头。这家伙当兵那阵子天不怕地不怕,自从退伍之后胆子怎么变得越来越小了?
  我分别通知了牛林他们三人的家属,把心里的猜想说了一遍,他们也都吓得够呛,纷纷表示明天和章院长谈完话就先离开富锦,后事后事,以后再说吧。
  好容易熬到第二天,我和小王上街找到了一家户外军品商店,还真有卖防毒面具的,纯粹的中国制造,看上去像二手的,面镜玻璃上都是手印子。不过没事,能用就成。老板拍着胸脯保证,说这面具是半年前进的货,当时就在开水中蒸过十二个小时,又用紫外线灯照射三天,绝对无毒。
  我们当然相信,半年前还没有现在这些怪事呢,当即掏钱买下。回招待所取背包的路上,我俩就把防毒面具给戴上了,本以为会招致路人的嘲笑,却没想到大家看到我们这副德行后,不但没人笑话,反正都私下议论,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然后我们又看到几名路人改变了方向,直奔那家户外军品店而去。
@你的好友能给他开传送门^_^,如:@天涯论看来老百姓都不傻,全意识到这段时间富锦的不对劲了。我俩加快脚步回到招待所,电视机还开着,正在播早间新闻:“最近我市发生了几起反常事件,本来只是巧合,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却趁机煽风点火,放出谣言说富锦市开始流行病毒,不明真相的市民纷纷到药店抢购消炎药品和口罩等物。有专家指出,这是中国人在发生非典之后的心理后遗症,是一种极不健康的行为和心态,希望大家能够分清是非,免受不法之徒的蒙骗。”
  “怎么回事?”小王说,“政府开始撒谎了?”
  我道:“这也是正常的,为了不引起大面积恐慌,主导媒体必须这么做,除非事态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我们正收拾着东西,突然听到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女服务员跑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卫生局的人来了,说我们招待所卫生安全不合格,要立刻查封!”
  “得,正好要退房呢,现在我们就走。”我和小王拎起背包就要下楼。
  女服务员却说:“卫生局的人说了,大门要立刻封锁,谁也不能出去,还有公安局的人也来了,是联合执法的。”
  我大惊:“什么?谁也不能出去?”
  “是啊!”女服务员满脸无奈,“连我们经理出去办事都不让,全给堵到屋里了,现在他们正锁大门、贴封条呢!”
  我怒道:“开什么玩笑?旅馆卫生安全不合适,凭什么不让旅客离开?我下去看看!”
点击率如此惨淡,本人已无心再写下去,可能不会再更新了,望周知
看到这么多读者对我的支持,我有点感动,就为了你们这几位,我也会继续写下去,马上就更新,大家等一会儿!
还没走到楼下,就听到旅馆经理惶急的声音:“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是经理,还要去税务局办税,今天是最后一天!”
  “不用费事,税务局早就关门了!”两个头戴黑色防护罩、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冷冷地回答。这时我看到,在他们衣服的前后都印着四个醒目的白色大字:特别防疫。
  见到我从楼上走下来,一名黑色人指着我说:“快下来,接受检查!”我刚走到前台处,两人就走过来,手持一个类似无线POS机的东西在我额头上一扫,滴滴几声响起。再用左手扳住我肩膀:“别眨右眼!”又用那东西在我眼球上扫了两下,然后对旁边的人说:“正常。”
  其他闻声而出的旅客也都受到了这种检查,其中有几个男子不太高兴,伸手将黑衣人推开:“你是干什么的?凭什么不让我出门?”
  两名黑衣人立刻上前左右扳住这男子双臂,一名黑衣人从门卫室走出来,腰间挎着黑色的牛皮枪套,崭新的92式手枪插在套里,旁边还有两个牛皮弹匣套和明晃晃的手铐,胸前印着一串英文:POLICE。
  这几个男子都学过英语,顿时明白了这是警察和卫生部门联合执法,也就不再吭声,乖乖地接受扫描。
  小王也下了楼,窗外一片嘈杂声,众人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街上不知什么时候停着很多黑色警车和白色的医疗用面包车,很多穿黑色带防护面罩制服的人在街上来回穿梭。旅店服务员快步走到窗前,见无论是饭店、旅馆、网吧,还是KTV和商场超市,都已经在黑衣人的监督下关门贴封条,很多有急事的人被堵在屋里,与黑衣人发生了语言和肢体冲突,一些情绪特别激动的人干脆被警察用手铐给铐起来塞进警车里。
“这是……这是怎么了啊?”旅馆经理望着窗外的混乱场面,喃喃地道。
  我猜这些人多半不会说实话,但还是上前客气地问道:“请问几位同志,能让我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有个警察把一张卡片扔给旅馆经理:“你们旅馆里备有食物吗?有多少?”
  旅馆经理忙乱地回答:“哦……有,我们有个小超市,里面的东西够几十人吃半个月的。”
  “嗯。如果没了食物就打卡片上的紧急电话,如果有人感冒发热,或者有其他任何身体、精神上的异常,必须马上打紧急电话,否则后果自负,听到了吗?”警察严厉地说。
  经理连连点头。这警察又说:“没接到当面命令,任何人不许走出大门一步!”说完所有的黑衣人都走了出去,把旅馆大门用铁链锁上,并贴了封条。我看到街上每隔几百米就停了一辆警车,很多警察和卫生部门的人都穿着黑色制服,在街上来回巡视。
  大家见人都走远了,这才敢凑到门前,纷纷议论:“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搞得这么恐怖,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有人对经理说:“我说老板,你好歹也是旅馆的负责人,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经理哭丧着脸说:“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啊?你没看到警察都来了,他们腰上的枪可不是塑料的!”
这时突然听到窗上一阵大乱,众人连忙看去,见有个少妇像疯了似的乱跑乱撞,几名黑衣人前后夹击,总算把她给抓住了,少妇疯狂挣扎,衬衣的扣子都挣脱了,露出里面的黑色胸罩和白皙的皮肤。一名警察掏出手铐正要铐时,那少妇突然低头死命咬住警察的手腕,死也不松开,旁边几个男人都拉不开,好像这少妇在一瞬间被大力神附了体。
  那警察疼得大叫,最后有人掏出警棍用力击在少妇后脑,那少妇身体软软瘫倒,警察也把手臂拽了出来,结实的防护服居然被少妇的牙齿给咬坏,鲜血直流。
  旁边卫生局的人取出探测器在少妇额头一扫,又拨开她的眼皮扫了一下,立刻神色大变,两人连忙用胶带缠住她的嘴,再把双臂反剪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抬上医疗车。
  被咬伤的警察走到医疗人员面前,接受了简单的包扎后刚要离开,另一名警察把手一挥,四个人上前把这名警察扭住铐起,那警察大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隔着防护面罩,他的喊声都能隐约听到。
  根本没人理他,这警察被人扭着塞进刚才装少妇的那辆医疗车里开走了。
  我们大家看得心惊肉跳,吓得不人说话,旅馆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很久,小王才呆呆地说:“这是……是狂犬病大面积爆发吗?”
  “不知道,”旁边有个中年男人说,“可狂犬病也不用这么戒严啊!”
  有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紧紧抓着男友的手,低声哭泣:“大峰,我怕,我要回家!”
  那男孩抱着女孩,安慰道:“没事,不管是什么病,我们都没染上,等几天风声过去就好了。”
忽然有个男人瞪起眼睛,大声骂着:“他妈的,什么破事搞这么复杂?老子还赶着签合同呢,耽误了算谁的?”
  我们都不说话了,看着这男人愤怒的表情,大家都在向后退,旅馆经理偷偷瞥了一眼那张白色卡机上的号码,慢慢掏出手机。
  那男人立刻反应过来,连声道:“别别别,别打电话,我没事,就是有点着急。我有个四百多万的合同啊,这一下全给耽误了,我赔不起啊……”说完他靠着墙壁慢慢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
  大家这才都松了口气,经理把卡片放回衣兜中,对大家说:“现在慌也没用,骂娘也不好使。听我的指挥,大家马上都回到自己的客房里去,由我和服务员负责分配每人的食物和水,按性别和人头分吃的,任何人不许无理取闹,否则我立刻视为他得了感冒发热,马上打紧急电话把他抓走。都听到了吗?”
  毕竟经理是见多识广的人,能震得住场面,所有人都没什么意见,默默地回各自房间去了。
小王把背包用力摔在沙发上,大骂道:“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我和你跑富锦来干什么?这下可好,连家也回不去了!”
  “别发牢骚了,要说我还得感谢你的短信,不然连我的命也得搭上。”我倒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递给他,“我总觉得这次的戒严有点蹊跷,会不会与牛林他们有关?”
  小王把水喝光,眼睛一翻:“那还用说?依我看,肯定是那三名护士又感染了其他人,才造成严重后果的!”
  我打开电视机,正在插播新闻:“最近富锦市发现数例狂犬病感染者,经调查与上个月的两千条狗运输事件有关。现政府已经采取紧急措施,将暂时封闭全市的娱乐、事业等对外单位和机构,等将所有感染者隔离后即可恢复,请市民不要恐慌,尽力配合政府的工作。”
  按遥控器换了个台,还是新闻:“据最新消息,黑龙江省卫生厅已派出调查组进驻富锦市,查实确为上次的活狗运输事件造成的。二十多天前,一辆载有两千三百条活狗的运输车在高速公路上翻车,导致八百多条活狗逃跑,并咬伤周围市民,这次的狂犬病事件就起源于此。我们请来了哈尔滨生物研究所的刘大江博士,为我们讲解一下大家的担忧。”
  旁边坐着个六十几岁,身穿黑色西装的秃顶男人,他说道:“狂犬病是一种潜伏期不固定的病毒,在秋季则会缩短,但只通过血液传播,只要不被感染者咬到或血液接触,就不会致病,所以市民们抢购口罩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还有这种事情?看来真是狂犬病了。”我说。
  小王却不以为然:“得了吧,那些狗屁砖家的话你也信?”
  一连几天过去,每天大家都只能待在旅馆的房间里,靠打扑克、看电视和互相串门聊天打发日子。人真是群居动物,就这几天内,旅馆里居然有两对男女搞上了对象。
  这天下午无聊至极,我和小王正与那个耽误了几百万合同的山东汉子打扑克,忽然女服务员跑上来,气喘吁吁地说:“唐、唐先生,旅馆大门开了,卫生局的人来找你!”
  “找我?”我们三人都愣住了,我有点心虚地问:“找我干什么?我又没感冒!”
  女服务员说:“我也不知道啊,你快下去吧,他们在等你呢!”我跟着她下楼,看到四名身穿黑色防护服的特别防疫人员正站在大门处,一齐朝楼梯上张望。我走到他们跟前,还没说话,其中一人掏出文件向我出示:“我们是黑龙江省特别防疫中心的,你是叫唐虎吗?”
  “是我,有什么事?”
  这人说:“请跟我们到富锦市公安局去一趟,有事情和你商量。”
  我心里一惊,到公安局商量什么事?但从对方的语气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没把自己当成坏人,不然公安局的人可没这么客气。反正也没做亏心事,走就走呗!
防疫人员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大袋子扔给我:“把防护服换上,请速度快点儿,我们的时间很紧。”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套连身的黑色制服,还有个防护面罩,和执法人员的衣服一模一样。我笑道:“看来我的待遇还不错,等一下,我马上换好!”连忙拿着制服回到楼上房间里,把外衣脱得只剩T恤和短裤,再穿好防护服。
  小王和山东汉子在旁边看着,羡慕不已:“这衣服是谁给的?他们找你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有事用手机联系。”我换好制服后再下楼,刚走出大门,工作人员就迅速又把大门锁好,像防贼似的。上了印有“特别防疫”的白色面包车,沿大街一路向北行驶。透过车窗向,街上非常冷清,几乎没人行走,只有警车和医疗车在路上缓慢驶过。
  有时能看到防疫人员从居民小区内带着百姓走出来,钻进医疗车开走,后面跟着又哭又闹的家属,有的还硬拉着不让走,但根本无济于事。
  这制服外表看着很酷很拉风,但穿上后才知道缺点——不透气,捂得难受。我说:“你们整天穿这衣服也够辛苦的,幸好现在是十月份,要是七月,那不和洗桑拿一样啊!”
  车上的人都面无表情,也没人理我。我自觉没趣,也就不再张嘴扯淡了。
面包车驶了二十多分钟,拐几个弯来到市公安局大院门前。院里一辆警车也没有,看来都派出去巡逻了。两名身穿印着POLICE字样黑色制服的警察走出来,一前一后领我进了办公大楼,上四楼来到会议室。
  屋里坐了三个人,个个表情严肃,如临大敌。见我进来,中间的五十几岁中年男人发问:“你是唐虎吗?”
  “是我,谁找我?”
  中年男人说:“我叫王永庆,是富锦市公安局的局长,这位是市卫生局局长韩琦,这位是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戴春江。”
  我一听,这三位可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实权人物,怎么聚到这里了?王局长又说:“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我哪儿知道啊?正想问各位呢,我犯了交通规则吗?”我强作镇定地说。
  三个男人听了后都笑了,心想这小子这时候居然还有心开玩笑。王局长道:“今年10月2日,你和四名同伴到东山探险野营,对吧?”
  我点点头:“都是我的大学同学,怎么?”
  “后来他们都生了病,提前下山来铁路医院,最后病发身亡,这些你都清楚吗?”
  “清楚。事情经过我在上个月7号那天,在铁路医院已经和警察同志解释过了。还有什么疑问吗?”我说。
  王局长冷笑几声:“疑问?解释清楚?恐怕没这么简单!”
旁边的韩局长清清嗓子,开了口:“一行五个人上东山探险,偏偏只有你当天就下山返回,为什么呢?”
  我心里一凛,原来又在纠缠这个屁事。“不是都说了吗?我的朋友小王告诉我下午可能要下暴雨,我怕山上有泥石流,劝大家下山。可他们都不信,我只好自己下去,一旦下了大雨,我还能带人去救他们。”
  三个男人都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话。我怒道:“笑什么?难道你们还怀疑我给他们四个下了毒吗?”
  王局长说:“从理论上讲,是有这个可能性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对警方说实话。”
  我生气地回答:“说什么实话?你们什么意思?我可什么也没做!”
  王局长笑了:“什么也没做,那你紧张个什么?”
  “你们把我带到公安局里,难道还不让我紧张?”
  他倒一点也不急,慢悠悠地问:“你大学是在吉大念的吧?专业是神经病学科。”
  “你们调查得倒清楚,没错。”
  “你还是个业余作家,出过几本悬疑推理类的小说。”
  “对,出书不犯法吧?”
  王局长站起来,双手扶着桌子:“当然不犯。好了,我也不吓唬你了,今天让你来没别的意思,其实是想让你配合我们,来搞清楚这个病毒爆发事件的起因。你懂犯罪推理,又是学生物研究的,相信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最主要的是,你是当事人之一。”
  我苦笑道:“王局长,我不是警察,这应该是你们的责任吧?”
“唉……”王局长又坐下了,“你是坐车来的,也看到了街上的情况。现在全富锦市的所有警察和保安都派出去执行任务了,根本没有人力来进行调查,我们已经向哈尔滨市局和省厅申请,从周边城市火速调配警力支援,但这也需要时间。从人民的安全着想,我希望抓紧一切时间,来解决这个事。”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太对劲,建议先从近段时间富锦市新闻中播报的那些行为异常者身上下手,调查一下他们的身份和职业,看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王局长扔过一张纸,道:“这些人之间的关系,警方还没来得及调查,但他们的后果都清楚。”
  我接过纸一看,顿时惊呆了,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我在新闻中看到的那些怪事的当事人——步行街上咬女友的男子、下棋时打死棋友的老头、酒桌上狂吃玻璃杯的业务经理、在幼儿园咬小朋友耳朵的孩子、浑身长鱼鳞的幼儿园老师、吃肉串时往自己身上扎铁钎子的食客……这些人都病发进了医院,最后的结果相同:浑身长满脓泡,腐烂而死。
  最下面的人我很熟悉,就是那个叫吕雯的电视台女出镜记者,她居然也遭遇了同样的下场!这是为什么?我大脑急速运转,能把她和感染者联系到一起的,就只有她曾经在步行街事发现场停留过这个原因了。
“我建议立刻调查每个异常发病者之间的联系,我有种直觉,他们之间肯定不是素不相识!”
  一直没说话的戴院长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说:“他们不可能都是朋友吧?这种机率太低了。”
  我道:“不是朋友,而是发生过接触。听说过六人理论吗?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想认识另外任何一个人,不管是首富还是国王,最多只需通过六个人就能做到。”
  王局长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些人之间虽然都不认识,但却极有可能存在着一种类似蜘蛛网的关系,就像你和我,你的老师的孩子的同学的舅舅,很可能就是我的同事,对吧?”
  “没错!”我一拍桌子,“这就好找多了。”
  王局长说:“还记得那个在步行街咬伤女友的小伙子吗?牛林他们5号发病的当天,他曾经因拉肚子住进医院,病床和牛林紧挨着,当时那间病房有六个床位,除牛林四人之外,就只剩下他了,还有一张床空着。”
  我的脑袋顿时“嗡”地变大,原来源头就在这里!从牛林他们开始口鼻流血,其实就已经开始传染了,而不是章院长说的从6号长脓包开始。
“唉,我也真够倒霉的,刚巧赶上我到富锦考察,结果也回不去了。”戴院长沮丧地说。
  韩局长脸上很不高兴:“戴院长,现在情况这么紧急,已经死了几十名感染者,我们这些主管单位的领导,还这么关心自己的运气?”戴院长尴尬地支唔了几句,也不再抱怨了。
  “好吧,那我能帮什么忙?”我问道。
  王局长说:“我希望你能带领警方去你们当初爬五顶山的路线,你也知道,五顶山地形复杂,我们又没有太多人手去搜山,只能由你来凭记忆寻找,沿路搜索可疑目标,看能不能找出感染病毒的根源所在。”
  我说:“好,我的手机上还存着那时候的GPS行进路线,但我离开后他们继续行走的线路,我就不知道了。”
  王局长很高兴:“没关系,等哈市的支援队一到,我们就马上出发……”突然外面大乱,有人猛推开会议室紧闭的门闯进来。王局长非常生气:“你没学过敲门吗?”
  进来的是名警察,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局、局长,不好了,外面有几十个病毒感染者像疯了似的在街上乱跑,见人就打就咬,有几个已经闯进公安局大院了!”
  “什么?”我们都站起来。
  那警察焦急地说:“我们、我们快顶不住了,又没法开枪,现在怎么办?”
戴院长吓得脸都白了:“他们、他们都是过了潜伏期的感染者,非常容易传染给别人,我们快把防护面罩戴上!”
  大家跑到走廊里,韩局长说:“我带来的两百个防护面罩在哪里?”
  “在一楼的仓库里,得下楼去取。”
  那名报信的警察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感染者已经冲进来了,千万别被他们咬到!听防疫部门的人说,不管是谁,只要被咬上就得传染,必死无疑!”
  我说:“你们警察不是有枪吗?”
  王局长立刻厉声道:“那是富锦市的百姓,不是魔鬼野兽,怎么能用枪?”
  “不,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了,发病者的血液和大脑细胞已经完全被病毒控制,他们体内神经元只保留着动物最原始的生存本能——攻击和进食,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戴院长躲在墙拐角,大声说。
  “那也不行,绝对不能朝百姓开枪,李天明,你快用电台通知值班各处,就算被咬死也不许开枪,否则按违命处理,就地枪决!”王局长下了死命令。
  那叫李天明的警察无奈,只好对着无线对讲机通知在楼下抵抗的几名值班警察。我说:“那你们总有警用器械吧?电击棍和警棍有吗?”
  李天明说:“有,三楼的储备室就有,你们跟我来!”大家下到三楼,隐约听到从一楼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好像有人死了爹娘,其中还夹杂着警察的呼喝声和啪啪的电棍放电声。李天明用钥匙打开储备室,按亮电灯开关,这是个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靠墙摆着几排黑色木柜,上面整齐地码放着警棍、电棍和甩棍等物。
李警官再用钥匙打开木柜的防弹玻璃门,取出几根挂着编号牌的长型电击棍,交到王局和我手里,给韩局和戴院长的则只是普通的警棍。李警官再告诉我们扳下安全窗,把开关向上推就可以了,但要注意别误伤了自己人。
  “为什么不给我电棍?”戴院长和韩局问道。
  李警官看了看他俩:“我们都是公安路线的人和年轻人,而你们却是国家干部,整天养尊处优,万一到时候电击误伤了好人,那就惨了。这电棍可不是闹着玩的,有几万伏高压,普通人一被电击,就得瘫痪半个小时不能动。”两位不作声了。
  “这里还有一些口罩,大家先戴上!”李警官从一个铁柜子里取出几个深蓝色的口罩,都用无毒塑料袋真空包装着,我们撕开包装,把口罩戴上,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直刺口鼻。
  我问:“这是什么味儿?太呛人了!”
  王局说:“这是生化隔离口罩,是防疫站配发的,防止在执行任务中遇到有毒气味,以前从来没用过。”
  这时,楼下的警察用对讲机报告:“李队,我们顶不住了,感染者越来越多,差不多有上百人,已经有人冲上二楼了,你们要小心!”
  王局下令:“冲下去!”
  我说:“我们会不会被感染?”
  “只要不和感染者发生体液和皮肤接触,就不会有事!”
  李警官打头阵,王局和我在后面,戴院长和韩局则在最后。刚下到二楼半,猛地从楼梯拐弯处跑上来两个人,都是壮年男子,一个个瞪着牛眼,张大了嘴,看到我们就像饿了半个月的狼碰到小肥羊似的,大叫着冲过来。
  李警官等那壮男扑到跟前时,闪身躲过去,一推电棍的开关,蓝色火花啪啪啪地响起,他闪电般一棍挥出,正捣在这壮男腰上,壮男闷哼一声抢在地上,浑身抽搐,连脸都抢破了。
另一个男人毫无惧色又冲上来,王局把电棍击在他右胸,把对方打得顺楼梯滚了下去。李警官对我说:“尽量别用电棍打头部和左胸,不然会把人直接电死。我们快走!”
  到了一楼,眼前的场面把我们都惊傻了:几十名感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像电影《生化危机》里那样,各自纠缠着一两名警察非打即咬,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警察们不敢开枪,只能用随身配备的电棍或枪柄还击。有道是猛虎敌不过群狼,不时有警察被这些疯狂的感染者咬中手腕、脸颊甚至脖子,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李局大喊:“向外面冲,把大门锁上!”
  众人一见领导来了,连忙鼓起勇气奋战,我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腿肚子也转筋,但咱是年轻人,总不能示弱不是?我壮着胆子箭步冲上来,照着一个把警察扑倒正准备下嘴咬的感染者屁股就是一脚。把那家伙踹得一溜跟头,我再上去补了一电棍,把他彻底放倒。
  那警察得了救,连忙爬起来拉着我向大门外跑,李局紧随在后。韩局和戴院长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在人堆里左冲右突,这两人哪见过这阵势?再加上年纪大,平时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开会,压根没锻炼过身体,在众多感染者围攻下,根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几名警察为了保护韩局和戴院长突围,纷纷冲上前作掩护,疯狂的感染者集体猛冲,转眼间就有三名警察被咬中手腕、胳膊和脖子,还有一个警察的鼻子活生生被咬掉一大块肉,疼得那警察满地打滚。
  戴院长看到这情景,吓得小便失禁,一屁股坐在地上走不动。我怕这家伙被咬死,连忙和韩局返回来拽他,突然又有两个被警棍打倒的感染者死死抱着戴院长的大腿不松开,这是两个老头,看样子起码有七十多岁了,而现在却精力弥漫,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快放手,你们这群疯子!”我举起电棍大喝。两个老头连看都没看我,其中一人张大了嘴,准备朝戴院长的大腿咬下去。我知道被咬上就非传染不可,可又不敢用电棍去电老头的脑袋,瞥眼看到地上有一根警棍,连忙用左手抓起来,猛砸老头的肩膀。
  警棍都是用高强钢化橡胶制成的,里面还包着钢棍,打到人身上容易骨折,非常疼。那老头挨了我一棍,闷哼着栽歪到旁边,我再飞腿把另一个老头踹开,戴院长这才脱了险,被韩局和警察架着跑出大门。
  我喘了几口气,刚要往大门处逃走,没想到斜刺里突然窜出一个家伙,纵身扑到我身上,把我压倒在地,我根本没防备,手中的电棍也脱手飞了出去。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灰夹克衫,戴眼镜,看上去像个知识分子,可此时却头发蓬乱,嘴里嗬嗬怪叫,露出两排牙齿。我吓得魂都飞了,挥肘猛捣他的脸,打得他眼冒金星,但仍然死命抓着我不放。
  旁边又有几个感染者见到我被压倒,都纷纷朝这边跑来。我暗骂你们这帮王八蛋倒有协作精神!我想翻身,可腰眼被死死压住,浑身使不上力,我气急了,反手夹住中年人的脖子用力一扭,中年人显然疼了,怪叫着滚到一边,我趁机赶忙爬起来。
好容易逃出了大门,戴院长瘫坐在院子里,带着哭腔对王局说:“快、快把大门锁上吧!”
  “可是还有警察在里面呢!”我焦急地说,清楚地看到办事大厅里还有几名警察在和感染者苦苦纠缠着。
  李天明手持电棍道:“我回去救他们。”此时的我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站起来说:“我也去!”李天明对我一笑,我俩又共同返回大厅。
  刚进来就看到一名感染者跳上办事大厅的接待台上,纵身扑在一名警察背后,双手死命抓他的眼睛,前面也有两名感染者举着折叠椅要拍那警察的脑袋,那警察前后受敌,眼看着就要倒霉。
  李天明紧跑几步跃起一个飞脚,把他家伙直接从警察背后给踢了下来,我也没含糊,举警棍就砸举折叠椅的感染者,那还是个年轻女孩,穿着时尚,可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嘴里全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咬别人的,看上去非常可怖。
  我犹豫了——她在没发病之前肯定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也许有个体面的工作,有个体贴的男友,慈爱的父母……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魔鬼、野兽!就在我停顿的空当,那女孩一折叠椅猛拍在我头上,折叠椅上的钢管打得我眉骨都断了,鲜血顿时糊了满脸。
  “啊……”我疼得弯下腰,手捂着脸,眼睛都睁不开了。那女孩踩着黑色高跟长靴,朝我猛扑起来,李天明见我吃了亏,离得远又来不及帮忙,伸手从接待台上抄起花瓶甩过去,啪!玻璃花瓶打在女孩头上摔得粉碎,女孩猝不及防,被打了个跟头。
两名得救的警察架着我,在李天明的开路护航下成功冲出大厅,外面的值班警察早手持大号钢锁等着呢,见我们一出来,马上把玻璃大门关严,钢锁插进去“啪”地锁好。里面的感染者蜂拥到大门处,疯狂地撞击玻璃门,我担忧地问:“这玻璃门迟早会被撞坏啊!”
  “不会的,”王局说道,“这是高强钢化防弹玻璃,连霰弹枪都打不透,应该能坚持一阵子。天明,马上打电话到佳木斯、鹤岗和双鸭山,让他们火速派警力支援我们!”
  戴院长战战兢兢地问:“你们有被咬伤的吗?”
  大家互相看了看,经检查发现,有四名警察不用程度地被感染者咬伤。王局明白戴院长的意思,他想了一会儿,对值班警察说:“打电话给在路上巡逻的同志,调三辆警车回来,要快!”
  电话打完不到十分钟,离得最近的三辆巡逻警车驶来了,王局让四名受伤警察共乘一辆警车,我们几个和余下的警察则分别进入另外两辆。我坐的这辆车是李天明驾驶,王局坐在旁边,我则和韩局、戴院长坐在后座。
  “我说王局长,你们警方的办事效率,令我非常的不满意!”戴院长可能是因为刚才吓尿了裤子,觉得很丢脸,现在开始发牢骚了。“你们手里不是都有枪吗?为什么不开枪打死那些疯子?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早就被咬伤了!”
  王局说:“那些不是疯子,是感染者,他们在几天前还都是普通市民、老百姓!怎么能开枪打死?”
  戴院长火了:“什么市民老百姓?我都说过一百遍了,感染了病毒的人就没了人性,就是一群疯子和野兽,就应该立即打死!你们居然还用破棍子和他们周旋,我来富锦是考察的,可不想白白把命丢在你这里!”
“病毒感染事件又不是我引起的,你冲我发什么牢骚?我们是警察,不是刽子手,见人就开枪那成什么了?”王局也很生气。
  戴院长越说越来劲,又指着我的鼻子说:“那就是你小子引起的!你们这些年轻人闲得无聊,没事跑五顶山探什么险?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了吗?”
  我愤怒了:“你有完没完?从一开始你就在埋怨这个、牢骚那个,刚才要不是那么多警察保护,你能活着逃出来吗?你不但不感恩,反而还指责别人?脸皮也真够厚的!”
  “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算个什么?”戴院长打起了官腔。
  我骂道:“我是你大爷!”
  王局和开车的李天明对戴院长非常愤恨,听到这话都差点笑出来,气也消了大半。戴院长是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一把手,在当地也算呼风唤雨的人物,审批特效药、找ICU病房、安排主任医师开刀,都是他自己说了算,连市长也得给他三分面子。现在居然挨了我这个平头小子的骂,气得他脸涨得像猪肝,手都哆嗦了:“你、你敢骂我?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慢悠悠地说:“你不就是哈尔滨医大的院长吗,有什么了不起。刚才在公安局里,要不是我出手救你,现在你还被锁在大厅里,被那些感染者追得四处乱转呢,说不定最后会被那些疯狂的家伙活活吃掉。”
  戴院长硬是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他是学医出身,心里比谁都清楚,被感染者咬上一口必定感染,更别说落入疯子窝里了,于是他也不再说话,坐在那里直喘粗气,像条被捆在树桩上的土狗。
  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软欺硬怕的主,也没和他多废话,把头扭过去假装睡觉。
李天明问:“王局,我们到哪里去?”
  王局长掏出手机看了看:“市政府,有人在那里等我们,他们来得可真是时候。”
  忽然我隔着车窗看到路边有十几名疯狂的感染者,正努力地把一辆警车掀翻,地上还躺着两名警察,脖子处全是鲜血。我叫道:“又出事了,快看!”
  王局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我已经无力控制,只能等邻市的警力支援。”
  “那这些感染者闯进居民家里怎么办?不就大乱了吗?”我很焦急,又想起了美国电影中的某些片段。
  韩局说:“我已经让卫生局的发言人到电视台宣布情况,让市民不得外出,关紧门窗。如果遇到不明身份的人硬闯房屋,警方允许市民进行预发性自卫,但首先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会受到侵害的情况下。”
  轰——哗啦!一家超市的大门玻璃被几名感染者砸破,里面空无一人,早就回家躲着了,感染者在超市里四处寻找着什么。突然警车打了个急弯,我们都差点滚到车厢板底,戴院长眼镜也掉了,他边找眼镜边愠怒:“怎么回事?”
  又是嘭的一声响,车头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我扒着前座椅,见有个感染者堵在车前不让走,另有数名感染者从各个方向冲过来,看来是找到了猎物。“快倒车掉头,走向阳路!”韩局大声道。
  李天明挂上倒档,车尾喷着浓浓的白烟,嘶鸣着用最大速度倒车,后面叮叮咣咣地撞倒了好几个感染者,这些人爬起来,不顾疼痛又向我们奔来。警车在路口一甩尾巴,来了个漂移,再挂上前进档而去,我回头看,那些感染者仍不知死活地在后面徒劳追赶……
  我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戴院长惊魂未定:“不行,我得离开富锦,我要马上回哈尔滨!”
  “你怎么走?”李天明冷冷地道,“火车站和客车站都停运了,你只好顺着铁路走回哈尔滨了。”
  “我自己开车回去行吗?”戴院长对他的讽刺很恼火。
  李天明说:“你好像是坐火车来的。”
  戴院长支唔了一会儿:“那我、我借辆车开,你们不是有警车吗?”
  王局说:“我们的警车是用来执勤的,不是送客人的。”
  戴院长继续语塞。李天明继续说:“戴院长,你来富锦是参与调查这次的病毒感染事件,不是来旅游的,现在事态严重你就想开溜,这境界可不太高。”
  “什么境界?我是来调查不是送死,现在保命要紧!”
  我哼笑了两声。戴院长扭头问:“你哼什么?”
  “我鼻子不通气。”王局和李天明又笑了,在这种情况下,看来保持稳定的心态更重要。
  从公安局到市政府本来挺近的,可一路上左躲右闪,到政府大楼时都快半个小时了,一排防暴盾牌整齐地横在路口,王局打了个电话:“我们到了。”防暴盾牌缓缓开了个缺口,把我们的警车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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