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流血的眉骨:“富锦市的警力看来还是很充足的,市政府这里戒备森严啊。”
王局叹了口气,推开车门下来,说:“政府重地,市委领导人的办公地点,当然要好好保护了。现在他们也不容易,整天开会研究如何应对病毒事件。”
戴院长道:“开会,开会能研究出个屁来?赶紧多派人才是正事!”
我撇眼看了看他,心想你这辈子肯定也没少开会,现在倒教训起别人来了,真是乌鸦落在牛背上。
近百名全身黑色制服、头戴防护面具的持枪特警分布在市政府大楼各处,看到我们五个人下了车,几名特警立刻上前,喝令我们站住别动。王局掏出证件对领头的队长说:“我是富锦市公安局局长王永庆,奉市长的命令,带领卫生局局长和哈尔滨医大院长,还有病毒事件的唯一知情人前来参加紧急会议的。”
特警队长用对讲机说了几句话,看到我们都带着防毒口罩,我脸上还挂了彩,吓得后退好几步。韩局说:“他的伤口是被椅子砸破的,不是咬的。”
队长将信将疑地看了我半天,把手一挥,有医疗人员用探测仪测了我们的眼底和体温,两名特警队员才带着我们五人进了政府大楼。
“这些特警都是从省武警总队连夜派来的,他们也真不容易,二十四小时守在各大政府机关,一直没合眼。”王局说道。转眼来到六楼,红木大门上贴着“会议室”三个红金大字,推开门,里面灯光明亮,宽大的长形圆桌坐满了人,最上首的一个精明中年男人朝王局招了招手:“你们可算来了。”
桌间留出了五个空位子,显然是给我们坐的,我看到这些人有男有女,服色各异,有穿衬衫的也有穿警服的,从气质上看,应该都是地市以上级别的领导。他们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戴院长“咦”了声,对其中一人说:“田副市长,你们也来了?”
那人点了点头,示意戴院长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领导,见旁边还有几个人站着,于是也没敢坐。那精明中年人笑了笑,对我说:“你就是唐虎吧?请坐,今天的会议,其实你也是主角之一。”
“好,谢谢。”我不再客气,拉出椅子坐下。那中年人说:“我是富锦市市长卢邻,在座的还有哈尔滨市副市长、卫生局长、安全局长和省厅部门的几位领导。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情况紧急,也没时间客气,我昨晚连夜草拟了一份紧急预案方案,发给各位看一下。”
有秘书拿着几十份文件每人发了一张,我也有一份,见上面打印着“富锦市F病毒传染事件紧急控制办法”的黑字,下面是十几条细则。
卢市长道:“我们把这种病毒暂时称为F病毒吧。现在全市的对外部门全部关闭,有近一半的居民也已经离开富锦市,暂时在邻市县躲避,可仍有几十万居民被关在家中不敢出门。根据卫生局的调查得知,F病毒仍然在扩散中,但速度已经大为减慢,因为少了很多交叉接触感染。我们刚接到省厅的指令,要我们在十天之内把余下的所有市民全部从富锦市区疏散,最后再集中隔离感染者。”
“现在大概有多少名感染者,知道吗?”有人发问。
韩局说:“据不完全统计,最少有四千多名,而且还在继续增加,因为有的感染者仍处于潜伏期中。”
那人叹了口气:“近十五分之一的市民已经成了感染者……唉。”
又有人发问:“警力不足,车辆也不够,该怎么完成疏散工作?”
卢市长说:“在铁路局的协助下,富锦市火车站开辟了疏散专线列车,四天后会有两百警力到我市增援,届时我们会采取严格的检查措施,以确保进入列车的市民都没被感染。韩局长,希望你能全力配合,尽量抽调最多的医疗人员进行上车前的筛选检查。”
韩局连忙点头。
那个田副市长问道:“光疏散和检查也不是办法,有治疗和控制病毒的方法吗?查出是什么病毒没有?”
戴院长推了推眼镜:“通过我对感染者发病时的状态来判断,这是一种类似狂犬病的病毒,但其传染性要更强,潜伏期也更短。从哈市传回的图片看,病毒呈多种形状,比狂犬病毒的活性要强上百倍。”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之声。田副市长说:“省厅派下专家调查组来富锦进行调查,其中有三名从日本专程赶来的医学专家,现在让我介绍一下。”旁边有日语翻译开始说日语,三个身穿笔挺白衬衫、黑西裤的人连忙站起来,一齐向大家鞠了个躬。
这时我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日本人,田副市长说:“这位是日本神户大学医学院教授松下久森博士,这是日本大阪医学院教授藤田重先生,这位是日本自卫队冲绳医院的高级军医渡边武运先生。”
三人又开始鞠躬,搞得大家也都欠身起还礼。我暗说,小日本就是客气,人家可是博士啊,但看上去比中国的保安还低调。
会议室里的灯光被关闭,投影仪将图像打在墙上的大幕布上,那位松下久森博士站起来,走到幕布前开始用日语讲解,旁边的翻译用麦克风翻成汉语。
说了半天,我算是听明白了,大意是这种病毒在亚洲从未发现过,希望能把一些活着的感染者送到哈尔滨中日友好医院进行专门隔离治疗,以便更快地研制出血清或疫苗来。
“这太冒险了!”韩局立刻表示反对,“我们断开了富锦市与周边县市的交通,就是怕扩大影响范围,现在要把活的感染者往哈尔滨送?那不是自讨苦吃吗?万一没看住,又传染出去怎么办?谁负责?”
别人也都点头称是,中国人就这样,都怕担责任,所以在开会的时候,大多数建议都是被否定的,至少不会有人非常肯定,以免事后砸了锅牵扯到自己身上,当然,大领导的建议除外。
田副市长是哈尔滨市的二把手,他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还是应该试一下的,封堵也不是办法,总不能把富锦封闭一辈子吧?这三位是日本全国最优秀的医学专家,是在日本领事馆的大力支持下,通过日本外务省同意派到我们中国的。相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很快就能研制出抗体疫苗,才能迅速有效地控制事态扩散,我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
“嗯,田副市长说得对啊,有道理。”这回众人的意见又都出奇地统一为赞同了。
户市长也连连点头:“困难肯定是有,否则也不用我们这些头头脑脑坐在这里研究了。韩局,发病的感染者中,是否有那些刚过潜伏期,但还没有彻底发狂的人?”
“有的,有相当一部分人被检查出眼底有病变,体内血液中也查出有病毒,但还没到发作期,我们还在挨家挨户地搜查,争取把所有市民都过一遍。”韩局回答。
田副市长一拍桌子:“那就好!把没到发作期的感染者集中在专列上送至哈尔滨,在中日友好医院里接受免费治疗,我们要多多感谢日本专家朋友的无私帮助。”
翻译对三名日本专家小声说了后,那三人又站起来开始鞠躬,藤田教授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日本和中国是友好邻邦,设在哈尔滨的中日友好医院又是我们日方的全资医院,有义务配合中方进行医学研究,这也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出发的行为。”
@troycheung 2011-11-10 17:51:00
楼主够意思,能否告知你每天更新的频率和时段?以便众多粉丝集结啊!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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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不定,我是边写边发,但能保证每天都会更,希望朋友们每天都来支持,顶几贴就行,要求不高吧?
@寂寞离伤 2011-11-10 21:51:00
我又来了,楼主你看见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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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看见了看见了,你是最早支持我的,谢谢!
众人都非常感动,纷纷投去赞许的目光。我心想,都说日本人坏,可在关键时刻,人家却总是能最先伸出手救你一把,看来好坏善恶都是相对的。
田副市长看了看卢市长,说:“这个调查组就由我和卢市长牵头,分任组长和副组长,成员有韩局长、戴院长、王局长和三位日本专家,另外我又从哈尔滨带来四位高级医师和四名城市特警。对了,唐虎同志,你是牛林等四名死者的同学,一起去五顶山探险,鉴于你是此次事件的唯一知情者和直接参与者,又在吉林大学神经病学科毕业,而且我又听说你还写过推理小说,相信应该有一个清晰和聪明的头脑,我们希望你也能加入调查组,共同努力,查明真相!”
话刚出口,会议室里好多人吓得惊慌失措,有的人差点从椅子中跌倒,几乎就要逃跑了。
“安静,慌个什么劲?”卢市长斥道。
一名中年妇女指着我说:“他、他和姓牛的四人一起去、去东山探险来着?那他是不也有病毒?”
王局对我印象不错,连忙说:“当然不是!赵主席,唐虎同志在爬东山的当天就因故返回下了山,牛林他们感染病毒是之后发生的事,正因为这个,他才有机会了解到一些重要线索,对我们今后破案有很大帮助。”
那中年妇女原来是本市的妇联主席,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好像我脸上多了个鼻子似的。
卢市长敲了敲桌子,道:“大家都安静!处理办法都清楚了吧?四天后外市警力支援一到,就马上开始市民疏散行动,到时候各位的职责都写在文件上,我事先声明:谁也不许退后,如果被我发现某个环节办事不利,那就不客气了——他再也别想离开富锦市!”
这个惩罚显然比下岗和罚钱更有威慑力,大家都低头不做声。
这几天,我和这些领导们都没离开市政府大楼,在我的要求下,王局特地开了小灶,派专车把还住在铁路医院招待所的小王接了来。他一看到我就哭了,说招待所也不安全,被感染者砸烂了大门,旅馆经理为了保护我们,冲出去和他们搏斗,结果被活活咬死,鲜血流了满地,也没人敢出去收尸。
我除了连连叹气,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心情极其沉重,只能和小王隔着大楼玻璃向左右眺望,看那些疯狂的感染者接连冲击由特警组成的盾墙,然后被催泪瓦斯和电击枪打死,然后再冲上来……
漫长的四天终于过去了,下午四点时,李天明欣喜地找到我说:“来了,他们来了!”
我们冲到窗前,见几十辆黑色依维柯防弹SUV汽车组成车队由西面驶来,防暴盾牌打开缺口,把这些汽车让进来停住,车门拉开,身穿黑色特战制服、头戴九七式防毒面具的特警队员鱼贯而出,在队长的指挥下排成整齐的方阵。我们远远数了一下,刚好两百名。
田副组长立刻又把所有人召集到会议室内,紧急进行分工。工会主席和妇联主席的职责是发动志愿者参战,用高扩音喇叭在市区各个角落将躲在屋内的市民召唤出来,由会开车的志愿者利用街道上所有能用的各种汽车把市民运往火车站,卫生局则负责由医疗人员在站台入口处检查市民是否感染病毒,将健康者送上火车开往鹤岗市,感染者则送上另一专线列车直接送到哈尔滨中日友好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