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恐怖病毒袭击东北某市!

开始行动!手持专用电击弹的特警们保护着各路人马,志愿者站在警车的天窗内,手举电喇叭高声喊着:“市民们注意,政府将从今天开始疏散你们,请你们在确认门外环境安全的情况下,小心地走出居室,我们有专车会把你们送往火车站!”
  大喇叭反复宣传着,很多市民不相信,也有很多胆小者根本不敢出门,一些早就等着有人救的市民则打开房门冲出来,在特警的保护下登上公交车、大客车、卡车等载人量较多的交通工具,一路驶向火车站。
  很多感染者都藏在暗处,看到市民们在活动,这才发动突然袭击,特警用电击枪还击,但还是有很多市民被咬中,这些不幸的人立刻被拒绝上车,他们的家属哭喊着甚至下跪,哀求特警们开恩,把他们的家人带走。
  但无济于事。因为经戴院长等人的研究发现,被咬伤的人潜伏期极短,最多也只有24小时左右,还没等送到哈尔滨,就已经变成另一个感染者了。所以无奈之下,卢市长下了死命令:被咬伤的市民一律不得带上车,只能退回到各自的家中,听天由命。
  富锦市火车站。这里拥挤着解放以来最多的人流,放眼望去只能看到无数颗脑袋,根本看不到身体,至少有十几万人都拥在这里,等候登上半个小时一列的火车,离开这个他们曾经住了一辈子的地方。
  一批批市民聚在六十个临时检查口处,由医疗人员用仪器检查眼底和体温后放行上车。有些人眼底会看到黑色蚯蚓状的细线,体温会比正常人升高2摄氏度,是典型的初期感染症状者,他们立刻被隔离到另外一列去往哈尔滨的专列上。我被安排在一辆奥迪警车内,李天明将与这趟专列共同驶往哈尔滨。
  隔着车窗,我看到那些检查出症状的人被特警架往专列上,后面的家属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一位妻子死命拉着丈夫的衣服,哭喊着:“求求你们,我老公这几天一直在感冒,他在家里半步也没出门,真不是被感染的,我求求你们再检查一次吧,再检查一次吧!”
  在巨大灾难面前,铁一般的命令是基本保证,那些特警们的脸上都戴着防毒面具,看不到表情,远远看去像一架架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但如果你仔细看,才会发现他们的眼睛都在流着泪。
粗如手臂的实心铁栅栏门将内外隔开,顺利通过检查的市民如蒙特赦,像逃难似的拉着亲人朝列车飞奔,唯恐赶不上火车。人群如潮水般疯狂地向前涌,铁栅栏门上的铁棍如果不是实心,早就被巨大的人群给挤弯了。特警们如临大敌,紧张地排成人墙拦在检查口处,生怕一个不小心,人群冲破防线,那可就全白费了。
  无数人隔着铁栅栏大声喊叫:“快放我们进去,快点!”
  “凭什么我们要排在后面?凭什么他们可以先检查?”
  “肯定有猫腻,那些人一定是付了钱的!”
  “那怎么办?我一分钱也没带出来啊!不是说到了鹤岗,政府给管吃管住的吗?”
  “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咒骂、抱怨、愤怒、沮丧、绝望、哭泣,无数种表情,无数种声音汇在一起,乱得像千万只苍蝇共同鸣叫,什么也听不出来。
  有的人干脆爬上铁栅栏,试图从七米多高的栅栏上翻过去。特警用高音嗽大声警告:“马上从铁栅栏上下来,不许攀爬!再重复一次,不许攀爬,否则后果自负!”
  总有很多不怕死、也从不守规矩的人,他们根本不听这些,只认为等待就是等死,爬过去就有活路。对这种人来说,法律和规矩都是无用的,更何况在巨大的灾难面前。无奈的特警用电击枪开火,把那些人打了下来,这下可被某些人抓住了把柄:“警察打人了,他们想把我们都杀了灭口,因为我们拿不出钱来,大家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人群越挤越厉害,已经有体弱的人和儿童被挤倒、踩在脚下,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根本没有叫出声的机会,就被无数只脚活活踩死。
“人群发生大规模踩踏,必须打开铁门放人,否则会有更多伤亡!”李天明连忙用对讲机报告。
  特警队长早就把情况报给火车站左侧办公楼内的卢市长了。他们站在窗前,用望远镜密切观察着火车站的全景。田副市长拿起对讲机,叹了口气:“启动第二方案。”
  六十个铁闸门全部打开,人群如泄洪般涌进来,火车与站台之间早修好了钢制隔离带,只在车厢入口处设有缺口。四排并行的列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全挤得满满的,比沙丁鱼罐头还紧凑,无数张脸、无数只鼻子被紧紧贴在车窗上,挤成了平板形状,很是滑稽,但没人有心情去笑。
  车厢门关闭了,列车拉着笛缓缓启动,没能上车的人大声哭喊着,好像被整个世界给遗弃了。站台的高音喇叭反复播放:“没上火车的人请不要着急,我们的列车每隔半个小时发车,请耐心等待下趟列车!”
  人总是盲目的和愚昧的,尽管一再宣传,仍然有人抱着“不上这趟车就死定了”的心态,执着地翻过钢制隔离带,飞身扒上火车,站在车厢之间的连接点处,完全不顾危险警告。这些扒上火车的人面带胜利的喜悦,好像又占到了什么大便宜。
  我看着这些疯狂无序的人们,担心地问:“李警官,不需要检查了吗?到时候传染给哈市怎么办?”
  李天明说:“这是第二紧急方案,凡是疏散到哈尔滨的这十几万人,都会被安置到市郊的一处未建成的大学城内,并与外界完全隔开。安置妥当的市民会逐个授受再次检查,有问题的人仍然会被迅速隔离出来。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哦,这倒还可以,看来政府想得很周全啊。”我长吁了口气。李天明接到王局的指令,发动警车的引擎,驶上公路向西而去。
富锦市距离哈尔滨不到七百公里,在车里,我膝盖上放着一部10寸的上网型笔记本电脑,通过公安局内部网络,仔细对照着手中的一份文件。因为警力严重不足,这个调查的任务就落到我头上了。
  文件上是最初那些感染者的详细信息,有身份证号、姓名地址、单位、家庭情况等所有能想到的信息。最早的那一批感染者大约有十几名,也就是上过电视和报纸新闻的那些:
  在步行街咬女友耳朵的男子;
  公园打死棋友的老者;
  浑身长鱼鳞的幼儿园老师;
  咬掉小朋友耳朵的男孩;
  在大排档吃肉串时用铁钎子扎自己的食客;
  直播时大笑不止的女主播;
  酒桌上狂吃玻璃杯的业务经理;
  扭秧歌时突然脱光衣服裸奔的老大妈……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仔细寻找、联想、筛选,边找边用笔在纸上标记,连线。突然我猛拍大腿,大叫:“就是这样!典型的病毒式感染!”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李天明被我的叫声吓得手一抖,警车差点撞到大树上。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查出了这种病毒感染的途径,最初的起源就是和牛林同病房的病友和那三名护士。”
  “你确定?”
  “当然,”我说,“那个浑身长鱼鳞的幼儿园老师,就是教咬小朋友耳朵男孩的,也就是说,她是被那小男孩所感染;吃肉串发狂的食客,则是那幼儿园女老师的丈夫;下棋时打死棋友的老者与裸奔的老大妈是对门邻居;而裸奔大妈的女儿,就是在步行街被男子咬得半死的那名女子,在酒桌上生吞玻璃杯的业务经理,就是三名ICU病房护士其中一个的老公。”
  李天明张大了嘴,半天后才说:“原来他们之间都有过接触!”
  “是的!看来,这种病毒还是能通过接触感染的,可为什么很多接触过病人的人却没事?比如说你和我,我们四天前在公安局大厅恶战感染者时都有过接触,可并没有染病。”
  李天明也想不通。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问道:“咬小朋友耳朵的那男孩,是怎么感染上的?”
  我笑了:“你肯定猜不出来——那小男孩就是吃玻璃杯男子的儿子,也就是ICU护士的儿子。”
  “操他大爷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天明骂道。
  我揉了揉太阳穴:“可那位叫吕雯的女记者,只是到步行街去过一趟,为什么她也染了病?我想不通。”
  李天明看了看我,神秘地说:“想知道真相吗?”
  “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说来凑巧,我有个朋友和吕雯同在电视台上班,她向我爆料,说吕雯有个情人,那情人的老婆长得挺漂亮,还是幼儿园老师呢。”
  我忽然猜到了:“你是说、是说吕雯的情人就是吃肉串的那家伙?”
  “没错。”李天明嘿嘿一笑。
  我把头靠在座椅上,叹气道:“人际关系还真乱。”
  公路上设有关卡,绝大多数由富锦开出的车都会被拦下,我们因为有田副市长亲自签发的通行证,因此很顺利地过了关,向哈尔滨市方向飞速驶去。
哈尔滨市东郊有一大块荒地,原本打算修建成全东北最大规模的大学城,现在刚好派上了用场,尚未竣工的毛坯楼里住满了富锦市民,十月末的冰城已经不暖和了,不让出门,大家都像老鼠似的挤在一起,倒也感觉不到冷,因为心中早已被恐惧和绝望充满,整个大学城,倒像是末世的贫民窟。
  政府送来很多毛毯和食物,每天都有大量医疗人员为市民检查身体,有感染症状的人马上隔离开来,送到哈尔滨的“中日友好医院”就诊。
  我和李天明先到的这家医院,医院设在哈市南郊,大楼很气派,共有十五层,里面的设施非常先进完备,我看比沈阳的医大二院还要好上几倍,几乎可以与上海协和医院相比了。
  日本使馆的参赞仁科茂先生亲自接见了我和李天明,他笑着说:“这家医院已经被清空,只收留F病毒事件的初期感染者,整个医院都消了毒,除一些必须的科室外,大多数科室都被改造成病房,最多能容纳3200名患者,应该是中国最大的了。从明天开始,感染者就要被送进医院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没有,医院的设施真不错,非常感谢!”我俩由衷地赞叹。
  仁科先生很谦虚地客气了几句,为了不耽误他们消毒,我们早早离开医院。
  因为我在大学里学的是神经病专业,又有显微观察经验,所以到时候我还要参与对感染者的检查和研究工作,能出点力就多出一点儿。
  从第二天开始,大批初期感染者陆续送到中日友好医院,还不到七天,三千多张床就住满了,速度之快令我们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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