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天宝异闻录》(奇幻武侠大唐妖怪手札)

  @小杯了 2012-3-3 11:26:00
  特么的!看贴的么素质。给小桃子顶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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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呵呵呵呵 ~~~~谢谢啊谢谢~~~
  @zj1381924 2012-3-3 0:29:00
  来催更下,周末了,LZ有空的话码的字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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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第二章:相思琴

  一:东市妖宅
  九城十二街,一百零八坊。车辙马迹,黎庶繁息。
  长安有东西两市,虽都为贩货经营,却因行当不同,而有所差异。东市经营丝锦绸缎、马具桕烛乃至吃穿用度,无所不有,价格童叟无欺,商户人员相对规范,来往的客户也就多是城中殷实人家;

  而西市则多香料,犀桂、枕冠、珠玉奇珍…这里更是蕃商胡人集聚之地,各种酒肆乐馆、药行珠楼遍地,不管三教九流抑或文人侠客皆流连于此。

  而因为西市距离皇城最近,周围所居皆皇室子孙,达官显贵,他们是异域珠宝、罕见良马的大主顾、也是胡姬酒肆、花街乐坊里千金买宝求一笑的良人。

  元宵才过,西市依旧客如流水,人声鼎沸。街上车马各自奔走,带起尘土飞扬,贵人和百姓都在街上,苏合香与微微的汗酸和在一起,混杂在有吃食香气和牲口牛羊腥膻气的街上。

  满街都是琳琅奇珍,有人贩卖来自占城的虎皮鹦鹉,突厥来的汗血天马,水精火齐,羊毡珠玉。还有明珰窄袖的胡女,文质彬彬的遣唐使客,各种信奉景教、袄教、摩尼教的信徒衣履各异穿来熙攘,各行各业繁华热闹无比。

  而西市牙商康万延此时手持一支烟杆,独自坐在自己简陋的牙行里吞云吐雾,一派悠哉。然而比起对面街客似云来的皮货摊档却未免十分清冷,康万延却对此丝毫不以为意。

  当时“牙”与“互”字通用,牙市也就是互市,意即互通有无货物的商人,他们居于买卖人双方之间,从中撮合交易,以获取中间佣金。

  这活计看似简单,却非人人都有资质能够胜任,做一个合格的牙郎,首先得要能言六蕃语言,深谙各种宝物鉴定之道,这样在一宗交易里,既充当南北语言之翻译表达,又需要替主顾们明鉴真假,实在是一丝错误都不允许发生。

  所以在西市做牙郎的商人,大多都是粟特人,他们除了谙熟各种语言,还有多种经商手段,对物品鉴定更是精通。

  曾经西市上进来一大批异域真珠,商人们从中选走蚌珠而轻贱蛇珠,却只有粟特人从万千珠宝中认出那色如真金的蛇珠才是珠中之冠,这种珠子亦名销疾珠,以赤松子喂养黄蛇三载使得一枚。

  这种蛇珠被发现之后身价暴涨,时有人语:“宁遗千里驹,不失黄蛇珠。”可见粟特人在西市商行中超然的地位。

  所以对于偶尔冷清的生意康万延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们粟特一族都是天生的商人,长期操纵着丝路之上的转贩贸易,其中更有些能力超凡者机缘巧合之下,成为政治场上的常客,如今的平卢军节度使安统帅,曾经也是这互市的牙郎之一。

  康万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坐在自己那张胡床上,深深吸一口大烟,眯着眼睛犹在畅想:自己若是哪天时来运转,指不定也就跟自己这位同乡一般,嘿嘿,摇身一变成了达官贵人。

  这牙商偷得浮生半日闲,正惬意得紧,却猛的听人一声大喊:“喂!有人吗?”康万延心中不免一阵恼火,可脸上早已堆出亲切笑容,起身回答道:“有人呢有人呢!客官您好精神啊!”却见踏入门来的是个年约二十的少年游侠,只见他粗衣布履,脸上还有些孩童稚气,一看便不像是有大买卖的豪客。

  可像康万延这般精于商道的牙郎,最擅长雁过拔毛,掐石滴水。他心中虽对这少年有千万般不屑,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烂,他语气温和的道:“呵呵呵呵…这位小客官阿,不知道您来我这小店,可是想要求些什么货物,我这儿天南地北,只要您说得出名字,老朽都能给您拿来。”

  却听那少年道:“嘻嘻,老板您太客气了,我就是想来找房子的!”
  “哦~房子?不知道小客官想要的是怎样的房子呢?是住宅抑或商铺呢?老朽这儿有临街旺铺,偏街吉宅,带庭院的馆阁楼房一应俱全!可买可租,老朽只收取些许佣金,嘻嘻,保管叫客官满意。”康万延手拈着山羊胡须,心中暗自盘算该如何宰这只外来肥羊。

  “嘻嘻……庭院旺铺什么就都算了吧,我…身上就剩九十五两银,老板你估摸看看能找个什么地儿?不用太大,有瓦遮头便行,呵呵。”荆长风囊中羞涩,虽也知道这点银两在西市这块黄金地根本不值一顾,可他依旧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找上这牙郎问一把。
  康万延骤然听见这九十五两,心中顿时没好气,西市比邻皇城,风水绝佳,寸土寸金。这些银两在西市连块瓦顶都买不起,他脸上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正要开口轰这白撞少年出去,却猛地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有张陈年老房契一直压在箱底,这房契的主人原是位扶桑海客,数年前随船队出海就再也没了下落,这房契一直寄卖在康万延处,却因为房子有些古怪之处,一直找不到买主,眼前这不正有个冤大头吗?

  康万延实在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眼珠骨溜溜一转,当即笑道:“哎呀哈哈!我说小老弟啊,老朽不怕跟你说,这九十两银在西市方圆二十里你是绝对连砖头都买不起。但是!老朽我特别喜欢像你这样又神气又有侠风少年人,老哥我在宣阳坊有处宅子,啧啧!那可了不得,前庭轩郎后院开阔!上一位房客是个扶桑人,要不是他要回家乡讨媳妇去,这房子可是不卖的啊。最要紧的是,这地点距离咱们长安第一烟花巷平康坊只有一街之隔!嘿嘿,大大小小的赌坊、烟馆、教坊数不胜数,哪儿彻夜都是灯火嬉闹,姑娘们最喜欢的就是小弟你这种英俊侠客了!老哥我就让利,九十五两房契给你!”

  这房契主人数年前出海返乡,本只是托牙郎将房屋短租半年想要赚点花酒钱,这一去却再也没有了消息,如今生死未明,这交易做成了,自己还不是平白拿了九十五两?再说那宅子久无人烟,常有更夫夜闻异响,曾有个流浪汉不知底细,晚上溜进去过夜,不想睡到半夜就屁滚尿流尖叫着跑了出来,第二天逢人便说宅中有只白面独眼鬼一声不响涎着红舌蹲坐在他床边看他。
  待这少年活着住进去发现不对头了,只怕也没命出来找自己讨钱了,这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嘿嘿!

  荆长风这头却犹以为遇到了好人,他掏出全副身家从康万延手中换过房契,连声道谢后离了西市,按着房契地址朝宣阳坊寻去。

  哪知这一路好找,出西市还是晌午时分,待荆长风一路问路打听,终于在一条专营元宝蜡烛棺材花圈的小街巷子里找着自己那破旧宅院时,早已是华灯初上,天色也昏暗下来。
  @世上清泉 2012-3-4 22:28:00
  哈哈,楼主来填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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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有人来催坑~~~~脸红不好意思啊~~~~~
  荆长风站在粘满蛛网的破落大门前,和竹狸脸上都挂了一副“哇!赚到了!”的猥琐傻笑。这宅子孤零零的立在街角,门上歪七歪八挂了一块木匾,写着什么字是早已看不真切。
  小术士却早已迫不及待的推门入内,只见宅院是前庭荒芜,杂草丛生,正中一口青砖彻成的井,也都布满厚厚的狗尿苔,一打眼仿若趴着无数只油绿的肥蟾蜍,屋檐上除了一张硕大蛛网,还挂了只白兮兮的和式纸灯笼,明明这宅子尘埃遍布,怎么看都没有人居痕迹,灯笼却偏偏亮着,烛火忽明忽暗,发出昏黄闪烁的光,倒像是有人适才来此点灯,才离去不久的样子。

  借着这只灯笼发散出的惨白微光,荆长风四顾张望,待看真切周遭布局,他早已收敛起笑容。

  习道之人皆知世间一切本应阴阳适中,明暗相伴。这与风水、中医讲究阴阳平衡是有异曲同工之理。对宅院布局来说需先请四神兽镇宅,因它们有足以令妖邪胆战心惊的无边法力。再是房屋不能太高,高则阳盛而明多,明多伤魄,若非天命富贵,普通人家则易生恶疾。若太低则阴盛而暗多,暗多伤魂,刑克主人。

  眼前这座宅,前朱雀位正门朝着一条路,一箭穿心犹不够,前庭还开了一口井,朱雀本属火,现下不单是狠狠戳了圣兽心口,还浇上一大泼水去,荆长风不禁暗暗皱眉,替这位可怜的神灵默哀。

  再看左右主生杀两方位的青龙白虎,时人莫不知宁叫青龙高千丈,不让白虎高一头,可偏偏这座宅院,左低右高,形成虎欺龙之势,生位羸弱,杀位则煞气冲天,全宅唯独后院玄武水位清明,可这一来前庭无火相抗,全宅便被前后水势所困,凶险得很。不用多打听,荆长风便断定上一位扶桑海客必然要应个水劫,命葬鱼腹。

  
  小术士这头正开始想着化解之计,哪知一直扒在他肩头的竹狸犹如叫人踩着尾巴般猛地在他耳边鸡声尖叫起来——“叽!!!”与此同时荆长风的右手不自觉摸上了腰间弯刀——修炼之人六识皆异于常人,目能视阴阳二界,耳闻邪魅之音,鼻嗅妖魔之气,对周遭气场变化也能够辨于微毫。

  而这次,荆长风的感觉格外强烈,此宅并无妖灵布什么结界,也无丝毫秽气,可那种叫人如芒在背的压迫之感,却大别于荆长风以往遇过的任何妖物。这叫十六岁便抓起桃木剑在岭南一带行走江湖的小术士内心生起了一丝恐惧,这种恐惧并非面对妖物的一种低头妥协——这座不起眼的宅子,竟蕴含了一股正邪莫辨的天地纯正之灵气!到底是什么东西蛰伏在此?
  直接输入图片链接即可插入图片,限5个链接凡人对未知事物从来抱有敬畏之心,这种由敬生畏的恐惧感叫小术士额上滑下几滴汗珠,他不由得忆起十七岁那年,他离开番禺,由黄浦港码头上船,独自踏上货船,开始?远赴异邦的冒险之旅,那时他还是个不擅言辞带点羞涩的少年,他忘不了第一次面对那无边浩瀚大海时激动的心情,那海风柔柔糯糯,好似情人的手。海水碧波湛蓝,哗哗——哗哗讲述着古老的故事,温柔、祥和如同夏夜被母亲拥在怀中轻声抚慰。

  可这样柔情的海啊,入夜之后却像是中了世上最恶毒的诅咒,籍着星月之光,漆黑粘稠的海水翻涌滚动,它像一个巨灵神,肆意吞吐着这海域的一切生灵,轰轰的海浪不断拍打货船,像是要把小术士卷入那无边黑暗里去,这黑暗太过巨大,以至于荆长风常有这样的错觉,在那漆黑尽头,孕育着不为人知的邪恶生灵,无声无息,却窥视着人间,伺机吞食天地!

  这是年少的小术士头一次意识到“人”是种多么渺小的生灵,犹不够被这海浪一卷,便能骨肉尽碎。如今身处这座宅院中,内心生出的恐惧之意,一如面对入夜的黑海般,这种对天地自然的敬畏之感,叫他有些失态,他忍不住朝竹狸大吼道:“死臭鼠你怪叫别对着爷耳朵啊!要不是爷修为了得这一下可要被你震得七窍流血!”

  “呜呜~~不是啊疯疯,刚才……刚才有人在背后舔我屁股啊!不对!是蛇!错不了,蛇是我辈天敌,它一定是要吃了我啊,呜呜疯疯救命~~~~”竹狸一边使劲要往荆长风怀里钻进去,一边语无伦次叽叽喳喳,好在荆长风还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此处有蛇!
  可自己也算是半个修道之人,寻常妖物根本逃不出自己的法眼,而且蛇之一物既腥且臭,怎么会隐藏得如此之好,连丝毫气息都无?

  荆长风正思忖间,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背后……

  猛地,他一转身——出了那口长满青苔的井,什么也没有,可那股叫人压迫的感觉呼之欲出。

  不对劲,这次面对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臭鼠……”荆长风小声的叫着竹狸。“看看我身后有什么?”

  “叽。”竹狸不动神色的答应一句。却猛然伸手闪电般从荆长风上衣衬底掏出一张黄符,口中飞速念起显灵咒并迅速将符迎风一抖,符纸径自燃烧起来,紧接着竹狸迅速回头看向身后——“疯疯……什么都没有啊。”

  猛地,他一转身——出了那口长满青苔的井,什么也没有,可那股叫人压迫的感觉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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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发现错别字 更正一下是:除了那口长满青苔的井
  “奇怪,这宅子一定有什么东西!”荆长风不免让这种被动的局势弄得有些毛躁起来,他朝虚空大声喝道:“何方鼠辈胆子长毛了敢在本仙师宅院里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出来好好跟小爷我干一架!鬼鬼祟祟的可不是好汉!”

  这番话音落下,四野一下子沉寂起来,连适才大街上欢快嘶鸣的晚虫也静了,轻柔的夜风更是消失无迹,周遭的空气变得有些粘稠湿滑,生冷得叫人难以喘息,一层薄薄的水雾由井中涌出,悄然弥漫了整座荒宅,屋檐上挂着的惨白灯笼也不知何时灭了,若非天边还挂着一轮新月,荆长风简直要怀疑自己并非身处长安街民宅之中,而是一条巨大蝮蛇的胃里!

  “顶你个肺,憋死爷了!管你是什么臭蛇,看小爷我三昧真火烤蛇羹!”言罢,小术士探手入怀想掏两张符箓出来做法,哪知自己入长安这一路来便未曾消停,身上仅余的一张黄符适才也被竹狸用去,现下浑身是空空如也,银票符箓皆浮云。

  眼见井中雾气越发浓郁,空气湿度也大大增加,虽则身处陆上,却如同半个身子浸在水中浮沉,呼吸更是有出无进,十分吃力,这井中妖物尚未现身,看架势却大有要将荆长风和竹狸活活憋死在宅中的打算!
  一个活人生生溺死在陆地上可是件匪夷所思之事,荆长风可不愿自己成为这倒霉蛋。眼见情势危急,荆长风不由多想,展开身形步罡踏斗,迅速意行周天,持刀结印,凝神闭目喃喃念起《道门通教必用集》卷七:“南方朱雀,众禽之长,丹穴化生,碧雷流响,奇彩五色,神仪六象,来导吾前。太虚为鼎,太极为炉,着吾真火,急急如律令,呔!”

  难以置信的情景发生了,荆长风这一声咒语念罢,他所立足之地微微发出红光,附近气流也变得灼热无比,六道熊熊燃烧的火符“腾”地由虚空之中冒了出来,团团围绕形成一道火圈将荆长风裹在中心。

  这个小术士功力居然如此了得?竟可抛弃符箓媒介仅以意念便催生出六道真火,须知意行周天之功法,虽然能够使修道人在短短几个时辰之中功力大涨,可凡人之躯行此周天,害多利少,更遑论催动符箓了。

  只见那六道火符疾速旋转起来,燃烧得也更为炽烈,“喝!”随着荆长风手印一挥,六个火球同时朝井中猛击进去,三昧真火不畏凡水不伤凡人,炼真火能除世间一切阴邪之毒,那六个火球甫入井内,便听见井水“嘶嘶”燃沸之声,宅院里叫人窒息的潮闷之感也大大减弱,荆长风再次催动意念,井底的六个火球烧得更旺,透过井口就能望见底下火舌翻舞。
  “哼哼,叫你个妖怪装神弄鬼,叫你不知好歹敢在本仙师地盘耍帅!饶你百年道行我都烧光你的毛!嘿嘿~~~”眼见井中连水声响动都停止了,荆长风不禁大为得意,只因罗浮山那位仙长虽教授过他运转周天法门要诀,可自己平日疏懒,从未勤加练习过,不想这第一回使出,效果便如此可喜,怎能不叫荆长风沾沾自喜。

  哪知就在这当口,四柱清水由天而降落入井中,那通红的烈焰顿时无声无息地就灭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虽然荆长风早已料到,此宅朱雀位风水极差,启动朱雀火术法力会大打折扣,可对付寻常妖邪,也是绰绰有余,何况世上能灭三昧真火的只有万载玄冰和四海海水,这一下变故可叫荆长风懵了,他死死盯住井口,好像那里边随时会窜出什么前所未见的妖兽。

  果然,荆长风脚下所踩着的青石砖开始微微震颤,地表下似乎有什么巨兽正苏醒过来,发出低沉的“隆隆”声,井水也开始不受控制般喷涌四溅,一只巨大的头颅由井口探了出来,它一张马面,满头鳞片皆为银甲,颈部有圈白色图腾,一双直而短的犄角上还挂着条水草,这似蛇非蛇的怪物“嘶嘶”吐着红信,一双核桃般大的深目炯炯有神,正瞪视着宅院中的小术士。
  “叽叽叽!好大的蛇妖!别吃竹狸啊!竹狸长得又瘦弱又娇小,尚不够大仙您塞牙缝啊!”咋见如此庞大的鼠类天敌,竹狸紧闭双目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脑袋,边扭动着肥硕的屁股钻入荆长风衣领中,边自言自语了起来。

  “你这没出息的臭鼠,有本仙师在,怕它什么!”话虽是这样说,可面对这浑身散发出天地纯正灵气的巨兽,荆长风一时还真想不出该如何将它收伏,他本是带着房契来此落脚,哪儿想到长安街这所不起眼的民宅里,居然还藏了只虺蛟。


  注:虺(hui),蛇属,细颈大头,色如绶文,大者长七八尺。――《字汇》
  @小杯了 2012-3-7 15:03:00
  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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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谢谢谢谢~~太支持了~~~~~~
  @小杯了 2012-3-7 15:03:00
  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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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热泪盈眶了····
  甫由井底沉睡醒来的巨蛟似乎被荆长风这番举动彻底激怒了,它口中发出沉闷的一声低吼,院中四下的砂石土砾都被这低沉的吼声震得抖动起来,随着吼声巨蛟将身向上一纵,浑身鳞甲仿若金石相击一般“锵锵”作响,身后那条长尾巴带着凄厉风声便劈头盖脸朝着小术士横甩而去!

  见此情景,竹狸也顾不得许多,当即一个变幻,现出灵兽原形,短短四只小足踏着青蓝云气朝荆长风直扑过去,只求能抢先一线,抓住他的衣领逃离此地。
  只是竹狸速度再快,却也比不上那条就在荆长风身侧横甩过来的尾巴——就在竹狸扑倒近前,已然伸爪堪堪捞到小术士衣领上时,猛地闷绝一声响,巨蛟带坚甲的长尾扎扎实实甩在小术士身上,将他瞬间击得凌空飞出数米,重重砸落在宅院中的青石砖铺地上,“喀喇”数声竟连身下的石砖也一并震碎,真是好大的力道!这一下连摔带打真不知凡人之躯如何能够承受得起?

  荆长风电光火石间遭此重击,一时间只觉四肢筋骨犹如被千钧巨磨碾压,周身软绵绵浑无知觉,更无从发力,紧接着喉头便是一甜,连喷数口鲜血,眼前登时一黑,躺在地上便人事不知了。

  模模糊糊间,荆长风好容易重又恢复一丝知觉,眼睛半睁半阖只能辨识出一些迷蒙光影,周身上下钻心的疼痛一波接连一波袭扰而来,只觉得浑浑噩噩,半生不死。又曾隐约听见耳旁模模糊糊似有人语交谈,又还似有人过来给自己喂了点苦涩的药汁,再接着困倦袭来,人便又神志不清,倒头重往黑沉迷梦中坠落进去。

  这一觉不知过了多久,当荆长风再次转醒之时,意识已经逐渐恢复,他奋力睁开双眼四顾打量,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宽敞的厢房之中,屋子正中一只铜铸四足金猊兽炉,袅袅缕缕燃着好闻的苏合香,屋内家私摆设皆为上品,式样也很考究,看来此间主人不止富贵,品味也颇为不俗。

  荆长风心知自己必是得了人的解救,心中暗自忖道:“那夜我被巨蛇重击之后救我的这位是何方高人?那条巨蛟留在闹市可是一个祸害,不知这高人是否一并将其收拾掉了?一会见到这位高人,可是要好好答谢人家的救命之恩。还有我那臭鼠呢?现下也不知是否安好?”

  荆长风心中边胡思乱想着,边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虽然四肢骨骼还有些瘀紫疼痛,可体内一股真气充盈饱满,更甚往昔,这不由得让他大感讶异,正试图挣扎下床,门外走道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旋即有人推开房门,荆长风顺着房门方向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前来推门的,竟是一个有着双臂单足,面孔惨白的独目头颅!
  待看得真切了,这哪是什么头颅,赫然正是之前宅院屋檐上摇摇晃晃挂着的那只和式圆灯笼!这灯笼怎么也成精怪了?这只灯笼在面前这般的神气活现,难道说自己现下竟还在那该死的宅子里!?

  荆长风大惊失色,小脸惨白,身子忙不迭往后猛缩回去,正在这当口便有一道黑影“咻”的一下由门外飞扑进来,扒住荆长风脖子凑上来上一个劲的舔,直把臭烘烘的口水沾得他满头满脸皆是,却是竹狸那只小家伙。

  乍见亲密战友的荆长风顾不得嫌弃竹狸的臭口水,连忙一把将竹狸从颈上扯下抱在怀里,兴奋道:“臭鼠你还活着啊!哈哈,那大蛇没把你做当心吃了,一定是嫌你这浑身肥油,又腻又臭吧!”

  “疯疯你又取笑竹狸了!亏我这么担心你!不过你醒来便好了,你不知你可昏迷了三天三夜,叽叽!竹狸真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还好有小龙一直为你灌输灵气,又寻来海药至宝蚕沙真珠研末喂你服下,你这次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啊!”竹狸站在荆长风的手掌心上,连连摇晃着小尾巴唧唧喳喳说道。

  “小龙?可是救我的那位高人?他现在何方?对了,门口那只灯笼是何怎么回事?”荆长风这才重又想起门口那散发出惨白烛光的诡异灯笼。

  就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手持药盅的俊朗男子昂然走入房内,这人着了一袭富丽华美的织锦绣袍,如今正时兴的鸟兽成双花团锦簇纹样,每只鸟兽眼珠皆以宝石饰之,花团之内缀满大大小小明黄粉红各色珍珠怕不有千粒之多?以至于那上乘蜀锦精绣的料子都不必再说,只让人觉得满目宝光霭霭,瑞气氤氲。
  可再看这衣服的主人,竟没叫这绣袍夺去丝毫风采。此人五官不过能说俊朗清矍,神色间也不过淡淡,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让人不得不注目。此刻站在房中,仪态洒然却不怒自威,目下无尘却只觉其品行高洁,当真是浑若天人谪仙,便有琳琅珠玉满室也相形失色。

  荆长风本觉得那习道的富家公子顾千城已是风采不凡,哪知眼前这位公子更是贵气逼人,平生所见人物当无出其右者。

  犹是荆长风不拘小节,仍为此人之风华气度所折服,赶忙由床上翻身站起,抱拳施礼道:“这位定是龙公子罢?阁下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阁下可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在下定必倾力以报!”

  那华服公子闻言不置一词,只将手上药盅轻轻置在几案之上,自顾自道:“这碗里有南海所采之海蚕沙二指、雄雌青蚨一对,东海所采之东珠五丸、牡蛎若干,俱研磨成粉,调盐煎之,你服下罢。”言毕,便再不看荆长风一眼,径自朝房中置放的胡床走去,自顾自沏上一杯香茶,倚着软褥品起茗来。

  荆长风也不敢多说,上前端起药碗,一股带着盐味的浓烈海腥气顿时扑鼻而来。可仅是闻着这气味,已叫人觉得精神一震,他回首向那公子道了声谢,捏着鼻子就将一碗黑黑的药汁饮下,药汁落肚,顿感腹内暖意融融,一股无穷劲力在奇经八脉四下游走,浑身经脉无不通畅舒适。

  荆长风不禁惬意的叹了一声,却不知他连日来所服用的汤药中任一味皆是人间难得之物,单那海蚕沙,便是生于南海深水礁石之间一样灵物,其形状若蚕,白如玉,每日随潮升潮涨,吸尽日月精华,二十余年使长大一寸,且蚕沙生长处多有海兽守卫,渔人前往采收,十之有九也是命葬鱼腹。是以集市上虽也有海蚕沙这味药材,可都是被人以水混合葛粉、锻石,以梳齿压模而成,纵服之亦无益,反损内腑。

  荆长风连日来服食这些海中奇珍,不但壮骨强筋,先前被巨蛟撞击之伤得以治愈。功力更是大增,平白得了普通修行之人十年修为,他却懵懂无所知,只道这汤药饮了叫人神清目明。
  @zj1381924 2012-3-8 23:18:00
  顶,桃子更新好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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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_∩)o...

  @afu1107 2012-3-9 13:59:00
  写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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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_^*) 嘻嘻~~~~
  他放下药盅,回身又朝华服公子拱手一拜,道:“龙公子不但救了在下一命,还不吝赠予这般珍贵药材,我等江湖儿郎,大恩不敢言谢,他日若有差使处,便是赴汤蹈火,龙公子只管吩咐,在下无有二话!”荆长风虽则行事乖张,偶尔耍点无赖,可侠义二字却是看得比性命更重。

  哪知胡床上品茗的华服公子闻言,只是自顾用茶,连头也不曾抬起一下,只在鼻翼中哼出一声轻嗤,意似不屑。

  荆长风见这位公子自打走入房门之后,虽则给自己带来汤药,却从头到尾也没正眼看过自己,此时情状倒似是对自己颇有敌意,可既是如此,又为何要从巨蛟手中将自己救下,还赠药调理呢?

  荆长风百般不解,心下只觉尴尬莫名:若要谢吧,人家就连眼皮也不曾夹你一下;若要是翻脸吧,自己快意江湖,受人点滴自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这等救命大恩?小术士诸般无法无天的事情都能做得,只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那是万万做不得的!

  当下房中冷了下来,荆长风僵在那处,对着这公子竟也不知该要如何是好。恰在此时,竹狸一个连攀带爬,窜上荆长风肩头,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小龙就是那只大蛟!你那天拿三昧真火烧了人家头发,人家可正生气呢叽!”
  “哈?什么!?”这一下荆长风可是当真又懵了,眼前这位宝光瑞气的公子哥儿,居然就是那夜跟自己斗法的巨蛟?亏得自己适才还夸下海口,要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这要是叫我将性命交予,说来原本该人一命,那也只能二话不说双手奉上,可若是让本仙师替他做些伤天害理,残害弱小之事,那,那我说不得便自刎当下罢了!

  “不过…”荆长风心思转得飞快:“他既费事救了我,又何必再害我?”念及此处,心中略宽,转目细细打量起这位龙公子,却只见他高高束起的一头长发,原本是乌黑光洁,垂坠如丝,可到了发尾端却莫名的如遭狗啃,一片狼藉。衬着他这如水墨画里走出的标致样貌,实在有些说不出的滑稽——这对一个自诩尊贵,处处注重细节品位的…伪龙来说,确实是件奇耻大辱。

  那边厢佯装淡定饮茶的贵公子发觉荆长风走上前半天没有言语,却一个劲盯着自己头上断发,顿时心中不免又恼将上来,将手中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撂,从嘴里狠狠“哼”出一声,总算是将眼抬了起来,只是那眼神瞪视着小术士可是着实凶狠。

  “呃…那个……”面对如此情境,对方既是跟自己打了一架的对手,又是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这叫一向伶牙俐齿的荆长风也不知说点什么好了。

  好在竹狸这小家伙从来都是话唠上身,完全无视房里冷的吓人的气氛,只在一旁叽喳个不停:“疯疯,原来那天夜里,小龙他本是好好呆在井底冬眠,你知道啦~人家是千年蛟蛇,方圆百里根本没有虫鼠敢靠近过来,他睡得迷迷糊糊闻到…竹狸我洗香香的气味,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把,不过他事后已经向竹狸道歉了的!而且他说自己已经茹素多年,不吃荤腥~~~哪知道!!疯疯你丧心病狂!召来真火烧了人家一把,小龙他一生气,才把你给打伤了,其实他人可好了……叽叽叽叽~~~”言毕,竹狸伸手不知从哪儿掏出一节肥厚鲜嫩的深海海带,卡兹卡兹嚼得不亦乐呼。

  不用问便知,竹狸这家伙吃了人家的好料,便又将自己主人抛在了九霄云外,连丧心病狂这样的形容词都说了出来,不禁叫荆长风为之汗颜。

  荆长风伸手暗暗扭了一把竹狸的脸蛋子,才转头朝那公子开口道:“足下若真如这臭鼠所言,却为何要施术起雾闷窒我二人?!我本是身怀此屋房契,来这儿落脚,先前也并不知你栖身于此地,更不会蓄意图谋于你。只是不明井中是何物,才贸然出手,冒犯之处,请多包涵。”

  “哼,这间屋子本是个扶桑人的宅邸,他常年出海,此屋也如同荒弃,后来常有流浪乞儿三五成群偷入来过夜,一住数月,整得四周乌烟瘴气,扰我清修,我便施些小法术将他们吓走,也好清静清静,哪知却遇上你这瘟星!”龙公子没有好气的接了荆长风的话茬。

  “况且——”他顿了一顿,复又说道:“我本就是带罪之身,你这瘟星若死在我的手下,叫我再犯一桩人命,我可更是冤枉了!”
  带罪之身?难道说长安街这座毫不起眼风水还有些差劲的宅院井下,竟还是一处囚龙之地?这也就难怪这条千年道行的蛟龙,会屈身于人间这方小小井口之内,须知世间本就变化多端,斗转星移间沧海转眼成桑田。如今这方繁华街道,谁知道百年之前是条河川抑或长渠。

  自古虺蛇脱胎为蛟,便生出四肢和犄角,初具龙形,也算是离了精魅草木之躯,得升天人境地,可大多蛟龙即便得入天道,性子却依旧阴邪残暴,最喜伤人性命闻凡人啼哭之声,此种孽蛟一旦仙缘断尽,便有金甲天将携了缚龙锁前来抓拿,上到斩龙台,雷劈电打,罪孽深重者抽筋卸甲,再将皮囊精魂投回人间化作山川水泽,千万世不得赎其罪。

  至于那些偶一犯错误的,则通通被贬落各处山河涧湖圈禁起来,终身不得走出囚地范围,至于能否再靠修行重返天道,也就要看各自的因果机缘了。
  ^_^
  只听这龙公子继续说道:“我是不得再犯人命,也离不开囚地半步。只是你适才信誓旦旦说过要为我赴汤蹈火,如今你可要反悔?”

  荆长风此时已全无方才那不自在之感,听闻此言,顿时瞥了瞥嘴,道:“嘿!你这带罪之身的小混蛋公子,按这么说来,咱俩虽是因为误会干了一架,但我可是半点便宜都没有讨着,全然是你持强凌弱将我打伤,末了怕害人性命,再将你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手救我,现在你还要我为你去赴汤蹈火?这世上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买卖?”说完,一屁股坐在龙公子右侧,也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学着龙公子适才的模样砸吧起来。

  龙公子本是心知自己确实有理亏之处,如今见荆长风说出这番话来,也不好反驳,他一生性情孤高,更不愿开口求人,只是想到自己被囚了数百年,一桩心事始终未了,不免神色黯然起来。

  一旁坐着的荆长风本只是顽童心性,故意说些话来气一气这条伪龙,并非真的不愿履行承诺,如今再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忙又站起身急道:“喂喂!你这家伙好歹也活了上千年,怎么内心还如此脆弱?我不就是随口说了两句你还当真啦…你看本少侠!侠肝义胆义薄云天!会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吗?!再说了,我可是此屋屋主,咱们邻里之间本就应该守望相助友好相处对吧,嘻嘻!”

  这龙公子前五百年隐在深山修炼,甚少踏入人间,待修到千年成蛟,来这人间走了一遭,也只忙着施云布雨,疏洪救灾积累福报,对人情世故本就懵懵懂懂,不知凡人这些拐弯抹角的各种心思。这下他见荆长风依旧愿意帮助自己,顿时一扫心中闷烦,一张俊颜焕发神采,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当下扯住小术士将自己一番经历徐徐道来。
  三:受人所托

  一千多年前,还是一条虺蛇的小龙在灵鹫山中修行,他唯一的朋友是一只每夜拜月的小狐狸,这只狐狸在山中修炼了多少年,小龙不得而知,自小龙睁开双眼,这只狐狸便已经在他面前。

  在山中那无尽枯燥寂寥的岁月里,这只小狐狸陪伴着小龙度过四时节气,看过无数个月升日落,晨昏暮暝。他们食则同吃宿则同眠,虽无言语,可对小龙来说这一切如同呼吸一样,那么的自然而然。

  直到四百年后,狐狸为躲避天雷,窜入人家,逃到一个书生怀中渡劫,从那之后,狐狸就再也没和小龙一起看什么日出。每到夜里,狐狸都会戴上一个从坟地里挖出的女人头盖骨,念动咒语,化身一个美丽的人类女子,溜下山去。起初狐狸还会每天回来,带一些人间吃食给小龙尝鲜。可渐渐的,小狐狸回山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后来一两年也不见回山一次。
  小龙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人间,他也不是没有偷偷溜下去瞧过。在小龙眼中那是个话语喧嚣,空气污浊的地方。那些人们聚在一处生息繁衍,逐渐分划出一片片范围,形成村落。他们在里边兴建屋舍、汇聚集市,世世代代在那拥挤的圈子里生老病死。

  而拥有一身火色毛皮,在山中喝风饮露,拜月修行的小狐狸,她躲过了天劫,却终究躲不过一个情字。本来精进修为,假日时日便能羽化成为地仙的狐狸,如今却为了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间男子,荆钗布裙,素手羹汤。
  小龙总是远远望着,他不能理解狐狸说过的‘爱’是一种什么东西,竟值得舍弃经年修为,去过那如蜉蝣寒蝉般短暂的人世浮生。
  可当他看见狐狸望着那个男人时动情的笑容,心中莫名的却涌起些伤感失落。他想,这人间的浑浊之气,怎么竟叫自己的鼻头一酸了呢?还有些亮晶晶的水珠从眼底滑落。

  呵,我的小狐狸,她活在这个人世,岂非要日日落泪?可偏偏她的笑,看上去却又总是那么的开心,就好像幸福满得都要溢出来。
  人间,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小龙回到山里,就再也没有下山。山中也不知岁月悠长,一日便是人间一年,恍惚间小龙也不知过了几日,人间又过了几年。只记得那日小狐狸回来了一次,她依旧美丽,布衣换了织锦裙裾,满头插戴了珠翠。她怀中抱着个白胖孩儿,一狐一蛇相顾无言,只坐在一处静静的,看浮云遮眼,一如之前那四百年时光。
  蓦然间,小龙发现狐狸的眼角,悄然滑落几滴晶亮泪珠——呵呵,想来是人间待得久了,回到山中,竟也忍不住鼻头酸了?

  又之后,小龙便再也没有见过小狐狸。直到有一日下山探听,才知当年那位少年书生,靠着妻子的一笔嫁妆,进城里做起买卖,时光荏苒,少年郎君成了中年富商,男人接连开出几家分号,还在城中置了一处大宅,养下好几房妾侍,正是荣华富贵、娇妻美妾,人间的美事不过如此了。

  却哪知在一个黑夜无月的夜里,一场大火席卷了豪宅,宅中之人竟都如中了魇咒,无人喊叫啼哭或是挣扎,安安静静的,三十二口人连家畜一并烧成灰烬,这火起得诡异,任邻里如何浇水,也难扑灭一丁点儿。大火烧了一夜,直到日出东方,才开始渐灭。
  小龙知道这是狐狸召来的火,她为了这个男人,甘愿舍弃修为,化作人身陪他甘苦与共、繁衍后代。却终是抵不住这人间流年暗换,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当年青衫少年郎成了秃头大腹的中年商贾,终日便是算计些生意场上的蝇营狗苟,或与妾婢们饮酒寻欢,或与伴当们花街买笑。

  男人给她金石珠玉、锦衣华服、正妻的体面尊荣。若说是敬重发妻,那方圆百里议论起来,都是再没有的了。可纵是这般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这只狐狸是不是曾在某夜里望着灵鹫山的方向,怀念山中清幽岁月?她来这人世一遭,难道就只是为了这些绫罗绸缎,梦幻空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堪不透,放不下,舍不得,回不去,那便就付之一炬,再世投胎了罢,喝一碗孟婆汤,昨日之日不可留。

  @剑阁闻琴 2012-3-12 20:20:00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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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bin0109 2012-3-13 21:23:00
  楼主,我每日一顶,您每日一更,成不!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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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谢谢~~~楼主我本来今天要偷懒的···现在立马开写····
  @道葭 2012-3-14 16:51:00
  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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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地,把竹狸烤烤给你吃。
  @小杯了 2012-3-14 18:27:00
  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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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立马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堪不透,放不下,舍不得,回不去,那便就付之一炬,再世投胎了罢,喝一碗孟婆汤,昨日之日不可留。
  可小狐狸你忘了灵鹫山的小蛇了吗?日出那么美,我却再也不能看见你的容颜。

  及后又是四百年无尽岁月,人世也不知更迭了几个朝代,当年那条腥臭滑腻的虺蛇,早已脱胎成蛟,他头顶银角,身披金甲,四肢有五色祥云笼罩,身后还有些河精水怪相随,如今的小龙,俨然已成为一方水域领主。
  然而他恪守清规,既不伤害渔民,也不胡乱发水湮灭农田,反而是治水平灾,施雨救旱。更多时候,小龙只潜藏在冷冰冰的水底,遥望灵鹫山方向,呆呆看得出神。

  直至红铃的出现——那是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临水的草台戏班子依旧乐鼓喧嚣,小龙在冰冷的水底望了一眼,便瞧见新来的那琵琶乐女,不正正是他难以忘怀的小狐狸吗?

  是的,即便是时光流逝王朝兴废,岁月如刀将这世上所有曾痴心情长刻骨镌魂的痕迹削剥而去,小龙却依然能自人群中,一眼发现他的小狐狸——小狐狸啊,你在那无数个轮回里,曾遇上多少个让你刻骨铭心的良人?一生一世所谓的‘情爱’所谓的‘相许’,不过一碗孟婆汤,便彼此相忘,来世擦肩,终究仍是陌路。
  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人间,这就是你痴心不改的凡尘?你忘了灵鹫山,忘了与你一同看着日出的小蛇,忘了那无尽轮回中邂逅的良人,却可知这世上,始终有人对你不忘?却可知这份思念,已形单影只的流转了千年?
  “铮铮琮琮——”戏台上的琵琶女只懂埋首拔弦,十六岁的碧玉年华,哪知人间这许辛酸事。

  此后夜夜,水中的霸主化作人间的公子,风雨不改来听曲子。他打赏给戏子们的赏银丰厚,而对那叫做红铃的乐女,出手则更是阔绰。便是龙眼核般浑圆无暇的走盘明珠,随手就送了一小袋。戏班都道,乐女红铃被这富家公子看中,只怕不久便要嫁入豪门为妾,运气好得很啊!

  要知这种草台班子,哪会有富贵人家肯入座的?小小一个串乡走里告解卖艺的戏班女子日后能嫁得一个家境殷实的庄户人家为妻,已是难得福分。时运不济的,人老珠黄之日随便与个戏班里拉一辈子二胡的光棍汉子也只好凑做一对。

  只是这低眉顺眼的琵琶乐女,从来只是埋首拨弦,少女心事,由来飘忽。明珠十斛,不敌飞云一笑。
  飞云是戏班文武生,那才子书生或英雄将相,在他演来分外动人,他是戏台上的五光十色,是豪气干云万夫莫敌的救国将军,是至死不渝情深不寿的有情郎君,他在台上登高一呼,那便是金戈铁马的浴血沙场,他明月夜下切切低语,那就是牡丹花前娇俏小姐的后花园。
  他,也是红铃心中永远的角儿。

  那一夜红铃携了一袋明珠,与飞云双双逃出戏班。她的心上人将要带她离开这里,到城里去过幸福日子,终身只做她一人的将军,一人的情郎。
  码头清冷,可身边有这伟岸男子相伴,红铃心头满是暖意。远处摇橹声声,船儿便要靠岸,载这一对有情人远走高飞。

  要登船了,情郎道:“你这丫头粗枝大叶,莫把珍珠落入水中,不若便交予我来保管。” 女子早已沉溺他的柔情,莫说这袋珍珠,便是自己的一颗真心,也早已交脱出去。
  交了钱袋,上了船,郎君却为何不速速登舟?他人犹在岸上笑,白衣白裤,纤尘不染,一如戏中良人。

  开船,女子惊慌四顾,船家是三个壮汉,倚红楼的看家护院,谁家女子卖入青楼,便由他们领了回去,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钱袋子由船中抛上岸,那道貌岸然的男人捡起钱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哪里还听得见船中女子的凄声呼唤?

  这便是良辰美景,才子佳人的真实戏码?夜已深,乌云蔽月,船方行至半途,那苦命的女子衣衫不整,满面泪痕,扑通一下跃入黝黑湖中,船上护院咋呼,一棵摇钱树毁了,凭的可惜了那些银两!
  女子沉入水中,湖水冷彻透骨,湖底既静且蓝,她安然闭目,埋骨于此,权当洗净这一身不堪。
  翌日,当小龙由西海龙宫饮过寿筵归来,便在湖底发现了这具被水泡至浮肿,还叫鱼虾啃噬过的残破尸身。
  默默地,他只是环绕在这具尸体身旁来回旋转,口中不住发出“呜呜”低语,一条宝光瑞气呼风唤雨的蛟龙,对着一具腐败尸身三天三夜,无人知他焦急痛心,手足无措,除了陪在她的身旁,他甚至不能面对这个事实。
  依稀的,小龙想起狐狸对他说:“你知道人间情为何物吗?那直教人生死相许。”是的,如今的小龙方才终于懂得情之一字,那真是痛彻心脾,只求能生死相许。

  第三天夜里,狂风大作,乌云盖顶,这一方的霸主浮出水面,带来暴雨倾盆,为他的心上人报复这世间的渺小而丑陋的人类。田地淹没了,沟渠溢满了,堤坝被冲垮,村落被覆灭。
  这一次的灾难巨大,在那个朝代的年表中也有记载:<河溢渤海等郡>鸿嘉四年秋,渤海、清河、信都等地暴雨连绵,河水中浪高丈二,冲毁堤坝。三十一郡县州府皆尽糜烂,方圆数千里所见一片泽国。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灾民壅塞路途,乞食不得、冻饿僵死于野者不可计数。

  这条本有大好前程的蛟,一夜成为天地罪人,他被抓上斩龙台,鞭笞七七四十九日,直打得体无完肤,血留满地。念在造福一方且尚有四百年功德,只留下一命,囚于河渠,终身不得踏出囚地。
  @bin0109 2012-3-14 7:56:00
  咱先支持,让更多人来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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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不负所望更了2000 谢谢支持
  @榴莲味仙人球 2012-3-15 11:31:00
  等待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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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_^*) 努力更!
  加油
  @bin0109 2012-3-16 15:04:00
  楼主,两天没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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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今天写了一天了,今晚就有了~~~
  “我的过往便是如此,如今我被囚禁在此,早已不知今夕竟是何夕。只是心里仍有些执念难以放下,我真的想能再见一见她,再见一面那只小狐狸!说来她在外面也不知道过了多少轮回,又受过多少苦,而我被囚在此寸步难离,心里实在是难以放下,只得请你帮我这个忙,帮我找到她。”适才的回忆叫龙公子陷入伤感,是以他说起这番话来,也就没了先前那倨傲清高之态。

  “阿阿…我还以为有什么艰难险阻的任务呢,原来竟是找个小妞,我说你还真是个多情的家伙。嗯~好吧,本仙师从来是无利不出手,我买下这宅院本也是为了开馆替人看相抓妖赚点小钱的,嘻嘻,既然我答应得帮你,那就无论如何不会食言。只有一桩为难,人海茫茫,她又不知轮回了几世,我怎能知道她如今的形容样貌?这可何从下手啊?”荆长风使劲挠了挠头,边说着,边就在屋子里四处摸摸看看。

  “这个…我也不知,只记得她的前世,琵琶弹得十分动人!叫我至今念念不忘。”小龙不仅闭起双目,似在回忆红玲弹奏琵琶的那些夜晚。“噢!对了,小狐狸在人间,最喜欢吃的是桂花糕。”

  “就这点线索吖,唉,罢了罢了,我若是找着像模像样的女子,只管敲晕了带来见你,如若不对,我再将她送走便是。对了,这怪模怪样的灯笼是个什么玩意?”荆长风望着这灯笼,虽然长得怪异,可光照十足,比得上寻常灯笼两倍火光。

  “哦,扶桑国有百鬼夜行,这是其中之青行灯,它夜游之时不知怎么的掉了队伍,便跑去那扶桑海客船上睡了一觉,待醒来时已然到了大唐,那扶桑客离开时也没有将它带走,我便收了它做照明之用,你现在我的井中世界,就让青行带你回到人间吧。还有,你的弯刀那晚已让我击缺,那边桌上放着一只剑匣,内有颛顼高阳氏之画影剑,此乃上古所传真品,我也留之无用,你便只管拿去使吧。我倦了,这就休息去,你日后若要找我,只管叫青行带路。”龙公子说完这番话,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bin0109 2012-3-16 15:04:00
  楼主,两天没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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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 楼主来更了 3000字!
  望着龙公子离去时那孤高倨傲的身影,荆长风心中“嗤”了一声,暗道:“乱神气的狡猾臭虫,待我先看看你给我的是什么剑,嘻嘻。”他想着便已经走了过去,那剑在匣中,荆长风走到近前时,却似隐隐听见龙吟虎啸之声,不由得让他大感惊奇。
  他那里懂得小龙适才所言‘此乃真品’之意?《名剑记》有载:颛顼高阳氏有画影、腾空二剑。若四方有兵,此剑飞赴,指其方则克,未用时在匣中,常如龙虎啸吟。世上铁匠铺子里流传的所谓名剑,皆为凡铁所制之赝品,这千年蛟龙,也不知在那个朝代得了这把真品,如今随意的便送给这不懂行小术士,实在大方。

  小术士听见那匣中剑气啸吟之声,再是不识货,也心知是好东西,他迫不及待打开剑匣,只见内中躺着一柄三尺长剑,剑光青凛若霜雪,形状似刀,仅一侧有刃,另一侧则是背,剑尖之下有一窄凹槽,延伸至剑身中变为宽凹槽。整把剑的形状极其古雅,荆长风将剑握在手中随意挥舞,只觉得刚柔有力,弯曲自如,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锵有声。单双手持之舞动,皆无往不利,剑柄下坠长穗,随剑飘舞更显神妙。
  这让小术士大为开心,把玩着画影剑不肯撒手,待看见门口那青行灯,才想起自己还有许多正事要办,自己不远千里来到长安,不正是要好好游历一番,顺带赚些银两的吗?如今得了宝剑,行走江湖更是如虎添翼,这下理应抓紧将宅院修葺一番,好早日开馆营生。

  念及于此,荆长风立刻将剑重又放入匣里负在背后,再将竹狸一把抓起塞入袖中,让青行带出房门。门外却是一条深长的廊道,黝黯不见尽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森森的阴冷潮湿之气,他们七拐八弯走了几圈,方才见到一条古旧的木制楼梯,顺着楼梯抬头望,能够看见头顶微微有光,想来这便是出口了。
  青行率先攀爬上去,荆长风便跟在它的身后,须臾间一人一妖已经爬出井口,回到人间正是午夜,青行灯跳到屋檐底下,往上一纵,便又变成寻常灯笼的模样,悬在梁上发出明明暗暗的灯火照耀庭院。

  “真是一只性情古怪的妖精。”荆长风望望灯笼,又回头望望水井,只见井中波光粼粼,哪里还有什么木楼梯?他深呼吸了一口夜间的清凉空气,不禁同情起失去自由囚在阴冷井中的龙公子来,不过这感觉也只一瞬而过,荆长风便开始盘算该如何收拾眼前这荒废宅院了。
  四:青楼妖姬
  路人甲:“宣阳坊的闹鬼宅子又住人了!”
  乙:“嘿~又是那个不长眼的穷鬼住了?打赌他呆不下两天!我赌一个烧饼!”
  甲:“哎呀,今儿都第三日啦!你看这屋主人还挂起牌匾,像是要开门做生意呢!”
  丙:“真的假的啊?那可是个鬼宅!谁敢和他做买卖啊?”
  甲:“你别说,人家那就是专门抓妖捉鬼的!屋主好像是个青年小术士,能在那间凶宅里安安稳稳住着,看来确是有点本事!”
  乙:“哟!那可要打听打听,瞧瞧热闹去了。你说那牌匾叫什么来着?妖风馆?
  甲:“老李你这白瞎不念书,那不是妖风馆,是曜风馆,乃是光明之风的意思。”

  唐代奇人异士为数众多,开馆看相批命纳福驱邪的也不在少数,可荆长风的曜风馆尚未开张,东西两市以及长安各坊便已议论纷纷,这主要还是归功于他这间闹鬼的宅院。
  须知当时的唐朝虽然国力鼎盛,文化发达,可举国上下却依旧敬畏天地、鬼神。相传玄宗皇帝梦见天降异宝,是以将年号更为天宝年。另外算命、巫蛊、术法这一类的神秘力量,在当时民间以及文人间相当流行,并且还有众多学术专著问世。
  此类书籍在唐代有专门分类,叫做“禄命之书”,著名的有刘孝恭的《禄命书》、吕才的《阴阳书》、袁天纲的《相书》以及李虚中的《命书》。后代日本开设阴阳寮,设有阴阳师之职,追根溯源还是遣唐使将‘禄命’学带回了日本。

  而遣唐使里两个人著名的人物,吉备真备和阿倍仲麻吕,在后世日本的许多传说里都认为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是吉备真备的后裔,同时又是阿倍仲麻吕的子孙。虽然此种说法不免牵强附会,但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两个在唐朝生活了十多年的异族人所学到的阴阳术、道术之深。

  而唐代民间的风俗仪式也是种类繁多:妇女的裙带要是不慎脱落了,这叫“腰欢喜”(要换洗),算是讨个好口彩。蜘蛛垂丝、蝴蝶入室,都是喜兆,看见了就要手舞足蹈,可若是碰上半夜鸡叫,第二天非要请个法师来洒洒福水,作作法事,因为百姓皆视夜半鸡啼为妖。

  在这样一个日常大小事物都习惯卜龟问鸟,神鬼祭奠仪式、活动多如牛毛的朝代,术士们自然是大为受到欢迎,而像荆长风这种敢于在传说中闹鬼宅院开张设馆的术士,不就更是证明了他的实力非比寻常?又怎能不叫街头巷尾那些闲人嚼上半天舌根?


  这日天才微微发亮,坊禁甫开,曜风馆门前便来了一个面无血色,精瘦无神的奴仆,这人虽则眉目清秀,肤色极白,只是眼袋发青,浑身阴气颇重,一看便是副常年照不见阳光的样子。待得荆长风问清楚来由,果然此人便是隔壁平康坊碧云楼的杂役小厮。
  平康坊是唐朝著名的青楼坊市,因为唐政府对各级官吏没有“宿娼”禁令,所以上至朝中权臣新贵,下至城乡富商大贾、文人墨客都把狎妓冶游作为风流雅趣。当时在长安、洛阳、扬州、湖州等大城里,妓女云集,各地狎客也纷纷云游至此。

  当朝为了便于对娼妓管理,对其皆有造册,并制定出各种规章予以束缚,逐渐地形成了一套娼妓管理制度。官例还规定妓分三曲(三等),南曲、中曲为优等,优伶不可多得,所居皆是独栋庭院,景致优美,轻易也不见寻常客人。

  其它则卑屑不足道,故多只称二曲。虽然是二曲,可居住环境也是堂宇宽静,花厅回廊曲折,前后门庭植有四季花卉,或有怪石盆池。左右对设小堂,垂廉茵榻帷幌之类皆是。所以整条平康里一眼望去,只见街中珠翠填咽,邈若仙境。文人有诗云:“春风十里卷珠廉,夜市千灯照碧云。说得便是这平康里的繁华景象。

  而这碧云楼是平康里规模较大的青楼之一,高楼馆阁,花厅水榭一应俱全,生意也自是红火得很,楼里夜夜笙歌直至黎明,也就难怪这杂役小厮一脸不见日光的模样。
  虽说这碧云楼百般富贵繁华,最近却接连出了几件怪事,这叫打开门做生意的鸨母不免心神不宁,这才打发了仆役去寻个法师,好趁着大白天打烊关门的时候,做场法事。
  @未来之瞳_ 2012-3-17 14:07:00
  楼主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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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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