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奇志怪《搜 禽 记》——驱鸟人的奇闻异事

  第二十六章 辟邪问药

  锦魅张嘴呼气,身上的千百张紫脸均现出迷惑神色,似乎不知道四只巨牛为何要困住自己。她嗷嗷怪叫,喉中低吼,发出呼哧呼哧之声,双脚凌空飘动,左冲右突,想要逃出四牛的困围。她的双脚系有两串铃铛,每每走动,带起了“丁玲丁玲”的阵阵清脆声响,甚是好听。
  这时燕氏父子的音乐起起伏伏,互相缠绕,发出奇怪的节奏,一边低沉悲壮,一边轻灵飞扬,极具变幻之能。
  王遥在一旁越看越奇,那锦魅或静若处子,或动如脱兔,但无论她如何纵跃腾挪,都走不出四牛组成的不大不小的那个圈子。
  癫和尚见他张大了嘴巴,问道:“小子,你看出了什么?”
  王遥正看得兴高采烈,随口应道:“燕伯伯两父子的乐器好奇怪,吹出的声音跟平常的笛声不一样。”
  其实癫和尚问他的是巨牛阵法,他回答的是音乐,便问道:“哦?怎么不一样?”
  说到音乐,王遥便着了魔入了神,从大石后走出,借着清亮的月光去看燕氏父子手中的乐器,瞧了一会,恍然大悟般“咦”了一下,悠悠说道:“燕大侠手中的是牛头状陶笛,他儿子吹的是篪,又叫做竹埙。这两种乐器都属于‘埙’,是最古老的吹奏乐器之一。前者又叫做古埙和泥哨,是一种以陶泥烧制的闭管式乐器,吹出的音乐浑厚低沉;后者是一种底端封闭的横吹竹管乐器,声音清脆嘹亮,两者一阳一阴,相辅相成,或许那四只牛就听从他们的音乐而走动的。”
  癫和尚笑道:“小子眼光不错。这个‘神牛辟邪阵’的源动力就是燕氏父子一阳一阴的笛声。但若无这四个骑牛人精湛的骑术,音乐再动听百倍也是徒然。”
  王遥暗暗诧异之余,对他这话深以为然。须知音乐虽妙,如果缺少高超的驭兽之术,恐怕也真的是对牛弹琴了。
  癫和尚又道:“这个‘神牛辟邪阵’跟那个‘燕云五行剑阵’一样,内含五行相生相克的变化之理,你看那四只大笨牛脚步走动,似乎杂乱无章,实则它们在燕氏父子的笛声和那四人的驾驭之下,十六只巨蹄都按照八卦方位而走,一经施展,不擒住敌人,永不休止。”
  说话间,辟邪阵中的锦魅飘然如风,来来去去,转了十几个圈子,都没能冲出重围。
  忽然间锦魅退后几步,仰天长呼,身上的藤蔓犹如灵蛇伸缩,紫脸齐齐张口怪叫,清冷月光照耀之下,山上众人都感到阵阵森寒。
  燕守义见她站立不动,以为良机已到,大喝一声,骑牛前进,一晃手间,手中已多了一把小药锄,便要向她头颈勾去。燕守仁惊道:“二弟莫急!”话没说完,锦魅身形急转,身上藤蔓呼呼飞舞,卷住了小药锄,一扯之下,便将燕守义拉了下来。奇变陡生,其他三人纷纷大惊,同时驱牛向前疾攻救援。
  燕千行猛然喝道:“不要乱了阵法!”三人又是一惊,退了回去。马桂南挥出长鞭,卷向锦魅。锦魅狂怒,嗷嗷乱叫,躲避开去。燕守仁大叫:“二弟快逃!快逃!”
  燕守义一个不慎,被锦魅拉下牛背,吃了一大口沙石。这时候已由不得他惊恐,赶紧爬起身,飞身跃起,跳回牛背上去。只听得嗤嗤声响,又被数十条藤蔓卷住左臂,他回头一看,只见那藤蔓上的无数张紫脸小口齐齐张开,有如饿狼咬噬,霎时之间连衣带皮,咬去了他手臂上血淋淋的十几块肌肉。
  燕守义惨叫一声,但他性情勇烈彪悍,强忍剧痛,跳回牛背上,驱牛退回自己的方位中。
  燕千行又叫道:“快完成九九辟邪阵!”说着又吹响牛头陶笛。
  牛上四人互望一眼,燕守仁问燕守义:“二弟,你怎么了?”
  燕守义昂然道:“大哥,我还可以!”纵声高歌:“牛上唱歌牛下坐,夜归还向牛边卧。”驱使巨牛朝着锦魅电闪冲去。
  锦魅吃了一惊,仰天发出凄厉的吼声,伸臂想要去抓住牛角。猛然那牛怒目爆睁,狂声咆哮一下,竟而又往后退了下去。
  燕守义一退,马桂南驾牛上前,放声长吟:“勿言牛老行苦迟,我今八十耕犹力。”声音甫落,燕守仁接着道:“自来鼻上无绳索,天地为栏夜不收。”最后魏志常应和道:“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
  四人此起彼伏地大声呼喊着,配合得天衣无缝,四牛轮番疾闪急退,巨蹄如飞,踏得地上隆隆作响,沙石滚滚。锦魅狂吼怪叫,藤蔓横飞,紫光交错,却被四牛的咆哮声震得纷纷断裂爆开,紫花人脸惨呼之声响遍山巅,一时不绝于耳。
  大风呼卷,烟尘消散,马桂南三人退回原位,又围着锦魅转起圈子。过了一会,燕守义喝道:“好了!”四人挺立四面,同声大呼:“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锦魅被他们耍得团团转,暴怒不已,蓦地跳跃嘶叫,想要向着南边的魏志常扑去。
  “哞!哞——”魏志常的座下巨牛发出一声长吼。锦魅莫名全身一震,身子落下,脚步踩到一个小小的土坑里。其他三牛齐声咆哮,狂吼如雷,声震山野。王遥和张卓华神摇心悸,
  连忙用手捂住耳朵。
  锦魅听了牛鸣,暴怒如狂,左冲右突,在地上胡乱东奔西撞,从一个小土坑跳到另一个小土坑。但无论她如何奔跃,都始终挣脱不出,似乎无形中有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困在里面。
  癫和尚瞧了一会,已知端倪,他眼光何等锐利,放眼望去,只见锦魅所在的方圆三丈土地上,凹下去一大堆蹄印,隐隐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八卦图形。他暗暗惊讶:“九九归一辟邪阵,果然了得!”
  四牛嘶吼一阵,突地同时寂然而止。锦魅如梦初醒,慢慢地仰起头来,双手屈指成爪,高举过头,喉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这时月光恰恰升到她的头上,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
  燕千行扬声道:“林儿,来了——”言罢再次吹响牛头陶笛。燕炳林见状,也和应着吹响了竹埙。
  “嗖——!嗖——!”两声,黑白二虎长尾横扫,闪电跳出,纵跃到辟邪阵中。锦魅一动不动,冷艳的脸上殊无表情,睁着两只空茫茫的眼睛,摇了摇头,冷冷地瞪了瞪左右两只老虎。
  两虎围着她悠悠然转了几圈,那白虎眯着双眼,巨口盆张,伸出长舌,去舔了舔她冰雕如玉般的脚趾。
  锦魅眼白翻动,口中发出沙哑的“啊啊”之声,像是呻吟又像是低吼。忽听那白虎咆哮一声,人立而起,然后打了一个响嗝,一道白色烟雾从口中喷射而出,涌向锦魅。
  锦魅浑身颤抖,张口“嘘嘘”地允吸不止,身上的紫藤也如波浪起伏,千百张人脸齐齐咧嘴怪笑。片刻之后,她的身子扭动,仿佛醉了一样,身上紫花下垂,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到在地。
  这时燕氏父子已停止吹奏音乐,众人远远地观望着,连大气都仿佛不敢透一口。
  月光淡雅,玉人娇躯赤裸,身上铺满紫花,无限风华,若不是事先知晓这是锦魅的真身,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仙境幻象了。
  这时黑虎纵上前去,蹲骑于她的腰间,将头埋到她的阴户之中,大嘴凑近,长舌翻卷,猛衔狂吸,从千百紫藤中咬住一根,将它从里面慢慢地牵扯出来。
  王遥看得脸红耳赤,大是不解,说道:“其实干干脆脆将锦魅杀死不就行了吗?又何必花费这么多功夫呢?”
  癫和尚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吃一只鸡,是立即杀死吃呢,还是等它死了两天才煮熟来吃呢?”
  王遥道:“当然是即杀即吃啊。”
  癫和尚道:“燕大要用紫美人来做药引,自然要用新鲜采摘的花朵。倘若锦魅死去,那紫花的灵气也会跟着消耗,所以他才会这样劳师动众、不惜一切。黑白二虎问药寻药,自是要锦魅心甘情愿交出紫花之根。”
  张卓华不禁低呼道:“那就是使紫儿变成妖怪的根源吗?”
  癫和尚点头道:“我猜应该是了。”
  说话间,那黑虎已将那朵紫花连根拔出,再与白虎缓步退回到燕千行面前。燕千行欣喜若狂,喜道:“好啦好啦,紫美人终于到手了!”
  众人欢声雷动。燕守义见大功告成,终于一口鲜血喷出,倒栽葱似的摔下牛背,眼白气喘,面色铁青。燕守仁等人七手八脚慌忙涌上,燕千行喂他吃下一颗药丸,看了看他的伤势,说道:“他左手伤得不轻,我们赶紧下山吧。”将他扶上牛背。燕守仁为他轻轻按摩背部。
  锦魅身上的那朵灵源之根的紫花被摘后,其他花朵迅速枯萎下去了。张卓华跑到她身旁,怔怔看她半晌,将她的尸体抱了起来,柔声道:“紫儿,紫儿,我见到你了,我来了……我来了。”泪水无声无息地滴落到锦魅的脸上。
  他伸出手来,抚摸那张最熟悉的美丽脸庞,喃喃道:“紫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那天我吃了鸦片,打了你,还把你赶了出去……我不是人啊,我不是人!”说着用力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众人心中一阵凄楚,均想道:“这人神智有点迷糊了。”
  燕千行走近去,叫了他一声:“老张,我们走吧。下山以后,我一定替你好好的厚葬你的夫人。”张卓华哈哈大笑,叫道:“好!好!”
  燕千行见他状如痴狂,也不多说,率先下山。众人一个跟一个,从东边的山路下去而去。
  走了一半,燕千行吹了一声口哨,山间跃起一团红光,几个跳跃,飞跃到他肩上,正是那只赤焰火猴。原来燕千行担心它胡闹误事,便把它安顿在山间等待自己。火猴等得厌烦沉闷,这时终于听到主人召唤,指手画脚,“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忽地一阵大风吹过来,月亮被乌云遮去了大半。蓦然后面响起了一声尖锐怪叫,众人大骇,回身看去,只见最后面的张卓华面容扭曲,放声狂叫,手中那蒲紫的尸体剧烈抖动起来,尸身上的紫花摇曳飞摆,好像全部活了一样,刷刷刷地将他缠绕,瞬间已将他的身子包裹得好似一条蚕蛹一般。
  赤焰火猴吱吱叫了两声,忽然跳下主人肩膀,发出凶狂怒吼,身上燃起熊熊烈焰,狰狞可怖地扑向了他。
  燕千行失声惊叫,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火焰一下子烧着了张卓华,听得他的声音凄厉惨呼,他猛然转身朝着山巅奔去,厉声长嘶:“哈哈,紫儿,紫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声音越来越低。
  众人惊呼声中,跟着赶往山顶。但见张卓华奔到山顶,两脚飞驰,纵身便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跳了下去。众人齐齐一震,都忘了惊喊,仿佛呆了一样,同时止住了脚步。燕千行大怒,向着那火猴喝道:“你这畜生!”火猴惊怕,倏地跳开,攀上了一棵大树上。
  王遥跑上前去,向那悬崖望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火球呼呼的往山底急速坠落。冷风呼卷,隐隐间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放声高唱:“世间男子多薄幸,多情终被无情弃。劝君莫作紫美人,朝如春花暮残枝。”然而那并不是张卓华的声音,却是个娇柔动听的女子声音。
  王遥心想:“张卓华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他吸食鸦片,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他终究还是和她一起殉情了……”他心有戚戚,一言不发,跟随众人下山去了。
  好吧,我无话可说了。
  就这样吧,待续。
  第二十七章 财神客栈(一)

  回到能仁寺,王遥草草洗了澡,又被鹅大师拉到书房去看书。他翻开《口技十八法》,练了一会口技,但觉满脑子都是九牛二虎的影子,索性收腹吸气,叫了几声牛哞虎吼,自觉似模似样,禁不住哈哈大笑。
  “嘎——”“嘎嘎——”鹅大师欢鸣大叫,双翅扇风,吹起了一书的书页,书页啦啦地一张张翻了过去。
  王遥低头去看,咦了一声,将那书拿起一看,只见上面的章节写着“鸟占之法”四个浓黑隶书。他好奇看去,书中说道:“鸟占者,见鸟而占也。凡见鸟群,数其只数,看其方所,听其声音,辩其羽毛,皆可起数。天下万物,皆在动静之间:一动一静理之常,一静百动事之变。见鸟而占,数其只数者,如一只属乾,二只属兑,三只属离。看其方向者,即离南,坎北之数;听其声音者,如鸟叫一声属乾,二声属兑,三声属离之类……”
  鸟占之法蕴藏易经八卦之理,王遥从未听闻,看了一阵,只觉其中义理深奥难懂,头脑发晕,忍不住喃喃自语:“所谓鸟占之法,其实就是以鸟来占卜生活吉凶。人们常说的喜鹊报喜、乌鸦报灾,也是同样的道理吧?”猛然想起了燕万里在梧桐村时论断那只公鸡生死期限一事,又觉这鸟占之术奇妙无穷,亦绝非自己一朝一夕能够领悟。当下翻到封面一看,这书原来就是那本《禽门相术易理》。
  他抓了抓脑袋,对鹅大师说道:“鹅大师,这个太玄妙深奥,我先不看了。”把书摆到一边,便回房睡觉。他躺到床上,想起九牛二虎和锦魅的连番恶斗,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燕氏父子的坝篪和鸣,想道:“今日可算大开眼界了,《妙乐十六曲》说到天下万物皆有其律,的确不假……想不到音乐原来不仅可以驱鸟,还可以操纵猛兽……两者虽说不同,但说到底总是殊途同归……嗯,不知道燕大哥跟他哥哥燕千行相比,哪一个更厉害呢……燕大哥说他如果会来白云山和我见面,怎么还不来呢?莫非他遇上了什么意外吗?妈妈呢?她是不是去了顺德姑妈家呢?她醒来后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担心呢?王二叔应该会把自己的话转述给她知道了吧?”想着想着,倦意涌来,两眼一合,呼呼睡去。

  燕千行一行人住在白云寺中。次日天一亮,燕千行又到崖底去寻找张卓华尸体,忙了大半天,一无所获。到了午时,他叫马桂南到能仁寺邀请癫和尚和王遥两人一同下山去吃午饭。
  一说到有吃的,癫和尚登时眉开眼笑,天大的事情都抛到了九天云霄之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当即带着王遥跟随马桂南上了寺庙前的马车。
  燕千行在车内等着两人,招呼两人坐下。癫和尚向着燕千行问道:“你今天又带我去哪里吃好东西?”燕千行笑了笑,吩咐马桂南:“去财神客栈。”马桂南应了一声,把马一勒,纵马奔驰。
  “财神客栈?”癫和尚大呼一口气,“可是江湖传说中廖先生传下来的那间客栈?”
  燕千行点头道:“正是。”
  癫和尚喜道:“想不到财神客栈还幸存于世。”
  王遥听他们语气中透着神秘,不知何故,问道:“大和尚,这客栈有什么名堂吗?”
  癫和尚嘿嘿说道:“大有名堂,大有名堂!”
  王遥嘻嘻一笑:“是么?”心里嘀咕:“不过是区区一间客栈,值得如此大呼小叫吗?”
  又听得燕千行低声说道:“大师隐居白云山多年,和武林中人久无来往,自是不知江湖之事。财神客栈一直就在广州城中,只是向来少为人知。不过自前年刘门主死后,它才慢慢浮出水面。”
  癫和尚一惊:“刘承风死了?”王遥心想:“这刘承风是什么人呢?”
  燕千行神色一黯,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说来惭愧,刘门主是死在我济世堂的。”
  癫和尚问道:“是怎么的一回事呢?”
  燕千行轻轻咳嗽一声,顿了一顿,又道:“他是被人毒死的……”
  癫和尚心中不由自主的一凛,说道:“这当真是匪夷所思了,能在你济世堂眼皮底下下毒,还把刘承风这等人物弄死的,那该是什么人?”
  燕千行道:“我们追查好久,都不知道凶手是谁。万里便将门主的骨灰带回神农禽谷,并将潜龙图带了回来……”
  癫和尚又是“哦”的一声惊呼:“潜龙图也出世了?”
  燕千行点点头,道:“嗯,本来此事身为隐秘,但万里还没回到广东,消息竟然已经传了出去,结果南方一大半武人都知道潜龙图就在我济世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财神客栈悄悄的重现江湖了。”
  癫和尚沉吟道:“刘承风死后,财神客栈就冒了出来,你是怀疑它跟禽门有关系?”王遥听到这里,心想:“啊?原来刘承风是上一代禽门门主!”
  “财神客栈跟禽门的关系,大师又不是不知道。”燕千行笑了笑,说道,“不过我试探过客栈的掌柜白景明,他承认跟刘门主相识,但他为人沉稳低调,似乎目的不是潜龙图。我担心的是江湖上许多不相干的武人,也在对潜龙图虎视眈眈,对济世堂虎视眈眈。”
  癫和尚道,“你济世堂近些年好生兴旺,树大招风,这是没法子的事。”
  燕千行苦笑一下:“潜龙图不知藏在何方,万里又无影无踪,这下子矛头全部指向了我济世药行。”
  听到这里,王遥插嘴道:“燕大哥有没有回去济世堂呢?”
  燕千行摇头道:“我昨日出门前,都没有他的消息。他去了花县后,至今未回。”
  王遥便将那日燕万里在梧桐村遭到官差追杀一事说了出来。
  燕千行道:“万里生死未卜,好叫人担心。王小哥,不知道他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呢?譬如说有没有告诉你,潜龙图藏在哪里呢?”
  王遥道:“没有啊。”心道:“你问我的是两个问题。我回答你的是第二个问题,这可不算骗你哦。况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燕大哥只叫我把凤蛋和肚兜交给大和尚,可没跟我提过你,我这也没法子啊。”
  燕千行呵呵而笑,也不追问。他看到了王遥腰间的凤血笛,说道:“你这笛子色泽很奇怪啊——小哥也是好乐之人?”
  王遥笑笑:“我那是闹着玩,上不了场面。”
  燕千行道:“你昨晚一眼就看出了林儿所吹的是竹埙,眼力非常了得啊。”
  王遥笑着说道:“这是以前教我吹笛的老先生跟我说的。”心中暗想:“我还以为他昨晚专心吹笛驱牛,原来他都有留心听我说话。”
  燕千行说道:“竹埙自宋以后逐渐失传,现在世间恐不多见,想不到还有人认得这种乐器,教你的那位老先生的音乐造诣想必不凡。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呢?”
  王遥道:“他是个流浪乐师,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教了我几个月,就不辞而别。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哦,原来如此啊。”燕千行语气中大是失望之意。
  “喂喂喂,”癫和尚不耐烦了,打断他们,大嚷起来,“你们不要老说这些音乐调调好不好?”
  燕千行笑道:“那大师想聊些什么呢?”
  癫和尚拍拍腰间的大葫芦,说道:“九牛二虎,辟邪问药。昨晚总算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但我听说九牛中其中有一头牛喜欢喝酒,而且千杯不醉,可是真事?”
  燕千行哈哈大笑,点头道:“是有这事。”
  王遥醒悟过来,问道:“对了,燕伯伯,怎么不见四牛二虎呢?”
  燕千行道:“四牛二虎今朝被林儿和老魏带回济世堂了。紫美人在虎口中可保持生命只有十二个时辰,我就叫他们先回去了。”
  癫和尚问道:“燕守义的伤势不碍事吧?”
  燕千行道:“没事啦。锦魅虽是邪魅之身,但总算没毒。不过紫美人将他的手咬得惨不忍睹,他那只手康复以后,基本也算是废了。”王遥和癫和尚想到燕守义的悍勇,一时默然。
  燕千行又和癫和尚聊起一些江湖闲话,王遥插不上嘴,只好在旁静静听着。
  2013年的最后一天,总是舍不得说再见,可是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刻,请让我感谢每一位喜欢这个小说的人,感谢每一个每天都在帖子坚持留言支持我的你和你们,感谢将不放弃这个故事的自己,感谢缘分让我们聚在一起,让我们共同跨越
  “1314”!  

  今年白云山摩星岭将在2014年零时,敲响14响祈福钟声。漫漫长路,请让我们继续一起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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