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那些香港的事与人(更新中)

回来了,生死一瞬,后怕得很。
太辛苦,睡了。
刚加完班。一回来就是案牍如山。现实也痛苦。明天一定更新
看完电影,三个人又去了皇甫家楼下的小居酒屋。
烛光昏暗。老于抽完的烟蒂,有气无力地在烟灰缸里渐渐消沉。
皇甫用修长的手指垫着纸巾,慢慢地把烟蒂揉熄,干净得如同往常,挑剔得如同往常,容不得一丝不美好。
我依然沉溺在皇甫肺癌的魔障中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三个人,各自沉溺在各自的悲伤里,无言以对。
一直到很晚很晚,我又回不去宿舍了,只好又住皇甫家。
能住在皇甫家是我现在最幸福的事情。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看他入睡,就好像他沁进了我的身体,成为我的一部分,再也不会离开。

真实的夜晚,却是痛苦的。
凌晨三点,皇甫又开始剧烈地咳,那声音像是从地狱传出来,撕心裂肺。
他又吐血了。
我很怕。这间房间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仿佛看得到魔鬼的影子漂浮在房屋上空,黑压压地让我透不过气。
皇甫又在洗手间咳到早晨6点。
分分秒秒都是让我难以抵挡的噬骨钻心的痛苦。我现在才明白,宁可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爱人生命的心境。如果可以换,我求上苍,让皇甫活着!让我早点死!让我死吧!
皇甫怕吵醒我,小心翼翼地开了卧室的门,轻轻地躺在床上。
我也不敢哭,假装睡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担心。
7点起床,上班。
头痛欲裂。
我开始大杯大杯地喝咖啡。
中午,皇甫大概醒了,给我发了条短信:去做头发,地址是。。。。。。
这家店在他们圈里很有名,Robman是皇甫和老于的指定发型师。皇甫这家伙又嫌我头发难看了,讨厌!
地址离我们公司只隔一条街。午休时去了,前台不让进,说要提前预约。刚好Robman走过,一听是皇甫介绍的,就让我进去。
Robman好帅!像极了男模!做发型师真是可惜。
他普通话讲得差,根本不问我,让助手洗完直接开剪开烫。折腾了我3个小时。最后一次洗头发,他帮我吹干定型,我从杂志上拔眼抬头,登时觉得自己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美女啊乖乖!
当然,神来之笔也不便宜,花了我两千港币。不过比上海同等级别的店便宜多了,我还觉得很划算。
可是,下午上班又迟到了。偷偷摸摸地回到座位。幸好没人发现。中午不用脸打卡真是便民举措啊~
变美了,又开心了。我从公司60层楼的落地窗向外看去,维港在阳光下澄澈透明。
我知道这里终有一天也会让我伤痛欲绝,但此时此刻,我真的喜欢真的开心真的珍惜。
下午老于又来短信,晚上又去店小二吃饭。
开心死!
那么好吃的地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地道的香港感觉,排档中的五星级。
拿着手机卡着时间,一下班就颠。
店小二火得不像话,门口坐着几十个等位的人,鸡西大哥忙得团团转。
我趾高气昂地走进包房,老于和皇甫在里面等我。
疯狂点菜,什么都好吃,什么都想吃。最后还是老于做主。
我老样子,一道一道菜地照了发微博。
轮到最好喝的冰啤酒。喝啤酒的海碗也是冰过的。
我又要照来发微博的时候,老于在那里抓狂:TMD啤酒你都照!照完了就不冰了!!
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得我肚子都疼。
发现皇甫同学今天很安静嘛。转身一看,皇甫同学正拿着我送他的手机,淡定地发着自己地微博。
大家都吃得很开心。皇甫说医生要让他开始做化疗了。
我好担心他漂亮的头发。
他说他已经找了很多朋友,朋友们介绍了香港最好的医生给他,应该不会掉头发。
他已经做好准备,中西医一起治。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好。
晚上又吃到半夜。当然又要住皇甫家。
晚上回到家。
皇甫拿出一件他的绵T恤,淡淡地说:穿这个,把衣服换下来,给你洗了。你以后放几件衣服在这里吧。
他竟然让我放自己的东西在他家!!
男人通常做出这一点就是不怕别人知道俩人的关系,承认你是他家里合理的一分子啊!
我躲到卧室换上他的T恤,好得意地横着走出房间。
他半笑着打量我:为什么我的衣服你能穿?
我说:我怎么知道?!
他说:因为你胖。
你妹!你才胖!!!
我瞪他一眼,自顾自去趴在他大大的整块木料的写字台上玩电脑。
过了一会,他走过来,温柔地握起我的手腕。
我心里一瞬间融化了。太久太久,我们毫无肌肤之亲,连握手都没有。
皇甫的温柔,久违了。
皇甫握着我的手腕,拿出一只Cartier的手表,比了比。
又拿出一些小工具,捣鼓捣鼓。然后把表戴在了我的手上。
虽然这不是一只新的手表,但看得出来依然昂贵,它带着历史的经典、精致和简洁。
皇甫淘来的东西都很漂亮。我问:古董?
他说:不算。这是我的第一块高级表。年轻时,谁都有个买块好表的梦想。我的第一块好表就是这个。戴了很多年了。送给你。可能被我戴得有些脏,你取下来,我擦擦。
我捂住手表,快速闪开:我不要擦!我要你的痕迹!
他又突然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戴表的?
我忙回答:喜欢喜欢!
我真的喜欢,每次坐飞机不能开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我就很焦躁,非常想买块手表。就像皇甫说的:年轻时,谁都有个买块好表的梦想。
这个梦想太昂贵,我这种连几百块ipod shuffle都不舍得买的人,怎么舍得买表呢。
这只手表,皇甫的第一只好表,我的第一只手表,注定了会被我无比疼惜。

这天晚上,我开心得戴着手表就睡了。
皇甫凌晨三点开始咳嗽的时候,轻轻地帮我摘下放在床边。
我又开始醒着听他咳嗽,装睡,半梦半醒。
第二天是周六,早晨皇甫不咳嗽了,刚准备好好睡一觉,老于又来电话:在你们楼下,起来喝早茶!
妈的!昨晚吃到半夜,早上9:30就被叫醒吃早茶的感觉真是很无语。。。。这见面频率像幼稚园小朋友,不象成年人啊喂!!!
那也没办法,爬起来一起胡扯蛋喷。
老于瞥见我手上的手表,很闷骚地笑了笑:你戴很适合。
早茶是香港人很典型的习惯,或者说,是广东人很典型的习惯。一大家子一大家子地慢慢吃慢慢聊。我看着老于和皇甫,心里喜滋滋地想:我们也是一大家子~
还没高兴完,汪明来电话:明天去和董事长汇报报告,我已经在上海,你晚上飞来。
我擦!
我不想离开香港啊!一分钟都不想!
那也没办法。喝完早茶,扑回宿舍收拾行李,飞上海。
半夜才回到上海的家里。回到自己家的感觉真安定。可是,怎么都睡不着。
我想我最大问题是:人在香港时想念上海的安定,人在上海时惦记香港的事情。所以说,没有绝对的好,没有绝对的坏。人生的任何时间,都是被天使和魔鬼共同统治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睡觉!明天早上去跑步,你们监督我!一定去~
好吧 米有去跑步。。
第二天爬起来去公司开会。
报告写的时候还算认真,在这行业混了这么多年,总还是心里有点数的。
会开得没什么大问题,第一次见大老板,有点小紧张,说话磕磕绊绊。
出了门,我惊慌地问汪明:没事吧?!
汪明没当回事,说:你还会紧张呢?!不要紧,实力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又轻松了,约了以前的同事还有mandy一起吃饭,都是姑娘家,都好久没见,都喜欢香港,应该会聊得很开心吧。
结果却大出乎我的意料。
mandy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我以前的同事却处处冷脸,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香港辛苦吧,压力大吧,节奏快吧~我们就还是老样子,工作也可以吃吃饭聊聊天,要我说啊,你当时就不该放弃嘛,毕竟上海好嘛!拿着上海的薪水在香港生活,你得多苦啊~
我笑笑。mandy却替我抱不平,不停地说我和老于皇甫一起吃喝玩乐的事情,说我已经完全进入娱乐圈,天天见明星看首映。
我只是觉得无聊。
宁可要自由的灵魂,不可要装B的身份。可惜,这个道理很多人不懂。

老于还不知死活地恰在这时给我发了一张他和皇甫在南丫岛游玩的照片,这家伙现在真是专职陪皇甫吃喝玩乐。
南丫岛的天好蓝!心情也瞬间明媚。
我抬头看了看上海灰暗的天空,无奈地笑笑,回复说:你俩混蛋!不带我去!你俩不用回香港岛了!
mandy说:笑什么呢?
我说:老于他们开车去南丫岛吃海鲜,发照片气我。
我们同事势利地觉察道:在香港开车很贵吧!老于是那个来公司拍广告的于邵忠吗?!
我笑了笑,转向别的话题。
在青蛙说世界只有井这么大的时候,天鹅从不屑于反驳。
我自己有了翅膀,虽然这翅膀还稚嫩,虽然那岸风大浪大,虽然世事不如人愿,但我已经开始飞翔。
E说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和你一样幸运去香港工作的。
饭局草草结束,我也不再觉得这么贵的饭菜有什么好吃,想念店小二。
回家路上看到很多拿着假gucci包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买假货。哪怕是买个便宜的无印良品,也比拿假包好吧。
当你拿着假包在分辨不出真假的人面前,你得到的是虚荣;当你拿着假包在分辨得出真假的人面前,你失去的却是尊严。
想起已经超然游曳于古董中的皇甫,觉得皇甫好难得。
暗嘲自己:到了香港短短一个月,想法好像完全不同了。
不知未来,只知成长。逼自己成长总是对的。
睡,醒。
每天早上睁开眼,每天晚上闭上眼,都会静静地许一个愿。这个愿叫做: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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