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卖凶宅者的诡异经历--《凶宅笔记》

  说完秦一恒指着辣椒告诉许传祥: “这‘盼岁’,主要就是取了辣椒这两个字的谐音‘拉叫’。无非也是表达把魂魄拉回来、叫回来的意思。你这就这么招摇地挂在自己家卧室里,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呢吗?这甭说送魂了,没请回来几个就已经很不错了。”说着他摊开手心,叫我俩看。他手心里是一个小指甲盖大的小球,黑不溜秋的,不过却不像是羊粪球。告诉我们,说这是“害目球”,是用新生蝙蝠的皮下脂肪加上坟地里的泥调制的,是专门用来听这些邪物的。这在古时候都是那些装神弄鬼跳大神的巫医掌握的秘术,据说把害目珠堵到耳朵眼里,能听见鬼魂。尤其是用来分辨某人是否被鬼上身,或是究竟被什么东西上身很管用。相传,譬如一个人被鬼上了身,只要用害目珠,贴在此人后背倾听,能听见两个不同频率的心跳声。而如果上身的是狐媚或是蛇仙,也能从心跳频率的细节上分辨出来。不过那得是老手才行,他也只是停留在很初级的阶段,今天也是头一回用上,算是照猫画虎地试了试,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已的方法有误,反正听了一来二去也没什么动静。
  这秦一恒说了这么一大通,把我跟许传祥听得都不敢大喘气了。结果闹半天他也没听出来什么。经他这么一说,我也很好奇,就也凑过去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下,果然没什么异常的响动,要非说有,也是因为固体导声比较容易,放大了他们俩在屋里的脚步声。除此之外,门那边的确是死寂一片。
  许传祥本来还是对这扇门很忌惮,起初也没敢过来,估计见我俩表情都这么轻松,就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过来把辣椒串摘了下去,跟我一起贴在门上面听。秦一恒见状就点了一根烟,把手里的害目珠递给了许传祥。许传祥就把害目珠塞到了耳朵眼里,又贴了上来。
  这扇门本来就不大,许传祥贴上来把我就挤到了一边了。我干脆撤到一旁也点了根烟歇着,站半天腰也开始酸了。烟还没抽上两口呢,许传祥那边就突然啊的一声,人跟着就往后撤了两步,指着门张着嘴死活说不出话来。
  他这一惊一乍地差点没把我吓死,看他表情,我心里就暗喊一声糟了,这他妈不是被上了身了吧?!
  秦一恒也是吃了一惊,连问了两遍许传祥怎么了!
  许传祥缓了好一会儿,倒是镇定了下来,可嘴里嘀嘀咕咕地依旧说不明白,最后他估计也很无奈,干脆把耳朵里的害目珠掏出来,递给了我,用手一指门,意恩是你自己去听吧。
  屋里的灯是亮的,秦一恒也就在旁边。我倒并没有害怕,反正珠子到了我手里,我姑且也就先上前听了一下。
  耳朵贴到了门上,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门那边还真有点奇怪的动静,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非要形容的话,我觉得倒是
  有点像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那种马蹄声,很有节奏,只是声音很微小。我这时候心跳也是怦怦乱响,这个声音实在是有些小,一时间我也分辨不仔细。
  我起身把地方让给了秦一恒,他接过珠子也凑过去听。我在旁边就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起初他倒是很平静,我也就安了一些心,估摸着还是我们有点草木皆兵了。然而没等我庆幸多一会儿,他眉头就开始皱起来了,斜着眼盯着门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竟然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敲了敲这扇门。然后手就拧着把手想把门拉开。
  我忽然就感觉久违的恐惧感找到了我,他这举动实在是很邪门啊。这里面都知道是没有人的,他这敲门分明不就是给鬼听呢吗?我本能地往后撤了一步,正好就撞到了许传祥身上,回头看他也是一脸的汗珠子。
  秦一恒那边听动静像是拧开了门锁,我清晰地听见了一声锁芯弹开的嘎巴声。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把门打开。他背对着我们,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惰,我就稍微挪了一下位置,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换了角度一瞅,我就更纳闷了,秦一恒好像是想把门拽开,明显整个人的动作是发了力,然而门却没怎么动啊!我心说妈的这里面的污秽有这么大能耐?居然在里面也拽着门把手跟他较劲?
  明天再回来继续!
  有点晚了,先更新!
  我想上前帮秦一恒的忙,还没等动手,他那边却放弃了,回身跟我要了一根烟,又给许传祥丢了一根,点着了问许传祥,这宅子就死了一个人吗?
  许传祥被问得一愣,加上刚才也属于惊吓过度,磨叽半天才点点头,反问我们,难道不是?
  秦一恒嗯了一声,说他刚才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门那边很乱,应该不止一个心跳声。想打开看个究竟,可门却像是被什么拽住了,他考虑还得关照我们的安危,也就没贸然行事。 我很纳闷,合着屋里死了不止一个人?而且不管死了几个人,怎么都跑到一间屋子里去了? 于是我就问秦一恒,会不会是孤魂野鬼见这里久未住人,就想借来暂住,不过这群污秽比较害羞,或者是惧怕我们身上什么辟邪的物件,所以才拉着门不让我们进去?
  秦一恒摇摇头,说这个可能性是完全可以排除的。因为所谓污秽,其实很少会聚堆,正好跟人类相反。其次这之前许传祥已经来过一次大扫除了,按理说孤魂野鬼早就应该腾地方了。现在看来,倒是有可能真被他自己言中,这些污秽都是战场上阵亡的士兵,不小心被盼岁勾搭过来。
  他这么说,我倒也松了一口气。这种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处理起来想必也容易。只是我个人还是比较敬畏这些战亡的士兵的,要说用些极端的手段消灭他们,我还有些于心不忍。如今就是希望秦一恒用委婉一些的法子,争取把他们送走为妙。
  跟他商讨了一下,下一步如何处理,他叫我先别着急,对方即便是小鬼,也不能掉以轻心,何况现在还没有确认究竟是什么。今天晚上我们是没机会了,等到明天白天准备一下东西,晚上再过来探个究竟才稳妥。
  说完就带着我跟许传祥撤退了。
  其实本来我还以为这是秦一恒的缓兵之计,因为这毕竟还是档生意,这要是当着许传祥的面承认就是几个很容易搞掂的小鬼,那恐怕这笔钱我们是赚不着了。所以回去的时候我还有点暗喜,这赚钱的感觉让人浑身上下都舒坦。
  直到回了宾馆,跟秦一恒交流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我有些失望。不过这宅子的钱要是那么容易赚,恐怕现在都炒凶宅了,我也权当是好事多磨吧,干脆蒙头睡大觉。 第二天很早就被秦一恒拉了起来,两人去见了许传祥,秦一恒要求他帮着找一个谁家过生日给寿星老吃的煮鸡蛋。许传祥虽然纳闷,但也能想出来这估计是方术需要用的物品,就赶紧发动人脉忙活这事。
  接着秦一恒又拽着我去了一趟农贸市场,在市场里买了一捆红纸,又去超市买了两支中性笔、一个速写本。最后简单吃了中午饭,又回了宾馆等许传祥那边的消息。
  现在过生日基本都是西式的,通常都是吃蛋糕吹蜡烛,很少有人家煮长寿面吃鸡蛋了,为找这个煮鸡蛋许传祥费了很大的劲,当天还没找着,我们等到第二天,这个鸡蛋才到手。 秦一恒拿到鸡蛋第一件事就是把壳剥了,我一看差点没吐血,合着费这么大劲是他馋了? 然而剥完了壳,他却把鸡蛋扔了,把壳小心翼翼地收到了一个小盒子里,密封好塞进了包里。然后这厮跟我装神秘,告诉我晚上这个鸡蛋壳能派上大用场,我想细问,无奈他又卖关子。我只好老实地跟着他在宾馆等天黑。
  当晚许传祥没跟我们一起,把钥匙交给了我,送完鸡蛋就走了,留下话说他实在有点害怕。他的话恐怕还真不是撒谎,都五十多岁了,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不用担心因为害怕说谎丢人。
  秦一恒倒是挺高兴,说少一个人就是少了一个累赘。这许传祥二把刀的水平,说不定还给添乱。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先去吃了晚饭,然后径直就去了那所宅子。
  一路无话,到了宅子的时候已经是快八点了,天已经黑透,社区里面有很多吃完饭遛弯的人,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这群遛弯的人谁也不愿意从这所宅子门前经过,估计都是听了传言吓的,这样也好,免得有人打扰我们办事。
  轻车熟路地进了宅子,秦一恒就在正房的客厅里整理包里的东西,他先是找了一只空啤酒瓶当蜡烛台,在上面插了一根白蜡,接着用之前的红纸叠来叠去的也不知道叠出了个什么东西。最后他才把装鸡蛋壳的盒子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在…边,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要等十二点阴气最重的时候。
  对于在宅子里面耗时间,我早习惯了。两人随便聊聊,没事用手机上上网,时间也就过去了,很快就接近十二点。
  秦一恒看了看表,说差不多了,就先从兜里掏出一根红线,拴在那扇门的门把手上,把红线的另一头系在了那根白蜡的中间部分。告诉我,一会儿如果蜡烛烧到了红线的位置,把红线烧断了,一定要提醒他。
  说完,就把之前叠的红纸用打火机点着了,用这火引燃了白蜡。然后他就趴到地上,从盒子里掏出一块稍大点的鸡蛋壳,放在眼睛前面,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我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他这什么意思啊?咸蛋超人,还是卧射打靶呢?
  秦一恒看了好一会儿,始终没吭声,我在旁边也不敢说话惊扰,最后他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把鸡蛋壳又放在另外一只眼睛上看。
  我越看越奇怪,他这很像在测试视力。我也趴了下来,卧在了他旁边,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完全没看出什么来。
  用手戳了他一下,他却摆摆手叫我别动,然后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的速写本和中性笔,铺在地上,就开始拿着笔不知道在本上画着什么。这屋里虽然有蜡烛,烛光却很昏黄,加上秦一恒的手也阻碍视线,我看了好几眼竟然分辨不出是什么。
  他倒是画得很有耐心,手上不紧不慢的。画了足有五分钟,才坐起身,借着烛光打量着这幅画。
  我立刻凑过去看,画的内容十分抽象,也不知道是他的画技烂,还是他本身就想画这么一个东西。他仅仅是用线条描了一个轮廓,我看了好几眼,也没窥出究竟。要是联想的话,倒有几分像鳄鱼,反正这个东西有尾巴,脑袋好像还挺长,四肢倒相对比较短。
  我心说这宅子里面闹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鳄鱼头领?难怪力气这么大,死拽着门不放啊。
  我问:“秦一恒,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他看了我一眼,没回答,从地上把鸡蛋壳捡起来递给我,告诉我,他只是把从鸡蛋壳里看见的东西描下来而已,具体是什么,他也没想出来。要我也看看,这样两个人起码还能商量一下。
  接过鸡蛋壳,我就被摁在了蜡烛前面。我只好照着他之前的样子.用鸡蛋壳挡住一只眼去看。
  鸡蛋壳是可以透光的,想必这种常识无须多言。我本以为对着烛光的话,应该是只能看见一片透过蛋壳通红或是橙红的颜色。没承想,我把眼睛睁开,发现鸡蛋壳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这个黑影十分模糊,并不清晰。但还是能看个大概的,我盯了几眼就发现,果然很像秦一恒在纸上画下来的那个轮廓,看来他画得还是不错的。
  只是我想不明白,这黑影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这完全违背物理常识啊。
  我把鸡蛋壳取下来,正反面仔细观察,就是很普通的鸡蛋壳,上面并没有什么污点或者瑕疵。转过脸看秦一恒,他就催我继续看,我只好又趴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我看了一阵子,虽然轮廓形状大致与秦一恒画下的相仿,可我总觉得这个黑影的肚子或是背上,反正就是躯体部分,好像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小点。本能地联想一下,倒有点蟾蜍背部的感觉。无奈黑影太不真切了,我眼睛都瞪流泪了,也只能看出这么多。
  放下鸡蛋壳,我把我刚才的发现告诉了秦一恒。他听了沉思很久,最后我在旁边烟都抽到第二根了,他才起身把蜡烛吹熄了,点了灯,然后又去轻轻拉了那扇门一下,门依旧还是没动弹。
  屋里有了亮光,我的安全感也跟着多了一成。
  我就也去拉了一下,知道门很沉,我手上起码用了三四分的力。
  不想门竟然被我拉开了一些,有…掌多宽的缝隙。我趁机往里面瞄了两眼,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不过门倒是没有我预想中沉,稍微用点力气还是能打开的。我估摸着撑死比肯德基那种门重一些而已。而且很让我意外的是,关门的时候倒没有觉得门很重,相比较来说,并不费力气。这让我脊背一阵发凉,这代表里面这东西他妈的还有意识啊,它现在就是不想出来而已,可是它在里面干什么呢?
  回过头想问秦一恒,他这时候已经在收拾地上的东西了,我过去帮忙,忽然脑子里就冒出个想法,之前在蛋壳上看见的那个轮廓,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小点。妈的不会里面是有一个什么邪物在产卵吧?!
  我被我这个想法吓了一哆嗦,当即就汇报给了秦一恒。他却没有太大反应,只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扇门,叫我帮着拾掇地上的东西,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了。”说完也不跟我解释,一个人默默背上了包,就拉着我出了宅子。
  回去的路上秦一恒也像是在思考,并不作声。一直到了宾馆两人都躺下了,他才从包里拿出之前的那幅速写,左看右看自己嘀嘀咕咕了半天,扭过头跟我说,毕竟隔了道门,还是看不仔细,我们只能等白天进了那间屋子,一直耗到晚上才能看个究竟。
  他言下之意,还是准备守屋待鬼。我从他表情猜事情并不乐观,心里就有一些犹豫,这宅子虽然便宜,但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是出不了手的,究竟能有多大利润,我暂时也估计不出个详细,为这点钱冒着生命危险好像还是有点不值当。但我转念一想,之前那么多宅子,哪一间不是冒着生命危险拿下的?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就问秦一恒那个鸡蛋壳上的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他听我问起,竟然摇了摇头,告诉我鸡蛋壳的这个法子,也是他迫不得已想出来的。按照常理来说,这并不是方术中的手段,而是南方少数民族用来看“蛊”的一个方式。据说被种了蛊的人,用此方式会在人身上看见黑影,少数民族的巫师就可以通过上面的黑影来判断究竟是什么蛊,甚至某些法力高强的巫师,都能从黑影上分辨出下蛊的人究竟是谁。虽然他也只是听说,并没亲眼见过,不过按照目前亲身操作的情况来看,恐怕这并不是凭空捏造。因为从玄学的理解来说,这蛊事实上就是污秽的一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而鸡蛋一向是辟邪的东西,在诞辰被寿星摸过的尤为管用。这两者之间通过白蜡联系,兴许真的会产生某些共通,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现在也是无法弄清楚的。
  秦一恒解释完,就打了个哈欠,叫我赶紧休息,自己倒头就睡了。我还想追问,无奈看他这样也只好闭了眼。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我们才起床,草草吃了点东西,又去超市买了点晚上吃的面包火腿肠之类,两人就又回了宅子。
  白天的日头很足,我们把宅子所有的窗户都四敞大开,在屋里倒并没有感觉到异样。尤其让我奇怪的是,秦一恒去拉那扇门的时候,并没用多大的力气,看开门的动作轻而易举。我好奇地又把门关上自己拉一次试试,果然跟开普通的门没有任何区别。
  这下我还挺紧张,这不是摆明了屋里的东西是能自由出入的吗?可是见秦一恒若无其事,我也就安下心帮他整理东西。
  这间屋子并不小,屋内还有一张床和少量的卧室家具。只是应该很久没住过人了,不仅床上,连地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灰,幸好我很有远见地带了一份报纸,不仅用来打发时间,晚上还能垫在地上,省得脏了衣服。
  准备的东西其实跟头晚的相仿,唯一的区别是秦一恒准备了双份。他把两根蜡烛分别摆在了两个位置,一个距离门较近,一个距离门较远,也不知道另一根是不是用来备用的。摆好了蜡烛之后,他又拿出红纸开始折东西。昨晚黑不隆咚的,他折完没多久就烧了,我也没看清,这次终于看明白了,他折的就是小时候都会折的那种纸船。不同的是,他在折完纸船之后,会用小刀在船底划开一个口子。我很好奇地问了一句,他就告诉我,这个步骤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并不是完全照搬了看蛊的方式,红纸船,破底舱。这在方术中是用来稳魂魄的,跟用坠魂石一个道理。用它在中间引火,也是以防万一。
  说完秦一恒小心翼翼地又从包里拿出盒子,从里面掏出两块鸡蛋壳,伸手递给我一块,指着距离门较远的那根蜡烛,告诉我今晚上就趴在他身后头,如果在他观察的时候,看见他背后有什么东西,要立刻提醒他。
  我听了是长出一口气,这次终于他妈的不用老子去引怪了。我接了鸡蛋壳去蜡烛后面趴下提前感受了一下,感觉姿势很别扭。这间房子即便不小,要纵向横躺两人还是比较紧张的,而且我们中间还要隔一段距离,所以我趴下之后,腿就只能很憋屈地抵在床脚。不过这待遇也不错了,起码要比迎面撞鬼舒服多了。
  一切准备停当,剩下的就只有等着夜晚降临了。
  我们来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多,距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本打算用手机上网聊天,却意外发现这间屋里还有两只耗子,明目张胆地想吃我放在地上的面包。我干脆就操丁把扫帚消灭老鼠打发时间。
  等到把两只老鼠处理完,差不多已经五点,又对付了一口晚饭,眼见着窗外的天逐渐黑了下来。
  秦一恒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耐心等天黑透了。他才拉好窗帘,指示我落位趴好,关了灯,用打火机点着了纸船,把两根蜡烛引燃,他就也趴在了靠门的那根蜡烛后面。
  这屋里虽然关了灯,有两支蜡烛照明,倒也算是亮堂。只是蜡烛挡在眼前,很影响视线,我生怕一不留神漏看了什么东西,只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秦一恒的背上。瞪大眼盯了差不多五分钟,我才见他动了几下,看姿势应该是把鸡蛋壳挡在眼睛上了。终于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了,我还挺紧张,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闭了气,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被放大了好几倍。
  我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秦一恒没出声。我很纳闷,他睡着了?想撑起身子看一看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又怕这么一动有什么疏漏,毕竟我还是有任务在身的。一时间就还挺纠结。
  然而就在我犹豫的工夫,房间里忽然冒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声音不大,听起来窸窸窣窣的,但很引人注意。我一开始还以为又是来了耗子,仔细听了一下又觉得不像,这个声源很固定,静下心分辨了一下,好像是秦一恒那边传过来的。 “鼓捣什么呢?”我纳闷地低着声问了他一句.没承想话刚出口,他立刻把手往后伸着摇了好几下,意思是叫我不要出声。
  他这么一动我头皮跟着就有些发麻,我这时才猛然想起来,许传祥之前讲过宅子夜里会有挠门声的事情。难道就是这个动静?集中注意力听了一下,觉得声音倒并不是像是门上面发出来的,反而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地板。这所宅子的装修很豪华,地板都是实木的,很厚实,我也试着用手指在地板上轻轻挠了两下,无奈指甲很短,加上也不敢用力,所以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几乎听不见,就更无从比对了。
  但有一点我是肯定了,起码这个动静跟许传祥所言并非同一个,因为这声音虽然听得很真切,音量却还是比较小的。要说隔着两道门吵醒一个睡觉的人,倒并不太可能。
  我心说,那动静必然是门外边传来的?想问秦一恒,他毕竟离门比我近,无奈又不能出声。最后没辙了,我干脆把耳朵贴到地板上,想听听声音究竟来自何方。
  趴下去,听了一小会儿。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从耳朵里接受到的声波分析,这动静就是来自于这间屋里,而且我越听越觉得疹得慌,这动静怎么听着真的像是有一个人在用指甲挠地板呢?这屋里就我跟秦一恒两个人,难道这个东西是在地板底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差点从地上跳起来。要是有个污秽就跟自己隔着一层木板,在下面窥视着,这想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我克制了半天,才把自己按在地上。很想抽烟,无奈也不能说话请示,我只能用手指轻轻叩了一下地板,想引起秦一恒注意。打算等他回头看我的时候,用表情询问他作何打算。 秦一恒听见我发出声音,动了动肩膀,竟然直接坐了起来,转过身是一脸的严肃。 我看他的表情心说完了,总觉得他下一句要说出来的话,是我们俩今晚上要死在这儿了。 幸好结果恰恰相反,秦一恒居然点着了根烟告诉我,他找到了门不好开的原因。 说着他把他的那根蜡烛吹灭了,指着我的蜡烛,要我自己看。然后,他就让到了一边去抽烟。 吹熄了一根蜡烛,屋里明显就暗了下来。这环境一渲染,还挺疹人。不过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他总不能是想让我死个明白,看一看今晚上让我们交待在这儿的是什么东西吧?
  晚安,明天继续更新!
  更新了
  我把鸡蛋壳挡好,睁开眼一看就有点发木。虽然之前已经看过这个影子了,可我真没想到在屋里边看它的时候会这么清晰。
  当然这清晰只是相对而言的,毕竟它还是个影子,但即便它只是影子也足够让我分辨出个大概了。之前因为是在门外头,加上角度的问题,我一度还以为这是个动物。而如今看起来,这哪是动物啊,分明就是一个人啊。
  这个人的姿势怪得要命,双手插在胸前,像是抱着什么东西。整个人就倚在门上面,歪着脑袋,看身形是个女性,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什么。
  我瞪大眼睛看了半天,自己竟然都忘了害怕了,反而越看越觉得奇怪,因为秦一恒说他找到了门不好开的原因,想必就是跟这个女鬼有关了,然而我从影子上也没看出来女鬼是拽着门啊。还是她现在睡着了,等醒了的时候就站起来了?这他妈太假了吧!
  我站起身,向秦一恒要了一根烟,问他:“这东西是个鬼?” 他就摇摇头,示意我再看。 我只好点着了烟又耐心地观察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人对图形不太敏感,总之我又看了好一会儿,烟都熏眼睛了也没看幽个什么。
  最后秦一恒估计实在等得不耐烦了,才趴在我旁边,用手指着门上的大概位置问我,看没看清楚这个人怀里抱的是什么。
  他这么一问,我又留心多看了几眼。刚才看得挺仔细,可观察重点一直是想看清这个女人长什么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男性的本能。而现在经他一提醒,我才看出了些道道。这个女人怀里边,好像还真抱着什么东西。
  其实说是抱着东西,却也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图像,充其量只是在这个女人胸部的地方,有几个相对更深一些的暗影。
  这在鸡蛋壳上观察就已经十分考验眼力了,更甭说想要把这些小暗影分辨仔细了。我数了半天也没数清楚究竟有几个,加上暗影实在是太小了,从轮廓上根本无从猜测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要说直观感受的话,我倒不觉得像是抱着什么东西,反而更倾向于这个女人穿了一件有大格子图样的针织毛坎肩。看到这儿,我就问秦一恒,这些暗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指了指门把手,说:“门之所以不好开的玄机,就在门把手上。”然后示意我继续看。 说实话,他这卖关子的臭毛病也就我能忍,我又耐着性子去看门把手。
  从蛋壳上看,女人的影子跟门把手还是有一小段距离的,除此之外,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不过,我倒是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刚才一时没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种挠地板的声音好像消失了。我屏住呼吸确认了一下,果然真的没有了。
  这显然不应该是个好兆头吧?我赶紧向秦一恒汇报了一下,他却摆摆手叫我不要担心。 说着又问我: “有没有看出玄机?”
  他这句话问得我是彻底无语了,这一晚上光盯着鸡蛋壳了,玄机我是真没看出来,眼瞅着就看出小鸡了。我干脆点了根烟直接跟秦一恒摊了牌,让他直接讲谜底算了。
  他看我脸拉下来了,才笑了一下,叫我别动气,说着他走到门边上,用手指了门把手的位置告诉我,之所以门不好开,是因为门把手上,拴着一个“晦贡”!这个“晦贡”,也就是在鸡蛋壳上看见的那个影子。虽然在蛋壳上看起来影子并没有与门把手接触。那是因为,拴在门把手上的,是这个女人的头发。而她的双脚,都被人钉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 我们因为角度的问题,加上影子本身就只能看个大概。没看出来这个女人的姿势究竟是什么样的。其实,她并不是靠在门上,而是整个后背都是悬空的,并没有与门有任何接触,她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头发上,而头发恰好又被拴在了门把手上。这就正好用她身体把门给拽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往外拉门的时候,会觉得很重,而关门的时候,那股外力却又消失了。这说起来,倒有几分像那种装在老式木门上,用弹簧做的自动关门的机括。
  听秦一恒的解释让我如坠云雾,这个污秽就算邪性,那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啊。 怎么按他说的,还是个自动关门的设备?
  而且最让我捉摸不透的是,这在我们常人的了解里,这种鬼魅污秽应该是没有重量的,不都是轻飘飘的一阵风吗,怎么这个就这么违背常识?
  我想着又不甘心地趴下来再瞅一眼,蛋壳上的影子还是那个鬼德行,经秦一恒说完,我倒是也勉强能分辨出来,这个女人的姿势恐怕还真不是靠在门上的。
  只是我还是闹不明白,就算这东西真的能当自动关门设备使用。那又是谁把它给安排在这儿的呢?许传祥?还是宅子之前的主人?这什么心态?纯属好玩?
  我脑子里毫无头绪,只能站起身点了根烟,用下巴指了指门,示意秦一恒继续说下去。 他嗯了一声,就继续用手比画着告诉我,这个“晦贡”,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并不算是鬼魂,而是灵魂。因为这个女人的肉身并没有死亡,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勾了出来,最后用手段绑在了这里。之所以有重量,并不是因为它真的有质量,而是因为这些游魂本能地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边,所以会时刻想要挣脱这个束缚。说着秦一恒用脚尖指了指床底下,继续道:“这个女人怀里抱着的东西,我们今天下午其实已经见过了,就是从这床底下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指的就是那两只被我干掉的耗子啊。
  合着这女人怀里抱着的那几个暗影,都是老鼠?
  我这理解能力按说也不差.怎么越听越迷糊呢?
  我看了看秦一恒,他好像觉得这些东西不难理解,弄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听不明白。
  幸好没等我发问,他就继续解释道:“没错,那几个暗影就是老鼠。确切地说,是老鼠的魂魄。“而这些老鼠之所以会在这个女人的怀里,恐怕也是跟这女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致。再加上宅子里最早死的那个女人打扮的男人,综合起来看的话,恐怕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用“晦贡”来做局。
  “贡品的形式其实并不拘于食物牛羊钱财的,这往广了说,只要被上贡的神灵或是鬼怪喜欢,世界万物那都可以成为贡品。这就跟每个人的个人爱好不同一样,那些瓜果糕点,就等同于我们日常吃的饭菜,虽必不可少,却只能作为一般的贡品。古往今来,活祭(杀牲畜),人祭(杀人),女祭(杀处女),祭拜的方式层出不穷,贡品也就包罗万象,有好的就有坏的。这“晦贡”,就是指那些不好的贡品,不过虽然说是不好,也只是口头上这么形容,因为既然上供祭拜,肯定都是虔诚之人,所以‘晦贡’在玄学里,主要是指那些好心办错事,给自己招来祸端的事情。并不特指贡品。这也算是行里的行话。“
  说完秦一恒长吐了一口烟道:“至于今天的这个‘晦贡’,恐怕也不是供奉给鬼神或是祖先的,而是这所宅子。”
  他说到这儿,我彻底迷糊了。这宅子还能吃贡品?这本身就不是旧宅,也没有那些老宅子历经多少年留下的渊源啊!
  况且按照秦一恒的意思,把贡品脚钉地板上,头发拴门把手上,这宅子还是个虐待狂? 这也太扯了吧,我头一次觉得鬼神之事已经不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这只能说是变态。 我跟秦一恒说了想法,他也是听得直乐,告诉我,恐怕现在单纯的解释,对于我而言还真的不太好理解,不过他可以带我看点东西,想必看后我就明白了。
  说完他就用肩把门预开,直接带着我去了院子。
  出这间屋的时候,我腿都还忍不住地发软,虽然摘了鸡蛋壳,这门边上看着空空如也,可心里还是担心这女人随时会抓我的腿。踮着脚尖迈出了门,我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来到院子里也没多停留,秦一恒只是稍停片刻左右观察了一下,又叫我跟着他从院门出去,两人绕到了右手边厢房的屋后头。
  他在墙根处左顾右看了半天,像是挑选什么位置,最后才指了一个地方告诉我,“这儿就是口子了。”
  他说是口子,我还挺纳闷,这墙面上可是完好无损的,哪怕连一块掉漆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还成日子了?寻思着我凑近看了两眼,这毕竟是高档小区,设施很完善,路灯一个比一个亮,所以能见度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我低着头搜索了一圈,侬旧没有任何发现。我就问秦一恒:“口子是什么?在土里还是在墙上?”
  他听我问起,像是如梦方醒,回过身四处张望了一下,才低声告诉我,要我在他指的位置尿一泡尿,然后自然就能知道口子是什么了。
  他这他妈快赶上遛狗了!合着是带我出来随地大小便的?我也是二十大几的人了,这一没喝多二没尿急的,被人看见太丢人了。而且小区里虽然夜深人静没见有人影,难保没有监控摄像头什么的啊。
  我不放心地四下看了看,秦一恒就在旁边催我,告诉我他帮我望风,说完就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背身过去。
  我被弄得着实无奈,最后想了想,觉得为了拿下这所宅子,丢点人也值了,就瞄准了秦一恒指的墙根,尿了一泡。
  这泡尿估计是出生以来最紧张的一泡了,并没有危险威胁,但我脑子里总记着秦一恒说的口子,尿的时 候我是死死地盯着地面,生怕地上突然裂开一个口子什么的。
  所幸等到我拉好了拉链,地面上除了多了一泡尿并无异样,我就叫了声秦一恒。他闻声凑过来看了两眼, 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密封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掏出来撤了一把,拍拍我的肩膀叫我看,说这就是口子。
  我低头看去,就吃了一惊。秦一恒也不知道撒了什么在我之前尿过的土上,这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很畸形的图形,看着有点像是小写的英文字母“e”。
  这就是口子?我现在要是有一个鼠标都有冲动点它连接Internet了。转过脸问了秦一恒,他却说口子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口子,而是指宅子的两个重要的风水位,分为前口和后口,前口进财攘祸,后口泄福消灾。两个口子都能用作好处也能用作坏处,这要看房主怎么安排了。不过这口子并不是每所宅子都有的,这跟宅子的大小高低乃至位置都无关系,唯一有关的是,宅子主人的命重或轻。
  这命重之人所住的宅子,因为有主人落卧压气,说白了也就是这个人命硬能撑得住房梁,所以宅子往往即便不用镇宅之物,也可相对安康。而命轻之人,因为容易被冲到而产生摇摆,所以这宅子就有两个位置,被作为口子,用来缓解这些弊端,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命轻的人,家里也并不见得闹东西。现今社会已经很不重视命重命轻或是八字之说,以至于很多行内的人都已经忽略了口子这个东西。看宅时,即便过问主人的生辰八字,也很少会运用这一点,因为这口子并不需要人的布局设计,只会根据主人睡觉时头脚的朝向自行出现,这说来就有点老天爷为了平衡人鬼之界,特地这么安排的意思。
  听秦一恒解释完,倒也算是清楚了。要是如他所说,口子并不是一个具象的东西,那我这泡尿是怎么回事啊?我肾出问题了?
  我又低着头看了一眼,这时候估计因为我的尿液快干了,地上的东西已经变得比之前凌乱很多,不过还是能看出来一个粗略的形态。我赶紧问了秦一恒一句:“那地上的是什么东西?”
  他听后表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伸手指了一下告诉我,这个,是指纹。
  秦一恒这几个字蹦得着实让人吃惊,合着地上这个跟e差不多的图样是指纹?
  这手指头得多大才能摁出这么大的指纹啊?我虽然诧异,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所谓的指纹可能只是方术上的一个代称.跟之前的口子一样。所以我就问了他一句,“这指纹是干吗的?”
  秦一恒听后就把我往后拽了拽,两人后退了十几步,差不多都要退到旁边另一栋宅子的院墙边上了,才停下来指着整栋院子问我,这四合院要是拍一张鸟瞰图,会像个什么字母?
  他答非所问,一时间我脑子还没转过来,想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栋四合院的布局,要是从上方看的话,应该勉强算是一个C形,只不过没有C那么圆润而已。我把答案告诉了秦一恒,他就点点头看表情还挺满意。可是我就纳了闷了,怎么今天晚上都跟英文字母干上了?别最后他告诉我,这里面吃贡品的是个老外?那就太扯了。
  想着我就想埋怨秦一恒几旬,让他赶紧亮谜底。
  没等开口,他却用右手比画了一个C形,然后又用左手指着自己大拇指的位置告诉我,我们两个现在就在这里,这宅子的前口,也就是大拇指的位置,被人用方术的手段种了一个指纹,想必后口也肯定有这么一个,这么一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在虎口上,用“晦贡”插一刀,破了主人的运势。
  秦一恒也许是觉得这么比画还不够形象,干脆又掰了根树杈在地上画给我看,继续解释道,这虎口可不是指老虎的嘴,是大拇指与食指间的一个穴位。这个穴位在人体上面还是比较重要的,而在玄学上,尤其是看手相,通过手掌厚度辨识看相人财运的时候,虎口通常也是第一个被辨识的部位。现在虽然看不出来这所宅子是谁搞的鬼,不过想必这个人的道行非浅,这手段完全是自创的,通过方术玄位的布局,把整所宅子当成了一个手,用“晦贡”做刃。这他妈真是太绝了!而之前在正房客厅里死的那个人,恐怕他的死也不是个巧合,尤其是他在死前还在地上乱爬,留下了很多血迹,这么一分析的话,正厅正好算是这只手手掌的部分,那个人是来重新给宅子的主人改掌纹的。而最后这个人死在的那个点,虽然我们都没亲眼见过,不过单凭猜测的话,也多半是定在了财运线上,这目 的也不用多说,也是为了破主人的运啊。
  难怪当时这所宅子的主人因为生意资金紧张,那么缺钱,把宅子这么便宜地卖给了许传祥,这根本就是一个循环啊。
  秦一恒边说边感慨,说这宅予的主人肯定是惹了什么重要的人物,要不就是他的生意竞争者专门安排了人来布这个局。
  听他说了这么一通,我倒是觉得这完全也有可能是许传祥搞的鬼,因为毕竟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站不住脚,要是这样的话,许传祥就没必要把宅子再转给我们俩了啊?难道是他布的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他是专门找我们来当垫背的?这估计也不太可能,找垫背的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了,没必要大老远叫我们过来吧?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被弄得实在是有点被害妄想症,点了根烟平静了一下,才问秦一恒,那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他估计还沉浸在刚才的感慨里,我问了两遍才抬头,告诉我其实只要原因找到了,处理起来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过现在一个屏障就是,做贡的那个女人不是个鬼魂,想必肉体还在某个医院当植物人躺着呢,我们不好轻举妄动,毕竟人家还是个活人,所以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只能先用办法试试看了。
  听他说简单,我也就安心了。反正怎么处理就是他的事了,我只要把过户合同起草好,就基本完活了。
  折腾了多半宿,之前因为紧张,倒也不觉得困。这会儿困意就开始找上来,我跟秦一恒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先打道回府睡觉,明天起早,再去采购需要的东西。这所宅子是凶宅,两人也就不用收拾东西,反正也没人敢进去,就直接打车回了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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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点更新~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秦一恒就把我叫起床,先叫我跟他去了超市。径直奔到卖米面的地方,拎了一袋十斤装的面粉。而后又买了两斤超市自做的手擀面条,最后拎了一袋子鸡蛋,就带我直奔宅子。
  这之前虽然很多方术上用的东西我们都是从超市买的,可这次我是真的被他弄郁闷了。这意思是开早点铺子还是怎么的?竟然全是吃的。问起了,他就告诉我这些东西一会儿都有大用,叫我小心拎好了,却并不给我解释。 他说得倒是轻巧,可拎东西的人是我。虽然这东西加一起并不算很沉,但塑料袋实在是有些勒手,加上宅子那个小区不允许出租车进入,我们只好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宅子门前。我手这时候已经麻了。
  进了宅子,一切都是一如昨夜。放下东西,也没来得及休息,就帮着秦一恒布置。
  他交代给我的活很简单,就是用一个盆把买来的面粉和鸡蛋加水搅和好了,看着跟要做鸡蛋面或者鸡蛋馒头差不多,只不过要更稀一些。
  早上来得比较急,我们也没吃早餐,和面的时候,我看着盆里的面都直咽口水。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就跟秦一恒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聊了两句,我才想起来问他,昨晚虽然他大概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可是有一点他却没说,这客厅里死的男人为什么穷着女人的衣服?而且为什么那个“晦贡”怀里抱着老鼠呢?难道是本来那些老鼠就是这所宅子里的,然后被许传祥打死了之后,就被那个“晦贡”抓住了?
  秦一恒跟我聊天的时候,正一根一根地在地上摆手擀面。听我问起,先是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告诉我这“晦贡”的确会本能地抓住她能抓到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夜深人静阴气重的时候,她会挠门、发出响动的原因。这多亏不是冤魂,没那么大本事。否则昨晚我们俩在宅子里都有可能遭毒手。而许传祥被她绊倒那晚,他人恐怕就得交待在这儿。估计也是许传祥那两天阳气很衰,多半是去过花街柳巷,才会觉得这挠门声这么大动静,并且被“晦贡”绊倒了。
  至于那些老鼠,并不是“晦贡”刻意抓住的,而是布这个局的人塞到她身上的。 现在我们也无法知道这个女人生辰八字究竟是什么,不过按照这个局来看,这个女人的生辰八字多半是与宅子的主人极其相克,否则也不至于被人设计绑到了这里。而老鼠的魂魄就更容易理解了,必定是在那一段时期里,与主人相克的属相。这玄学博大精深,属相五行八字虽然相生相克,却并不全是绝对,很多相克的属相五行或是八字,只是在特定的某一个时期里才会有影响,而且也并不是无解。要按照这么一分析,恐怕这鼠在那一段时期是与宅子的主人很相冲的,做生意碰见属鼠的人都要避之,更何况在这么关键的地方安插老鼠了。
  在客厅里死的那个人,穿女装的原因,应该就是为了压制男人身上的阳气,好把这个“晦贡”带过来。最后男人完成了任务,估计也是被用手段灭口了。
  这引魂取魂听起来简单,其实操作起来很需要道行,而且并不是一般的容器就可以装着魂魄到处跑的。我们早前在别墅里碰见的那种古玉,算是一种。而布这个局的人,用的手段却更加高明,他直接选了一个男人作为容器,这阳气既能压制女人的魂魄,让其不外逃,取出来也相对容易。这个男人的八字什么的,也都是提前看好的,这加起来就是一个很周详的计划。 秦一恒这么一说,我听着还有些担心。 做这事的人摆明了是个高手啊,起码要比我们厉害多了。
  我们在这儿坏了人家的好事,不会遭到什么打击报复吧? 转念一想,这宅子是我们从许传祥手里接手的,要出事也是先找到许传祥,也就把心暂时放了下来。 聊天的工夫,面已经和得差不多了,秦一恒用手指搅和了一下,点点头,告诉我一会儿他把会把那个“晦贡”从门把手上解下来,叫我躲远一些,别不小心着了道。然后他会把面条系在“晦贡”的头发上,叫我听他口令,等到他系好了放手,我就把这盆东西照门泼过去,到时自然见分晓。 说完他就率先进了那间屋,我在后面只能一步一步地挪进去。一来是因为盆比较沉,行动实在不方便,二来我也怕盆里的东西洒出来,误了什么事。
  等到进了屋,再次关上门,秦一恒就叫我把窗帘拉上,然后他走到门边用面条鼓捣了半天。
  他嘱咐我要躲得远一点,我自然是不敢靠近,人都已经坐到床上了,他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我瞪大了眼也没看清楚。不过看大概他只是把几根面条小心翼翼地都系到了一起。并没见他系到“晦贡”的头发上。
  等了三五分钟,秦一恒那边就停止了动作。
  我见状立刻打起了精神,时刻等他发号施令。

  他这次倒是没突然袭击,喊号前,先用眼神示意了我一下。而后放下手里的面条,他整个人就往后撤了一大步,退到了墙边上,嘁了一声“泼”!
  我得了令,一盆就泼了过去,我手上是下了十足的劲儿,生怕泼不到门上。一盆东西噗地就把门那面墙糊了一半。
  秦一恒在旁边眯着眼看了一下,就冲我点点头,过来给我递了根烟,告诉我事情解决了。
  这钱挣得真是不容易啊,卖命卖力就差卖身了。我也一屁股坐在床上抽了根烟。问他: “这做鸡蛋面的原材料还能辟邪?”
  秦一恒被我问得笑了一下,告诉我,这东西并不能辟邪,撑死可以稍作防范。之所以会用面条绑在“晦贡”的头发上,是因为面条为五谷之一所做,要比其他的东西阳性重一点。加上韧性极差,很容易就可以拽断,这“晦贡”再怎么着也是个污秽,要是不用点手段,很可能刚把它从门把手上解开,自己就因此着了道。这也是不得不防,才选择这样将其放开。而那一盆东西,也是为了看看它究竟走没有走而已。
  说话间两人抽完了烟,又把头晚留下的东西收拾好,就开门准备返程,下午去找许传祥签合同。
  出去的时候,我们走得都很慢,因为地很滑,秦一恒先开了门,并没有着急往外走,而是指着门的一个位置叫我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门边上很清晰地有一个印记,看着有点像是两个指头尖在门上滑过的感觉,我敢肯定,这并不是我们弄上去的。看来那个“晦贡”果然已经离开了。
  这一行入行这么久,大大小小类似的东西已经见过太多了。可我每一次看见,都还是觉得这很考量人的心理素质。毕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又会在一个你看得见摸得着的世界留下痕迹,这实在让人说不上来的恐慌,这种恐慌是来自于你对这个已知世界的不确定。
  不过人生在世,赚钱才是王道,想那么多也不能顶饿。我们出了宅子,就直奔这个城市最好的饭店,反正即便合同还没签,这钱也已经算是装兜里了。胡吃海喝了一顿,下午我们就约了许传祥签合同。合同签得很顺利,许传祥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晚上又大放血地请我们。这顿饭许传祥喝得有点大,死活说再给我们介绍一笔生意,我也只当酒话敷衍他说等他消息,没承想,第二天我跟秦…恒还没等返程回家呢,许传祥就真的打电话过来,说还有一所宅子,如果有兴趣,可以下午就跟他去看看。
  据许传祥讲,这所宅子也是他之前炒凶宅时收集到的,当时宅子刚出完事,价格并不高。无奈他当时看了宅子,苦于找不到像样的办法处理,所以最后生意也就没做成。这所宅子至今也没卖出去,拖到现在,价格比当初还要低。如果我们能接下来的话,利润应该是不错的。而且这所宅子也在这个城市里,路程很近,来去也很方便,假如好解决的话,甚至不会耽误我们多少时间。唯一的是,希望事成之后,他可以从中拿一点点介绍费。
  许传祥的提议倒是很让我动心,其实现在回去的话,也是没什么正经事做。我跟秦一恒的小生意都是雇了人打理的,回去无非也只是坐下来商讨一下宏达集团的事情。说实话,我本能地有点抗拒回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一谈起之前的那一系列的事我就头疼。所以我当即就跟秦一恒商量了一下,表了一下态,说既然来了,能挣的钱就捎带手给挣了算了。 他倒是也没反对,点点头就让我在电话里跟许传祥约好见面的地点。
  两人收拾了一下,吃了中午饭,下午去见了许传祥。三个人也没多耽搁,直接就上了车直奔那所宅子。
  路上,许传祥把宅子的大概情况说了一下,这所宅子是三四年前盖的,当时算是这个城市里很贵的一个楼盘了,都是二十层上下的高层。出事的这所宅子在第十四层,当时是一对新婚夫妇买来作为婚房用的,结了婚装修好了进去住了没几天,家里就出了事,女主人在里面吞安眠药自杀了。这两人刚结婚不久,女人就轻生,这显然很让人觉得奇怪,所以这件事当时在这一片传得还比较广,大家都在猜测女人因为什么选择自杀。绝大部分人都说是女人发现了男人有外遇,一时间想不开,就轻了生。
  不过这只是人云亦云,具体的原因,恐怕只能问死者了。许传祥当时看这套宅子的时候,倒是从这家人嘴里套出了一点话。按照这家人所说的意思来看,好像是两人结婚后,男人发现了这个女人不是处女或是流过产,反正跟这些情况类似。男人很是崩溃,两人每天几乎都在为了这个吵架,男人一气之下干脆搬到朋友家去住,就在这个间隙,这个女人选择了自杀。
  这死的人虽说是自己的老婆,可毕竟人死前小两口是处在冷战状态的。
  也不知道这男人是心里愧疚怕触景生情,还是对这凶宅犯怵。总之这男的好几个月都没敢回来住,并且把宅子在中介挂了牌想卖掉。无奈宅子挂单几个月,都没人敢问津。
  不过时间一长,这男人倒也不对这宅子有这么大抵触了,最后还是搬了回来自己住。为了壮人气,还把自己的父母和一个在这个城市找工作的表弟一起接来住。
  然而就在一家人刚搬回来住没多久,这所宅子里就开始有了怪事。
  这家人起初其实并没有往鬼神之说联想,因为这所谓的怪事,只是他们家经常会无缘无故地丢失鞋。
  这家人的习惯是在门外的楼道里放一个鞋架,进门之前把在外面穿的鞋都脱到鞋架上,直接从门口换了拖鞋进屋。这样一来比较规整,二来也免得把灰尘带到屋子里。
  当这家人第二天出门准备穿鞋的时候,就会发现鞋架上的鞋丢失了,而且丢还都是一只一只地丢,并不成双消失。这家人开始也并没在意,认为只是某个楼层的小孩子淘气搞的恶作剧,当时还一层楼一层楼地寻找过,只是没有找到。
  这个小区比较高档,住在里面的人都不缺钱,而且楼道里还是每天有人按时巡视和打扫的。所以被人偷走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况且即使是小偷来偷,那也不会只拿走一只鞋。
  这家人只能亡羊补牢,把鞋架开始放到了屋里。鞋这回倒是丢不了了。可是这之后,更诡异的事情就开始发生了。
  这家人每天早上开门的时候,隔三岔五地就会在自己家门前捡到鞋。鞋都是旧的,并不是自己家之前丢的那些,而且也不是成双出现,都是一只一只的,就贴着门边放着。这家人起初以为是之前偷自己家鞋的那个恶作剧人的新玩法,就拿了鞋挨家挨户地问了一遍,没承想,竟然没有一家人认领。 这下这家人真的开始害怕了,老两口就先搬回了自 己家。男主人也在外面找到了住处。 唯一就剩下男主人的那个表弟,因为贪图房子离当 时上班的地方近,就没搬走。
  这宅子虽然死过人,也出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怪事,始终也没见有危及人安全的事情出现,所以这 个表弟一开始也是住得胆战心惊,但坚持了一个礼拜左右,也没见有其余的事情出现,也就安心地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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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出去的男主人见表弟一个人住都安然无恙,也是犹豫着想搬回来,毕竟在外面租房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然而还没来得及搬呢,这个表弟竟也突然在房子里自杀了,据说也是吃了过量的安眠药。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 诡异的巧合,而且最让人胆寒的是,表弟的尸体是男 主人第一个发现的,当时表弟的一只脚,竟然没有穿鞋。
  而那只鞋,居然也被放在了屋内的门口。 这下这所宅子的事算是炸开了锅了,这摆明了就是 冤魂索命啊。 宅子本来就卖不出,这下就更甭想出手了,所以一 搁就搁到了现在。 许传祥讲述得倒是条理很清楚,难怪是早前招摇撞 骗过的人。
  不过我却是听得满头雾水,这鞋天天被人摆到门边 上,这是不是有什么说头啊?
  我记得早前听老人倒是讲过几嘴,说是鞋这种东 西,因为长年要接地气,所以还是阴气很重的,加上 人脚底板本来就是阳气轻,容易被侵体的部位,所以 至今还能看见很多老人买了新鞋都不会用鞋里的鞋垫, 非要换进去自己准备的鞋垫穿着才安心,这一是可能 这样会比较合脚,二来也是饱含迷信的说法。
  这么一想,我心说难道玄机是在鞋垫上?这家人一 定也没注意过鞋里边。兴许就忽略了什么东西。
  我看了一眼秦一恒,他也是像在琢磨。我就把我的 猜测拿出来跟他探讨了一下,他听了想了一阵,说现在 说什么只能是凭空猜测,还是等到了宅子亲自看了再说 吧。不过从许传祥讲的来看,那个表弟还真是死得蹊跷。
  本来按照许传祥说,我们去到那所宅子只有20分 钟的车程,可是路上正好赶上了大堵车,摇摇晃晃地 磨叽了一个钟头我们才算是到地方。
  产权人也就是那个男主人,一直就在楼下等着。
  见了面也没寒暄,连手都没握,径直就把我们带上 了楼,开了门,走马观花地简单介绍了一遍,就说找 个别的地方谈价格。
  宅子的装修还不错,而且也是因为人没在里面住过多久,猛一看还跟新房差不多。房子大概130平方米,是标准的三居室。跟我现在住的那所宅子很类似,从窗口看去,周边环境也都不错,升值的潜力很大。我一看就动心了。不过我脸上却不能有任何的喜色,起码要等秦一恒过了眼再说。
  我给秦一恒使了个眼色,就把男主人拉到了楼道里杀价。
  来之前我是做了一些准备工作的,对这个小区的市价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男主人报了个价格,稍微比我的预期价位高了一点,但也是能在接受的范围之内。现在
  只要等秦一恒看完了宅子,说OK。看产权人着急的样子,合同恐怕直接就能签。
  等了十几分钟,秦一恒才从里面出来。
  我看他的表情倒是挺平静,心知这宅子恐怕问题不大,就使眼色想向他确认一下。
  他没回应我,只是冷不丁地问了产权人一句:“当时门外面的鞋,鞋头是冲门的还是冲楼道的?” 产权人被问得一愣,想了一下,告诉秦一恒,这种细节当时谁也没注意,加上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想不起来了。
  秦一恒听了就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他:“那些鞋的鞋底有没有留意都沾了什么?也就是看着像是踩过什么的。”
  产权人依旧是摇头。
  秦一恒这句话问得把我的心都问凉了,看这架势,好像还有点棘手。
  不过我现在也插不上嘴,就只能点了根烟在楼道里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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