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卖凶宅者的诡异经历--《凶宅笔记》

　　看来他为了输钱，还想了不少辙，真够难为他的了。但他依然没解释，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又问了一遍，秦一恒才点了根烟，轻描淡写地吐了几个字，他想见鬼。说完转过脸，继续道，那个石膏像，有些问题。

　　秦一恒语气很轻松，表情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问他石膏像究竟有什么问题，他告诉我一句两甸也解释不清，一会儿等看了就知道了。就开着车直奔了他家。
　　一路上我的心一直跟着车轮颠簸，想闭上眼眯一会儿，也始终静不下来。等到了地方，开了门跟在他后面进了屋，环视了一圈，那个衣柜倒是还立在原来的位置，看着就让人头疼。至石膏像，我还没见着，也不知道是藏哪儿了。仔细找了一下，才发现石膏像已经被他立在了一个墙角里，而且身上竟然还披了件东西，没细看，也不知道是毯子还是件衣服。

　　秦一恒直接走到石膏像跟前，小心翼翼地把披在石膏像上面的东西掀开。指了一下，叫我过去看。我凑过去，还没等走近，他又上前一步拦了我一下，叮嘱我千万不要用手摸，才让我靠近了石膏像。
　　屋里的灯基本都已经打开了，能见度很好。即便这个石膏像是竖在角落，也不难看清。我看了几眼，觉得秦一恒似乎有些小题大做，这石膏像并没有特别异常的地方，无非只是在石膏像胸部的位置，像是蹭到了什么脏东西或是什么染料，有六七块粉红色或是浅红色的色块，这些色块的颜色本来都不算特别明显，但因为石膏像是白的，所以显得稍微有些扎眼。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秦一恒用来遮石膏像的那个东西掉色，转过身看了一下。又觉得不是，他摘下去的东西是个深蓝色的布面，要从色系上来看，即便掉色也不应该是发红的。我心说看这架势，这几块红颜色是自己出现的？他家里又有人悄悄地进来了？这又是给我俩送的线索？
　　我询问秦一恒，他没直接回答，又叮嘱了我一遍不要太靠近石膏像。才用手指着红色块告诉我，这些东西，他刚开始发现也觉得很意外，起初，还以为是跟家里的光源反射什么有关系，所以才把石膏像搬到了角落里。结果这石膏像上的颜色是越来越多，而且都是不知不觉就出现了。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琢磨了好几天，才有了一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非常离谱，直到现在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所想的究竟是真是假。说着秦一恒使劲的吸了一口烟，才缓缓地继续说，这东西，是尸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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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更新！

　　他最后俩字冒出来，我就感觉我鞋里忽然被人塞了块冰似的。这东西是尸斑？不是尸体身上才有吗？他娘的这个可是石膏像啊，就算它做得再逼真，再像人，那也不是尸体啊。
　　我倒是对生物学没什么了解，反正我看电影里有一些法医验尸的镜头有讲过，尸斑是在人死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出现的，似乎细说起来还跟什么死法有关系。反正是能从尸斑上大致推断尸体的死亡时间。据说是时间越长尸斑的颜色就越深。看着石膏像上的颜色倒比较浅，合着是刚死不久的石膏像？这是不是在演科幻电影？

　　这越来越挑战人的思维模式了。这要真是尸斑，我觉得我这二十多年真是白活了。
　　秦一恒肯定早就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叹了口气，说他也只是大胆的猜测，目前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所以今晚，他打算用一点办法，看看自己的猜测对不对。说完，他竟然拿起地上的那块蓝布，垫着手，把石膏像搬了起来。叫我在他前面开门，一路就把石膏像搬到了楼下，用绳子固定在了车的后排座上。
　　俩人都坐上车，秦一恒先看了看表，说还有一段时间才是午夜。这时候，先休息一下，争取睡一会儿养精蓄锐，一会儿指不定会有什么幺蛾子。

　　他说得倒是容易，都这种情况了，我能睡得着就怪了。转过身看那石膏像，这么一瞅，倒真像个尸体。秦一恒见我老回头，还劝我尽量不要去看，说恐怕这个石膏像已经有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能不招惹还是尽量避免的好。他这话一出，我就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发冷。都有点要下车的冲动了。
　　时间过得很慢，熬了很久，秦一恒才说差不多可以出发了。为了石膏像不出什么意外，让我负责开车，他来指路。我这一路上开得飞快，也不管有没有超速罚单了，反正只要能尽快不跟这石膏像在一个车里就行。顺着秦一恒指的方向，我俩是直奔郊外。等到他说到了地方停车，已经早就过了十二点。荒郊野外，我俩还真有点趁着夜深人静来抛尸的意思。

　　秦一恒先下了车，搬了石膏像，让我从后备厢里拿了两把铲子，并叫我在后面打着手电给他照路。一路又走了很远，他四顾观望了一下，把石膏像放在了地上，叫我帮着他挖坑。
　　还真他娘被我说着了，我俩合着是来埋尸的。这地方虽然是郊区，不过离国道不远，应该算是农田，这时候已经过了秋收，地头上是一片荒瘠。埋的时候，我就特怕冲出来几个手持粪叉的农民，把我俩当成是犯罪分子，就地正法了。
　　所幸，坑一直挖了很深，四周还是死寂一片。秦一恒的要求很苛刻，挖坑要往深去，说是尽量越深越好。我俩就使了吃奶的劲，狂挖一通，最后我的虎口都磨破了。他才用手电照了一下坑里，说差不多了。然后举着石膏像，把石膏像插到了坑里，填好土，又从旁边挖了一些土堆在四周。最后眼瞅着石膏像整个都没在了土里，只露出来一个脑瓜顶。

　　我俩是真累得够戗，歇了半天才把气喘匀，喝了口水。秦一恒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我手里，我用手电光一照，发现竟然是他随身带的龟壳。他告诉我，一会儿，他要把石膏像的天灵盖敲碎，而我，要用最快速度，把龟壳扣在石膏像的头顶上。没他的口令，千万要把龟壳摁死了，不能撒手。
　　说完，秦一恒指示我在旁边站好，他自己随手捡了块石头，做了个深呼吸，凑到土堆边上用力一砸，我听见了一声闷响，石膏像肯定碎了，连忙起身行动。经历这么多，我倒是一点都没慌，一把就用龟壳扣了上去，仨字，稳准狠。

　　龟壳一扣上去，我的手是死死摁着，生怕里面有什么东西冲出来。见摁了好一会儿，手上一点多余的感觉都没有。我也算是放下心了，回头看了眼秦一恒，他蹲在地上鼓捣着什么，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手电光毕竟不是冲着他那边的。
　　又等了一会儿，秦一恒竟然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组装出来了一根杆子，杆子还挺长，一头像是有尖，走过来在龟壳旁边十几厘米的位置，一把就插进了土里，使劲压了几下，松开手，杆子就差不多以七十五度角固定在了土堆里。
　　而后他告诉我，可以松开手了，说完从包里又翻出一个装满液体的饮料瓶，顺着管子倒了进去。他这举动我是完全没看懂，站起身往他身边凑了凑，他还摆手叫我站远一点。把一瓶子东西都倒进去之后，他也后退了好几步，紧张兮兮地盯着埋石膏像的位置。

　　我心说我靠，他不是准备引爆吧？刚才倒进去的是什么液体炸弹？一会儿会有什么化学反应？我赶忙又往后撤了撤，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见秦一恒不动，自然也不敢动弹。俩人就这么僵了足有一支烟的工夫，秦一恒就低着声说了一句来了，然后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告诉我，一会儿无论看见什么，千万别跑。一跑，就完了。
　　本来我是没觉得害怕，他这么一嘱咐，我腿就有些没力，跑是肯定跑不了了，能站住了就不错了。从手上感觉，秦一恒的手心里出了不少的汗，看情况他也是很紧张。其实可怕的倒不见得是来东西，怕就怕在你不知道来的是什么。我是眼都不敢眨地盯着，然而又盯了足有三分钟，我是什么都没看见。

　　秦一恒也是咦了一声，似乎觉得很奇怪，扭过头问我，是不是忘了把龟壳拿下来。
　　我被问得还挺心虚，以为我又犯错误了。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只是叫我放手啊，没让我拿龟壳啊！我告诉他龟壳还在土上面放着呢，说完用手电光给他指了指。
　　秦一恒一听就说坏了，一时间竟然把这个忽略了。叫我赶紧去把龟壳取下来。再晚点儿，就来不及了。

　　他语气还挺配合氛围，听得我总觉得是阴森森的，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我心里还有些忌惮，妈的还得老子给他擦屁股，想回头埋怨他几句，刚转过脸，他竟然把手电给关了。
　　当晚虽然有月光，可并不明朗，加上手电刚关，眼睛一时还没太适应黑暗，我在原地缓了几秒，才看准龟壳的位置，也没敢再耽搁，上前一把抓了龟壳，跑回秦一恒旁边，我就想发火，妈的这是故意整我的是吧？
　　秦一恒抢先冲我嘘了一声，皱着眉头像是在观摩着什么。我赶忙回头一看，就吃了一惊，埋石膏像的位置，这时候出现了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我并不是第一次见了，或者说这种黑影我不是第一次见了。在挖出九子的那个宅子，被人推倒了钟馗像之后，我也见过这么一个。黑影依旧是朦朦胧胧的，也没什么显著的体貌特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个东西。我愣在原地跟它对峙着，竟然都没觉得害怕，脑子里只是一直在回忆着九子宅子里见过的黑影，想试着比对一下，无奈虽然记得很牢，当时却也没看仔细。
　　秦一恒也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黑影，我俩谁也没吱声。黑影同样一动不动的，像是在跟我们对视。我都有点怀疑这东西是不是附近什么物件的影子，根本就不是污秽，可这荒郊野外，根本就是空旷的一片。

　　足有五六分钟，也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感觉时间被拉长了。总之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影子竟然动了起来，起初，只是轻微地抖了一下，我开始还以为是幻觉或是眼花了。而后影子的动作幅度竟然大了起来，像是慢慢地蹲下去，反正是缩成了一团。
　　这次我看得是很细致，这影子虽然没有明确的四肢划分，看起来始终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硬要形容的话，有几分像是水影。不过大致的动作也还是能区分的，起码从轮廓上也能分辨，影子的确是蹲了下去，要不就是跪了下去。

　　这他娘什么意思？来朝拜我，给我跪下了？看着又不像啊。我斜过眼瞄了一下秦一恒，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张嘴问话。干脆转过脸继续自己琢磨，又看了一会儿，影子又开始抖了一下，我心里就有几分不安，因为我忽然发现，他这动作，怎么这么像百米赛跑前起跑的动作，我靠，它不是正在准备助跑冲过来吧？！
　　这下我平静不了了，赶紧用手捏秦一恒的手想提醒他，他也手上用了力抖了我一下，提醒我镇定。而后，他却忽然轻轻地唉了一声，像是叹气，又几分像是感叹。

　　我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眼睛这时候瞪得老大，也不知道是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回过头，那个影子也没见动弹，依旧维持着一个姿势。我还纳闷，这也没见有多吓人啊，定睛又看了一会儿，我就明白了，这影子，虽然是没动，但是好像正在逐渐变大！起码，比我刚看见的时候，大了足有三分之一。这是它没站起来，倘若是站起来，恐怕都得有两米高了！
　　我手心上也开始不停地冒汗了，幸好，那影子并没有持续变大，而是稍过了片刻，忽然就消失了。一点儿征兆都没有，让我都有点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出现过。秦一恒清了一下嗓子，告诉我，现在能动了。叫我捡起铁锹，小心地把石膏像再挖出来。
　　这又是一次对身体素质的考验，得亏我平时还算偶尔会运动，要不今晚非得给我累瘫痪了。所幸土填得不是很实，秦一恒又灌了一些液体进去。挖的时候倒比第一次轻松了一些，只是要小心失手碰碎了石膏像，时间上反而耗费得更多。等到石膏像被挖出来摆在地上，又过了半个多钟头。

　　秦一恒围着石膏像转了一圈，想了想，叫我拿手电照好了，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开始敲碎石膏像的躯体。
　　他一边敲，我一边纳闷。刚才那个影子，多半是从这个石膏像里面出来的？这东西是个容器？带着疑问，我特好奇敲碎了石膏像，会不会发现什么。别说，还真没让我失望，果然，秦一恒刚敲碎了一个胳膊，石膏像里就露出了一截线或是绳子一类的东西。东西并不粗，即便有手电照着，也看不太清楚。秦一恒愣了一下，竟然加快了速度，大刀阔斧地几下就把石膏像砸碎了，而后清理了残片和碎渣，就一把将那根东西抽了出来。
　　秦一恒将那根东西拎高了，上下打量了几遍，说了声我靠。看意思这东西还不是个简单的物件。我看了几眼，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这东西比我想象得要长，而且更为烦琐，有很多结和扣，看着像是有很多根连接到了一起，拎起来看的话，倒有几分像是渔网的感觉，不过并没有那么复杂，充其量只是个吊床半成品。

　　这什么东西啊？打鱼用的？我问秦一恒，他只是嗯了一声，叫我收拾一下东西，用之前挖出来的土，干洗一下手，要选潮湿的土。一切等回了他家再说。
　　我只好照做，挑了一些还有水分的土，简单地搓了一下。弄得手上黏黏糊糊的，还他娘挺恶心。秦一恒在我干洗手的时候，整理了一下东西，把石膏像里找出来的，和之前的那根长杆子，分解装进了包里。最后又把砸碎石膏像的那块石头，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我们挖出来的土堆上面，就带我返程。
　　回去是秦一恒开的车，路上，他并没有说话，我也是怕让他分神，也就没开口打扰。等到进了他家门，瘫倒在沙发上又猛灌了几口水，我才开口问他，今晚上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秦一恒开了罐啤酒，也坐在了沙发上，喝了一口，却反问我，有没有看见那个影子。

　　我点点头，他见我点头，就又问我，那个影子是什么样的？ 我听他这么一问，脑袋里回忆了一下。要说是什么样的，我是真没看出来，我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个影子蹲下去了，而且，还变大了。回答了秦一恒，他很满意地点点头，告诉我，本来，他今天狂输钱，衰了运势，为的就是应对我们今晚这样的状况，他可以试着跟这个污秽有一些交流，只是很可惜，还没等他作好准备上前，这个污秽就被来勾魂的小鬼收走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我是无言以对，总结起来，就是简单的六个字：白瞎了五万块。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我就问他，那这个影子，是一直就在这个石膏像里面的？
　　秦一恒听了回答得倒很痛快，告诉我不知道。因为现在他也不能分辨这东西是一早就被禁在里面的，还是后来自己溜进去的。反正不管是哪一种，这个影子都跟这个东西有关。说完，他打开包，掏出了从石膏像里找到的那个东西。在茶几上尽量摊开，告诉我，这玩意儿叫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但用途是显而易见的，这东西，是某个高人给这个石膏像做的经脉，嵌在了石膏像体内。

　　这是经脉？这要不是他告诉我，给我八个脑袋恐怕我也想不出来！我站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东西，经他这么一说，我倒是也看出了几分，这经脉摊开之后，不难发现，很明显是按照一个人的结构来做的，四肢较长，头尾较短。可这也不对，这经脉怎么会有尾巴？虽然不长，但显然是很明显地突出来一块儿。合着这是个男人？
　　我指着下面多出来的这一块儿问秦一恒，石膏像倒是性别特征很明显，这一块儿是不是就是那话儿？
　　他却摇了摇头，站起身，用手点着我指的位置，说，这才是问题的重点。这是尾巴。因为，这个经脉，不是人的。

　　明天继续更，晚安各位！

　　今天略晚，更午夜场开始！

　　秦一恒继续告诉我，起初，他也是联想不到这么远的，但因为看见了那个污秽，所以他才能断定。它之所以会变大，并且会四肢着地，那是因为，附着在石膏像里，也就是这个经脉上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污秽，而是一匹马。

　　我听了头皮立刻就有些发麻，先不管这马的魂魄怎么会被弄进袁阵的石膏像里的，就单纯论这个字，这不是万老头儿家那枚象棋子吗？难道说，这其中真的是有什么关联？否则怎么就会这么寸巧？
　　我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了，那枚马的象棋子，至今还被我收着，可就算这中间会有什么联系，万老头儿到底是想表示什么啊？未卜先知？提醒我们小心石膏像里的污秽？
　　我赶忙问秦一恒，这东西会不会就是万老头儿碰落那枚“马”棋子的原因？

　　秦一恒听了想了一会儿，并没有表态，叫我跟着他走到了衣柜旁边，把衣柜门拉开，指着衣柜门内侧上的画说，这些画实在是怪异，每个人的姿势，看着都跟跳舞似的，而且还是集体舞。动作都很统一，之前他也是想了很久，一直觉得只有把所有衣柜里的画都看了才能明白个大概。但今天经这石膏像的提醒，他总算是瞧出了一些端倪。说完，秦一恒就把脖子歪向一侧，几乎已经弯成了九十度，叫我也照着他的姿势来看。
　　他姿势看着十分搞笑，这一晚上弄得我是腰酸背痛，脖子也好受不到哪儿去，这么一歪，我还有些疼，可当我把视线调整了九十度之后，才猛然发现，之前画上动作怪异的人，都统一变成了四肢着地，像是在地面上爬行呢！
　　这些人都不会走路？之前我俩到真都是忽略了这一点，这也是因为衣柜太笨重，不好摆弄。加上按照一个四肢健全正常人的思维，也很难往这方面联想。

　　我心说，这些人都是残疾人？这一群残疾人，爬着是要去哪儿啊？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这么拼命地赶路吗？想着，我忽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今晚上的那个污秽是马装在了人的石膏像里，那这么说的话，这些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人身马魂，所以才四肢着地？
　　我赶紧向秦一恒求证，他这次听了，庄重地点了点头。说，这虽然离谱，但从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推测最接近。想必，这才可能是万锦荣给你那枚棋子的原因，并且，也是这个石膏像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说完他拎起那个经脉，用手搓了几下，借着光仔细地看了半天。告诉我，这经脉是使用不少种东西捻成一股来做的，他也认不全，但起码马鬃毛、麻线是必不可少的，没准还在最里面充了马的韧带或是骨髓进去，只不过不太好分辨了。

　　用这种方式，其实是给污秽做了个躯，又用了石膏做了个壳。恐怕在做成之时，还有一个很复杂的祭马血焚马骨的仪式，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使在石膏像体内的魂魄，以为自己还活着，或者说，是它知道自己死了，却无法死干净。而石膏像上面出现的尸斑一样的东西，就是证明。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感觉到石膏像有怨气。这收魂的小鬼，恐怕也是恭候多时了，却始终不能取魂交差。所以，在勾魂处，也就是人胸部锁骨上下的位置，才会留下这些淡红色的色块，这就是阴差刺魂失败的证明。红色正是阴差钩子上留下的。

　　这阴间收魂的阴差，并不是一定就是电视里常演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要用阳间的话来说，死的这个人得够一定的“级别”即大恶或是大善之人，才会配得上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来取。动物一类的，倘若没有道行，一般都是小鬼来勾了魂了事。况且，这牛头和马面，是不会收牛和马的魂魄的，而黑白无常，则是黑无常不会黑天来取魂，白无常不会白天来取魂。这其中说到底，还是有很多说法的。
　　秦一恒讲完，灌了口啤酒。看着我，看意思是等我提问没听懂的地方。他这番话倒是讲得很清楚了，合着我们打碎石膏像倒是成鬼之美了，帮了阴差的一个忙。不过我还是不解，这石膏像可是袁阵的样子啊，袁阵我们俩见过太多次了，腿脚利索着呢，要是这个石膏像只是来提醒我们画上的问题的，用得着费这么大周折吗？直接告诉我们不就完了吗？

　　问起秦一恒，他只是啧了一声，说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这世界上有一些事，是想说不能说；有一些事，是想说不敢说，想必，对方费尽心机，肯定是有什么顾虑。不过不管如何，从现在看，对方的恶意并不算大。
　　我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他说对方没恶意，可我总觉得我俩是一直在被人玩呢。指不定什么人就躲在暗处，看我俩跟这儿演小品。这么一想，头又有些大，事情到如今，我是真不知道我现在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又究竟是在干什么。干脆也不想了，转移一下话题，问秦一恒倒在土里的究竟是什么。他竟然笑了一下，说那些都是童子尿，倒进去，就是想用辟邪之物禁住土里，让污秽不得不从石膏像的天灵盖出来。说完，忍不住地就嘿嘿了两声。
　　他他娘笑得真是欠抽，临走时还非要我用沾尿的土洗手呢。问他，他还理直气壮地告诉我，是因为我摁住了龟壳，恐怕我与污秽有接触，这也是保险。他话虽是这么说，我还是觉得跟被他耍了似的。无奈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办法追究了，只能忍下来了。

　　聊到这儿，起码也算是弄清了原委。忙活了一宿，天眼瞅着就亮了。我是实在累得够戗，结束了谈话。也灌了罐啤酒，连家都懒得回，直接就睡在了秦一恒家里。这一觉睡得我是天昏地暗，等到醒来，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起床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秦一恒竟然没在。看时间的话，我估计他是出去买午饭了，他也不会做饭，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他总不能让我饿肚子。我边打开电脑上网边等他回来。谁知眼瞅着表都一点多了，秦一恒也没出现。我肚子这时候已经开始叫了，给他打电话催催他，号拨过去，他的电话就在屋里边响了起来，合着他根本没带电话出去。
　　我见这样，也甭想着蹭饭了，干脆就穿好了衣服，洗了把脸，出门想找个小饭馆对付几口。刚出了楼道，还没等打上车，我的电话就响了，是条短信，是个陌生号发过来的，内容是想约我谈谈房子。因为后来没有了袁阵的帮衬，我只好通过我自己的人脉，把我的电话都挂到了全国各地比较大的中介那边，说好有生意了，就可以让产权人直接联系我，事成之后，我们再按照合同的成交价格，以比率返介绍费给那边。所以我起初也没在意，以为真是来了生意。打电话回去问了两句，那边接电话的听声音是个中年人，说话倒挺客气，说是在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想让我见面谈，就给我报了个茶馆的地址。

　　这个茶馆我没去过，但是按照地址上的位置，离我这儿还不太远。去一趟也不耽误事，我就直接在电话里应了下来，约了半个小时之后见面，然后随便去吃了点东西，直奔了茶馆。
　　到了茶馆，按照电话里的约定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岁数看着都不大，都是三十岁上下。见了我全笑脸相迎，看着还挺热情。弄得我是一愣，这谈房子的事儿，至于来四个人吗？还寸巧都是男的？我有点害怕这是个圈套，并没有贸然进去。回过身左右扫了两眼，过道里倒没见什么人影。以我的经验来说，如果这是个圈套，那等我进去关了门，外面肯定会有一个他们的同伙来堵门和放风的。

　　既然没见人影，虽说也保不齐对方是埋伏好了，但至少心里边也不至于那么虚。琢磨了一下，我还是走了进去。反正这是在我的地头上，只要不害我的命，我还是有把握能把他们都找到的。
　　进去坐下，四个人还都很殷勤，这个递烟那个倒茶，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套词。客套了足有十分钟，谁也没张嘴谈生意上的事。我想问问是什么房子，他们是从哪儿得到了我的联系方式。一张嘴，话头准就被他们拐走。

　　我有些烦，这他娘肯定不是来谈生意的。还是我已经在业内名气大到有粉丝了？这四个人是来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我见这样，也就不打算跟他们浪费时间了，起身推托说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办，就准备开门闪人。四个人见我要走，还挺紧张，连忙挽留，却依旧不说任何跟生意有关的话题。
　　这地方我是真不能待了，这四个人摆明是想拖延时间，一会儿指不定有什么阴谋。我干脆连寒暄都不寒暄了，直接就开了门往外走。刚迈出去一条腿，余光就晃见过道里迎过来了一个人。这他娘果然被我说着了，外面还真有放风堵门的！
　　经历了这么多，我除了胆子大了，反应能力也是进步不少，心里面其实已经作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捎带还计划了一下一会儿冲出去要走什么逃跑路线。没承想，定睛一看，发现走过来的是一个小老头儿，戴个黑帽子，佝偻着腰，看着特别不经打，跟我打一照面居然还笑着点点头，用手势做了个请。

　　我总算是明白了里面四个人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想留我了，估摸着就是在等这个老头儿过来。那四个人想必也没说话的权利，所以才一直跟我磨洋工。可即便老头儿过来了，我现在也对这档生意没什么兴趣了，这谱摆得有点大啊，我又不是非缺他这一笔钱赚。我跟老头几摇摇头，意思是没得谈了，连停都没停，直接就往外走。
　　老头儿倒是也没作挽留，还把过道的路给让开了。然而走了没几步，我不得不停下了。因为我猛然发现一件事，这个老头儿戴的帽子，特别眼熟。回过头又看了一下。我心里边就是一紧，这他娘不是刘瘸子送给房万金的帽子吗？怎么跑他这儿来了？还是他本身就有这么一顶？

　　我站在原地，一直盯着老头儿头上的帽子。老头儿也没回头，也这么一直站着，好像是故意让我观察似的。又看了几眼，我是确定了，这绝对跟刘瘸子留下的那顶帽子是一样的，最起码，款式颜色，都没有偏差。
　　这老头儿跟刘瘸子认识？刘瘸子临走前也送了他一顶？还是他跟刘瘸子失踪有什么关系？我看着老头儿的岁数倒真是不小了，指不定还真是什么玄学术数行当里的老前辈。我有点后悔没等秦一恒一起来。想上前问问老头儿帽子的事儿，哪怕问一下从哪几买的也行。可刚刚已经跟人家摇了头，我还有点拉不下来脸。
　　犹豫再三，我觉得还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走了两步上前，就叫了老头儿一声，老头儿回过头冲我挤着满面的褶子笑了一下，下巴上的白胡子还挺长。也没张嘴说话，依旧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次我是没拒绝，直接点点头就又走了回去。屋里原来的那四个人见我回来，还都挺高兴，赶忙把地方让开，都走了出去。等到老头儿进来，就轻轻地关了门。
　　老头儿看着弱不禁风的，气场还挺强。弄得我坐在椅子上，一直莫名其妙地紧张，有点像小时候做错事等着老师来训的感觉。老头儿坐下依旧没立刻张嘴，而是先慢慢地抿了一口茶。等到把一小杯茶喝完，才忽然冒出来一句话：你叫什么？
　　老头儿的语气很和蔼，可给我的感觉却并不客气。我只好回答说，我叫江烁。
　　老头儿听后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堆起褶子笑了一下，继续问，万江烁？

　　他这句话问得我发蒙。我现在对万这个姓很敏感，我靠，他不会以为我跟万家祠堂有什么关系吧？合着是认错人了以为我是万家的人？我赶忙跟老头儿解释，我姓江，单名烁。
　　老头儿听后点了点头，又倒了一小杯茶，待到又喝完了，才又问，知道明天该买什么吗?
　　我心说这老头儿他娘不是神经病吧？怎么着语气有点像是玩彩票玩疯了的啊？但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我只能摇摇头，说不知道。
　　老头儿听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竟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物件，并没有用手递给我，而是放到了桌子上，指了一下，问我，见没见过这东西？

　　我这进来还没有三分钟的工夫，老头儿就连着问我问题，弄得我有点发慌，怎么整得跟面试似的？我觉得我现在很被动，想问老头儿点什么，现在这情况，估计开口也是白搭。只好站起身，把那个小东西拿了过来，在手里看了看。
　　这个东西我倒是认识，是一方印，黑不溜秋的，摸着应该是泥塑的，大小大概有半个手掌这么大，还是挺沉的。做工很粗糙，看着显然不是个高档的物件，这印，我只见过石刻的或是玉刻的，像这种材料的，我倒是第一次见。看了看底部，上面刻的字也不多，我努力认了一下，但是一个字也没认出来。

　　放下印，我冲老头儿摇摇头。老头儿盯着我半晌没说话，只是不停地喝茶。我看老头儿喝茶的这架势，估计身体比我预想得还要好，否则早就尿频上厕所了。等到老头儿又喝完了一杯茶，才又开口说，这印，就先放在你这儿。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找到了跟这个一样的，我会出高价收。
　　老头儿说到这儿，倒真像是来谈生意了，闹半天是打算让我帮着寻物。可我明明是来谈房子的事的。我就问老头儿，不是说谈房子的事儿吗？
　　我这一问，老头儿诡异地笑了一下，告诉我，让我找的这个东西，只要找到了，比卖房子挣的钱多太多了。说完，老头儿起身就往外走。

　　这下我是坐不住了，先不说他给我的这个东西到底安不安全，没准就是个定时炸弹。关键是我还有很多的疑问需要他给我解答呢，于是我赶忙拦住了老头儿，表示希望留下来再聊聊。老头儿停住看了我两眼，忽然问了我一句话：你手上有几根手指头啊？
　　老头儿的语气依旧平淡不惊，却让我听得没了话。他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有些深奥，这是威胁我呢？意思是再拦他，小心自己的性命，还是真的另有所指？我这一愣神的工夫，他就若无其事地整了整帽子，开了门，外面的四个人估计刚刚一直就在门口守着，见门开了，赶忙把老头迎了出去。

　　先更到这里，休息去了，大家晚安！

　　往下更新！

　　说实话，我对我的表现很失望。这见过的人也不少了，没想到自己还是这么嫩，老头儿几句话就把我绕得迷迷糊糊的。现在这样，我觉得我错失了这次，恐怕就更没有机会问了。于是我追出去，叫了一声留步，也不管老头儿留没留步，张嘴问老头儿帽子是哪儿买的，我见不少人都戴。
　　这个问法，是我经过短暂考虑的，还算是比较隐晦。老头儿这么有城府的一个人，肯定也能明白我话中有话。
　　老头儿听见我的声音，还真的停了下来，并没有回头，轻咳了一声，说，这帽子都是半截身入了土的人戴的，年轻人还是赶赶时髦吧。说完，就下楼去了。

　　我并没有追出去，因为我很清楚，即便我追出去，也是无济于事。没准还得挨顿揍。回到包间，从窗户望了一下，一直目送着老头儿跟那四个人分别上了两辆黑车，开出了视线。我才坐下来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老头儿上的车，是宝马7系，价格着实不便宜，可见这老头也不是个穷人。但他怎么就找到我了？是因为我做的这行比较特别？这印只有在某所凶宅里才能找到？而且老头儿说的话，怎么都让人感觉云山雾罩的，听明白了又像是没听明白。从老头儿话里感觉，他似乎跟这一整件事，还有点关系。而且他问我指头的那个问题，我觉得并不像是威胁这么简单吧？妈的，他还认识六指？

　　我终究还是太嫩了，踏入社会这么久，厚黑学的功底一直也没怎么见长。事实上一度我还以为我挺会玩心计的，精打细算生意上通常都是我占便宜居多。可今天见了这个老头儿，光气场上我就明白了，人外有人。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撑死理出了无数个问号，口渴了想喝口茶，发现一整壶都被老头儿给喝光了。干脆起身准备回去，想找秦一恒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老头儿给我留的印，还放在桌子上，我琢磨了一下，还是装到了兜里，起码先给秦一恒过过目再作打算。我出了茶馆，又给秦一恒打了一个电话，他依旧没接，看意思还没回家。我只好先回了自己的家，洗了个澡，上了上网打发时间，隔一个小时或是四十分钟，就给秦一恒打一个电话。谁知，电话这么拨到了半夜，还是无人接听。最后我也干脆作罢了，掏出那方印，在灯底下看了看，还是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印实在是太普通了，没有任何雕饰，放桌子上，就一个方疙瘩。我心想老头既然要我找个相同的，这东西又一点特点都没有，怎么找啊？难道说玄机都在印出的东西上？

　　我越想越觉得我的猜测靠谱，想找张纸印着试验一下，无奈家里纸虽然有的是，却并没有备印泥。我又不敢用别的东西代替，生怕不小心把这玩意毁了。只好又给放在了桌子上，收拾一下准备睡觉。
　　脑子很乱，入睡还不太容易，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我总算是睡着了。觉得刚睡着没一会儿，电话就响了。我特无奈地接了电话，秦一恒熟悉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张嘴第一句话，就把我给问精神了，因为他这一句话问的是，知道今天该买什么吗？
　　这话跟老头儿昨天问的那句是如出一辙啊，昨天老头儿问完，我还特地查了一下，今天也不是个节日。怎么俩人都问我这个问题？我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沉，拍了两下脸，我在电话里反问秦一恒，今天有什么要买的吗？

　　他在那边嘀咕了一声，我也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而后秦一恒告诉我，赶紧起床收拾一下，一会儿他来我家接我，就把电话给挂了。
　　天已经亮了，我只好起床洗漱，镜子里我是满眼的红血丝，早前入行的时候秦一恒就说过，长期接触这不干净的东西，容易折阳寿，看现在这个架势，我恐怕还真就得早死了。在家等了一会儿，秦一恒就给我打电话叫我下楼，下了楼上了他的车，我也没等他开口，一股脑劈头盖脸地把昨天的经历说了一通，说完之后，赶忙把昨天老头儿给我的那方印塞到了他手里。我这么做倒并不是生气，而是我实在睡眠不足，恐怕现在不赶紧说了，一会儿头昏脑胀的更容易有疏漏。

　　秦一恒听后，把车的火熄了。拿着那方印看了半天，最后问我，那个老头儿没说他叫什么吗？
　　我摇摇头，说这也不是我没本事，那老头儿的城府实在太深。说着我就问，这方印是干吗的？
　　秦一恒把印举高了一些，迎着阳光翻看了几下。告诉我，这东西倒不是个邪物，印底下就是很简单的一个镇魂压邪的符文。可正因为简单，所以这东西才有些奇怪。
　　说着他把印翻过来指着上面的符文告诉我，这种符文，应用太广泛了，不仅道家会用，很多请神上身的大仙都会使。甚至保不齐一些见过世面的老头儿老太太都能写得出来。笔画也不复杂，稍微留心背一下，就能记得住。算是非常普及的一种符文，可正因如此，它实在是太简单了，按理说是不应该刻成印的，这谁都能写，也很好写。这刻章的话是多此一举。

　　这古往今来，倒的确有一些符文是被刻成了印章，但算起来是屈指可数，而且当时也是有一些特定必要的用途，不得不刻章使用。说到这儿，他低头沉思了一下，又抬头告诉我，他可能猜到了这个印存在的意义了。那就是，这个印的使用者，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大量的镇魂压邪的符，手写来不及，所以不得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说到底倒是很聪明。
　　秦一恒撇撇嘴，啧了一声。继续道，只是他想不通，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多的镇魂压邪符，况且又是要在一个苛刻的时间内。这实在是很离谱，因为这种符，一家一户只用一张，用多了虽说没害处，倒也没有增值的效果！

　　他的分析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我心说这东西还是用来批量生产符咒的？是某个内行人接了一个大活，给一栋楼或是一个小区统一看宅贴符？又想了一下，那个老头儿既然找到的是我，又那么神神秘秘的，会不会最后他想让我找的是一间有很多镇魂压邪符的宅子啊？只是老头儿的提示很隐晦？想着我就问秦一恒，老头儿让我找一个一样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含义啊？
　　秦一恒点了根烟，想了一阵，只是摇摇头。说这东西暂时恐怕也不会有个定论，听我的描述，那个老头儿有问题是肯定的了。而且要是帽子真是跟刘瘸子留下的那顶一样的话，那恐怕这个老头儿多半就是刘瘸子失踪的原因。这中间的水，实在是有些深不可测。

　　听他感慨，我倒是没太大触动，可能是因为实在太困了。很多熬过夜的人都知道，像我这样睡一两个小时就起床的，还不如直接不睡头脑来得清醒。我姑且也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大口，才反应过来，秦一恒来之前装神弄鬼似的，问我该买什么是怎么个情况啊？还有昨天他好端端的怎么就消失了一天啊？
　　问起，他就把烟头丢了，发动了汽车。做了个深呼吸，说，他昨天起来之后，也是无意发现，房万金给他的春联，不是房万金写的！房万金是以测字闻名的，书法造诣自然不会太差，而他又是个好面子喜欢张扬的人，所以他的春联，从来都是他炫耀自己笔法的工具，向来都是亲笔写的，尤其是像这种送朋友的。发现了奇怪，他就很不安，赶忙去找了一趟房万金，结果老头儿的店已经关了，问周边的商铺，都说老头儿留下话，要回老家采购，而且要买够东西才会回来。

　　他恐怕房万金也遭遇什么不测，开着车去火车站飞机场加上长途客运站打听了一整天，都没有老头儿消息。等到后半夜他放弃了准备回家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房万金留的口话，出远门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买够东西。说到这儿，秦一恒歪过头严肃地看着我，说他之前脑子一直就没有闲暇的时候，结果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今天，是笼街开市的日子！说完，也没等我发问，就发动了汽车，出发。
　　他起步开得巨快，从我家往外走的这条路又很窄，比较考验技术。我一时间还没敢张嘴问他笼街是个什么东西。看了眼油量表，只剩半缸油。估摸着他也去不远，干脆也就不问了，寻思等到了地方再说吧。

　　果不其然，秦一恒并没有出城的意思，只是开着车在市区里七拐八拐地乱绕一圈，才直奔了城西头的开发区。路上我还在想，怎么着也在这个城市活了二十多年，虽说我很少自己开车，但起码路也是走得差不多了，怎么从来没听过有笼街这么个地方。结果等到地方停了车，我才发现我们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一条街，只是一个很窄的小胡同，车都开不进去的那种。算是开发区边缘郊区的两排农民自建房中间。
　　下了车，秦一恒也没解释，直接就带我往里面走。胡同里倒是已经有了那么七八个人，都围在一起，具体在围观什么，在外面也看不出来。

　　我俩挤开一个位置站定了，我才看见中间摆着一个长条的破案子，案子上摆着几个鸟笼子，每个鸟笼子里都有一个木盒，木盒还是有大有小。围着的这群人，都在旁边指指点点的，却谁都没上手摸。
　　我一看就有点迷糊，这是传说中的黑市交易？我靠里面不会是什么古董或是从古墓盗出来的东西吧？我倒是弄明白这地方为什么叫笼街了，合着别人家买东西给塑料袋，这儿买东西给个鸟笼子？

　　我想问秦一恒，他见我要开口，就示意我不要吱声，给我递了支烟，算是堵住了我嘴。我见这样也只能先抽烟观望着了。
　　烟快抽完的时候，从人群外头又挤进来俩人，这俩人都肥头大耳的，一个比一个胖。进来也没张嘴，只是由更胖的那个人，依次上前拎起鸟笼子晃荡了那么几下。跟早晨逛公园遛鸟的老头手法差不多。等到他挨个把鸟笼子晃完，放好，就从人群里出去了。留下另一个胖子，左右环视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
　　我是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了，摆鸟笼子的这个案子，我是认识的，早前看过电视台的鉴宝节目有过了解，这东西不是桌子，而是古时候文人用来看画用的案子。上面又摆了竹编的鸟笼子，怎么着也算是中国传统文化了。现在这个胖子清嗓是准备唱京剧？合着围的这群人都是票友？

　　谁知，这个胖子清嗓之后，围着案子的这么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好几步，秦一恒也是拽了我一下，叫我一块儿退了下来。
　　而后，站在案子前面的那个胖子就开口，指着第一个鸟笼子，说这放吗？
　　人群里立刻就有一个人响应，那个胖子点点头，比画了一下叫响应的那个人出来，那个人就上前拎了鸟笼，跟着胖子去了身后的一个独院的自建房里，等了约摸十分钟，那个胖子才又出来，依旧指着第二个鸟笼，问，这放吗？
　　人群里这次还是有一个人响应，照旧走出去拎着鸟笼跟着那个胖子进了院子，隔了一会儿那个胖子又出来了。

　　我看到现在已经完全看晕了，刚才趁着靠近的工夫我仔细看了几眼，这个鸟笼子并不新，好几个鸟笼子里甚至还有不少的鸟粪。而且里面的木盒也不像是个新物件。这东西到底是干吗的？那胖子说放什么？我看着架势搞得有几分像是拍卖啊！
　　秦一恒聚精会神地一直盯着那个胖子。等到胖子再张嘴问第三个鸟笼子的时候，他直接应了一声，放！站出人堆，叫我跟着拎鸟笼子的那个胖子往院子里面走。
　　进了院子，我才发现，院子里大部分地方都用窝棚盖着，里面摆了很多个鸟笼子。还有一些罩着红布，不过从轮廓上看，也是鸟笼没跑了，数不胜数。我也没时间细瞧，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笼子里都有木盒，反正我目之所及，里面都有个木盒放着。这地方越来越让人觉得邪乎了，弄得跟花鸟鱼虫市场似的，可里面装的东西又根本不搭调。

　　没时间细想，穿过院子进了屋，之前那个更胖的胖子就坐在算是客厅的一个地方等着，见我俩进来，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从旁边竟然搬出一个POS机。秦一恒也没含糊，上前就刷了卡。我瞄了一眼POS机上的金额，还不少，好几万。我心说他娘的这么贵，秦一恒不是又来赌的吧？
　　不过当着俩胖子面我也没法问，只能等他刷过了卡，带我从自建房的另一个门出去了。我才拍了他一下，问他这到底是搞什么！

　　很晚了，更新到这里，大家早点休息，晚安！

　　还是午夜场更新！

　　秦一恒回头看了一眼，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带我去取了车，叫我来开车，他则抱着鸟笼子坐在了副驾驶。也没多说话，一直到车驶回了市区，他才点了根烟，看表情有点像如释重负。他要我把车停到就近的一个饭店，俩人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俩要了个雅间，点了几个菜，等菜上齐了。秦一恒没动筷子。把那个鸟笼子摆到了饭桌上，告诉我，这笼街并不是自古就有，是近几年才兴起的一个代卖的地方，全国各地有不少，一般都只在省会或是直辖市一类的大城市存在。这笼街严格意义说来跟黑市有几分类似，卖的东西虽然并不全是见不得光的，却也会偶尔有几件从墓里面盗出来的东西。和那些地下黑市古董交易市场不同的是，出现在笼街上的古董也就是冥器，一般都是不干净的。这里所谓的不干净，是指那些东西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邪气，甚至有一些上面干脆就附着了污秽。一般人不敢收，或是已经有人不明真相地收了，发现不对劲就又打发到笼街二次销售。

　　知道笼街并且愿意去笼街淘货的，基本也都是懂行的人，去的目的各不一样，但大体总结起来还都是奔着利益去的。不过赚取利润的方式是各有不同，有的是收一些古董冥器，自己处理干净之后，再拿出来拍卖。有的是去接一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活儿，往小了说是鼓捣一些装神弄鬼的事，往大了说，是做一些伤天害理的活计。
　　但通常这一类都是去笼街悄悄地打个卯，也就是俗称的做个登记，然后等待着雇主的单线接头。因为行内虽然役有成文的规矩说不能用方术来做坏事，但起码人心都有一杆秤在那儿横着，被人知道了，在这一行内就甭想混下去了，所以这一类报酬很高，但做的人比较少，并且，还不得不跟偷鸡摸狗似的。

　　还有一些是专门受人委托而来，去买一些有灵性的动物，也就是所谓已经修炼初见成效的黄大仙、蛇仙一类，买了去放生，算是给自己积德或是图一个心理安慰。在院子里，那些外头罩着红布的笼子，里面基本放的都是这种动物。这一类的利润也比较高，因为托人来买的都是非富即贵，出手通常都是大手笔。这其中也有一个说法是钱掏少了，显得心不诚。所以很多无意或是有意捕获到这些动物的人，宁可自己有风险被报复或是着了道，也愿意送到这儿来卖。

　　而还有一类，也就是我们今天所去的这次。刚刚也应该见着了，买东西的时候，并不会有人加价抢货或是先到先得。因为今天卖的东西，都比较特别。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看着我，说，今天卖的东西，是聚宅。也就是全国各地淘来的老宅子底下挖出来的东西。这聚宅早前也已经讲述过是个什么玩意儿，而到这里来买聚宅的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实际的目的，他们只是想寻回自己本家的东西。我国经历过几次侵略和内战，加上后来的十年动乱。很多大户人家的子嗣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四散在全国各地，无法回去寻亲，或是即便回去老家也没剩下什么。一些有家族情结的人，就都愿意买这么个物件，据说近几年的行情十分高涨。聚宅，以前也讲过，分几种。一般价格比较高的，都是女子主家时埋藏的，因为都是用荷包装着写了一句话纸条在里面，埋藏之时又不让人窥其内容，说到底不仅很有纪念意义，能看见自己祖上的文字，而且还颇有几分神秘感。

　　正因为是寻自家的东西，买了别人家的也没用，所以都是按照自己的姓氏来寻找的，但凡不是特别巧合有俩同姓的人来买，这东西是不会有人争的。说着秦一恒把鸟笼子往我这边推了推，用手指着鸟笼子顶的一个位置叫我看。我仔细看了一眼，上面有很小的一个字，看样子应该是用针一类的东西刻上去的，很浅，是个“房”字。
　　一看这个字我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带我来这里。合着这笼子里的聚宅是房万金他家的？这也说不过去，房万金照秦一恒那么说怎么着也是业内名流了吧？他们家的东西，他应该会更早收到风声才对，按理说早就应该被他自己买去了吧？怎么会轮到我俩？再联想一下前天的那个神神秘秘的老头儿问我买什么，我靠，他不会早就预料到秦一恒会带我来买这个吧？！

　　这聚宅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我记得秦一恒在万家祠堂里还给我分析过，猜测那些衣柜就是某个宅子的聚宅。而且要不是因为怀疑我有什么东西被埋在那个别墅底下，我俩也不可能破了九子镇真龙的局。我看着眼前的这个鸟笼子，莫名地竟然有了一种抗拒感，反正就想离这个东西远点。
　　我看了眼秦一恒，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在一起这么久，我们多少也是有了默契，我一看就知道不用问，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没等我发问，把鸟笼子拉到自己身前，就告诉我，恐怕房万金话中的话，就是在提醒我们来找这个东西，而之前来找你的那个老头儿，肯定和这个也有什么联系。不过这一切，恐怕都要等打开盒子看过聚宅里究竟写的是什么，才能见分晓。

　　说完，秦一恒也没有着急打开笼子，继续告诉我，这笼街，顾名思义，取的就是这个鸟笼的笼，笼子还都必须是旧的笼子，要在里面养过鸟的才行。至于为什么都用鸟笼子装，他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总之，自打这个笼街开市，就已经有了这么一个惯例。来买东西的人，都只能隔着笼子看，并不能伸手触摸笼子里面的东西，这说来可能算是一种防盗措施，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个人猜测。而在笼街卖东西的人，也就是我们所见的那两个胖子，必须都是“闪子”，也就是睡觉时候眼睛闭不实的人。这在玄学上并没有具体的说法，只是从古至今，很多地方要求金库的守卫都必须是“闪子”，据说，“闪子”守财的话，不会有小鬼来盗取。不过这也只是一个说法而已，谁也没能证实。

　　这笼街只在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开两次市，用行话讲一次是实的，一次是虚的。这虚实并不是我们平日里所言的那种概念。而是一个特定称谓，实乃活物，虚就是死物。今天，我们正赶上十五，本来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这边的“闪子”打了一个电话，没承想，真就有一个“房”家的聚宅。说完，秦一恒叫我先吃饭，吃过了饭，我们找一个地方去把笼子打开。
　　时间熬到这个时候，我也的确是饿了。大吃了一顿，灌了两罐红牛，人也清醒了一些。等到吃过了饭，我俩抽根烟又歇了一会儿，从饭店出来后，直接去了我家。进了屋也没含糊，把鸟笼子放到了茶几上，秦一恒叫我把窗帘都拉好，从笼子旁边支了一个台灯，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瑞士军刀上的小钳子和锯把鸟笼子上的小木头签子一根一根地掰断。他的动作很小心，生怕碰到里面的盒子。我在旁边看着虽然纳闷，也不好打扰他。等到他把鸟笼子彻底算是拆完了，我才问他，为什么非得这么费事，把盒子掏出来不就完了吗。

　　他没答话，继续小心翼翼地用瑞士军刀一点一点地想把小木盒的盖子挑开。我这下才明白，他是不想用手碰这个盒子。见他这样我还有点紧张，这怎么弄得跟拆弹似的？
　　幸好，盒子盖子被弄了几下弄掉之后，并没有爆炸。秦一恒观望了一下，用手把木盒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东西跟他所说的倒是一样，是一个丝绢或是白布之类的东西，很小，我没上手摸也看不太出来是什么材质的。

　　秦一恒很谨慎地把这个东西放在了茶几上摊开，东西摊开之后大概有成年人手掌大小，上面果不其然是写了东西的。只是我看了两眼，却觉得十分诡异。这上面竟然不是字，而是一个像是表格一类的东西，里面有画，最上面一行还有一些有规则的黑点。看着有几分像是读书时候用的课程表。秦一恒也很诧异，嘴都张大了看了半天，也没吱声。我就问他，这东西是房万金祖上的聚宅？他们家很另类吗？这也不是一句话？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布上的东西，只是啧了一声，却没回答。
　　我见他不说话，只能自己看了。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下。表格做得并不工整，那年代估计也没法用直尺，这倒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上面的画，也是出奇的粗糙，寥寥几笔，一个个都跟图腾似的，不过倒勉强能分辨，这些画的都是动物。我是越看越觉得这东西有蹊跷，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家开养殖场的？这是标注什么时候喂食的？还是这东西压根就是个菜谱？专门记录什么时候吃什么动物的？

　　我看了半天，也琢磨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只好点了根烟等他开口了。秦一恒沉默的时间比我预想得要长，我烟抽完了去厕所上了个大号出来，他依旧还是在思考。后来我都有点放弃了，这么干等下去，我是熬不起了。就拍了他一下，他回过神来看了我两眼，然后竟然拿起那块布，对着灯翻过来调过去看了一会儿，又很失望似的放下，继续思考。
　　我看这架势也只能等着了，差不多又等了十几分钟。秦一恒才突然开了口，管我要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来。张嘴问我，看没看出来这个东西是什么？

　　他这句话问得我差点就抽他，等了他半天就来这么一句。幸好他及时地跟上了后面的话，说这东西就算让我想破头，也是想不出来的。说完，他拿起布，指着上面的动物告诉我，他的解释会很离谱，但恐怕这东西就是这么离谱。因为这个聚宅上面写的，是一个女人的经期表。
　　这在旧社会，并没有像今天这么靠谱和科学的避孕措施，所以发生了性关系，怀不怀上孩子基本都是听天意。很多大户人家就有一些自己家族的传统，其中也是有一些迷信成分在，对于什么时候怀上子嗣会有一些要求。而这个经期表上就是记录的这个，似乎是记录哪一段时间内怀上的是什么东西。

　　秦一恒这话说得更让我奇怪了，怀孕除了男孩女孩还能有什么区别？还能是什么东西？我问他，他也是撇撇嘴，说这东西能被记录在聚宅上埋起来，可见这件事对于这个家族的重要性。先不说这埋下来是否有什么说法，单纯从这块布上分析，埋聚宅的这个女人，恐怕很担心在某一段时间怀上孩子。而这个孩子，要从这个表上来看，很可能并不是人，而是人以外的什么东西。

　　秦一恒指着那些粗糙的动物图腾让我看，说这些都是一种动物，只是姿势不同。也不知道具体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他的观察还真是仔细，这些图腾，的确是一种动物，可究竟是什么动物，却完全看不出来。总之四条腿有尾巴是肯定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困的缘故，脑袋彻底就蒙了。这算怎么回事？房万金和那个戴帽子的神秘老头儿，让我俩把这东西买回来，就是让我们看房老头儿祖上掌权女主人的经期的？这不是心理变态吗？况且这东西也得有一定年头了。就算是怕怀上什么东西，异形什么的，也不至于埋到宅子底下，自己记住不就得了吗？

　　再者说，这孩子再不像人，那也是因为先天畸形。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人不可能怀上动物的孩子。
　　这么一想，我似乎有点开了窍，于是问秦一恒，是不是这家人有家族遗传病史，很多孩子生下来都是先天畸形？当时科学技术也没发展到能查出来是不是DNA里有缺陷，或是有医疗手段能预防的地步。这家人只能通过迷信手段，试着去避免，所以才会这么重视。毕竟当时子嗣可是一个家族的大事。

　　他听后思考了一下，说我这个分析倒是很符合逻辑。但毕竟现在只是纯粹瞎猜，一切还是得等房万金回来才能见分晓。
　　聊到这儿，眼瞅着就要到傍晚了。秦一恒看了看表，表示我俩的意见已经交换得差不多了，他就先回去，让我好一个人在家安生地补补觉，一切等睡醒再说。说完他把那个聚宅收好，提着鸟笼子回家了。

　　先更新到这里，明天下午继续，晚安！

　　吃好午饭来更新了~

　　秦一恒走后我洗了个澡，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半天，可能是红牛喝多了，始终都没睡着。好不容易有了困意，电话就又响了。本来我不想接，迷迷糊糊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接了这个电话。因为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之前戴帽子老头儿那批人联系我的那个号码。
　　这次电话是老头儿直接打给我的，语气还是那个臭德行，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上次因为冒昧，耽误了我时间，所以这次专程给我一笔生意。说到“生意”俩字他还特意声明了一下，是宅子的生意，问我有没有兴趣。

　　我对这个老头儿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即便他说话的内容是生意，但语气还是一股命令的感觉。我很不爽，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拒绝。一是我考虑到可趁机打听一下帽子的事，二来我上次也见过他坐的车，不是个穷人，没准生意的利润很高。我也是生意人，肯定是向钱看的。于是我就跟老头儿说我自己做不了主，还需要跟我的合伙人通通气才能给他答复。谁知道老头儿听了嘿嘿一笑，说不用问了，他已经给秦一恒打过电话了，那边已经同意了，就等我这边开口。
　　我听老头儿这么一说，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这边电话不挂断，我也不能给秦一恒打过去。我只好给秦一恒发了个短信，就打了仨字—“有生意？”没想到秦一恒回得很快，估计正拿着手机呢，他的回复更言简意赅，一个字：“嗯。”。

　　秦一恒都答应了，我自然也没办法拒绝。在电话里跟老头儿约了一下面谈的时间和地点，老头儿告诉我还在上次的那个茶楼雅间，他今晚就在那儿候着。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边电话一挂，我立刻就给秦一恒拨了过去，还没等张嘴发问，他就抢先回答了问题。告诉我，这个老头儿也给他打过电话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到他的号码，生意做不做是后话，去见识一下这个老头儿才是真的。这次有秦一恒出马，我也有了信心，等他开车来接我，俩人就直奔那个茶楼。到了茶楼由我领着，进了那个雅间。

　　推开门，让我意外的是，就老头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里面喝茶，还戴着那顶帽子，旁边一个人都没有。老头儿见我俩进来，也没打招呼，只是往我俩的方向推了两个茶杯，却没有给我们倒茶。
　　我坐下之后一直在观察秦一恒的表情，他很淡定，自顾自斟了一杯茶。喝了之后，也没开口，就一直盯着老头儿看，像是等老头儿先发言。
　　老头儿连眼皮都没抬，连喝了三杯茶，才看了看我俩，问：“你们俩谁负责签合同？” 我冲老头儿抬了下手，表示是我。老头儿看看我，嗯了一声，继续说：“我有个老宅子，在老家。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过给你们？”

　　老头儿说完又看看我，像是在等我表态。我被看得很无奈，他连宅子的大致情况都没说，也不知道宅子的地段、位置、面积，我怎么表态？
　　我只好先象征性地“啊”了一声，想让老头儿继续讲下去。谁知道老头儿反而把话打住了，喝了几口茶才又说：“宅子里还有一些老家具，都是些桌子、椅子、柜子什么的，也可以便宜一并处理给你们。老家具也很值钱，你们觉得如何？”
　　老头儿边说还意味深长地用眼睛扫我俩，我很纠结，在这种情形下都没法跟秦一恒使眼色。
　　正着急呢，就感觉他悄悄伸手点了我大腿一下，用手指在我腿上很迅速地写了一个“OK”。这下总算吃了定心丸，我就向老头儿点点头，说可以，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宅子。

　　老头儿听见我答应了，竟然站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会有专人跟我们联系。今天就到此为止。开了门就出去了。
　　我想起身去追，毕竟帽子的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呢，可见秦一恒没有要动的意思，我干脆也坐住了，问他有什么想法。他喝了口茶，想了一下，告诉我，这老头儿果然城府很深，那顶帽子也的确跟刘瘸子留下的那顶一样。但如果老头儿不想说，恐怕就算严刑拷打也问不出什么。
　　而且最主要的是，说着他站起身，伸手从老头儿刚才用过的茶杯里捏出了一根针。我一愣，这针很细，要是不留神喝进去，不得要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