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爬到了火鳞穿山龙蜷住的尸休中央,听到小雪的话看了一眼它尾根菊花部位,赫然有三片甲温润光洁,红似姻脂,辉光闪烁,比它生前其他地方的甲片更漂亮。
我立即动手切割,它死之后甲片不会缩紧在一起,所以我可以用刀从甲片间隙之间切割皮肉,林梅也跑了过来帮忙,不一会儿就把三片甲都取了下来。甲片呈扇形,最宽的地方有一尺左右,边沿较薄,拿在手上感觉很轻,我用刀砍了一几,只留下一条极细白线,几乎是完好无损,坚硬之极,蕴含极强的火性灵力。
我心里牵挂着马上就要成熟的灵药,匆忙割下三片鳞甲交给小雪之后,顾不上满身污秽就往灵药所在的洞窟跑去。
这个洞窟比外面的洞窟要小一些,但是更高,顶上有一个天窗,投进了一缕月光。洞内空气湿润,薄雾缭绕,石壁和地面都有厚厚的青苔。地面还算平坦,但是中央有一大一小两块巨石,小的如蛤蟆蹲伏,高度不到两米;大的如凤凰昂首站立,高度有五米多一些,两块巨石很形像,活灵活现……这叫什么格局,癞蛤蟆想吃凤凰肉?
我的眼光落到了凤凰状岩石的头顶上,也就是凤冠的部位,那儿长着一朵像是玉如意的东西,肥厚而卷曲,晶莹如玉,看上去恰如凤凰头顶的凤冠。从天窗照进来的一缕月光这时就照在那株异草之上,洞内如气似霞的薄雾也是在围绕着它缓缓转动,毫无疑问浓郁的香气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啊……”我和小雪都发出惊呼声,以小雪的阅历,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异的东西。
林梅也很惊讶:“这是什么东西?”
小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毫无疑问是吸收了这座山上的雾气精华长成的仙草,你看它还在吸收灵气,灵气都浓得变成有形之气了。”
云顶山常年有雾,这些雾大多是地火与地脉灵气阴阳交泰形成,所以灵气浓郁,没想到汇聚到山顶竟然在这个奇异的洞穴里面孕育出了一株仙草。
小雪凌空跑了过去,围着仙草转着圈圈,真是口水都滴了一地,但它又没有肉身,不能直接吃。我问:“可以摘了吗?”
小雪道:“还要等等,它还在吸收灵气呢,等这些灵气都吸进去就完全成熟了。”
我对林梅挥了挥手:“梅,你爬上去守着准备摘,我在这里防止老迷驼来抢。”
林梅应了一声就往前走,我一手持刀面朝洞外,全神贯注警戒。之前老迷驼往这边逃来,肯定也是为了这株仙草,所以仙草成熟的一刻它必定现身。洞窟里面没有藏身的地方,我和小雪都可以确定它现在不在里面,只要我守紧了洞口它就进不来了。
我之所以叫林梅去摘,是因为只有我能看破老迷驼的把戏,防止它靠近,换了我去摘林梅守洞口是不安全的。我一直没有放松对老迷驼的警惕,这是一个比白蛇和火鳞穿山龙更可怕的敌人,只要稍一疏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啊!”
林梅和小雪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叫声,同时我也感应到了身后涌现一股强大的气势,那种感觉就像是某种沉睡了千万年的洪荒巨兽突然醒来。
我急忙转头,看到了洞窟内那个像蛤蟆一样的巨石在震动,青苔、泥土、碎石朔朔而下。我是在蛤蟆状巨石的后面,林梅还没有爬上凤状巨石,刚好在蛤蟆状巨石的前面,正面对着它圆睁双眼,一脸震惊和不敢置信。
小雪紧接着怪叫:“它是活的,它是活的,林梅快跑!”
我也看出来了,随着大量青苔和泥土被抖落,它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这是一只体长超过两米的巨大蛤蟆!相对于白蛇和火鳞穿山龙来说,它的块头真的不算大,但是相对于蛙类来说,已经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它身上有大量疙瘩,像极了天生的岩石,之前身上堆积了大量泥土和苔藓,根本看不了来它是活物。也不知道它沉睡了多少年,以小雪的灵敏感知力,居然也把它当成石头了。
说时迟,那时快,林梅往我这边跑出来时,巨大蛤蟆的嘴里弹出一条白色的长舌头,快如闪电般卷住林梅扯了过去。换了是别的女孩子早就吓得瘫软了,林梅却临危不惧,很镇定地一拳打在大蛤蟆的上腭鼻尖处。
这一拳不仅是林梅的力量,还有她飞撞过来的巨大冲击力,大蛤蟆痛得缩回了舌头,怪叫一声并后退,林梅掉落地面。我早已经冲出,蹬着它的背几步冲了上去,双手握刀狠狠插下,不料它背上的皮又粗又硬,如此奋力一刀,刀刃仅刺下去一半。我急忙举高右手,掌心朝下用力一掌拍在刀柄上,终于整把刀直没至柄。
大蛤蟆头顶有三个角状向前弯的大疙瘩,突然一齐喷出了墨绿色的液体,林梅刚刚从地上跳起来,来不及躲避,被其中一股毒液喷了个满头满脸。
我大惊失色,但是这时大蛤蟆正在用力抖动,想把我甩下来,我只能双手牢牢握紧刀柄不敢松手,根本来不及救林梅。它的背部是它攻击不到的死角,如果我被甩下来,就要面对它的毒液和长舌头,只怕我也不能幸免。
这里空地较小,白蛇放出来反而碍手碍脚,小雪直接扑了过来,奋力攻击大蛤蟆的一只眼睛,但这样却致使大蛤蟆更加狂暴,我的身体被甩得滑向它侧面,只有双手还吊在刀柄上。我灵机一动,以脚蹬在它身上借力,双手用力往下拖,锋利的武士刀便把伤口切开,它挣扎得越厉害,我切开的伤口也越大。
林梅抹了一把脸,立即又冲过来,飞身跃起一拳打向大蛤蟆的眼睛,“啵”的一声,把个西瓜般大小的鼓突眼珠给砸破了,黑的、白的又喷溅了她一身。
我拖着武士刀一路切割,从大蛤蟆的背部切到它的侧腹部。它的背部肉较厚,切开了虽然有不少鲜血出来,却不致命,但它腹部皮肉要薄得多,坚硬程度也远不如背部,很容易就被划拉开,肚肠流了出来……假如将来我还有机会与蛙类怪物战斗,我绝对不捅它背部,要切它的肚皮!
在我们三人奋不顾身的夹攻下,大蛤蟆顾此失彼,很快另一边眼珠也被林梅砸爆。瞎了双眼,破了肚皮,它已经死定了,但是林梅的脸也变得青紫浮肿,两眼通红,似乎已经无法视物了。
如此剧毒,还有办法解么?我下意识地望向凤状岩石顶端,都说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个大蛤蟆在这儿潜伏百十年守护这株仙草,很有可能这株仙草就能解它的毒!
大蛤蟆还是极具威胁,必须先杀死它才能去摘仙草,就在这时小雪惊呼:“小心,老迷驼来了!”
百忙中我转头一看,只见一只大蜘蛛八足齐动,飞快地冲进洞窟内,背上还爬着一个人,正是阴险无比的老迷驼,而那只大蜘蛛就是之前被我重伤的变异巨蛛!
老迷驼“骑”着变异巨蛛绕着我从石壁上爬过去,以非常快的速度冲向凤状巨石然后向上爬,腿多就是跑得快,我不可能阻止它们了。
能够救林梅的只有那个像凤冠的仙草,我怎能让它被老迷驼抢去,无计可施我只能扬手将刀投射出去。
这一瞬间我什么心法都顾不上了,但实际上已经聚集我所有的精神、力量和希望,所有心法和能力都贯注于这一刀之中了。
武士刀去势如疾电奔雷,从变异巨蛛头部左侧刺入,刀尖在右侧面透出。变异巨蛛受到这致命一击,脚爪没有了力气,八足乱蹬从石壁上掉落下来,老迷驼跃离变异巨蛛,灵敏地钩住了石壁,但是这时小雪的灵体也冲到了,对着它头部狠狠咬住。
老迷驼不同于一般的生物,它本来是介于灵体和实体之间的精怪,灵体对它的攻击效果较明显,匆忙之中被小雪这一咬,也从石壁上掉落下来。
我顾不上横冲直撞的瞎眼大蛤蟆,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老迷驼已经跳了起来,甩开小雪又不顾一切向凤状岩石上攀去。我及时赶到,抓住他一只脚腂用力一扯,把它扯落下来,使出擒拿技巧把它枯枝般的左手扣住拧转。
老迷驼立即转头向我喷黑气,我早已料到它会这一招,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双手使劲抓紧它的手脚,屈膝向它的膝关节侧面狠狠撞去。
“咯”的一声,它的膝关节被我撞断,黑气也不喷了,发出惨叫声。叫声未停,我已经松开它的断腿,一掌击向它已经被我拧转的肘关节,又一声脆响折断……我实在是痛恨它到了极点,下手毫不容情,紧接着把它抓过来的另一只手也扣住折断了。
老迷驼凄厉惨叫,一张丑脸扭曲得更加恶心,两个大眼珠子鼓突得快要掉出来,死瞪着我发出无边的怨毒和恨意。我本来是要一拳毙了它立即去采药救林梅,却被它那可怕的眼光和表情瞪得一阵毛骨悚然,竟然出不了拳。
“大哥,大哥,我看不见了……”
我听到了林梅惊恐的叫声,心里更加不安,想要转头去看她,却发现我的眼光无法从老迷驼的眼睛移开。老迷驼的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黑,我发现自己到了它的眼珠里面——我怎么可能到它的眼睛里面?这一定是我的影子!
“公子小心,不要看它的眼睛!”
我听到了小雪在叫我,似乎还在拉我,但我还是身不由己地向前面的黑暗中扑去,跌入没有止境的黑暗中。我很惊讶和不安,为什么我会掉进了老迷驼的眼睛里面,难道刚才焦急之下心灵失守,又中了它的幻术?
突然之间眼前大放光明,我站在客厅中,师父和母亲就站在我身边,正一脸焦急地望着我,大门被砸得“呯呯”乱响,外面叫骂声一片……这一切是如此熟悉,这不是三年前蝴蝶帮的人来围攻我家吗?
幻觉,一定是幻觉!可是眼前的两个人看上去却是那么真实,那么亲切,这不正是我无比渴望见到的吗?我真心希望时间倒转回到从前,让我有更多机会来爱他们,报答他们。
“公子小心,老迷驼正是从你最脆弱的地方下手,用你最放不开的事情来困扰你,千万不要上当,你师父和母亲已经死了!”
我知道小雪说的是真的,但是却觉得很反感,我希望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阿明,阿明,怎么办啊?”母亲焦急地问我,脸色苍白。
“唉,竟然没有人来帮我们,这村里有一半人家跟我们是沾亲带故的,要是肯出面,何惧区区十几人?咳咳……”师父也是一脸惊惧和不安的样子,“还有那些村干部,平时都说有困难找干部,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知道了,怎么不来劝架了?”
我强自镇定:“不用担心,再过一会儿二师父就会带来人救我们,那时我再杀出去,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师父指向大门惊恐地说:“不好,门被砸破了!”
我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果然大门被砸破了一个大洞,并且洞口越来越大。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当年大门没有被砸破啊?小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快清醒,这是老迷驼制造的幻境,并不完全是你的回忆,所以事情发展不一样了。”
我开始默运本经阴符七术之盛神法、实意法,尽可能提高精神力、意志力和自信心,但是师父还是师父,母亲还是母亲,大门外的蝴蝶帮打手已经开始从破洞中往里面钻。
我急忙问小雪:“为什么我看不破它的幻境了?”
小雪也显得很迷惘:“我也不知道,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我总感觉真正的我不在这里,我的力量根本使不出来,思绪混乱,心神不宁……”
“既然都是幻觉,我什么都不做是不是就没事了?”
“不,不,应该不是这样的,肯定会有什么东西会对你造成危害。”
我突然想起了林梅,她中了剧毒,眼睛已经看不到了,危在旦夕,而且大蛤蟆和变异巨蛛还没有死透,说不定还有其他大妖巨怪闻香而来……我的心立即乱了,如果我不能立即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蝴蝶帮的人一个接一个钻了进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我妈和师父吓得往厨房里面跑,我只好向敌人冲去。我想要武士刀,但是小雪并没有递给我,她紧张地说:“我感应不到,拿不出来啊!”
晕,没有武器怎么能挡得住他们?不对啊,我记得当年我是有武器的,眼光一扫,果然看到了我亲手削制的硬木棍斜靠在天井的兔笼边,我立即操起木棍,向最快冲进来的小光头敲去。
我有很强大的信心,蝴蝶帮的小混混战斗力并不强,当年根本不是我和二师父的对手,以我现在的实力他们更加不是对手。果然,我一棍就把小光头的刀砸飞,人跌倒了,我挥舞棍棒如蛟龙入海,指东打西,逢者披靡,转眼之间就把冲进来的人全部打倒在地。
“不准动,再动我就杀了他!”
后面传来吼叫声,我急忙转头,看到了有一个略显瘦小的年轻人抓着师父,砍刀架在师父的脖子上,这个年轻人赫然是跟范强一起来偷鸡,后来跑掉的小子!
我又有点懵了,围攻我家时他不在场啊,师父也没有被人抓住过,现在该怎么办?
小雪道:“千万不要失去信心,你的信心越强大,敌人就越软弱,你要是没有了主意,就会被敌人完全控制!”
看到师父惊骇欲绝的表情,我怎能硬得起心肠?后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却是被一个爬起来的小混混砍了一刀,我伸手一摸,手上全是血,这哪里是幻境了?
“不准动,不准动……”抓着师父的小混蛋狞笑着,师父则浑身颤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更多小混混从地上跳起来,拿着刀棍扑向我,一个个如凶神恶煞。
“去死吧!”我怒吼一声,持棍向师父那边冲去,高高抡起木棍向师父的头顶砸落。
小雪惊叫:“你干什么?”
我的木棍还没有砸中师父的头,师父的脸破碎了,变成了老迷驼的脸,然后所有东西都碎了,眼前一片漆黑。
我之所以会想到师父是假的,那是因为大门本来没有破,是他说破之后才破的,他明明躲进了厨房,怎么会突然被人抓住?师父确实很胆小,很怕死,但是当我有生命危险时,他绝对会坦然面对死亡,叫我快跑,不会装出如此可怜的样子来拖累我。
无边的黑暗向我压来,我像是陷入沉睡中,渐渐迷糊了……
嘹亮的唢呐声,欢快的锣鼓声把我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原来我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大红绣龙刺凤的锦被,鸳鸯戏水的长枕头,天花板上垂挂着彩带、流苏和小灯笼,墙壁上贴着大双喜,还有一副对联:杯交玉液飞鹦鹉,乐奏瑶池舞凤凰。横批:百年好合。
这……这是要结婚的节奏啊,对联也是我的字迹,可是我什么时候写的对联,要跟谁结婚呢?
我晕乎乎的,似乎是跟宾客们喝酒喝醉了,还没有完全清醒,可是我究竟是要跟谁结婚呢?我内心深处有些不安和恐惧,师父算卦说陈星是我的正室,可是我不想娶她啊,难道我是要跟陈星结婚了?
这时外面唢呐声、啰鼓声更加欢快了,鞭炮声震耳欲聋,我急忙开门出去,刚好看到一顶彩轿到了大门外,宾客们纷拥而出迎接新娘。还有些好事者用长凳在大门处堆叠堵路,要等媒人或伴娘替新娘派发红包才肯放行,这是我们这儿的风俗,主要是为了讨个好彩头。
“还愣着干什么,快准备拜天地!”
师父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回头一看,师父穿着金色福字团花马褂,暗红色丝绸长袍,头发干净整齐,笑得满脸都是黄牙。我妈、奶奶、叔叔、婶婶都在附近,几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场,看来我是真的要结婚了。可是新娘到底是谁呢?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娶的人是谁?
小雪嗔怪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当然是我了,不是说好我第一夜,林梅第二夜吗?”
对对,我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小雪和林梅都是同意的,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林梅呢?”
“我的傻公子,今天我跟你结婚,她当然要回避一下了,难道你还想三人同床么?”
呃,说的也是,林梅要是在场会很尴尬的。小雪从来不会骗我,她说是她那就一定是她,我放心了。师父和母亲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小雪和我也是情深意重,这是真正的喜事啊,于是我高高兴兴去换衣服梳洗打扮。
我被亲友们拥蔟着到了大厅,新娘已经在等我了,但是头上用红布盖着。现代很少人盖着头拜堂了,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哪里也跟人家这样拜堂过,感觉并不太好。
我产生了些许抵触心理,同时也有点心中不安,我可不能弄错了人拜错了堂啊,所以我很不客气地跑过去揭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众宾客立即哗然,怎能还没拜堂就揭开?
红盖头下的美人鹅蛋脸,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小瑶鼻秀气可爱,湿润润红艳艳的樱唇像沾了露水的花瓣,嘴角微微上挑,脸颊浮现两个圆圆的酒窝,表情似羞又似笑……果然是如假包换的青丘凝雪,盛装打扮之下红衣衬玉肌,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端庄不失娇媚,秋波一瞥便足以让人神魂荡漾。
我终于放心了,开始交拜天地,师父和母亲乐晕了,我也乐晕了,谁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能不乐晕?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大喜事莫过于此,师父和母亲能亲眼看到我结婚,我真的感到太美满,太幸福了。
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如此快乐和圆满过,这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一件很紧急的事需要我去做,但是我却无法想起是什么事。
我傻愣着站在那儿,坐在床沿的小雪自己扯下红盖头:“公子,我们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
“啊?”
现实中我没见人家喝过交杯酒,不过电视里面和戏曲里面确实是有的,而且房间的小桌子上早已放了几碟精致菜肴和点心,一个长颈细嘴锡酒壶,两个酒杯,两双筷子。
我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要喝交杯酒?”
小雪掩嘴窃笑:“嘻嘻,我偷看过几次别人洞房。”
原来如此,她能变成人后也活了五百年左右,当然见多识广,偷看过别人洞房也不奇怪。我拿起酒杯斟酒,然后各举一杯,学着古装电视剧里面的人交臂而过喝了半杯,然后交换酒杯喝完对方杯中的酒。
放下酒杯,小雪变得羞答答模样,眼波无限温柔,对我行了一个古代的礼仪:“公子,以后我就叫你相公了,相公请安寑。”
“呃……这个叫法有些怪怪的,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吧?”
“要的,要的,这就是相敬如宾嘛!”小雪说着过来给我脱衣服,把我外衣脱掉,然后她也把自己外衣脱了,把头上、身上的首饰都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一头柔顺的长发垂散下来。
我看着她所有动作都很美,心里又高兴又自豪,却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们家很穷啊,哪里来这么多金银首饰?”
小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怎么忘了,我们在山洞里捡到很多财宝啊!”
我潜意识中一直都在怀着某种戒心,但是所有东西都很真实,听了小雪的解释我终于放心了,吹灭了红烛,打横抱起她走向床铺。我听到了她“呯呯”跳的心,闻到了她身上沁人肺腑的异香,这香气我很熟悉,当年在北坑村小雪来调戏我时,每一次我都闻到了这种香气,即使经过六道轮回再世为人我忘了她的容颜,也不会忘了这种香气。经过了无数的苦难与波折,我们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我把小雪放在床上,我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盖好了被子。我们面对面侧身躺着,一只手互相握着,四只眼睛在黑暗中对视着,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和满足感,倒是没有什么欲望。我突然想起了林梅,她也曾经躺在这床上与我这样平静互望着……
小雪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不许想她,今天是我们结婚,等轮到她了,随你怎么样。”
好吧,我只好妥协了。小雪的手温润滑腻,柔若无骨,拇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来回摩挲着,我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往我鼻孔里面钻,也令我的血液循环渐渐加速,我情不自禁把头靠过去一些,与她气息可闻,又是另一种清甜气息。
小雪娇羞地闭上了眼睛,那个样子更加诱人,握着我的手也更加紧了一些,也许是她心里紧张吧?我觉得口中发干,忍不住向她湿润的红唇迎去,碰触到了她的唇,一种柔软温暖的感觉传来,像有一股电流瞬间流转全身。那种感觉非常好,我自然而然含住了她的上唇轻吮,她却含住了我的下唇,棉柔温暖的感觉更加美好……
几番轻吻,我兴起了强烈的索取和占有欲望,探出舌头滑进了她的双唇之间,品尝到了一种更滑更湿更温柔的感觉,那种清鲜香甜的气息也更加明显。那是女子特有的阴性气息,男女之间有接吻的冲动,其实就是一种阴阳互补的需求,而爱意往往激发体内的阳气或阴气,所以相爱的年轻人总喜欢亲嘴。
我的舌头遇到了她小巧滑溜的舌头,这时不再是感觉到了,而是真正品尝到了阴凉甜蜜的味道,如琼浆仙露。我像是一个干渴的人遇到了清泉,迫不及待地含住了她的舌头尽情吮吸,小雪紧紧地抱住了我,同时在吮吸我的唇。
其实我跟陈星也接吻过,但是感觉好像没有这么美好……我刚产生这个念头,小雪就在我后腰上捏了一把,离开了我的唇:“可恶,你又想别的女人!”
“没,没!”我急忙辩解,我一想什么小雪就知道,有妻如此,思想是真的不能开小差啊!
小雪钩住了我的脖子,主动吻住了我,我的手却开始摸索着扒她的衣服,碰触到了她浑圆的肩头,柔软的胸肌。很快我就擒住了她的玉峰,握着轻轻揉动,感受着那种销魂蚀骨的温暖、柔软和特殊的弹性。
这时我又产生了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在我潜意识中小雪的胸部是高大挺拔的,以我的手应该无法完全握住,但现在手上的感觉却是恰好一握,饱满坚挺,虽然也有无限柔软,却没有想像中那种凝脂般的感觉。这种感觉更像是那一晚陈星跑到我的床上时给我的感受,而且这时我埋头在她胸前,那香腻腻肉粉粉的女子胸部特有的气息似乎也是陈星——我只闻到过陈星的。
明明是小雪,怎么会产生陈星的感觉?这时我已经气血涌动,呼吸急促,下面的小兄弟昂首暴怒,坚硬鼓胀得得受,小雪也气喘吁吁,娇躯不自觉地扭动,急切渴求。兵至城下,将至壕边,此情此景实在不适宜想别的事和别的人,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挺枪上马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但是从开始拜堂我就有一种本能的抗拒,这种疑似陈星的感觉更加让我不安,这种疑惑和不安驱使我努力去想醒来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今天的一切感觉都很古怪,就像是很多部电影经过剪辑结合到了一起,很真实,但是却有些别扭……
小雪像个八爪鱼似的缠着我,身体不停地扭动迎合,梦呓般呢喃着:“怎么进不去?怎么进不去?”
是小雪,这是我们最初的记忆啊,但为什么最初的记忆跑到了现在?我更加觉得古怪,忍不住问她:“你不是说偷看过别人洞房吗,怎么会不知道?”
“人家盖着被子,我又看不见……我是第一次结婚嘛。”
第一次结婚,第一次结婚……好像我跟别人还拜堂过,那一次是谁呢?我想不起来,头痛欲裂,但是我的疑惑、不安和本能的戒备却驱使我不顾一切去追忆和寻找。突然之间,我的头痛得分裂开了,变成了无数个我,有的是北坑村遇到小雪时的感觉和印象,有的是我和林梅之间的柔情和幸福感,有的是我与陈星之间的肉体接触感觉,还有的是我跟迷驼子变成的仙女结婚的场面……
迷驼子!
我猛然惊醒了,无数记忆碎片结合为完整的我,瞬间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最大的缺憾就是没能在母亲和师父活着的时候结婚,我最害怕的就是与不该结婚的人结婚,对我有最大诱惑力的应该是小雪的身体……老迷驼正是利用我最遗憾、最害怕、最容易受诱惑的东西来制造幻境!
我抬头撑起身体,毫不犹豫一拳向小雪的脑袋轰去,小雪是没有实体的,所以眼前的人绝对不是她!
我的拳头砸空了,同时脑海中响起了小雪的惊叫声:“天哪,我竟然也被它控制了!”
刹那间我就明白了小雪的情况,她也像做梦一样跟我结婚了,以前的事有的事记得,有的事不记得,我所见到的人不是她,只是幻象,但幻象说的话和反应却是来自于她,基于对她的信任,我的防备心理大幅下降了。
小雪最大的愿望就是与我结婚,最遗憾的事就是不能跟我结婚,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实体,所以她也被老迷驼乘虚而入控制了。
小雪此时的心情是惊慌、后怕和愤怒的,如果不是我及时醒来,两人沉迷于男欢女爱中,她就会被老迷驼控制着吸光我的阳精,让我死于温柔乡中。
眼前一片漆黑,像是又陷入了地底深渊,小雪焦急地说:“公子小心,千万不要分神,它会利用我们的一切弱点和恐惧制造幻境,我们越慌乱,它就越有机可乘;我们越害怕,它的能力就越强。”
我尽可能排除杂念,默运实意法,令自己的精神和意志稳如泰山,排出一切外因干扰。可是我要怎么样才以杀死可恶的老迷驼?两次我都及时识破了它的圈套,但根本抓不住它,又怎能杀得了它?
无边的黑暗,极度的安静,除了虚无还是虚无,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小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雪停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我猜我们是被老迷驼拉进了它创造的一个世界里面。据说上古大能者,能够开辟一个空间,自成一个世界,比如三十六层天、十八层地狱、三千大世界之类。我们所在的宇宙可能也是某个神仙开辟的空间,看起来有无限大,在更高级的生命眼中可能只有一粒沙子那么小。开创这个世界的人,他的意志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一切事物的原理、规律都是他意志的实体化,比如天有风雨雷电,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老病死等等。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天,他就是神,他就是道和自然法则……”
我有些不信:“你说老迷驼有这样的能力?”
“不,大能者创造大世界,小能者创造小世界,像我这样小小的妖类,也能创造一个小空间用来存放东西。老迷驼擅长幻化、制造幻境,它一定是完全绝望了,自毁修为把我们拖进了它的梦幻空间之中。它没有能力造创一个小世界,所以它只能利用我们的记忆和知识来构造幻境,用我们心灵上的弱点打击我们,我们的负面情绪可能就是幻境的力量来源。”
这个道理我是懂了,但是怎么样才能杀了它并离开这里呢?
本书磨铁首发,书名《狐狸精急急如律令》,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过去支持!
小雪说:“在这个空间内,它就相当于是造物主,有无限的能力和神通,一切游戏规则都是它制定的……假如真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杀死它。”
林梅还等着我去救呢,真是急死人了,但是我越急就越容易被老迷驼控制。老迷驼应该没有小雪想像中那么强大,现在一片黑暗大概就是它还没想出对付我的办法,如果我乱了分寸就会被它利用,我应该冷静下来反被动为主动……
我强制自己冷静,突然灵机一动,故意大声说:“它只是一个肮脏丑陋的老妖怪,现在更是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里能开辟什么空间?还有什么把戏尽管拿出来,你爷爷不怕你!”
我感觉到了某种愤怒的咆哮,如同闷雷滚过天空,但四周依旧漆黑一片,无星无月。
“老妖怪,你很生气吗?黔驴技穷了吗?你那些破幻术根本骗不了我,把你的曾曾孙女嫁给我也没用……”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世界破碎了,眼前是摇晃的芦苇,在凄冷的月光下密集的芦花似满地白雪。
这个地方好熟悉啊,莫非是家乡的小河边?
“张玄明,看你往哪里跑!”
身后突然传来怒喝声,我急忙回头,只见一整排穿着黑西装戴着大墨镜的人从芦苇丛中走出,一个个手里捧着突击步枪,正当中那个赫然是陈有源!这场面相当古怪,些这人看起来像是蝴蝶帮的小混混,衣着打扮却很像这几年流行的港台剧中的黑帮人员,手里的枪却像是陆成山的司机阿良用过的那一把,好无敌的组合!
蝴蝶帮的人迅速把我包围住,陈有源背后闪出两个人,一个是披散着头发的胜玉婆,身上的衣服有无数破洞,每一个破洞里面都是刀伤,皮肉往外翻卷滴着血;另一个是七窍流血的宋青羽,脑袋已经严重变型,身体自胸口以下分成两半,恶心的肚肠之类往下垂,走路像踩高跷。
居然连胜玉婆和宋青羽都弄出来了,但是我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信心更强。老迷驼一定是太紧张了,心虚了,所以变出两个我曾经最痛恨的敌人,并且弄得这么难看,可是他们早就死了,再难看我又何惧之有?虚张声势往往是心虚的表现,两块死肉还不如两个完整的人有战斗力!
果然,我勇气十足,胜玉婆和宋青羽看起来就一点也不恐怖了,就是两个站着的尸体而已。
陈有源很生气,指着我喝道:“张玄明,好大你的胆子,就是公安局的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十里八乡哪个敢对我说个‘不’字?你打伤了我属下能跑得了么?你要是敢不给钱,我杀了你和你师父全家!”
我冷笑:“王逸(老迷驼的名字),莫非你没招了,弄几个小流氓来吓我?我从来就没有怕过你,你就是个又脏又臭的小小精怪,只能躲在山洞里不敢见人!你全族老少都是陈有源杀的,你现在居然要靠陈有源当傀儡,悲哀啊悲哀,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有源暴跳如雷,大吼:“开枪,开枪,给我乱枪打死他!”
蝴蝶帮的小混混纷纷举枪,枪栓拉得哗哗响,我的心也有点悬起来了:“小雪,我要是被他们打死了,会有什么结果?”
“最大的可能是现实中无疾而终,有较小的可能变成傻子或者疯子。”
靠,做梦也伤不起,还好我有混元一气符。不料小雪却说:“在这里我感应不到乾坤袋,拿不到符啊!”
我与小雪的交流是非常快的,眼看众人就要开枪,急得我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猛地想起在这个世界也是以我的想法构成的,我确定有就是有,我确定没有就是没有,比如之前在家中我确定是有木棍的,木棍就在我眼前出现。
电花石火的瞬间,我以强大的信心相信林梅做的“百宝囊”就在我身前,混元一气符就在小袋子里面。这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并且熟悉之极,取符的手法练习过很多次,所以我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伸手往下一掏,摸出一张符摊开往胸口拍去,大吼一声:“刀枪不入!”
枪声几乎在同时响起,子弹如同暴雨从四面八方射来,但是没有碰到我的身体就掉落下来,眨眼之间满地都是弹头,我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体力和精神消耗。
其实在这个世界里,我根本不需要什么混元一气符,只要我的信心足够强大,任何东西都伤不了我。老迷驼以我的负面情绪来制造幻境,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也是这个幻境的创造者,在这里我就是道和法则……简单一点说,我就是在做梦,只要我有足够强的信心,我无所不能,一切皆有可能!
枪声和子弹消失了,蝴蝶帮的小混混不见了,胜玉婆和宋青羽也不见了,只有陈有源一脸愤怒和不信地站在我面前,声嘶力竭地吼叫:“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很镇定地说:“陈有源,蝴蝶帮早已不存在了,围剿迷驼子那一天,公安打黑扫黄,你的所有窝点被捣毁,所有成员被抓,你成了全国通缉的要犯。你的时代过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就认命吧!”
陈有源依旧在大吼:“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人能扳倒我,绝对没有!”
“假如你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两年多了你不敢回家看看,一直躲在深山里?这证明你早已经在害怕,你在逃避!王逸,你既然偷学了一些道术,就该好好修身养性,修成正果,不该兴风作浪,仗术害人,你被陈有源的人灭族也是你咎由自取。你们两个的恩怨你们两个去解决,与我无关,怎么反合到一起来跟我过不去?你们两个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陈有源的身体开始扭曲,像是一个布袋里的两个人各往一边挣扎,很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我最初印象中富富泰泰像个生意人的陈有源,一个是光头驼背满脸皱纹的老迷驼王逸,两人掐住对方乱咬,满地打滚。
眼前的世界又破碎了,我立即看到了熟悉的洞窟,我的手还扣着陈有源的手臂,但他已经冰冷僵硬。变异巨蛛也死在我面前,武士刀还插在它的身上,就像我被老迷驼拉进梦幻空间前一样。小雪欢呼一声:“啊,太好了,我们回来了,看到太阳的感觉真好!”
太阳?我抬头向上看,果然有一缕阳光从洞顶斜射进来,看起来是上午八九点的样子。我吃了一惊,我们到达这个地方时是上半夜,难道我被老迷驼扯进梦幻空间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
林梅呢?我转头四顾,发现凤状巨石的头部已经折断掉落在地,四分五裂,其他地方也有些碎裂破损,已经不像是凤凰了。巨大蛤蟆就死在巨石边,看样子巨石受损就是它撞出来的,但是没有看到林梅,也没有仙草的气息。
“林梅?”我叫了一声。
一片沉静,连本来在鸣叫的昆虫也停止了声音,小雪说:“以我的感应附近没有人,也许……也许她先下山去了吧?”
我感到极度不安和紧张,我被老迷驼拉走之前她已经中了大蛤蟆的剧毒,看不见东西了,怎么能躲得过大蛤蟆的攻击?那么可怕的毒液,她还能来得及爬上巨石去采药吗?既使采到了也未必能解毒……
小雪道:“公子你不用急,她人不在这儿就证明她是没事的,凤冠仙芝应该是她吃掉了,一定可以解毒的!”
“那她为什么丢下我们走了?”
小雪迟疑了一下:“也许,也许你的身体也被老迷驼拉进了幻境,她找不到你所以先走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从陈有源的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昨晚我被扯进幻境时他就死了,我们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事实上陈有源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只是老迷驼也拥有他的记忆,用的又是他的身体,时间久了受到一定程度的同化,最后在幻境中两人分裂,事实上不是真的两人分离,而是一种人格分裂。
林梅如果找不到我,或者看到我昏迷,一定会在这里等我,而且她连刀都没有带走,这太不合理了!
“她……她会不会吃了仙芝白日飞升了吧?”小雪说这句话时一点底气都没有,延年益寿的灵药是有的,解百毒都不太靠谱,白日飞升就更是传说中的传说了,要是那么容易飞升,天界比北京更拥堵了。
可是林梅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我找不到林梅,焦急万分,失魂落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出口,急急忙忙下山跑向蛇肠谷。我真心希望她会在蛇肠谷里面等我,但我自己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以林梅的性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丢下我先回家。
一路急走进了蛇肠谷,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正在用慢动作对练梅花拳,大老远看见我就停了手兴奋地迎过来:“大师兄,找到曾师祖了没有?”
“你们看到林梅没有?”我几乎同时问。
两人愕然,异口同声道:“她不是跟你一起走了吗?”
我的心直往下沉,林梅没有回来,那么她去了哪里,在我离开时发生了什么事?都怪我起了贪心,如果我没去采仙草就不会惊动大蛤蟆,林梅就不会中毒,我也不会被老迷驼拉进幻境……
小雪道:“你不要自责,当时不是你一个人想摘仙草,我和林梅也是想摘的,这实在不能算贪心。林梅那么善良那么可爱,一定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的,也许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欧阳真菲和凌枫飘抢着问:“大嫂哪里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中了剧毒,我与敌人战斗时她消失不见了……”我心情烦恶,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最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了我,这种打击比死还可怕,我情愿自己死了也不能让林梅出事。
凌枫飘一脸震惊地“啊”了一声:“难道是传说中见血封喉,能把尸体化成血水的……”
欧阳真菲立即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胡说八道,你说话能不能先经过大脑?”
凌枫飘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抽自己耳光:“我放屁,我该死,大嫂一定没事……”
我制止了他:“好了,都别闹了,带上重要的东西马上跟我回去找她!”
两人又惊又喜,急忙进去整理东西,我也进屋喝了半瓢水,扒了两碗剩下的稀饭。我很疑惑,我在幻境中没有待多少时间,按我的理解幻境中的时间应该过得很快,现实中一眨眼就醒了才对,怎么会过了大半天时间?
小雪道:“公子听说过‘烂柯’的故事吗?一局棋还没看完,斧柄都烂了;还有‘黄梁一梦’的故事,一世荣华兴衰,醒来一锅小米饭还没有蒸熟,可见不同空间的时间是不一定的,有的快有的慢,老迷驼制造的幻境与我们现实时间是差不多的,你举行婚礼就用了大半天时间了。”
我更加自责和内疚,如果我能早一点识破老迷驼的幻像,也许不会出事。
小雪一直开导我,我却听不进去,直到上山的路上我才渐渐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我没有检查过大蛤蟆的肚子,以它的体形足以吞下一个人,如果林梅被它吞进去……
我发疯似的往山上跑,跑得喘不过气来,其实我早该想到这种可能了,只是发现林梅不见之后,我就完全混乱了,失去了冷静。
洞穴的入口在一处不是很高的悬崖石壁上,进洞的时候我竟然失神滑了下来,幸好凌枫飘及时接住了我。我们一路飞奔到了那个洞窟,三人合力把大蛤蟆掀翻,我用武士刀切割它的肚皮。
大蛤蟆的侧腹部本来已经被我豁开一个大口子,许多东西露了出来,再几刀就看到里面的情况,不像有人在里面。我还是不放心,顾不上恶心在里面翻找,结果还是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林梅没有在里面,还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大,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怪物进来过?我开始仔细查看地面的痕迹,没有其他大型怪物进来过的迹像,地面因为被我来回走了几趟,加上欧阳真菲和凌枫飘的脚印,已经无法分辨是否有林梅离开的脚印了。
凤状巨石应该是被瞎了眼的大蛤蟆撞坏的,但我无法确定林梅是否采到了凤冠仙芝,假如她没有摘到,她已经毒发身亡,即使是尸体化为血水也会留下一点痕迹,但现在没有。那么她就是摘到凤冠仙芝并吃下去,解了巨毒,那么她为什么会不见了?
我真的想不通,以我了解的林梅,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丢下我跑了,难道她吃了仙芝之后真的身不由己飞到天上去了?
我急得团团转,欧阳真菲道:“大师兄,你不是会算卦吗,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自从师父给我算了婚姻卦之后,我就对算命、算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如果我算出未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我却不能改变或者无力改变,那么我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才有更大的勇气和信心去努力。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生活得并不好,只是因为他们还有一个希望,希望将来会更美好,所以他们能继续承受、继续努力。
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卜筮的意义就在于导愚解惑,教人趋吉避凶,如果因为害怕而不敢使用,那么它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我还学这行干什么?我现在必须算一卦!
我立即拿出三枚铜钱合于掌心,集中精神祷告,然后掷于地上,连丢六次,上坤下离,主卦为地火明夷,初爻动化为地山谦。
卦排出来之后又傻了眼,断卦必先取用神,如果林梅算是我的女朋友或未婚妻,要以妻财爻为用神;如果林梅算是我的一般朋友或者义妹,那应该以兄弟爻为用神。用神不一样,推算的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我该以哪一个为用神?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我真的为难了。
小雪开口了:“你跟她还没有婚约,也没有夫妻之实,当然是算义妹了!”
这话有道理,我继续推算,卦中有两个兄弟爻亥水一模一样,离世爻一样近,当取第三爻变动之爻为用神,受到月建克制,又受日建相害,实是大凶之兆,但在变卦中化申金回头生,遇难有救还是有一线生机……
地火明夷是游魂卦,按《卜筮正宗》内关于“行人”的断法,“卦得游魂飘泊他乡无定踪”,这说明她在外面游荡;妻财爻为钱物,伏藏于用神之下,“一卦无财只为盘缠之缺乏”,这说明她没路费回家……这,这不对头啊?
小雪又说:“你今天真的是糊涂了,不一定是指路费啊,财爻也可以指值钱的东西,也许她认为凤冠仙芝给你吃了可以延长寿命,但是她中毒了不得已吃掉,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不敢见你。”
我连连摇头,林梅不会这么傻,小雪的说法太牵强了,我心如乱麻哪里还能算得下去?最后还是小雪来算,并最终总结:林梅遇到了很危险的事,由于某种原因回不来,在外面漂泊不定,但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明年的农历九月份我会见到她。
我对小雪说的相见时间不太相信,但林梅能够绝处逢生,还有一线生机这是很明确的,我凭直觉也坚信她还活着。我不肯离开,也许林梅几个小时之后就回来了呢?她不出现我就在这里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出现为止。
我们三人搜索了附近的洞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然后把变异巨蛛、大蛤蟆、陈有源的尸体拖到外面的一个坑里掩埋了。火鳞穿山龙的尸体大太很难处理,只能趁着没有腐化割了些肉烤熟当干粮,其它任由虫蚁吞噬腐化了。
白蛇被小雪收进乾坤袋之后就开始进入沉睡之中,它受了很重的伤,最后吞了火鳞穿山龙的灵体有一定的进补作用,需要进行长时间睡眠,消化吸收和疗伤。
火鳞穿山龙的内丹几乎是被我完整拿到手,据小雪说,妖类一般不会动用自己的内丹来战斗,动用内丹就是玩命了,无论是强夺还是杀死之后夺到,都已经消耗了大半,这样完整夺到是很罕见的。
这颗内丹差不多有火鳞穿山龙五百年的修为,非同小可,小雪本来想吸收它,但研究之后发现内丹的属性与她截然相反,强行吸收还发挥不到一半功效,于是她就想留给我当法器。我这时哪有心情炼制法器?而且以我的修为也很难把里面的妖气去掉,只好先简单处理一下收着,等以后再来祭炼。
火鳞穿山龙肛门口取下的三片甲也是很珍贵的东西,坚硬如精钢,重量只与硬木差不多,刀砍不伤,火烧不化,内蕴强大的火属性灵气,既可用来制作护具也可以用来制作法器。更难得的是它灵气重,妖气却不重,不需要费太多精力就能祭炼好。我本来是想给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各一片,小雪却有些舍不得,说合在一起做成一个小圆盾刚刚好,拿在手上就不怕火属性法术、灵气的直接攻击了。我采纳了小雪的建议,但因为现在静不下心来,也没有合适的辅助材料,也暂时收着。
我们在山洞内一住就是五天,林梅一直没有出现,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早已不耐烦了,两个好动的大孩子整天待在黑暗的洞穴里哪里能受得了?而且我们的东西吃光了,火鳞穿山龙的尸体发出的臭味也飘了过来,实在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我只好同意先去蛇肠谷住几天,反正路不远随时可以再来。
临走前我在石壁上刻了几个大字“耐得人间雪与霜”,别人或许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林梅一定知道,这是以前在猛鬼山寨我对她念过的诗,也代表我们的感情能经得起考验,永不离弃。
我和凌枫飘、欧阳真菲回到蛇肠谷暂住的地方,一进门就发现东西被人翻动过,仔细检查一遍却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我的心立即缩紧了,附近的村民都不敢到这里来,即使是猎人或采药人到了这里也不会乱翻,还有可能随手带走些东西。现在没有丢东西,却又被人全面翻找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追踪我到这儿了!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大呼小叫,我急忙道:“小声,说不定敌人还没有走远!”
“敌人?”
“我早跟你们说过了,很多道士和日本人在追杀我,幸好我们都不在这儿,否则……”我暗呼侥幸,要不是我叫两人跟我一直去找林梅,后果不堪设想!
凌枫飘变了脸色:“那,那我们快走!”
欧阳真菲却笑嘻嘻道:“我是福将,能逢凶化吉,敌人找不到我们的。”
许多高手在追杀,林梅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又肩负着两个人的安全责任,我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叹了一口气:“小菲你回家去吧,飘飘你还是去江湖上混,我保护不了你们。”
“不行!”两人同时叫起来,凌枫飘说,“你说过收我们当师弟的,现在考验期还没过你就赶我们走,那我们不是白努力了?你这是在耍我么?”
我很无奈:“现在曾师祖回不来了,以我的能力根本保护不了你们,跟着我很危险!”
凌枫飘立即道:“离开了你我更危险,日本人也会杀我。再说你有困难,我们更不能离开,我是看见朋友有困难就走的人吗?”
欧阳真菲道:“对,我是福将,我跟着你能逢凶化……”
我怒瞪了他们一眼,吓得他们倒退几步。他们完全不能体会我至亲之人一个接一个失去的痛苦,我现在就是个大祸根,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遇到不幸!
小雪幽幽叹了一口气:“其实你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我觉得林梅离开是她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
小雪似乎话中有话,她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是不能知道的,现在如果我刻意不让她知道的事她也不知道,我急忙在心里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没有,就是女人的一点直觉。”
“什么直觉?”
“就是觉得她离开是她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啊!”
我觉得小雪猜到了什么,但她也不能确定,无助于找到林梅,否则她一定会告诉我的。小雪说:“这里不能住了,我们必须远离这里!”
我立即反对,没有找到林梅我绝不离开!小雪又说:“你算的卦已经很明确,要明年九月才能见到她,现在在这里等没有意义,要是敌人追踪来了,你有了危险,将来她回来了找不到你,你叫她怎么办?”
我还是不想离开,但是看着眼前的凌枫瓢和欧阳真菲又很头大,事实上我也舍不得赶走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天,感觉就像弟弟妹妹一样了,再说曾师祖把珍贵的秘笈传给了我,我必须要传承下去,而他们就是很好的人选。
经过十来天的观察,凌枫飘虽然有些流里流气,说话不经大脑,容易冲动,却是个正直侠义之人,品行合格,而且已经有了阴阳家鬼系的绝学,挑灯难找。欧阳真菲天真无邪,聪慧开朗,悟性极高,做事能持之以恒,看等事物有自己独特的角度,能毅然放下学业和家庭来找我学艺,也是万中无一的奇女子。这样两个好苗子,既是我阴阳家的好传人,不久之后也会是我的好帮手,我得像师父待我一样对待他们!
我立即反对,没有找到林梅我绝不离开!小雪又说:“你算的卦已经很明确,要明年九月才能见到她,现在在这里等没有意义,要是敌人追踪来了,你有了危险,将来她回来了找不到你,你叫她怎么办?”
我还是不想离开,但是看着眼前的凌枫瓢和欧阳真菲又很头大,事实上我也舍不得赶走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天,感觉就像弟弟妹妹一样了,再说曾师祖把珍贵的秘笈传给了我,我必须要传承下去,而他们就是很好的人选。
经过十来天的观察,凌枫飘虽然有些流里流气,说话不经大脑,容易冲动,却是个正直侠义之人,品行合格,而且已经有了阴阳家鬼系的绝学,挑灯难找。欧阳真菲天真无邪,聪慧开朗,悟性极高,做事能持之以恒,看等事物有自己独特的角度,能毅然放下学业和家庭来找我学艺,也是万中无一的奇女子。这样两个好苗子,既是我阴阳家的好传人,不久之后也会是我的好帮手,我得像师父待我一样对待他们!
我对老家还是不能忘怀,于是算准时间趁着半夜无人进入村子,再回老家看一眼,我甚至还幻想着打开门能看到林梅在里面。
打开大门时,我真的感应到了里面有人,小雪也发现了:“里面有一男一女,很熟悉的样子……啊,是高峰和陆晴雯!”
我又惊又怒,高峰和陆晴雯居然住在我的家里,难道这是一个陷阱?小雪立即道:“附近几百米内没有其他修道中人。”
两边的卧室里面各冲出了一个人,在黑暗中没有认出我来,低喝一声:“谁?”
看来只有他们两个,我冷笑一声:“鸠占鹊巢,反问主人是谁,现在的道士比土匪还要狠啊!”
两人立即露出了尴尬之色,高峰脸色有些苍白,大概伤势还没有完全复原;陆晴雯却有些脸红了,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她居然会因为这点小事脸红。
我凝神戒备,没敢往前走,还是担心他们另有帮手,如果他们没有帮手,哼哼……
高峰肃然揖首:“我们是奉师父之命特地来向你道歉的,因为找不到你,只好在你家里等着,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道歉?”打死我也不信他们会道歉,肯定又是什么阴谋。
高峰有些难堪地说:“我们用欺诈的方式从林先生手上骗玉符,这是错误的,不仅是我们丢人,还给三清祖师脸上抹黑,我师父已经狠狠骂过我们了,我们亲自来向你道歉之后就回去面壁思过。”
我还没说话,凌枫飘忍不住从我后面跳了出来:“纸包不住火了,才装模作样来道歉,你们不嫌太晚了吗?骂几句顶个屁用,不痛又不痒,你们要在三清祖师面前自杀谢罪才对!”
陆晴雯立即柳眉倒竖,凤眼圆睁,胸膛急速起伏,但还是硬生生咽下了胸口恶气:“那个馊主意是我出的,所有后果我来承担,不关我爷爷的事!”
我冷冷道:“这是你们自家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们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倒是我们之间的债今天遇上了,该好好算一算了。”
陆晴雯急忙道:“慢着,我还没有说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之前误会你了,这事我也道歉!”
“这样就算道歉了?从你这口气来看半点诚意都没有!你们诬陷我大师兄是坏人,与日本人前后夹攻我们,简直就是助纣为虐,这是汉奸行为,全国人民都要鄙视你们!后来想杀了我大师兄夺宝,逼得他损失了两年寿命,这简直就是穷凶极恶,罄竹难书,一句道歉就行了?”凌枫飘侃侃而谈,神气活现,他平时说不出这么多成语,大概是小雪在暗中指点他了。
欧阳真菲也及时开口了:“我爷爷被害就有你们的责任!”
陆晴雯和高峰都很羞愧,陆晴雯有些惊诧地望了我一眼之后终于低下了头。高峰说:“这确实是我的错,错已造成,要杀要剐全凭你们!”
陆晴雯急忙道:“不,这事都是我挑起的……”
我散发出强大气势,冷笑道:“用不着演苦情戏了,你们的道歉我不接受。今天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但是看在你受伤未愈,又是来道歉的份上饶你一命,以后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你!”
凌枫飘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正要开口却被小雪叫停了,只有小雪才明白我的意思:我与陆、高二人的仇怨还没有到必须杀人的程度,我的真正仇人是陆成山。再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们是来道歉的,打他们或杀他们有失我的风度,今天我是主他们是客,我是阴阳家他们是道家,如果师父在世也一定会这样做。
两人又羞又气,但一来理亏,二来震惊于我所发出来的气势,不敢顶撞,高峰再揖道便招呼陆晴雯往外走。我让开了大门口让他们走。
快要走出大门时,陆晴雯突然停步回头:“还有一件事,我爷爷说了,虽然你身上的玉符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我们只会光明正大地与你协商获取,不会强夺暗取,但是不知道什么人把你身怀神奇玉符的消息放出去了,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包括日本人也会来抢……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打电话给我爷爷,这是他的联系电话。”
“不必!”我挥手拒绝了陆晴雯递过来的名片,我就是死也不会去求他们。
陆晴雯气得一跺脚,气鼓鼓地跟着高峰走了。
陆晴雯和高峰一走,欧阳真菲就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有一代宗师风范,放走他们比打他们一顿更有力量!”
我有些惊讶,想不到她小小年纪,未经磨难也能看得这么透,所以对她赞许地点了点头。欧阳真菲又说:“我看陆晴雯对你有意思啊,这也难怪她,要不是你已经有了大嫂和狐仙姐姐,我也想追求你呢!”
我一头黑线,给她当头一个暴栗:“小鬼头懂什么,胡说八道!”
凌枫飘很郁闷地说:“没看到风流倜傥轻功无敌名震江湖的‘凌风飘’就在眼前么?”
欧阳真菲没好气道:“尖嘴猴腮!”
凌枫飘气得脸都青了:“你你……”
“好了,都别闹了。”我喝止了两人,不论陆晴雯出于何种目的,我身上有玉符的消息肯定是传扬开了,事情更加严重了,“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一定会有更多人来追杀我,以后步步惊心,危如累卵,你们两个还要跟着我吗?”
两人立即异口同声道:“要!”
我对他们实在头疼,严肃地说:“那么以后必须听我的话,敢有违抗立即逐出师门!”
凌枫飘道:“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啊!”
欧阳真菲大喜:“这么说我们通过考验了?”
我点了点头,我家大厅就有师父的灵位,我点上香烛,叫他们正式磕头拜师,我代师收徒。师门戒条之类我一句都没有说,一来没有时间细说,二来这两个家伙做事不按常规出牌,我的门规只能灵活变化,见机而行随时制定镇住他们。
拜师之后我们匆忙再收拾点东西就上路,把师父和我母亲的灵牌也带走了。
我们如同惊弓之鸟,躲在野外等到了天亮,在路上拦住了一辆小货车,给车主一些钱叫他载我们去乡镇,我们都躲在后车厢里。
到了乡镇,有小雪做侦探,我们远远就避开一切可疑的人,拿到了林梅的身份证,立即就上了去县城的车。我很想给二师父老林打一个电话,但是我怕他会问起林梅,我实在没有勇气对他说把林梅弄丢了,最终还是没有拨通他的手机。
小雪说她的“仙府”在古城洛阳一直往北的地方,所以我们取道洛阳。不料到了洛阳之后小雪傻了眼,因为洛阳早已不是三百多年前的洛阳,她找不到任何熟悉的东西了。她所说的去太行山沿途的地名我在地图上一个都没有找到,也许是古今地名不一样了,也许她说的都是小地方,我买到的地图上并没有。
不知道具体位置我就无法确定乘车路线,还有可能现代的公路、铁路并不是在古代的官道上修建的,小雪完全迷糊了,事后说:“坐车路线我是不知道了,走路的话也许我还能找到,不远,也就四五百里。”
我们三人昏倒,步行四五百里还不算远,那要多少才算远?我们是坚决不走路的,总之是向北走,到了太行山区域再慢慢找吧。
接下来我们像没头的苍蝇乱转,直到十多天后小雪才找到了熟悉的山川河流——我们一直偏向东北方向了,实际上目的地在太行山与王屋山交界区域。
值得庆幸的是一直没有发现跟踪我们的人,即使有陆成山的眼线在盯稍,也一定被我们天马行空神鬼莫测的行军路线搞晕了,还在几百里外两眼转圈圈。
这时是农历九月份,南方还颇为炎热,这里的高山地区却已经较为寒冷,所见景色也与我家乡大不相同。放眼望去到处是直上直下的断裂层、大峡谷,山崖石壁间罕有大树,光秃秃的,层岩千叠有如百岁老人的皱纹,雄伟之中透出苍凉味道。绝大部分地方根本没有路可走,也无法攀爬,看起来很近的地方,绕过去可能要大半天。
小雪道:“前面不远有一个村子,好像叫老寨沟还是什么的,过了那个村子基本就没有人烟了,我们躲在这里绝对没有人知道。”
凌枫飘大叫:“好饿,好饿,狐仙姐姐快变东西来吃!”
小雪“咦”了一声:“吃的东西没多少了,你这个吃货不停地吃,一大半都是被你吃掉的!”
“什么,我们不是买了很多吗?”凌枫飘怪叫起来,“这下惨了,没东西吃怎么走得动啊,还要在这鬼地方住一年呢,那我们不是要饿死了?”
我本来买了大量干粮和速食食品,但这段时间只顾着找路,“移动仓库”只出不进,没有注意补充,竟然快吃光了。现在再出山去补充不太现实,不补充的话差不多要在山里躲一年,确实够呛。
小雪道:“我们去前面村子里买点米面、种子和调味品,以后自己种菜,再打猎补充肉类就行了。”
我有些犹豫,我不想被人看到我们出现在附近,但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都极力赞成,小雪也保证能迷惑住交易的村民,让他们忘了我们来过,我勉强同意了。
往前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个大裂谷边缘,只见谷底中央有一条小河,河岸边较高的地方有些屋舍,约七八十户人家,村外两头沿着河岸有些农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我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村庄被一股不易察觉的黑气笼罩着,觉得特别荒凉和凄冷。
小雪却很高兴:“太好了,这个村子几乎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好有亲切感啊!还是偏远的村庄好,没有被现代化污染……”
我有些诧异:“你确定三百年前是这个样子?”
“是啊,那还能有错!”
欧阳真菲很也很兴奋:“哇,活化石啊!”
凌枫飘道:“管他几百年,有好吃的就行,最好是烤全羊,我要吃肉肉!”
我更加不安,再怎么偏僻的地方,也不会三百年没有改变吧?至少房屋会增多一些……
崖壁上有一条小路,石阶光滑,中部略有下陷,足见其年月之久。我们拾阶而下,快接近村子时,看到村内围了一群人,似乎在吵架起哄的样子,我的视力比欧阳真菲和凌枫飘好,看到人群中有个人像是和尚。
我现在对和尚和道士都怀着极大的戒心,所以立即停步:“不要下去了,我们立即回头!”
“为什么?”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惊诧地问。
“下面有人聚众闹事,我们不可能悄悄买东西了,是非场所勿靠近,这是本门第三十八条戒律。”我一路随口编造戒律来约束他们两个,连我自己都忘了具体有多少条了。
小雪很惊讶地说:“那个和尚看起来很像圆规啊,村民们要打他呢!”
“圆规?”我着实愣了一下,难道小雪说的是泽善大师的弟子圆规?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也莫名其妙的样子,不知圆规为何物,但凌枫飘立即兴奋起来:“有人打和尚?好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快去看热闹!”
小雪道:“看起来成熟了一点,但确实就是那个圆规。”
三年前在蛇肠谷泽善大师对我不错,圆规把珍贵的舍利子送给我并祝福我,后来我和林梅多次得到舍利子的帮助,如果真的是圆规遇到了困难,我是一定要帮忙的。可是圆规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加快速度往下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外,人群中那个和尚方面大耳,仪表堂堂,神情肃然,虽然很年轻看上去却颇有高僧气质,赫然就是三年前的圆规!不过他满面风尘,头发有半寸长未剃,僧衣看上去又旧又脏,大概有十天半个月没有洗了,过得似乎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