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早上死去的同事竟然半夜站在家门口等我(转载)

  @陈斯瑜serena 182楼 2014-05-14 11:22:00
  楼主加油更!小粉丝天天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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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衷感谢~
  @玥小囡 195楼 2014-05-15 05:26:00
  @慕容轻松
  楼主,能不能求一个将盗墓进行到底在天涯完整版的链接?很好看啊,可是搜了一下没找到,要么是只有个开头的要么是别人转载到一半的,拜托回复一下我,真的很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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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bbs.tianya.cn/post-16-833802-1.shtml
  就是这个链接了~~
  第四十一章 救人




  老神棍所带的几个保卫组的成员绝对不是吃素的,从各个方面都能看得出来,训练有素而且令行禁止,所以我躲在不远处一动都不敢动,对方都带着枪,我不觉得自己能强大到对抗子弹。

  我的注意力,基本上都被陈老还有他的妻子轻语吸引着,和陈老当时临死前讲述的一样,队伍在石鼎周围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着手仔细的钻研。复杂的鸟喙铭文一时半会儿间肯定理解不了,陈老精通古代密码学,但其实那不是他的专业,而且他估计对自己妻子的业务技术很信任,所以,石鼎的研究工作主要是轻语还有队伍里的另外一个人在负责。

  陈老的妻子身体很不好,体力还有身体素质都欠佳,前几天的工作任务不算特别繁重,但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负担了,不过她很坚强,始终不肯拖队伍的后腿,这让陈老相当心疼。

  “姚老师。”陈老的妻子又咳嗽了几声,对另一个主要负责解读的人道:“我有点不成熟的建议,这只鼎右侧面上的字符,和其它三面上的字符有明显的区别,如果猛然看上去,右侧面的字符会很复杂,不过,事实很可能不是那样,设置这些字符的人有混淆视听的企图。”

  “不见得。”那个姓姚的负责人比陈老小了两三岁,属于那种既呆板又有点古怪的脾气,做起事来一板一眼,他听了陈老妻子的话,当时就反驳道:“另外三面的字符你能解读出来么?不可能三面字符都那么复杂,留下一面简单的,刻下字符的人用意是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我猜想,他们不愿意让人那么轻易的解读字符,但是又因为其它原因,唯恐字符的含义会永远断绝,如果看得懂的人,总可以看懂的。”

  “同志,做我们这些工作的人,不能什么都靠自己的猜想,历史本来是真实的,曾经发生过,靠猜想的话,那不如去写演义。”

  “姚老师,我说了,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和工作没有任何冲突,如果我的建议不妥当,我们可以再商量。”

  陈老的妻子是脾气性格很温和的人,不想因为学术上的事情跟同伴发生争执,所以一直在耐心的解释,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是她每说出自己的一个观点,姓姚的人总会提出不同的见解,这就导致下面人的工作无法做下去。解释的多了很费力气,陈老的妻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连着咳嗽了几下,她的身体弱,一阵剧烈的咳嗽就让她直不起腰。

  “休息一下,不要急,工作永远都是做不完的。”陈老在旁边赶紧扶住她,慢慢的帮她拍打后背,同时轻声的安慰。陈老的妻子对丈夫报以一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石鼎旁边的姚老师又开口了。

  “身体不好,就多在上面休息,工作热情可以理解,但总是因为个人原因而耽误其他同志的工作进度,这就不好了。”姚老师的针对性很强,明显是在隐约的责备陈老的妻子:“这次任务很重,时间又紧张。”

  “你什么意思!”陈老顿时就很不满,转身盯着姚老师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你何必这样?”

  本来我推测着姚老师和陈老或者陈老的妻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私怨,但是转念考虑了一下,就觉得不会。姚老师之所以对陈老的妻子带着敌意,很可能是因为大雁坡得到上面的重视,这次任务如果完成的比较圆满,那么几个方面的主要负责人都会得到很大的好处。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到无念老和尚那般清心寡欲,知识分子也是人。

  想着,我就对这个姚老师相当厌恶。

  “可贵,不要说了。”陈老的妻子连忙就直起腰身劝阻陈老道:“只是在和姚老师谈工作的事,没什么的。”

  陈老很恼怒,忍了忍,老神棍也适时的过来劝架,把双方的怒火平息下来。接下来,工作仍然在继续,姚老师以唯一的负责人自居,把下面几个工作人员分派了一下。陈老的妻子不计较这些,独自观摩着巨大的石鼎。

  之后的一段时间可能是很平静的,因为我估计他们还没有找到解读鸟喙铭文的窍门,所以也无法触发会杀人的“隐形凶手”。情况和陈老讲述的差不多,队伍的人对石鼎的解读工作非常重视而且投入,为了节省一点时间,老神棍派了两个人回去拿了一些给养还有物资,让队伍的人吃住在这里,不用往返奔波。如此过了那么两三天,可能从全面考虑,队伍觉得不能把所有精力全部放到石鼎上面,所以进行了协商还有分工,所有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钻研石鼎,另一部分则继续前进,对尚未探明的区域进行摸索。

  石鼎周围的人少了一半,但那个讨厌的姚老师没有走。我不知道他还有其他人在专业领域上的造诣有多深,不过我相信,对于复杂晦涩的鸟喙铭文来说,这些人都是饭桶。陈老的妻子不言不语,很少会说话,然而她必然比别人了解的要多。
  我相当难受,不敢怎么动弹,除非是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才偷偷啃两口东西,再加上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精神相当疲惫。我不想睡觉,但人疲惫到极点的时候,可能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心里说着就眯那么十分钟,可是眼睛一闭上,不到一分钟就睡了过去。

  我是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的,声响非常大,伴随着枪支走火还有人失声大叫的声音。我激灵灵的翻过身露头看过去,石鼎那边已经完全乱了,几个负责保卫的人冲在前面,当我露头的那一刻,正巧看到一个人的心脏像是小炸药包一般的砰然爆裂,这种来自体内的重创让这个人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还有控制能力,他歪歪斜斜的举着紧握在手里的枪,朝天射出一串子弹,然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老陈!你们先走!快一点!”老神棍被混乱而且不明的局势搞的非常紧张,当年的他,貌似还没有那么猥琐,环境决定人的作风和思维,那个时候的人往往还能以大局为重,尤其是老神棍那样的,恪守着自己的职责。他手下那几个人已经死光了,只剩下自己握着枪,急躁的催促后面几个队伍里的成员赶快离开。

  我一眼就看到陈老扶着自己的妻子,在拼命的后退。陈老的妻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很害怕,在不断的后退中,眼神里一直充斥着惊慌。这种眼神让我不由自主的感觉怜悯,当时就觉得脑子一空,所有的念头全部消失了,心里只想着:不能让她死。

  我想马上从藏身的地方跳出来,但是转念一想,以后的事情,都会沿着今天所发生的轨迹在走,如果我就这么冲出去的话,那么将来陈老再次遇见我的时候,他会怎么想?至少会对我产生许多怀疑,我不愿那么麻烦,所以在跳出来之前,默默的用特殊的“运算公式”分解了那个鸟喙铭文,从青青那里学来的鸟喙铭文。

  一切发生的非常快,我的面部肌肉在不断的变换位置,相信谁都无法看出我本来的面目。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从藏身地冲向前方。在这个过程中,顶在最前面的老神棍仿佛被什么给彻底吓坏了,噗通翻到在地,手里的枪也被甩到了一旁。他拼命用双腿蹬着地面,朝后退缩。

  我既然从隐蔽的地方冲出来,就不可避免的被人看到。我不断的变化面部肌肉还有五官的位置,即便看到我的人,也无法记住任何一个时间内的相貌。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真相其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显然,在此刻陈老的眼里,他看到的,是一个面部在时时变化的人。

  变脸人。

  我立即开始运算另一个可以分解的鸟喙铭文,一直到这时候为止,我无法完全确定这个字符对隐形凶手的影响有多大,但这是我唯一的办法。我能感觉到那股凶神恶煞般的气息,带着浓重的死亡阴影。

  如果我预料的不错的话,这个字符一旦被运算起来,隐形凶手将会在很短时间内消失。但是我的预料出现了错误,我刚刚开始运算时,那股强烈的死亡气息确实稍稍衰减了一些,让我看到了希望。但是运算到一半的时候,被压制下去的气息像是烈火中猛泼了一桶汽油一样,火焰熏天,噌的就上涨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程度。

  所有的气息全都逼过来了,像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把我围的水泄不通。

  附近的几个人目瞪口呆,可能无法适应情况的急剧变化,他们呆滞了那么一分钟左右,陈老率先清醒过来,拖着妻子就走。

  “走!我们快走!快一点!”

  在那种情况下,不管谁这么吆喝一嗓子,所有人都会一哄而散。我被缠的死死的,几乎寸步难移,那种感受,别的人估计体会不到,只有我清楚,死亡越来越近了。

  下意识的,我艰难的回了回头,如果别的人看到我此刻的动作,或许会觉得我在装深沉,但是我承受的压力太大了,连回头都非常困难。

  我又一次看到了轻语的眼睛和目光,她被陈老使劲的拽着,慌不择路的朝远处逃跑,但是她一直回头望着我,目光中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关切。
  第四十二章



  真相(一)



  那是一种让人连心都能融化掉的目光,我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了,看着那张和青青酷似的脸,我越来越迷惑,但同时又越来越清醒,青青对我的熟悉感,好像并不是没有任何原因的,然而我还是不明白,陈老的妻子和青青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尽管是在十万火急的危急关头,但我还是忍不住岔开了思绪。大雁坡事件中的很多细节我目前还不知道,陈老的妻子是在这期间遇到了什么事吗?
  想着,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产生了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念头。青青,会是陈老的妻子?我一下子就被这个念头给吓住了,如果事实真是那样的话,我将会陷入一个极其矛盾的状态中。
  我不希望这样,但同时又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在我分心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气息更加猛烈了,像是一团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的浓雾。现场幸存下来的几个人不要命的逃,离我越来越远,陈老的妻子也被陈老连拉带扶的弄走了,当他们远离了这里的时候,我感觉到一阵轻松,不管怎么样,至少,他们是安全了。
  我没有任何经验和办法来面对目前的困境,隐形凶手一旦出现,没有谁能逃得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继续用那种特殊的运算方式去分解那个鸟喙铭文。我知道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思想必须集中,我打消了杂念,把运算速度提升到最快。
  果然,随着我的努力,那种强烈的气息开始收缩,渐渐的从我身旁被逼了出去,来来回回不知道运算了多少次,最后一丝气息也消失无形。周围仿佛是安全了,不知不觉中,汗水把我的后背浸湿了一大片。
  但是我刚刚松了口气,就又觉得事情不对劲。因为在陈老的讲述中,他的妻子是死在大雁坡的,而隐形凶手的危机已经消除,那就只能说明,逃窜的人群再一次遇到了危险,很严重的危险,正是那种危险,夺去了陈老妻子的生命。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在来之前,郑童就这个问题跟我讨论了很久,他直言不讳的告诉我,即便我能回到过去,也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哪怕就是看到自己最亲爱的人死在面前,也无力去改变一丝一毫,这是个定律。但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回想到轻语在离开前望着我时流露的那种关切,我就拔腿狂奔,想追上他们。
  在逃命的状态下,那些人跑的非常快,我耽误了一些时间,想要短时间内追上他们,不太可能。好在我对环境比较熟悉,一路紧追慢赶,终于在前方听到了一阵模糊的响动。那些响动中有枪声,还有人的呼喊和嚎叫,听起来相当刺耳,而且让人心里不安。
  我跑的更快了,前面是一个大概十几米长的转弯,地势越来越低,绕过这个转弯之后,环境会很复杂,地面上狼牙交错的乱石一堆接着一堆。我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几道杂乱的光柱,在不停的晃来晃去,还有人的影子绕着一个地方不断的奔跑。
  还没有等我完全跑过去,就看到了混乱的一幕。猛然看上去,好像是队伍出现了严重的内讧,一部分人不停的追赶殴打另一部分人,但是看着看着,我就意识到,其中一些人,就是那些打人的队伍成员,神情还有举动明显的不正常了。
  不正常的那部分人,应该是朝深处摸索情况的小分队,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小分队里的成员,包括保卫人员甚至那些知识分子,此刻都变的凶神恶煞,残暴而且无情。
  他们在地洞的深处,肯定是遇见了什么。
  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看到一个队伍成员被两个人追上来,一下子摔倒在地,还没等他翻身爬起来,一块高举过头顶的石头就恶狠狠的对着他的头部砸了过来,距离这么近,举着石头的人出手又那么狠,几乎把这个人的脑袋都砸裂了。
  搜索情况的那支小分队的成员完全疯狂了,几乎没有任何理性,把人砸倒了之后,依然还在不断的撕咬踢打尸体。我看到老神棍的身影,这个时候,老神棍还算是很神勇的,握着枪借助地势跟人周旋,但是之前石鼎那边的遭遇可能给他带来了一点影响,估计又受了点伤,总之动作不够麻利,在放倒了一个失常的人之后,一柄地质锤砰的砸在他的后脑上。老神棍顿时被这一锤子给砸的昏倒在地。
  我的心随即就是一紧,我知道老神棍肯定是死不了的,但是陈老的妻子呢?她就是死在这场变故中的吗?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击倒了老神棍的那人就用力抛过去,我拿捏不住准头,但这一下外打误中,竟然精准到巅毫,呼啸的石头飞舞着击中那人的头部。我匆忙的跑过去,又在那人的头上补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的把昏迷中的老神棍给拖到两堆乱石中间,顺手捡起他丢在一旁的枪。
  我放眼望了望,看不到陈老和他妻子的身影,人已经完全跑散了,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我想继续搜索下去,但是情况不允许,没有逃脱的队伍成员几乎都被那些发了疯般的同伴砸死了,如果形象一点形容,那么我此刻的状况,就是落到了几个疯子中间。
  到了这种地步,我不能不进行还击。近距离观察下,那些人的情况果然是神智失常,我看到他们的眼珠子都红了,目光却很呆滞,凭着无念老和尚教给我的一些本事,我跟他们纠缠起来,这些人想要打死我,估计很困难,但是随着他们的攻击目标越来越少,我也被缠死了,想跑跑不掉。
  即便现在能跑,我也不会引着这些疯子朝深处跑,我暂时还不知道陈老他们到了哪里,遇到什么情况,如果还有危险,引着这些疯子过去,无疑是雪上加霜,所有问题必须在这里解决。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一辈子没有杀过人,瞎子三爷那件事,纯属是意外,但是现在,我的杀念大盛,因为我一想到轻语柔弱的身躯,就忍不住联想到她被一块块乱石砸倒在地的情景。要想让有些人活下去,就必须干掉另外一些人,这是个残酷却很有效的法则。想到这儿,我心里仅存的一点犹豫也消失了,我绕着那些前后交错的石头堆跑,动作相当灵活,只要抓到机会,我就会开枪射击,那些疯子都是血肉之躯,挡不住子弹,前后十来分钟时间,几个失常的人都被打倒了。
  我已经尽了全力,但是周旋的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失误。我在几堆乱石中间绕了最少七八个圈子,当把一个疯子绕的晕头转向的时候,突然就纵身一折,从另一边绕到他面前,没有任何迟滞,我抬枪就对准他,扣动了扳机。
  情况实在是太紧张了,在那种紧张下,我忽略了子弹的数量,当我扣动扳机的时候,没有听到枪响,只听到撞针的空响声,明显是枪里的子弹打光了。这个小小的变故让我愣了一下神,就那么半秒钟时间里,对面的疯子已经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我只是个生活在城市里的普通人,我的心理素质不可能像铁一样,看着对方冲过来,而我又没了子弹,心里不可避免的紧张,下意识的就开始后退,但是退了那么几步,后背猛然一凉,紧跟着就是剧烈的疼痛。
  一个疯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恰恰位于我身后,他举着一把匕首,在我后背开了道长长的口子。剧烈的疼痛反而让我沉着下来,我一转身,重重一拳砸了过去,趁对方倒地还在挣扎的时机,又猛然一跳,一脚踩在他的脖子上。脚的力气比手臂要大很多,这一下几乎踩断了他的胫骨。
  我吸了口气,不顾后背上那道长长的伤口,从地上捡起一根被人丢失的钢钎,转身迎向之前那个疯子。为了保命,同时也为了那个给予我关切目光的人,我完全豁出去了。这样硬碰硬的拼杀之下,我把最后两个追击过来的疯子全部放倒了。
  直到临死的时候,一个疯子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镜片崩裂的眼镜,在现实的社会里,他可能是一个受人尊敬,被上面重视的专家或者学者,在某些领域有骄人的建树,但是我没有办法,如果他不死,我就要死。
  看着他的尸体,我可能是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生存的残酷。杀人的人,他们的杀戮本性或许都不是与生俱来的,只不过,现实教会了他们。
  我无法包扎自己背后的伤口,只能用随身带来的绷带马马虎虎缠了缠,也根本顾不上这些了,我得找到陈老他们,越快越好,就算晚那么一分钟,也许就会错过一瞬即逝的机会,目睹真相的机会。
  在我刚刚起身要继续找路搜索下去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两声不算高的喊叫,叫声离这里不太远,顺着叫声跑过去,我看到在很多乱石中间,有一个直径大概在十多米的坑,坑下面肯定有一条河,站在地面上就能听到流水声。
  这个坑的坑壁非常光滑,几乎没有多少能够借力的地方,我顺着声音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道在不断摇动的光柱。借着这晃来晃去的光,眼前的一幕让我随即又紧张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避那些疯子的追杀,或者是无意中失足,我对面的坑壁上,挂着三个人。
  这段时间事情很多,整夜的失眠,调整不过来,白天昏昏沉沉的,基本都是写一章,量少了大家不要介意,周末了,更新两章,祝各位周末愉快。
  另,楼上所有顶贴支持的朋友,不能一一的回复你们,但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拜谢~
  第四十三章



  真相(二)



  如果在那些疯子到处袭击的时候,这个深坑的坑壁显然是个隐藏的好地方,但前提是必须有安全的落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判断这三个人可能是因为意外相继落入坑内的,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
  就在看清楚他们之后的弹指间,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还有难以形容的焦灼。因为一眼望去,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轻语的身影。她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紧紧抱着陈老的双腿,身体等于悬空着,一把打开的手电卡在她的臂弯,光线晃动,在坑壁上映照出一个如同浮萍般的身影。
  陈老伸着双手,使劲扒着坑壁上一条很狭窄的岩缝,岩缝只有四指宽,没有多少活动的余地。他的双腿被轻语抱着,等于两条腿失去了作用,两个人二百多斤的重量,全靠十根手指在支撑。看样子,他们已经这样支撑了很久。
  我相信,知识分子中学历史的人,可能是意志和信念最坚定的人,因为他们熟知过去,熟知这个世界中一切或复杂或微妙的关系,看得开想的远,往往能够承受非人的折磨和打击。陈老的身体并不算强壮,就这样艰难的苦熬了很久,一般人做不到。
  在陈老和轻语的旁边,是那个很让我讨厌的姚老师,这个时候,姚老师一句废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情况要比陈老他们好一些,因为双腿是自由的,随时可以稍稍蹬住光滑的坑壁,减缓一下双手的负担。
  “想办法......上去......”姚老师挤牙膏一般的大喊了一句,陈老没有回应,可能已经说不出话了,二百多斤的重量那样悬着,哪怕就是松一口气,都会导致意外。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的时机很凑巧,在我看到他们三个之后的十秒钟时间里,陈老的耐力终于到达了尽头,他坚持不下来了。
  “轻语......”陈老的身体痛苦的微微扭动了一下,他勉强低下头,看看正抱着自己双腿的妻子,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这声带着哭腔的叫喊明显让轻语还有一旁的姚老师感觉到了异样,我心里一下子就乱了,因为我能感觉的到,这一声叫喊并不那么单纯,那里面有浓浓的歉意,其次,还有一种人类本性的释放。但是我根本就赶不及,即便用最快的速度绕过深坑跑到他们身边,也需要时间。
  “轻语,对不起......对不起了......”陈老回过头,痛苦的继续扭动身体。
  紧接着,他的双腿一弯,使劲从轻语怀里挣脱出一条腿,那一刻,轻语愣住了,她可能已经感觉到,陈老要做什么。
  之后的一幕,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是触目惊心的。也正是这一幕,彻底让陈老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开始倾斜。
  他用挣脱出来的一条腿,用力蹬着轻语的胳膊,以此甩脱轻语。在他用力的一瞬间,轻语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她知道,只有自己摔落下去,减轻负担,陈老才有机会活下去。
  我想,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体会轻语此时的感受,是酸,是痛,是恨,是怨?一个和自己相濡以沫那么多年的人,在生死关头却失去了勇气。当年的海誓山盟刹那间化为一个可笑的泡影。
  “陈可贵!”姚老师在旁边愣了愣,接着就用尽力气大喊道:“你要干什么!”
  “轻语啊......”陈老开始痛哭,我相信他对妻子的爱并不是虚假的,但是人自私的本性在此刻暴露无遗,如果可以的话,谁都不想死,陈老也是如此。他一面痛哭,一面不停的蹬着轻语。
  或许,接下来的情况,让陈老包括我在内都意想不到。假如换一个人的话,在这时候一定有满心的愤恨和不甘,但轻语没有,她完全明白了陈老的意图之后,很安静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但我隐约可以想象的出,她那双令人怜悯的双眼中,一定带着最后一滴眼泪。
  毫无悬念的,轻语从深坑的边缘摔落了下去,像一只濒死的蝴蝶,在半空中留下自己最绚丽的轨迹,那是一种凄凉的绚丽,如同落幕。
  奔跑中的我顿时停下脚步,呆呆的站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陈老的妻子就是这样死去的,难怪在以后的很多年里,陈老闭口不提关于他妻子的事。他的心里一定也有极深的愧疚,从大雁坡之后,陈老没有再娶,孤身度过了二三十年的时光。
  我觉得,自己开始恨他,尽管我和她妻子之间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他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不齿。
  但是当我心里的恨意出现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陈老曾经不止一次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他每每说这句话的时候,往往都是我因为各种原因对所里其他人有意见的时候,陈老并不批评我,只是告诉我:不要急着发脾气,凡事,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件事若换做了你,你不一定比别人做的更好。
  可能,只有此时此地,我才能体会陈老说出那句话时的语气,他的语气迟缓沉重。
  不可否认,我也想活着,如果这时的情况发生在我身上,只有抛弃了妻子才能活下去,我会怎么做?我会比陈老做的更好?在不同的环境下,人的思维肯定不同,没有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想,我要和她同生共死,但是,再想一想,我就犹豫了,因为不敢保证那样的情况下,自己会不会因为严峻的形势和压力而失去理智。
  “陈可贵!”姚老师又一声大喊打断了我的思路,他目睹了整个过程,一边扒着坑壁上为数不多的小缝隙,一边呵斥道:“你这是在犯罪!你让我们蒙羞!”
  “不要再说了!”陈老转头开始反驳,轻语摔落下去,让他的压力骤减,双腿也找到了能够微微借力的地方,形势顿时好转,但他心里或许也极其难过,不愿让姚老师提这件事。
  “为什么不说!你在犯罪!是罪人!”姚老师接着就喊道:“我要向组织反映这个情况!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要!不要!”陈老痛哭流涕,当时那种环境下,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情况特殊,陈老不会受到法律的惩处,但至少个人素质出现了污点,不管亲朋好友或者上级组织,都不可能再向过去那样对待他。
  姚老师是那种比较刻薄的人,这估计是从文革那时候留下的遗病,一旦揪住对方的小辫子,不管大事小事,都恨不得把对方朝死里整。他喋喋不休的在指责陈老,话语严苛,隐含着恐吓还有嘲讽,陈老可能真的受不了这样的双重打击,在原位上迟疑了一下,接着,他就慢慢的伸出一条腿,当感觉到可以触及到姚老师的时候,陈老猛然发力,一脚踹了下去。
  “陈可贵,你......”
  一句话没有说完,姚老师的脸上就被踹中了,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仰头从坑壁上掉了下去。那种高度,还有坑壁深处的黑暗,让下坠中的姚老师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这声嘶吼相当刺耳,让我心里猛然一震。
  这可能是一个人最真实的声音,因为他没有机会去掩饰。听到这声嘶吼的时候,我一下子想到了武胜利在快死的时候,跟陈老的那番对话。当时武胜利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接连在冷笑,那样的冷笑很陌生,好像和武胜利平时的口音完全不一样,但这时候,我已经意识到,姚老师的嘶吼,还有武胜利的冷笑,似乎是同一个人发出的。
  姚老师,是武胜利?
  陈老完全没有任何阻碍了,他艰难的在坑壁上攀爬,然后爬到边缘,翻身而上,一直到这时候,他才看到我。我们的距离说远不远,彼此的表情和身影看起来有些模糊,如果不是我熟悉陈老,可能会认不出他。至于陈老,他绝对认不出我就是刚才的“变脸人”。
  陈老明显是被折腾到了神经能承受的极点,他估计不想再有任何麻烦,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所以我们对视了一下,陈老扭头就跑,跑的非常快。
  我没有追他,事情已经发生了,追上他也不会有任何用处,我在思考另一个问题。这个深坑的深度目测不出来,在轻语刚刚摔落下去的时候,我觉得,她一定会死。但姚老师的那声嘶吼提醒了我,我暂时还不能确定姚老师是不是武胜利,不过我宁愿相信,他就是武胜利,只有这么去想,才会让我觉得,从边缘落下深坑的人,不一定会死。
  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有必要看一看。
  我飞快的跑回刚才跟那些疯子搏斗过的地方,队伍成员死的七零八落,我分头从他们身上还有包里翻出一些东西和工具。地面上还有他们的人,如果知道下面出事,救援队会很快赶来,我要抓紧时间。我带着这些工具重新跑到轻语和姚老师刚才掉落下去的地方,结了两条绳子,在深坑边缘找地方固定好,接着就抓紧绳子,一路蹬着石壁开始朝下滑。
  轻语,这个让我产生了奇特感觉的女人,我真的不希望她死。在来大雁坡之前,我对她的死去很遗憾,因为觉得她一死,鸟喙铭文的真正含义就彻底断绝了,但是现在,鸟喙铭文的含义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只是不想她死,想她可以好好活着,就这么简单。
  第四十四章



  真相(三)



  我抓着绳子,很快就滑落到了深坑的底部,底部的地势也同样复杂,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如果从上方正直的掉落下来,很有可能会直接落入坑底的一条地下河里。那条河并不算宽,蜿蜒崎岖,正因为这样,导致水流相当急,我抓着绳子把脚探到河水里,立即就感到强大的冲击力。
  但是除了这条河,我看不到轻语还有姚老师的身影,这条河的水流这么急,不要说是两个失足从上面掉下来的人,就算是有准备的人,一旦下河,也会毫无疑问的被冲走。
  望着泛着浪花的地下河,我不肯死心,因为我不想轻语就这么死去,所以自己心里非常固执的认定,姚老师一定是武胜利,他落入深坑,掉进地下河却没有死,反而因为种种原因活了下去,活的那么年轻,那么滋润,既然他可以不死,那么轻语为什么不可以?抱着这个念头,我转移了位置,踩在地下河的岸边,解开身上的绳子,顺着流水的方向开始寻找。
  我的心里是忐忑的,从未来回到过去,即便不知道事情的具体过程,但我至少知道结果。轻语肯定是死了,否则的话,不会那么多年毫无音讯。我的心很沉重,甚至眼睛也开始发酸,我不停的走,不停的找,我并不是个盲目的人,随着寻找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开始强迫自己接受事实。
  轻语,或许是死了,但是无论如何,我要看到她,即便是一具尸体。我想把她好好的安葬,让她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最后一点我能给予的关怀和温暖。
  河边的潮气很重,一会儿就把我的头发还有衣服都打湿了,背上的伤口仍然在阵痛,那么重的外伤,不及时消毒处理,一旦感染发炎,后果会非常严重,可是我停不下来,也顾不上这些。我顺着地下河至少走了差不多一华里,地势越来越深,我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当我转过一个河湾时,光线骤然间照出了一团被卡在河道拐角处的影子。那团影子的出现让我猛然振奋起来,因为我能看得出,那团影子是一个人。
  我快步跑了过去,吃力的忍住背后的伤痛,弯下腰去看。在这一刻,我想笑,又想哭,因为我看到,那是轻语,就被死死的卡在河道转弯处两块凸起的石头间,她的身体被河水不断冲刷着,但是胸口还有脸庞露在水面之上,她的头发也被河水浸湿了,脸色苍白。
  她的眼睛是紧闭着的,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但是她真的美极了,像一个在熟睡中的睡美人。
  我做好准备,然后就顺着河岸下去,一把抱住她,把她从两块石头间拉了出来。被河水泡了那么久,她浑身冰凉,没有一点点温度。她是个可怜的人,是个被人抛弃的人,这让我想起自己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人抛弃了。同病相怜的感觉让我心里充斥着无限的怜惜,我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去唤醒她。
  抱着她回到河岸,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我甚至不敢去试探她的脉搏还有心跳。因为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真的试探出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我会怎么样。
  但是最终,我还是慢慢伸出手,先翻开她的眼皮,又搭着她的脉搏。她可能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只有头部在掉下来的时候被撞到了,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伤口被河水冲的有些发白,差不多已经止血了,只不过微微的朝外冒着血丝。
  在搭上她的脉搏后,我惊喜交加,她的脉搏还在跳动,尽管跳动的很微弱,但至少是在跳动着的。
  我感觉周围的黑暗瞬间被一种看不到的光明给照亮了,她还活着。
  我身边没有什么急救工具和药品,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带她离开。我不打算把她交给队伍里的人,我想着,起码要等到她清醒之后跟她谈谈。我觉得,她在清醒之后回忆起自己摔入深坑前的情景,将会很难受,也很痛苦。
  我抱着她朝回走,把自己身上的伤完全忘记了,走到深坑坑壁前的绳子旁,我用皮带把她和自己紧紧绑在一起。可能是我的体温温润了她,她的身体不像刚刚被捞出来时那样冰凉,微微的有了一点热气,尽管隔着几层衣服,但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开始柔软了。
  这时候,两个人二百多斤的重量又叠加到我一个人身上,我抓着绳子开始朝上爬,我对物理学和力学研究不深,如果在平时,我很难想象自己可以完成这样高难度的重负荷任务,但是某些东西在不断刺激着我,或许是求生的欲望,或许是一种无私的付出,总之我爬的艰难却没有停止,浑身上下每个细胞似乎都在焕发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最后奇迹般的从深坑底部爬到了边缘。
  我找到轻语的过程不算复杂,时间也不算久,所以爬到上面的时候,周围还没有救援的人员赶到。我琢磨着立即离开这里,后面将会发生什么,我已经不想知道了,那都不重要,而且与我无关。
  接下来,我背着轻语开始走,朝那个隐秘的出口走。这一路上,我在不断的思考,郑童和我说的那个定律,难道是失效的吗?轻语没有死,她分明没有死,被我救了上来。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和郑童交谈时,我郑重问过他,如果回到过去,是不是可以尽力改变一些什么。他笑着对我说:别傻了,那根本不可能。
  他无私的帮助我,所以我对他信任,他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但是轻语的事,该怎么解释?
  刹那间,一个很不祥的念头骤然冒了出来,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上下一个劲儿的流冷汗。轻语最后可能还是死去了,就算现在她被我救了上来,最后还是死了。我暂时不知道她是如何死去的,但已经没有勇气接着推断下去。
  我打消了别的念头,此刻,她还好好的呆在我的怀里,还保持着呼吸和心跳,既然这样,我就要尽全力保证,她能够活下去。
  之后的路上,我没有再遇到什么人和意外的情况,顺利的从隐秘的出口离开地下,然后带着轻语在山路上前行,想先回到之前的居住地,拿点药以及吃的东西。从这里到我居住的那个山洞间,必须要走一个很狭窄的山口,地势险要,不过可以节省时间。我一点都不觉得累,背着轻语,就感觉自己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
  小小的山口很快就要走到了,只要穿过山口,再绕一个弯,就能直通我居住的山洞。到山洞之后,可以生火,再烧点水,她现在需要温度,先保证她的生命,之后带她离山,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样想着,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和信心,在我穿过山口,将要继续前行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山口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出现,让我非常意外。
  瞎子三爷的那个孙子,一个人站在山口另一端,一动不动的站着,默默注视着我。他就那么大一点,目光却沉稳到了极点,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在等我,还是无意经过这里,但是一看到他,我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心慌。如果山口另一端站着一个壮汉,哪怕是再凶狠的敌人,我都不会有任何畏惧,然而这样一个孩子,却带给我很重很重的压力以及紧迫。
  他是因为瞎子三爷的死去而嫉恨我?但是我从他的眼睛还有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的恨意,同样察觉不出他的目光到底包含着什么。
  我迫不得已停下脚步,跟他对视了两分钟,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问什么。那个孩子同样没有开口,两个人对视了片刻,他舔舔嘴唇,对我道:“我记到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跑了,山里的孩子都很健康结实,他虽然小,但是跑的很快,两三分钟就顺着地势消失在视野中。
  这个孩子的出现,很莫名其妙,不过他一走,我也没有理由再停滞,我背着轻语继续前行,把她带回了山洞。
  我在山洞里住了大半年,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条件很艰苦,但我一直在尽力让自己活的舒服点,所以山洞里有很多东西。我生起一堆火,烧了水,加进去一点葡萄糖,等水放温了之后,慢慢的给轻语喂下去。
  等到她的体温完全恢复正常,我才算稍稍放心,背后的伤口不处理是不行了,我把轻语放在平时睡觉的褥子上,给她搭上一条薄毯子,然后拿了酒精,脱去上衣,顺着后脊梁慢慢把酒精倒下去。
  我自己无法包扎的那么仔细,只能先凑合一下,等到离开这里之后再说。等我缠好绷带,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很轻微的响动。
  轻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就躺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我很高兴,赶紧穿好衣服,但是再看她的时候,我的心就跟着一沉。
  我感觉到,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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