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我在公墓看大门——一个临时工的亲身经历

  远远的望过去,只见那些土蝼纷纷转过头来望向这边,露出口中尖利无比的牙齿,嘴边的毛上还沾着腐尸的粘液,十数只血红血红的眼睛在昏暗的空间里闪着贪婪的幽光,死死的瞪视着甬道门口的玄真子,就像看到了一顿久违的丰盛大餐。

  我们三个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却见玄真子仍然低头在包袱里翻找着东西,全然不顾危险已经近在眼前,只急的抓耳挠腮,真恨不得大叫一声提醒他注意,可是又怕帮倒忙坏了事,因此不敢随便出声,更不敢上前。

  那群土蝼此时已经全部转过身来,面朝着我们这边,紧接着就在一阵凄厉的怪叫声中猛冲了过来,速度竟快得出奇!

  借着石壁上长明灯的微光,我看到那些怪物的四条腿上长得根本不是蹄子,而是类似狮子老虎那些猛兽的利爪!果然和温顺的小羊没有半毛钱关系。

  眨眼之间,那几只土蝼就已经冲到了离玄真子身前不到十米的地方。

  我们再也忍不下去了,一起大叫着冲他喊了起来,可是那老道仍然不紧不慢的半跪在地上,竟似对我们的呼叫声充耳不闻,仿佛中了定身法似的。

  周涵拍着大腿颓然道,完了,完了,这老头儿完了,咱们三个也跑不了,这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只见玄真子突然纵起身来将左手一扬,掷出数张黄乎乎的符纸,同时爆喝了一声,着!

  就看那些符纸平平的飞出,精准的贴在了那几只土蝼的双眼之间。这些怪物顿时便失去了方向感,开始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口中发出惊怒交集的怪叫声!

  玄真子轻巧的落到地上,右手一翻,亮出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紧接着身体像弓似的弹了出去,毫不留情的挥起手中的利刃朝着那几只土蝼就是一阵猛刺!相比这些貌似小羊的怪物,此时的他倒真有点儿狼入羊群的感觉,转眼之间就有四五只土蝼哀嚎着倒了下去,身上流出的竟是暗褐色的血液。
  我们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这老道这么厉害,更没想到的是那几只土蝼样子虽然凶恶恐怖,但却如此不堪一击,不禁对玄真子和逃离这个地下洞窟信心大增。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身侧有股腥臭之风扑面袭来,急忙转头一看,原来是其中一个怪物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竟然钻进了甬道内,而且已经扑到了离我眼前不到两米的地方,甚至连它口中沾满尸液的牙齿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啊”的一声大叫,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可是速度又怎么能赶得上那怪物?旁边的周涵和李云涛一直盯着玄真子,等发现危险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那只土蝼的爪子就要抓到我的脸上了,只听不远处的玄真子高声叫道,当心!

  紧接着就听那只土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然后轰然栽倒在地,后脑上插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周涵和李云涛趁机赶紧上前把我拉了起来。

  我刚才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在最后一刻死里逃生,着实吓得够呛,一时间傻愣愣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玄真子快跑几步奔过来,先查看了一下那只土蝼,确定它已经死了之后,才拔出匕首走上前来关切的问道,小兄弟,你没受伤吧?

  我摇了摇头,结结巴巴的说,谢……谢谢,道长。

  玄真子吁了口气说,不消谢,适才在怨尸坑里你不也救过贫道一命么?正所谓有来有往,唉……幸好没事,此物的口齿和爪子中所含之毒最是厉害,一旦侵入皮肉血液那便神仙难救,不出半个时辰就命丧黄泉了。

  我听了不禁一阵后怕,暗想自己还真是命硬,在鬼门关里打了转又回来了。

  周涵和李云涛又问接下来怎么办,玄真子看了看那几只土蝼的尸体,叹了口气说虽然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危险,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向前了。我们知道必须靠他才有可能出去,哪敢怠慢,只好捂着口鼻,踩着满地令人毛骨悚然的枯骨和腐尸继续向前走。

  进入甬道之后走了十来分钟,那股刺鼻的恶臭终于渐渐闻不到了,我们这才敢松开手正常的呼吸。又继续向前走了一段,便来到了第三个石室。

  与前面两个相比,这间屋子简直小的可怜,至多也不超过二百个平方,两盏长明灯就把整个空间照得一清二楚,只见地面上干干净净,墙上也没有殄文,完全是一个空房间。

  我们朝四处仔细看了看,便松了口气,都说要是总遇上这种路那该多轻松啊。

  玄真子却谨慎的说,无事最好,你们都跟紧贫道,千万莫要停下。
  我们三个赶紧答应了,玄真子老道还是走在最前面,周涵、我和李云涛依次跟上。

  就在这时,我瞥眼间突然发现石室左侧的石壁上隐隐约约似乎画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只鸟。只见它双翼宽大,羽毛艳丽,利爪尖锐,只有头部却十分模糊,猛得看上去像是鹰隼之类的猛禽。

  我不由得纳闷起来,这玩意儿是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刚才没有注意到?当真是莫名其妙,情不自禁的就被这个奇怪的图案吸引住了,当即便停住脚步凝神细看起来。

  看着看着我突然发觉有点儿不对头了,那图案上怪鸟的头部竟然开始产生变化,先是由一个变成两个,接着是三个、四个、五个……不停的生长出来!

  我忍不住又凑近了些,这才看清,原来那东西竟然有九个头,而且每个头上都是一副血流如注的女人面孔!顿时吃了一惊,刚想向后退,却不料那图案上的怪鸟猛地扇动翅膀从石壁上飞了下来,径直扑向我的面门!

  我吓得惊叫起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挡在脸前。

  然而几秒钟过去了,却始终不见那怪鸟扑到身上来。

  我心中奇怪,难道我刚才眼花看错了?于是大着胆子放下挡在脸前的双手,睁开眼睛一看,立刻就被惊呆了。只见眼前是一间敝旧的屋子,窗口大开,外面是连绵的青山和一条蜿蜒的小河,而我自己正半躺在房间的小床上,正是当初所住的鉴镇村吴老太家!

  我痴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房间,实在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回到这个地方来,赶紧用力捏了一把大腿,只疼得差点儿没把眼泪掉出来,看来这尼玛还真不是在做梦。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呢?难道先前种种的奇怪经历全都是无中生有的幻觉?

  正在发愣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我不由得浑身一紧,随即想起当时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诡异一幕。

  虽然我清楚的记得此时敲门的人是周涵,可是却怎么也没有胆量过去开门。

  外面那个人始终锲而不舍的敲个没完,一点儿放弃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我索性把心一横,心想管他是人是鬼,老子又不是没见过,死就死了!然后从床上跳下来,冲过去一把拽开房门。
  站在外面的果然是周涵,他见我突然开门,先是一愣,接着便骂了句,靠,彬子你有毛病啊,刚才半天不开门,现在是一声不吭,直接就窜出来,想吓死人啊。

  我皱眉问道,你也在这里?

  周涵斜了我一眼说,你吃错药了,还是睡觉睡糊涂了?咱们一起来的,我不在这里在哪儿?

  他说完便拉着我朝外走,起初以为又是去他房间里商量事情,没想到这小子却拽着我直接下了楼。

  我不禁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去?

  周涵用奇怪的眼神儿看了我一眼说,不是吴村长让我们去喝喜酒吗?你忘啦?

  我一听更纳闷了,于是又问,喝喜酒不是在夜里吗?

  周涵瞪着眼睛打量着我说,彬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谁家大半夜的办喜事儿?你别开玩笑好不好。

  我心里一片糊涂,喃喃自语道,不是夜里……为什么不是夜里?

  周涵又拉了我一把说,行了,快着点儿吧,云涛已经走了,咱俩再不去,人家都要开席了。
  我懵懵懂懂,一路跟着他来到新郎家,此时天色刚刚暗下来,院子里挤满了宾客,看样子婚礼刚结束,正准备开席。

  周涵拉着我找了两个位置坐下,隔了几席远远的看到了李云涛,却没有发现老烟枪的影子。

  过了不多时,酒菜变端了上来,我根本没有心情吃喝,只是坐在椅子上发愣,不停思考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人在推我,紧接着就听周涵在旁边催道,彬子,愣什么呢,人家新郎官儿给你敬酒呢?快起来喝。

  我浑身一震,赶紧转头去看,只见那对结婚的新人果然端着酒杯站在旁边。

  我看着那新郎的脸,立时大叫了一声,只差点儿没吓得当场把桌子撞翻,原来他的脸竟和老烟枪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

  眼看“老烟枪”笑呵呵的端着酒杯递了过来,我不禁汗毛直竖,急忙伸手推开。

  周涵在旁边说道,彬子,人家敬酒你推什么?赶紧接着啊。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望着眼前一身大红色喜袍的“老烟枪”发愣,那一刻我真的有种想拔腿逃跑的冲动,可是两条腿却不知怎么回事竟不听使唤。

  此时周围桌上的宾客都注意到了这一席的状况,纷纷转过头来看,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盯在我身上,目光中充满了贪婪和渴望!

  我转头一看,只见周涵和李云涛的眼神竟然也是一模一样,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这时候“老烟枪”上前一步,又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来,脸上却仍是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我赶紧伸手推拒,却不料他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揪住我的衣领,作势就要强灌。

  情急之下,我顺手摸起桌上的瓷碗就往他头上砸去。

  这一下卯足了劲儿,只听“呯”的一声闷响,就在“老烟枪”的额角上开了个口子。但奇怪的是那伤口处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只看到外翻的皮肉。

  我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下巴上一痛,已经被这个貌似老烟枪的怪物捏住了颌骨。于是赶紧使出在部队里练过的擒拿技巧想要卸脱,却没想到对方的手竟如同铁钳一般,死活挣不开。

  我痛得几欲昏去,感觉自己下颌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只好奋力踹出一脚指望将他踢开。然而这一下却如中铁石,只震得我脚生疼。

  额头挂彩的“老烟枪”脸上仍然保持着笑容,手上继续用力,竟将我凌空举了起来,接着就拿杯子向我口中灌去。

  我拼命扭动身体,但却无法阻止杯子里的酒不断灌进嘴里,而那酒水的味道竟腥臭无比,就像脓血一样。
  我呛了两口之后,眼前便开始模糊起来,脑袋跟着也昏昏沉沉的。就在这时,只听周涵的声音在旁边大声叫道,操!彬子,你搞什么呢?听见没有,快醒醒!

  这一嗓子立刻让我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先前那间小石室内,周涵、李云涛和玄真子全都围在旁边,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我心头一片迷茫,怎么?原来刚才回到鉴阵村的那一幕竟是个幻像,可是我为什么会突然进入感觉如此真实的幻境中呢?

  周涵捶了我一拳,指着自己的嘴角的血迹怒道,还以为你他/妈中邪了呢。喊了半天不答应,还又踢又打的,你看看,都出血了!

  我知道肯定是刚才自己在幻境中失手造成的,于是歉意的干笑了一下,然后便问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涵又骂道,你自己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还好意思问我们?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把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三人进入前面的甬道之后才发现我并没有跟上来,本来以为我在整理东西,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于是赶紧折回这间石室,就看见我坐在地上,痴痴呆呆的看着对面的墙壁,好像中邪了似的。

  玄真子一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是被这石室中的什么东西迷惑,陷入了幻境中,时间稍长魂魄必然被摄去,再也无法归位,于是慌忙做法施救,可试了好几个办法竟一点儿作用都不起,看来那迷惑人的东西相当厉害,一般的法术真的没有办法。最后实在没招儿了,只得让周涵在旁边大声叫魂,指望能把我“叫”回来。这个方法本来必须得由至亲的人来干才行,可现在没有条件,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但没想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玄真子皱眉问道,小兄弟,适才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我惊魂未定,抹了把冷汗说,我就看见对面的墙上画着一只鸟,突然长出九个头来,每个都是血头血脸的女人脸,吓死人!我就感觉它朝我一扑,接着就回到了上面那个村子。

  我说着朝对面看了一眼,却发现的墙壁上干干净净的,那怪鸟的图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心里不禁又是惊奇又是害怕。
  玄真子略一沉吟,然后说,如果你所言不假,那东西应该是姑获鸟,怪不得试了那么多法子都叫不醒他。

  李云涛接口道,姑获鸟?那东西不是专偷人家小孩嘞怪物吗?

  玄真子点头道,不错,这东西传说是怀有死胎的孕妇所化,有九个头,喜欢偷窃别人家的小孩,也能使人陷入幻境,然后摄取魂气。平时它披上羽毛就是鸟,脱掉毛就回复到妇人的样子,十分厉害,贫道也是头一次遇到。

  周涵埋怨我说,彬子,你也太不让人省心了,道长都说了跟紧他快走,你还瞎看个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还白让我挨了一拳。说完又捂着脸一阵呲牙咧嘴。

  我很是过意不去,赶紧陪着不是说,都怪我无意中扫了一眼,没想到就……真不好意思,要不你再打我一拳好了。

  李云涛赶紧打着圆场说,行嘞,行嘞,白说了。既然已经木事儿了,那快着走吧!

  于是我们四个人再次动身,在玄真子的带领下走进了甬道。

  一路无事,大约走了二十来分钟的样子,终于走到了这条甬道的尽头。

  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石室,而是一堵像门一样的石墙!上面密密麻麻刻得全是殄文,而在中间靠上的位置还并排贴着四道符纸似的东西。只见第一道符泛着幽冥般的青光,第二道是耀眼的金光,第三道则是闪亮的银色,而最后一道则飘荡着黑气。

  我们三个见前面没了路,石墙上的玩意儿又如此诡异,搞不清是什么,于是都眼巴巴的望着玄真子。

  玄真子走到石墙边上,皱眉盯着那些殄文和符纸看了一会儿,又从包袱里拿出罗盘摆弄了半天,然后转头面色凝重的对我们说,此墙其实是道门,上面的殄文贫道也只识得几成而已,不过大体上还是能猜出其中的意思——要想进去须得先破掉这个阵,这四道符印就是破解的关键,也就是说必须在这四道符中任选一道摘下,如果选对了就是生门,可如果选错了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和周涵、李云涛他们互望了一眼,心想任选一道不就是说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这尼玛哪里是什么选择,简直的赌命啊。可是既然现在懂行的只有玄真子,我们除了听他的还有什么办法呢。

  周涵叹了口气说,道长,这里只有你是内行,大不了是个死,你就选吧。

  玄真子看着我们笑了笑说,几位小兄弟莫急,贫道已有计较了。且听我说,这石门上的阵法应该是从奇门术数中演化出来的,青、金、银、黑分别代表四个“门”,其中自然只有一个是生门,其他的都是死门,即使进去了也会堕入无限循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贫道刚才试演了一下,算出这金符为“化”,银符为“收”,黑符为“藏”,皆为死门,也就是说只有青色代表的是“生门”,选其他三道符都是死路一条。

  我们见玄真子这番理论说的头头是道,都不禁叹服,对他的信心又增加了一层。
  周涵说,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赶紧把符撕了,咱们好继续走啊。

  玄真子摇手道,不,不,不,虽然是要将符摘掉,但不可直接取下,否则与入死门无异。须得开坛做法,请灵官罡,方可成功。你们几个退后一点,且看贫道作法。

  我们不敢怠慢,赶紧退开几步。就看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卷轴,摊开后原来上面画的是位骨骼清奇的老道士,也不知道是何许人也,想来应该是他们道教中的某位神仙或者门派里的祖师吧。

  玄真子将画像贴在石门旁边的墙壁上,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香炉,摆在画像下面,接着用刚才我们给他喝剩的矿泉水粗粗洗了下手,然后点起三炷香,先在香炉的中间插上一根,又在左边和右边分别插上一根。这才跪下来,双手抱成太极状,对那画像三拜九叩,口中还念念有词,显得十分虔诚。
  叩拜完毕后,玄真子站起身来,退后一步凝神盯着香炉细看。片刻之后,见那三炷香等量齐长,于是吁了口气,喜道,祖师庇佑,果然是平安香。

  接下来只见他左手放在身后,背对着我们,右手不停地在空中虚画着什么。画完之后,又从包袱里拿出毛笔、小白盒,还有纸符。

  他先把毛笔在小白盒里蘸了蘸,分别在三章纸符上画了三个不同的图案,然后将它们整齐的叠在一起,从中对折,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接着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上面,那叠纸符立刻就着了起来!

  紧接着玄真子脚下忽左忽右的走起了步法,口中又开始念叨起来,但我们这几个外行完全听不明白。

  念毕之后,他猛地将着火的纸符朝自己的脑门儿上一点,随即便浑身颤抖起来。

  我们看到他的眼珠竟然泛起了白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凶神恶煞,和原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玄真子转身面向石门,缓缓抬起右手,曲起指尖虚弹了一下,那张泛着青光的纸符便缓缓的飘落了下来……

  (未完待续——)
  我们还没来得及惊讶,那石门突然间放出刺目的白光,整个甬道内霎时间亮如白昼,眼睛就像被聚光灯照射一样,顿时便陷入了全盲状态。

  过了好半天我们才缓过劲儿来,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那道石门竟然凭空消失了!面前又是一条漆黑的甬道。

  我们见玄真子真的将石门打开了,忍不住都对他竖起大拇指喝彩。

  玄真子轻轻摇了摇手,吁了口气微笑着说,贫道这点微末道行,各位就莫要谬赞了。既然此阵已破,咱们快些动身吧。

  四人当下便抢收好东西,继续朝前走。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玄真子突然把手一扬,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问道,你们听,前面是何声响?

  我们赶忙竖起耳朵细听,果然隐隐有阵阵“哗哗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李云涛皱眉说了句,这听着咋像是淌水的声音啊?

  周涵兴奋的叫道,说不定是条河,咱们顺着走没准儿就能出去了!

  玄真子沉吟了一下说,如果是河那便好了,但也不可大意,你们几个跟紧贫道,随时听着号令。

  我们赶紧答应了,只觉得越往前走那响声就越清晰,的确是水流之声无疑,而且听起来水量还相当不小,似乎竟真是条地下暗河!不由得更兴奋了,恨不能马上跑过去,可是玄真子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我们也知道现在必须得小心谨慎,而且万一出了问题只有这老道才能应付,所以也只能耐住性子跟在后面。

  又向前走了百十来步,这条甬道也到了尽头,我们眼前霍然开朗,只见出口外面竟是另一个狭长的溶洞!
  这溶洞和我们先前掉下来的地方相比,高度上差不了太多,但宽度却小了不少,也就十几米的样子。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条地下河,溶洞的宽度实际上就是水道的宽度。只见那条河蜿蜒向前,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到底有多深,水流发出的“哗哗”声颇为响亮。

  四下里一片漆黑,昏昏默默、杳杳冥冥,除了手电筒的光柱范围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身旁不停有风吹过,感觉凉飕飕的。

  抬头一看,只见洞顶长满了钟乳石和石笋,犬牙交错,犹如怪物的血盆大口,狰狞可怖,就像把我们四个人含在了嘴里似的。

  虽然我们心里都想着既然有流动的地下河,就意味着很可能找到通向外面的路,但看到眼前的情景还是忍不住让人有点儿心惊肉跳。

  周涵说,道长,咱们怎么办?下河游过去?

  玄真子点点头说,看来依此水道而走应该可以寻到出路,不过前面也未必太平,但除此之外也无他法了,不知各位水性如何,待会都互相照拂些,莫出了岔子。

  我和周涵都是会水的,自不必说,李云涛也表示自己从小就是在河里扑腾大的,绝对没问题。于是各人准备了一下,李云涛还不忘暗地里打着手势提醒我们把薤叶芸香含在舌根底下,然后便朝那条河走去。

  谁知刚下水还没趟几步,我就一脚踏空,失去重心扑倒在河里,只觉得那河水的味道隐隐有股腥气,不像是活水的味道,不过我嘴里有薤叶芸香,倒也没有在意。

  周涵和李云涛也猝不及防,摔得很是狼狈不堪,只有玄真子见机的快,勉强控制住身体,没有出丑。

  等我站起来的时候,发现河水几乎已经没到了胸口,当时便吓了一跳,心想这条河怎么跟游泳池似的,前面还不知道深成什么样呢。

  玄真子看看我们都没事,又叮嘱了一遍让大家小心,然后便继续前进。
  河水越来越深,堪堪走了二十来米之后就已经没过了头顶,我们只好抬起脚来开始游水。然而要背着背包游泳的确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加之河水又冰凉刺骨,没过多久我们的体力就跟不上了,只好来到河边的是石壁旁,搭着突起的岩石歇口气,休息的差不多后再继续向前游。

  就这样游一会儿歇一会儿,再吃些东西,喝点儿水,早忘了有多少次,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条地下暗河却仍然看不到尽头,就好像越来越长,无穷无尽似的。

  我和周涵、李云涛都有点儿受不了了,又到休息的时候他们俩终于开始抱怨起来,这条河尼玛怎么这么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这时我却发现玄真子呆呆的发愣,表情显得十分奇怪,他沉思了片刻后突然叫道,糟糕,是贫道疏忽了!

  我们三个一听不禁大惊失色,同时转头看着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个比上帝还可靠的老道竟会出现失误,于是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真子面色凝重的说,各位小兄弟,贫道说来你们莫怪,咱们怕是……怕是中计了!

  我们听完更害怕了,当下七嘴八舌的让他赶紧说,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

  玄真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咱们现在呆的这条暗河,包括溶洞,甚至还有之前甬道里的那个石门,应该都是有人故意设计的陷阱!只不过这里的气流方向跟河道恰好一般无二,再加上贫道破了刚才那个石门上的奇门阵法,一时忘形,便看走了眼。其实这个溶洞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那人的堪舆学造诣相当了得,能够利用地形的自然变化和极厉害的障眼法轻而易举的欺骗我等的眼睛,这里看起来虽然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河道,实则却是一个重合交错的“8”字型,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李云涛惊道,道长,恁嘞的意思是说,咱四个人之所以那么长时间都木找到出口,是因为一直是在水里边儿兜圈子,其实这条河根本就木有出口!

  玄真子又叹了口气,点头道,没错,唉……都是贫道疏忽大意,其实早该想到不会这般容易,这地穴中定然隐藏着重大秘密,越到后来就越是凶险,要是当初平心静气的想一想,便不会着了道了。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虽然玄真子的确带错了路,但如果没有他,我们肯定早就挂了,哪还能到得了这里?因此也不好说他什么,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此时我不由得就想起了老O,要是这家伙在的话该多好啊,至少不会这么提心吊胆,可现在他人究竟在哪儿呢?

  过了片刻之后,周涵说,道长,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三个多亏了你才能到这儿,既然咱们现在是同生死共患难,那还有什么可抱怨的?你就说吧,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玄真子赧然道,小兄弟如此说,倒更叫人惭愧了。也罢,既然如此,贫道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保你们逃出去,现下么,我们先……

  他话刚刚说到一半,我们突然感觉脚下一晃,紧接着整个溶洞便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这次摇晃的来势比之前在“镇魂殿”里的那次要迅猛的多,巨大的力道很快就在洞顶和两边的石壁上崩开了数道大口子,很多碎石和又粗又长的钟乳石不断向下掉落,连原本平静的河水也开始翻腾起来,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崩地裂,其破坏力绝对不亚于一场毁灭性地震,而我们不幸就处于“震源”上!

  我们四个人在水面上就像无根的浮萍似的,被汹涌澎湃的河水推来搡去,只觉得头昏眼花,连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我更是被一个“浪头”硬生生的拍到旁边的岩石上,直撞得气血翻涌,差一点儿就断了肋骨。

  眼看掉落下来的碎石和钟乳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有的体积甚至跟一台冰箱差不多,整个溶洞随时有彻底坍塌的可能性,众人都有种大难临头,死无葬身之地的感觉。
  只听玄真子突然大喊一声,大伙儿潜到水中去,快些!

  我只觉得身子一沉,就被他拖了下去,周涵和李云涛也马上跟着钻入水中。

  由于太过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正想控制住身体平衡,却突然感觉泡在水里的身体竟然完全不听使唤,像块秤砣似的不断往下沉,立刻就呛了好几口水,呼吸困难,胸口憋闷无比,像要爆炸了似的。

  而且我手里拿的那只手电筒并不是潜水专用的,所以一到水里就马上完蛋了,四下里顿时一片漆黑,再加上剧烈的晃动使得底层的泥沙不断涌起,让整条河早已变得浑浊不堪,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耳中还能听到沉重的石块落水的声音,有的几乎就从我身边划过,随时都有可能被穿个透心凉。

  我脑中一片混乱,绝望的想伸手去抓,但却毫无作用,又喝了几口浑浊的河水,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感觉有只手揪住了我衣服的后领,紧接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被拖着朝斜下方游,速度快得惊人!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似乎看到前面有一丝光亮,然而在水流的压迫下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未完待续——)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背脊冰凉凉的,好像正躺在冰冷的石头上,手脚虽然还有知觉,但却软绵绵的,根本抬不起来。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有规律的帮我按压着胸口。

  我咳嗽了几声,口中全是河水里的泥腥味儿,勉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圆形的小石室中,四周空空荡荡的,墙壁和穹顶上刻满了殄文,右手边不远的地方是一口两三米宽的水池。而玄真子果然坐在我旁边。

  他见我苏醒过来,赶忙扶着我坐起身来,然后叹了口气连声说,唉,万幸,万幸,小兄弟,你觉得怎样?

  我吃力的笑了笑说,道长,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玄真子轻摇着头说,小兄弟言重了,都是贫道之失,才让你们三人陷在这里,哪值得一个“谢”字,可叫贫道惭愧无地了。

  我虽然听他说的轻描淡写,但也知道在溶洞的地下暗河中那惊险万状的情景,真得猜想不出到底是如何脱得险,当下更是感激万分。

  就在这时我猛然间记起周涵和李云涛来,慌忙问道,我那两个朋友呢?怎么不在这里?

  玄真子又叹了口气说,适才水中情况纷乱,只有你在贫道左近,那两位小兄弟便不见踪影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冲口叫道,啊?他们不会……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玄真子温言道,小兄弟你溺水后气弱体虚,不宜大声说话,且莫急,听贫道讲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适才在水下的时候贫道留心了一下,大体上已清楚了——这里其实是一个“悬水拱辰”、“龙虎抱卫”的风水宝穴!

  我猛然听到“龙虎抱卫”四个字,心头不禁一震,暗想这个词怎么那么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可是现在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玄真子见我一脸茫然的表情,于是便解释了起来。原来这是堪舆学中的术语,所谓“水”是指那条地下暗河,“辰”即为墓穴,也就是这处地穴的终点。因为暗河处于墓穴的正上方,盘旋交错,所以称之为“悬水拱辰”,“龙虎”是主,“悬水”是宾,形态自然天成,规整严明。但其实依他看来,“龙虎”二字用得并不贴切,这处墓穴整体上形似一个巨大的龙头,那两座岩壁就是龙犄角,中间的主墓穴就是龙嘴,口含之处应该就是棺椁所在的地方,头顶的悬河就如同祥云笼罩。这本应该是泽被子孙,万中无一的风水宝穴,而且年代必然相当久远,天下恐怕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我越听越奇,怎么绕来绕去积尸地又变成墓穴了?而且还是什么风水宝穴,既然是宝穴为什么又有这么多凶险的怪兽、机关?难道当初李云涛那个朋友的祖先把财宝埋在古墓里是为了给子孙后代找麻烦吗?况且这和周涵、李云涛又有什么关系?
  只听玄真子接着解释说,后来这个宝穴却被某个别有用心,且邪道修为极深的人利用,并强行改造成了这个样子。这座地穴中的气流其实并不是与外界相通的结果,而是积尸地中的阴气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汇集到这里而形成的!这些阴气先进入外面的溶洞内,然后由“龙头”上方的“百会”之处灌入主墓穴,但具体是何用意现在还猜不透。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座石室就在其中一个“龙犄角”里,原本修建墓穴时是没有的,定然是后来改造时所增设,目的应该是为了阻断阴气外泄,阳气入侵,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至于还有没有更深层的用意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既然这间石室是阻隔之处,也必定是通往主墓室的入口!

  我听到这里似乎有点儿明白了,当下试探着问道,道长,我那两个朋友他们是不是在……

  玄真子点头道,嗯,假如贫道所料不错的话,在另一只“龙犄角”中应该还有间和此处完全一样的石室。你那位姓李的小友颇有些家传渊源,虽然未必精通,但只要到了那间石室里当能明白这“悬水拱辰”、“龙虎抱卫”的格局。所以如果他们两人暂时都平安无事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在主墓室里见到了,现在只希望他们当时已经找到了进石室的路,千万不要发生其他意外。

  我听他这样说,不由得又朝旁边的水池看了看,想来当时玄真子应该是拖着我从这个地方钻进来的,能死里逃生实在太幸运了,真不知道周涵和李云涛是不是也能走运,只好默默祈祷他们两个现在平安无事,大家都能好好的离开这里,至于什么狗屁财宝就见它的鬼去吧。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准备动身,我见这石室四面封闭,根本没有出口,正想开口问那老道该往哪儿走,却发现玄真子拿过自己的破包袱,正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只见他拿出了一个翠绿色的圆筒,直径估摸着有六、七公分的样子,长度大约和平伸的手掌差不多。他前后左右的仔细检视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才轻轻吁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万幸,还好没坏。

  我凑近仔细一瞧,发现那原来是节竹子,而且看上去还相当新鲜,应该是砍下来没多久的,不禁暗想,这老道突然拿个竹筒出来干什么呢?这前后通透,看起来也不像是能装东西的样子,当真是好生奇怪。

  正纳闷着,就看玄真子抬起左手平端在胸口处,然后把竹筒竖直放在掌心上,对我说,快对着此筒吹气,莫要太用力。

  我搔了搔头问,道长,这是干什么?

  玄真子说,活人若想下到那幽阴之地必须以阳气破门开道,你我二人下去就必须用两个人的阳气。竹子是纯阳之物,能保生气不外泄,还可以挡煞,其他的现下说了你也未必明白,快吹气吧,莫误了事。
  我见他说的有理有据,自然是不会错的,于是不再迟疑,凑上去就对着竹筒内吹了一口气。

  玄真子也紧跟着吹了口气在里面,然后迅速把右手紧紧捂在竹筒上,起身向石室的中心走去。

  我此时才注意到,原来这间石室的地面除了最外圈是高低不平的岩石外,中间区域全部由整齐的石砖铺砌而成,就像圆形铜钱上的方孔儿,只不过比例要大得多。

  这些石砖都是规则的正方形,长宽少说也有将近一米的样子,而且排布十分均匀,纵横都是七列,总共四十九块。但砖块上却十分光滑干净,既找不出哪里有出入口,也看不到有什么符号文字类的标记。

  玄真子走到石砖的正中心位置,面朝那个水池的方向站定,然后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咒语。

  片刻之后,只见他先抬起左脚向前走出三步,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接着向左斜转了四十五度,抬右脚向前走了五步后站定,又呼出一口气;然后他转身面朝着石砖地面的中心点,再抬左脚向前走出五步站定;再接下来,他又抬右脚走回第二次所踩的那块石砖上……

  这玄真子双眼紧闭,手里还拿着东西,居然能够走出完美的直线,而且每一步几乎都能准确无误的踩在石砖的中心点上。我站在旁边只看得目瞪口呆,暗忖自己就算睁着眼睛也绝对做不到,这道长简直太神奇了!

  转眼之间,玄真子已经走回了正中间那块石砖,这次他没有站定,而是用右脚在石砖上轻轻一点。

  只听“唰”的一声,中间的石砖突然沉了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此前还平整光滑的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空洞!

  我见地面上凭空出现了这个洞口,赶紧走上前去细看。
  借着石室内长明灯的光亮,只见那里面有个平台,距离洞口大约有两米多高的样子,平台下面隐约有条狭窄的石梯通向深处,再往里便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了,不用说也知道,这肯定就是通往主墓穴的路。

  我看着玄真子问,道长,我们这就下去?

  玄真子把手一抬,示意他不要出声说话,然后迅速单膝跪地,闭上眼睛,把脸凑到洞口处,好像在嗅着什么气味儿似的。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说,好了,可以下去了。

  我好奇的问他刚才在闻什么东西,玄真子却没回答,只是叮嘱我呆会儿下去后一定抓紧他的道袍,千万不要说话,接着便纵身跃入洞内的平台,我也跟着跳了进去。

  这洞内漆黑一片,借着上面石室的灯光也只能勉强分辨出平台下面大约十几级狭窄的阶梯,再往前就完全被黑暗完全吞噬了,什么也看不见。

  我见前面的路如此的黑,自己带来的手电筒早就在地下暗河中不知丢到哪儿去了,于是便想开口问问这老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照个亮,就这样下到那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实在太瘆人了,心里根本没底啊。
  可是刚才玄真子已经明确交待过不能说话,就没敢张嘴。而此时玄真子已经迈开步子向下走了,双手还上下夹着那个装有两人“生气”的竹筒。

  我赶忙上前一把拉住他背后已经破烂不堪的道袍,紧跟着向下走,心里总算有了一些安全感,不然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绝对能把人折磨疯。

  由于在黑暗中建立不起距离的概念,我们沿着盘旋的石砖台阶向下走了好一会儿,但却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总之是很长的一段路,始终没有看到出口。

  玄真子也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不停的往前走,我自然也不敢开口问,只好死死的拽着他的道袍跟在后面。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眼前还是漆黑一片,脚下的台阶却越来越陡,我感觉自己已经受不了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玄真子猛然停住了脚步,轻声叫道,停!别动!

  然而我的腿脚早已经形成了惯性,哪曾想这老道竟会突然在这当口儿叫急刹车,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感觉被什么东西一绊,登时失去重心向前扑倒,顺着陡峭的台阶就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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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失足可真是非同小可,我整整滚了好几十个圈儿才收住力道,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

  我哪里顾得上疼痛,赶紧爬起身来四下里去摸,却发现这里地方宽绰,浑不似刚才所走的那条狭窄的石梯!顿时便觉得菊花一紧,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心里骂道,我擦!不是吧?

  不过随即又想,自己一直跟着玄真子朝下走,又没看见石梯两边长什么样,说不定这条路本身就是越来越宽呢。当下顾不得许多,扶着旁边的石壁就往上跑,心想玄真子肯定也正在下来寻找我,两人很快就可以会合了。

  然而我朝上跑了足有一两百步,竟然死活没见到那老道的人影!

  难道我们两个都太急,擦肩而过没遇上?这个念头一出现,连我自己都觉得傻X,这么小的地方怎么可能呢。

  我这下真的慌了神,也不管什么能不能说话了,直接喊起了,道长!道长!

  漆黑的暗道里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我的叫喊外,连回声都听不见。过了一会儿,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折回头快步向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那老道的名字,希望老天爷可怜见,能让我碰上他。

  不知走出了多远,眼前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外什么也看不见,我已经开始绝望了,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在心头,就好像自己正在地狱里徘徊,永远也不可能见到光明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将我向后一拉,紧接着连嘴也被捂住了。

  我吓头皮一麻,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冲到脑子里去了,赶紧奋力挣扎,却听身后那人沉声道,别怕,是我!

  我闻言大吃一惊,同时也不由自主的一阵狂喜,原来这声音赫然竟是老O的!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这家伙又像从前似的一直躲在附近,不到“该出来的时候”就死活不出来?当即忍不住说道,老圞,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O立刻“嘘”一声,示意我不要再说话。

  我赶紧点了点头,口中“嗯”了两声,老O便松开了手,低声道,千万别说话,跟着我快走。
  他说完就拽着我的胳膊朝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里深处走去,但速度却并不太快。这次我再不敢大意,集中精神,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虽说有老O在身边就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但一路上还是提心吊胆的。而这家伙也始终没有说话,我自然更不敢出声。

  就这样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前面远处有一点模模糊糊的亮光,好像是出口的样子。

  我心头一喜,真恨不得撒开两腿飞奔过去,老O却仍然不紧不慢的走着,但速度也稍稍加快了些。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我们终于走到了跟前,出现在那里的是一条笔直的甬道。样子跟我们先前经过的那些差不多,石壁和顶部也都刻满了殄文,只是长度比较短,最多也就四五十米吧,那光亮就是从甬道的另一头发出的,看起来里面的空间似乎还挺大。

  老O松开我的胳膊说,好了,现在没事了。

  我立刻松了口气,借着甬道内透出的光亮,只见身边的人身材高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风衣,的确是老O,于是又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老O冷冷的看着我,过了片刻才说,知道吗?你刚才差一点就没命了。

  我吓了一跳,才张口结舌的说,你……你是说玄真子道长要害我?

  老O鼻中哼了一声说,他是道士?这世上有什么道士贴两张符,用一把匕首就可以杀死土蝼这种上古妖兽?

  我顿时就呆住了,想了想才嗫嚅道,难不成他是什么鬼怪吗?

  老O并没有回答,轻叹了一声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在脑海里回想着从遇到玄真子到现在的种种情事,如果他要害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救我?目的又是什么呢?

  只听老O说,这里原来是一座古墓,后来却被人强行改造成了刑伤煞重,阴气满盈的四阴之地。最下面埋着一个具命格纯阴,又兼五恶煞的尸首!

  我吃了一惊,心下更是大惑不解,冲口说道,他说的那些真的!

  没错,这话之前玄真子也说过,现在老O居然也讲出一模一样的话,那也就是确定无疑的了。但既然他要害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说真话呢?直接下手不就得了。

  老O哼了一声,又说,这炼尸法是千百年来句曲山上清灵宝派的不传秘术,目的是炼制僵尸以供自己驱使,尸首生前必须是命格属阴的人,以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并且在破日或阴时死去的纯阴命格为最佳。在下葬的时候要选择在四阴之地才行,这在风水学上这被称为破败之局、死伤之势,八门之中属于死地。然后还要经过十分复杂的制作程序才能下葬。尸体下葬后,再经过七七四十九年之数,方可最终炼制完成。上面的镇魂殿和石柱以及这地宫内的殄文除了用来镇压亡魂外,还将阴怨之气导引至聚阴之地,供那具尸首吸食炼化。

  我只听得心惊肉跳,不寒而栗,猛然间记起那玄真子曾自称是句容句曲山上清灵宝九霄宫的道人,难道这个炼尸的恐怖地宫竟和他有着什么关系吗?

  老O继续道,不过这个人处心积虑的设置了种种高明无比的陷阱,可谓机关算尽,为得却不仅仅是炼尸,而是想要“魂替”。

  我越听越怕,下意识的接口道,魂替?

  只听老O点点头说,没错,这“魂替”之法是上古方术中的一门长生秘术,需要以炼尸法为基础,也比炼尸法更加阴毒。修炼者必须找一个与自己生辰八字相同,且命格也完全一样的人。用法术将他的魂魄取走,然后放入一具炼制完成的纯阴命格尸首体内,据说只有这样在阴司鬼使收魂的时候,才能顺利蒙混过关。所以这里从表面上看是用纯阴之气来养尸,但实际上养的并不是尸体,而是被禁锢在尸体中的魂魄,应该称之为“炼魂”才对。如此一来,当自己遇到危难或者大限将至的时候,就可以用吸收了阴气炼出来的魂魄替代自己的魂魄。从此之后不但可以长生不老,还可以像僵尸一样跳出三界之外,不死不灭,永不堕轮回,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只不过同时获得这种魂魄和尸体材料的机会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旦遇到之后自然就绝不会放过。

  我听完吞了口唾沫问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我就是那种人吧?可是那老道怎么可能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呢?

  老O斜了我一眼说,你应该好好想想有谁不但知道你的生辰八字,还想对你不利的?
  我登时便愣住了,随即脑中一激灵,冲口说道,你……你是说当时从罗娜家里逃掉的那只黄鼠狼?

  老O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却告诉我猜得一点儿都不错。

  我浑身一紧,感觉更害怕了,接着又问,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宝藏的事情也是假的咯,这一切全是那只黄鼠狼布的局?

  老O微微一笑说,既然你已经都明白了,那就快走吧,现在只有到主墓室除去那具炼制的尸首,才有能找到出去的路。

  我虽然知道了前因后果,但不由得也对周涵和李云涛更加担心起来,既然他们两个对这个可怕的阴谋而言毫无用处,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呢?

  正想问问老O,却见他已经走出了十来米远,于是赶紧追了上去。

  我跟着老O走到甬道的尽头,探着脑袋朝外面一看,立刻就被惊呆了。

  只见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竟然又是一个庞大的圆形溶洞!内部直径少说得有上百米,高度也绝对不会低于四十米,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溶洞或者石室都要大得多。

  在溶洞的中心区域有四尊硕大无朋的动物雕像,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样子和镇魂殿里的那四个凶兽极为相似,但若论大小,那几个石像简直就是儿孙辈的了。而且从这四尊动物雕像的嘴里还各伸出一根碗口粗细的铁链,中间似乎吊着什么东西。

  我不禁被眼前的壮观景象所震撼,一时间竟然忘了害怕,忍不住走近了些去细看,原来铁链吊起的是位于四尊石像中间的一口十分精美的黑褐色大棺材。棺材上面横七竖八的捆着十几道稍细的铁链,感觉好像还在微微晃动着。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那只棺材正看得出神,突然感到腰肋处一凉,紧接着便是钻心的剧痛!赶忙低头去看,

  只见自己的腰侧插着一把短刀,而刀柄竟然握在老O的手里!

  我这一惊远比腰上疼痛要严重的多,忙慌抬头往上看,却发现老O那张原本冷峻但却英气勃勃的脸上竟然变得阴气森森,还带着狰狞的笑意!

  (未完待续————)
  +_+这一阵子会比较忙碌,更新会比平时晚上一点,大家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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