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事》---爷爷被黄河里浮出的石头棺材带走了

  星期天的我,要晒太阳,你们也出去玩耍吧,不要呆在屋子里面,会越来越呆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群起攻之




  这些人要捞的,就是漩涡黑洞中的东西!这是最让我感到神秘的一件事,河底漩涡内的东西甚至比石头棺材更有来历。
  “那漩涡里是什么?”我问大头佛道:“能捞上来吗?”
  “漩涡里的东西,到现在为止,老子还没有真正见过,只是听前辈提了几次,究竟是不是,还很难说。”大头佛一眨不眨的盯着河面上的锁河阵,道:“那东西轻易是不能碰的,就凭这些旁门左道也敢打它的主意,老子的预料可能没错!”
  “你预料到了什么?”
  “小子,你知道吧,那具石头棺材里面,本来不该有红眼老尸,它强占了这口棺材。”大头佛道:“老子被困在霸坑鱼肚子里之前,这些事情都还是隐秘,河底的东西动不得,都是大禹那泥腿子留的,如果能动,咱们圣域早就动手了,用不着等到今天,但是这次老子出来,发现有点异样,河底的东西像是乱套了,也压制不住了,老子猜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红眼老尸坐在石头棺材一出来,老子就觉得,搅乱局面的,十有八九就是它!”
  “那红眼老尸生前到底是什么人?”
  “这事真他娘的奇怪,老子不认识他。”大头佛又忍不住抓了抓光溜溜的脑袋,道:“它一见你,额头就有死咒轮印,肯定是你杀的,但你小子又矢口否认,真把老子弄糊涂了,先别出声了,接着看吧,孟家的人在水里呆的时间很长,看看这些杂鱼烂虾能不能把东西给捞上来。”
  “道有,道无两个前辈都出来了!”雷真人眯着绿豆小眼望着河滩,咂着嘴巴道:“两位老前辈轻易都不会露面的......”
  “去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老子当年纵横大河两岸的时候,道有道无还在阴山道山门前面玩尿泥!”
  大头佛一发怒,雷真人就不敢再多嘴了,但是我也看得出来,为了这次打捞,旁门的确花了很多功夫,人数虽然不算特别多,但一些常年不理世事的老东西都露了头。一切无疑说明,河底的东西至关重要。
  特制的孔明灯静静悬浮在河道上方,亮如白昼。孟家那个五十来岁的人一个猛子扎下去,至少过了五六分钟才出水换气。他身上披着鱼皮,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是岸上的人递过去一块用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大石头。这个东西叫一锤坠,过去的走水人做不见光的买卖,去河里捞什么水货,一般都是派水性好的下河摸一摸情况,等大致把水底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然后抱着一锤坠下水,沉重的石头会快速带着潜水者沉到水底。
  披着鱼皮的孟家人接过一锤坠,随即就飞快的沉到水中,岸上的绞盘已经蓄势待发,各守着七八个龙精虎猛的壮汉,就等着孟家人在水下挂好钩子,把东西给拽出来。有了前一次的摸索,这一次就快了很多,下水不一会儿,孟家的那个人猛的冒出水面,刚一出水,噗的就喷出一口血,紧接着七窍都开始朝外流血,好像整个头颅被什么力量给生生的压扁了。
  “捞他上来!快!”有人匆忙的招呼道:“钩子肯定挂上了,拉!”
  两三个人一起下水把孟家人拖了上来,人拖上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我心里吃了一惊,孟家的嫡系里,有人生鳃,那是圣域的异相,身带命图很难被弄死,大头佛被那么多人围攻许久,最后还硬挺着活到现在,那孟家人怎么下水这短短的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河底漩涡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比石头棺材更可怕吗?
  孟家人被拖上来的同时,两架巨大的绞盘已经开始转动,几乎和小臂一样粗的绳子顿时抻直了,坠的绞盘格格作响。十几条壮汉守着两架绞盘,使劲的拉动绳子,这时候,把孟家人拖上来的人突然站直了身子,用力打了几个手势。
  旁门的手势和暗语一样,外人肯定看不懂,雷真人闭嘴了半天,终于闲不住了,凑到我跟前,道:“这单生意,估计很麻烦。”
  “怎么?”我望了望远处,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但是却能看到他打手势的姿势很急。
  “下水的人只剩一口气了,可能是留了什么话。”雷真人道:“那手势是让绞盘边的人停手,水底下的东西不能动。”
  我估摸着,姓孟的大概也是第一次接触河底漩涡中的东西,等到真正和东西接触的时候,才觉得比想象中更要命。但是局面已定,那东西随时都可能被拉上来,姓孟的警示停手,岸上几个老家伙却不肯听。
  “继续拉,这时候功亏一篑,大伙儿怕了,传出去以后咱们怎么混!”阴山道两个久不出世的老家伙是一对孪生兄弟,一人守着河滩边的锁河阵,喝令绞盘旁的汉子们再加把劲。
  水里的东西估计非常沉重,压的两具巨大的绞盘立不稳,但那么多人死命的转动绞盘,河里的绳子越收越短,渐渐的,沉重的东西将要被拖上河面。这时候,一艘已经事先准备好的船穿过锁河阵,来到大阵河心,看样子,他们是想把东西带上船之后直接运走,免得夜长梦多。大船上一群拿着各种各样工具的人,严阵以待。
  片刻间,水底的东西已经硬被拉上了河面,我暂时还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大头佛也罕见的紧张起来。不等我们再接着观察下去,河面突然炸起了翻滚的水花,一个影子升腾而起,重重撞在旁边的大船上,那么结实的船立即让撞的头尾不稳,紧跟着,那影子嗖的飞向河岸,把一片锁河木钉撞的东倒西歪,岸上的人全然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慌乱中一起涌了过来。河岸这边是阴山道的道无,很有本事,那么大年纪了,身手依然像年轻人那般灵活,握着一把桃木剑,从身边的布袋里掏出几根磷光闪闪的骨头,随手一抛。五根骨头就像五根钉子,分五个方位钉在河滩上,恰好把河里面飞出的东西围在正中。
  “那是五鬼钉,锁人锁物,百试不爽的。”雷真人一边看一边解释,他对阴山道那些事情很熟。
  五根骨钉一落地,河中的东西立即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牢牢的禁锢住了,在原地来回乱晃。道无提着桃木剑,周围的人也松了口气,河对岸的旁门中人都顺着被锁住的河面朝这边游。头顶的孔明灯慢慢浮动,移到了河滩上,雨势小了一点,看的更加清楚。
  直到这时候,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东西。那是一尊鼎,差不多有一人高,沉重异常。
  “河底漩涡中,就是这个东西了!”
  那尊大鼎不知道在河底沉了多少岁月,鼎身上长满了绿铜锈,但是在它落地的一瞬间,一种大气,庄重,威严,又隐隐悲凉的气息,顿时像是一片浪潮,淹没了整片河滩。
  “怎么办?那东西被五鬼钉困住了,肯定逃不脱的!”雷真人来回搓搓手,道:“那必然是个宝物啊,河底的大鼎!”
  “放你娘的屁!”大头佛盯着大鼎,攥了攥拳头,反驳道:“就凭几个阴山道的杂毛,想打这口鼎的主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心里一动,立即想到了前后听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传说。传说中,禹王引水入河,平定肆虐天下的水患,受舜帝禅让,被奉为天下共主。他划中华为九州,收九牧之金铸造九鼎,象征王权和尊严。禹王崩,启建立夏朝,之后的数千年岁月里,九鼎的去向一直是个谜。有人说九鼎传到周朝的时候,被当时穷困潦倒的周天子融鼎化钱,有人说九鼎被秦始皇连同天下之兵铸造了十二铜人,还有人说九鼎沉没于彭城,但众说纷纭,九鼎去向始终无人知晓。
  就在这一刻,我才明白,禹王当年铸造的鼎,就在大河的河底。
  然而来不及多想,已经被五鬼钉困住的大鼎,骤然一转,直接把其中两根骨头碾压成粉,道无举着桃木剑,本以为控制了局面,但大鼎冲出五鬼钉的围困,呼啸而来,一下子把道无撞的横飞出去。那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力量,道无本事再大也无济于事,被大鼎撞上的同一时间,全身上下不知道多少骨头都被撞断了。
  “它要跑!给我拦住!”从河对岸赶来的道有刚刚上岸,立即大喊起来。
  一群人遥遥的围住大鼎,吆五喝六的想要动手。大鼎贴着地面转动如飞,不停的移来移去,水花沙子飞扬,巨力无匹,一群人来不及逃遁,被大鼎撞上,立即骨碎筋折。道有临危赶来,一挥手里的桃木剑,沙子里残存的三根五鬼钉噗噗的飞起,道有抬手又甩出一把画着符文的骨钉。骨钉落地,朦胧的黑暗中立即化出一群若有若无的影子,飞快的前扑,扒着转动的大鼎,想让它停止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即将得道




  看着河滩上一群人不择手段的想要困住这口大鼎,我突然意识到那种笼罩河岸的悲凉气息从何而来。禹王铸九鼎,不会无缘无故就把大鼎沉入河中,但是后世的人却想尽办法要破坏这种平衡。
  大鼎像是被一群若有若无的影子缠住了,如同一只大象身上爬满了老鼠。雷真人的脸皮还没有厚到极致,看见这一幕,露出一副羞愧的神色。禹王的鼎,是传古圣物,那些旁门却用这些伎俩来对付,无疑是种亵渎。
  嗡......
  雄浑的大鼎微微一动,一种之前听到过的声响就随之散发出来,石头棺材里的红眼老尸就是被这阵声音吸引过来的。鼎身颤动,扒着大鼎的那些若有若无的影子顿时像是一股烟气,被震的灰飞烟灭。
  大鼎发威,旁边的人噤若寒蝉,想靠近又胆怯。道无被撞的浑身是血,能不能活还得两说,道有犹豫不前,惧怕大鼎的威势,同时也不想放弃,有人飞快的在沙滩上挖坑,可能是想把大鼎陷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隐没在黑暗中的石头棺材,像是一道划过夜空的闪电,飞一般的冲向大鼎。河滩上的人没有料到会有石头棺材隐伏,道有吃了一惊,想要过来挡,但是石头棺材横冲直撞,一下把他撞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落地之后两腿一蹬,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石头棺材仍然没有停止,在一片河滩上像是车子一样来回碾压,那力量大的无法想象,河岸血肉横飞,惨叫不断。前后不到几分钟时间,旁门的人就躺了一地。
  “红眼老尸在坐收渔利!”大头佛骂了一声。
  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河底漩涡中的东西,必然是禹王铜鼎,但是疑云仍然在心里飘动,铜鼎在河底漩涡中干什么?红眼老尸是什么人?看它的样子,绝对不是想要救护大鼎的。
  一群人被撞的横飞,剩下那些逃窜出去的,又慢慢聚拢起来,石头棺材转了一大圈,停在离大鼎只有十多米远的地方。棺材盖子啪的就打开了,红眼老尸从里面一跃而起。旁门的人可能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总觉得要比大鼎好对付,七八个人举着鱼叉大刀从旁边绕过来,连喝带骂。
  “狗日的胆大包天,敢抢我们的生意!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一个壮汉子可能之前没有参与围攻爷爷的那次大战,不知道石头棺材里面会是什么,骂骂咧咧就冲过来,一句话尚未说完,红眼老尸头也不回的拍出去一巴掌,连大头佛都不是红眼老尸的对手,更不要说旁门的人,那壮汉的脑袋顿时和西瓜一样爆开了,血光一片,脑袋都没了,身子又继续前冲了两步,才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顿时被吓的一哄而散,包括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东西,此刻全部无影无踪。红眼老尸可能完全是冲着大鼎而来的,一跳就到了大鼎跟前,巴掌一挥,重重拍在大鼎上。这一巴掌就像是鼓锤,把大鼎拍的来回晃动了几下。
  “老子就觉得这事很奇怪,跟这个老尸有很大关系。”大头佛道:“它本来不该在棺材里,却在了,棺材里应有的东西,却不见了。”
  我的注意力全部都被红眼老尸和大鼎吸引了过去,红眼老尸有多大力气?我不知道,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把大鼎拍的摇摇欲坠,来回的晃动。大鼎颠来倒去,红眼老尸不停的拍打,整片河滩上弥漫着铛铛的声响,连着不知道拍了多少下,沉重的大鼎轰然倒地。
  “那尊鼎里还有东西?”大头佛讶异道:“那鼎本该什么都没有的!”
  大鼎倒地,显出里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是看不清楚。红眼老尸一转身跳到大鼎鼎口前,探手就朝鼎里抓去。大鼎长满了铜锈,昏暗无光,然而就在老尸出手的一瞬间,鼎口骤然冒出一片如同亮铜般的光泽,硬生生把红眼老尸震了出去。
  轰......
  黄灿灿的亮铜光震退了老尸,同样也照亮了大鼎中的东西,我依然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只能看见一片乌黑的鳞光。红眼老尸将要得道,铜皮铁骨,如同佛家高僧坐化后的宝体,金刚不坏,被亮铜光震退了几步,堪堪的收脚停住。红眼老尸一张嘴,一串像是蓝光般的火苗喷薄而出。
  “那是阴火!”雷真人一边看一边解释道:“活人死人都能烧!”
  至阴的红眼老尸喷出的阴火远比阴山道的阴火更恐怖,我感觉不到阴火有没有温度,但是蓝幽幽的火苗和大鼎的铜光碰撞在一起,如同阴阳交合,金光蓝火相互缠绕,如同两条头尾相抱的阴阳鱼在转动。纠缠了片刻,阴阳气轰然爆开,金光不见了,蓝火也随之熄灭,大鼎内又陷入一团漆黑。红眼老尸抓住机会,半个身子几乎都探到了大鼎里面,双手用力一抓,硬生生从鼎身中拖出一团东西。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雷真人手舞足蹈,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此时此刻,我彻底看到了大鼎中的东西。那好像是一条盘身而卧的大蛇,浑身长满了乌黑发亮的鳞片,蛇头上生着两角,被红眼老尸拉出来的时候,那条大蛇还是一动不动,如同死去了一样。
  “老子懂了!”大头佛的神情,一瞬间变的比雷真人更激动,使劲抓着我的胳膊,颤声道:“小子!老子终于懂了!”
  “懂什么了!”我被他捏的生疼,一边挣扎一边问道。
  “你这个杂毛先给老子闪远一点。”大头佛激动之余还是没有忘记戒备,转头把雷真人一脚踢开,然后凑到我身边,压着声音道:“你看到了没有!那条大蛇,才是石头棺材里应有的东西!”
  “那石头棺材里为什么是红眼老尸?”
  “老子不知道,但是猜猜就清楚了,十有八九不会错的。”大头佛目不转睛,边看边道:“红眼老尸生前是什么人,这还不确定,但那条大蛇,有可能是它弄死的!”
  “那条大蛇,真的是死了?”我转眼望去,长着乌黑鳞片的大蛇完全没有了生气,任凭红眼老尸把它从大鼎里拖出来,横卧沙滩。
  “它要不死,红眼老尸就带不走这口棺材。”
  多少年了,大河的河底始终保持平静。大头佛说,那口大鼎是沉在河底的漩涡中镇着整条河,石头棺材就在大鼎附近,守护大鼎,正因为这种平衡的存在,大河才安然无恙。在大头佛被困霸坑鱼肚子里之前,这样的平衡还无法打破,但是等他出来之后,就发现大河不稳。夏篆文字浮于河面,莲花木像随之出现,三十六旁门拦截古船,石头棺材频频现世。大头佛知道一些往事,看到这些,就发现那种平衡,已经无形中被人打破。不过他猜不出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一直到此刻,事情才算有了眉目。本该留在石头棺材里镇守大鼎的大蛇死掉了,石头棺材被红眼老尸占据,这一段河道的失衡,影响了整条河。
  “老子觉得,红眼老尸得道,完全是因为吸了这条大蛇的精魄。”大头佛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这时候却分外的紧张:“它想吃了大蛇的血肉,它离得道只差分毫,吃了大蛇的血肉,立即圆满。”
  老尸修行,和佛道两家修行看似截然不同,却同是一个道理,修行圆满,那就是正果。红眼老尸之所以强横无敌,就因为吸走了大蛇一身精华,一旦吞吃了大蛇的肉身,随即就要圆满得道。如同一尊已经参透两千九百九十九之大道的菩萨,只差一线,立地成佛。只要老尸得道,那就是尸中的佛,尸佛没有人能镇压。我和大头佛一样,压根不知道红眼老尸生前的来历,但是却能隐约感觉到它的敌意,这具老尸成了尸佛,最先遭殃的肯定是我,那种死咒九生九世都化不掉。
  “拦住它?”我心里没底,大头佛那种角色在红眼老尸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儿,更不要说我和雷真人,就算强行阻拦,能有什么用处?
  “肯定要拦,这东西得道,对谁都没有好处!”大头佛沉吟道:“再等等看,小子,这尊大鼎如果那么好收拾,咱们圣域就不会一等几千年,围着大河却束手无策,看着吧,红眼老尸难得逞。”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情况却不容乐观。河滩上那些旁门中人早跑的不见身影,大鼎外的铜光被红眼老尸的阴火烧光了,死气沉沉的倒在地上。红眼老尸抓着那条大蛇,手掌一把抹过去,蛇身上乌黑发光的鳞片纷纷掉落。
  还有谁能阻挡住红眼老尸?爷爷吗?爷爷一直都在镇河,或许不会来,或许会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红眼老尸吞吃大蛇的血肉,但是又极不情愿爷爷在这个时候出现。爷爷究竟有多大本事,我说不清楚,可他十有八九是斗不过这具红眼老尸的。
  “完了完了!”雷真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也能预感到红眼老尸吞吃了大蛇的血肉之后会发生什么。老尸额头上的死咒轮印化不开,修成尸佛,将会死死缠住我,逃都逃不掉,我死了,雷真人能活吗?
  一切,好像都没有任何希望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身赴死



  三个人的心被揪成一团,气都喘不过来了。大头佛不敢完全确定事情有没有转机,他猛然一咬牙,瞪了雷真人一眼,又转头对我道:“小子!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和这个老杂毛先走!逃出去多远算多远!老子过去会会它,能拦多久,听天由命!”
  我摇摇头,心里百感交集,只觉得自己是个糊涂蛋。大头佛是什么人?西边儿来的生吃人肉的恶鬼,但是他要拼死去阻拦红眼老尸,我心里却分外不忍。我每天都巴望着他出点事情,最好是被人直接杀了,然而事情真正摆到面前的时候,我竟然不想他死。
  “佛爷说的有理,我们先走吧。”雷真人想都不想,抓着我转身就要走:“躲一会儿算一会儿。”
  我抬头看了看,红眼老尸已经张开了嘴巴,露出一口微微发黑的牙齿,随时都可能一口咬下去,把大蛇的血肉吞吃干净。我感觉一阵头晕,那就好像一个人在面对天崩地裂般的灾难,满心的不甘,最终却依然无能为力。
  簌簌......
  就在这时候,死寂的河滩上突然传出一声不怎么响亮的声音,夹杂在依然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面,很容易被忽略过去。那声音如同一片沙子被慢慢的翻动,相互摩擦着。红眼老尸慢慢转过头,在周围一片沉寂的河滩望了一眼。
  唰......
  当它从东边望到西边的时候,身旁的沙地里一下子拱出一道粗的吓人的影子,头顶的孔明灯仍在燃烧,映照的下方清清楚楚。那道骤然出现的影子一口咬住红眼老尸的腰,昂首一甩,红眼老尸迫不得已丢下手里的大蛇尸体。
  那影子出现之后,我立即察觉,那是条粗大的花蛇,身体五彩斑斓。这条大蛇并不陌生,就是怀西楼的花老汉,被我从戏台子废墟里放走的那条大花蛇。只不过它比当初见的时候又粗了一圈,如同一条花蟒,死死的咬住红眼老尸。如果是普通人,这一下就会被咬断腰骨,但是红眼老尸的身躯比铁还硬,我甚至能听到大花蛇的蛇牙和红眼老尸身躯咬动中发出的咔咔声。
  “是它来了!”我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激动,当时在怀西楼放走花老汉,完全是出自一种本心的同情,从来没有想过要图什么回报,但是它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早也不晚,像是雪中送炭。
  红眼老尸被死死的咬住,却仍在反击,单手在蛇头上猛砸,那种力量让大头佛吃不消,同样也让大花蛇吃不消,来回砸了几下,大花蛇一摆脑袋,把红眼老尸甩了出去。老尸在半空飞舞,将要落地的时候,平静的沙地里骤然又拱出来一条影子,那影子没有大花蛇粗大,却也相当骇人,凌空咬住红眼老尸一条胳膊,和大腿样粗的身躯急速卷动,一圈一圈把红眼老尸缠了起来。
  红眼老尸只剩下一颗头露在外面,身子连同手脚完全让小点的花蛇卷住了。我认得出,那条小点的花蛇是花老汉的儿子,叫栓牢。栓牢小的时候被我们七门的一位祖先出手惩治过,脑子不怎么灵光,有点憨傻,卷住红眼老尸之后,如同戏耍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大花蛇一晃脑袋,立即就朝那边游动,想要帮儿子一把。
  咔......
  正在滚动的小花蛇突然像是触电一般痛苦的翻了几翻,一圈一圈的身体全部痉挛般的扭动,红眼老尸从蛇身的缠绕中跳了出来,小花蛇完全不能游动了,躺在沙子间,微微的颤动。
  “那条蛇的骨节被红眼老尸震断了。”
  蛇只有一根大骨,像是人的脊椎骨一样,一节套着一节。常言说,打蛇打七寸,但是真正有经验的捕蛇人从来不动七寸,靠眼明手快,抓着蛇尾巴顺势轻轻一抖,蛇骨只要被抖散一截,整条蛇身就不能动弹了。小花蛇很惨,不知道红眼老尸的厉害,身上的骨头被震断了一节,当时就瘫软了。
  轰......
  花老汉拿自己的傻儿子当命一样看,此刻完全狂怒了,身躯卷起一片黄沙,蛇嘴里开始滚滚冒动一缕一缕的黑烟。大头佛说的可能没错,那尊大鼎里面长着双角的蛇,很可能是红眼老尸弄死的,它对付这些东西极有经验,等大花蛇猛冲而来的时候,翻身窝到沙子下面,大花蛇身体太粗了,一旦发狂,就无法维护的那么周全,红眼老尸相当狡猾,身体几乎完全贴在沙地上,和刀一样的手掌在大花蛇肚子下面用力一划。
  无论蛇还是蟒,肚皮都是最柔软薄弱的一块,大花蛇在前冲中身子猛然一扭,肚皮上被拉开一道足足有一米多长的口子,微微发黑的蛇血流了一地。大花蛇一转头,嘴里那道黑烟猛然就开始泛白,被锁河阵锁住的河面骤然怒波翻滚,一挂利刃般的冰碴子从白烟里面激射出来。红眼老尸比人的动作稍差了一些,肩膀被冰碴子挂了一下,半边铁打般的身躯立即蒙上了一层白霜。
  我看的很紧张,不知道花老汉能不能斗得过红眼老尸。但是大头佛就道:“难!红眼老尸吸的是石头棺材里那条龙角大蛇的精魄,那蛇是所有长虫的祖宗!大花蛇活的有年头了,却制不住红眼老尸的!”
  红眼老尸拖着一半被动的硬梆梆的身躯,在沙地上一蹦六尺高,绕来绕去,跟大花蛇游斗。小花蛇瘫软不能动弹,花老汉完全乱了心神,肚皮上又有伤,来回追逐了一段,红眼老尸抓住机会,重新钻到沙窝里,反手一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面只有拳头那么大的小鼓,塞到大花蛇肚皮的伤口里面。
  咚......
  那小鼓只有拳头大,但是在大花蛇的肚子里一动,响声震天,如同一面比人都高的牛皮大鼓。咚咚的鼓声一响,大花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到了,轰的蹿起来一截,重重落在沙地上。还没等它停稳,肚子里的小鼓又是一响,大花蛇完全停不下来了,像是被鼓声不停的震动着,蛇嘴里的烟气越来越稀薄,鼓声响一次,大花蛇就一蹦老高,伤口里的血迹内脏雨点一般的洒落下来,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已经奄奄一息。
  咿咿呀呀......
  河滩上冒出一条纤弱又孤独的身影,那是小花蛇的媳妇。她更斗不过红眼老尸,一路轻声唱着古老苍凉的巡河调子,一路走到小花蛇旁边。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觉得她在默默的流泪,蹲下身,抱着微微颤动的小花蛇。
  花老汉可能真的不行了,就如大头佛的猜测一样,红眼老尸在生前就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死后化成得道老尸,一样凶悍,那面拳头大的小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震的大花蛇魂飞魄散,庞大的身躯无力的在沙地中扭动了几下,只剩喘息的力气了。红眼老尸反手从地上捡起甩落出来的小鼓,手掌一拍,小鼓声响如雷,两条花蛇又一次被鼓声震的扭曲起来,无比的痛苦。
  “怪啊!”雷真人道:“这老尸是至阴至邪的东西,但是那面小鼓,又好像是专克百邪的法鼓啊,这是怎么回事?”
  “小子,准备逃吧。”大头佛摸摸脑袋,一挺身子,道:“老子不能不出去了。”
  “你斗不过红眼老尸,会死的!”
  “那条大花蛇明知道自己斗不过老尸,还是来了,很合老子的胃口。”大头佛吐了口唾沫,道:“老子还能不如它?别废话,赶紧给老子走!让姓雷的老杂毛带你找药!老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拦它一拦,时机不对,调头跑了就是了。”
  就这短短几句话功夫,大花蛇彻底软在沙子里,红眼老尸一跳而起,重重踩在大花蛇背上,抬手用力撕下半尺宽一缕蛇皮。那条小花蛇救父心切,但是自己也难以动弹。
  两条花蛇被红眼老尸弄的半死,老尸的心思,完全都在那条长着角的大蛇尸体上,那是它得道的根本。可能是怕夜长梦多,红眼老尸一把撕下大花蛇一块蛇皮,看着两条花蛇没有了反抗的能力,转身走到大鼎旁的乌鳞大蛇尸体旁,抬手把它拖起来,张嘴就要啃。
  “快走!老子出去了!”大头佛抓着一柄短刀,嘱咐了我一声,抬脚就走。
  就在这时候,倒在地上的大鼎里头,骤然滚出来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尽管距离还远,我却看的很清楚,那条血淋淋的胳膊像是刚被砍掉一样,甚至连正在流淌的鲜血,都红的有点刺眼。
  大鼎里黑洞洞的,我最初以为,里面好像只有一条蛇尸,再没有其它东西了,但是却诡异的滚出来一条胳膊。大头佛一下收住脚步,看着那条血淋淋的胳膊,茫然无措。
  “怎么会有条胳膊!”

  第一百三十章



  一个老农




  血淋淋的胳膊从大鼎中滚出来之后就不动了,我能看见那条平常无奇的胳膊上沾满了血迹,无比的真切,但眼睛一晃,又觉得它看起来有点点模糊,就像一个半透明的影子。河滩上的局面本来已经没有任何转机了,就算大头佛临危杀出去,或许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这条胳膊滚落出来的时候,红眼老尸猛然一顿,张开的嘴巴就停在距离乌鳞大蛇只有两寸远的地方。
  “大变活......不是,大变死人!”雷真人道:“这口鼎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奇怪?”
  啪嗒......
  黑乎乎的大鼎里面,又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抛动,丢出来半截小腿,和那条胳膊一样,半截残缺的小腿血肉模糊,滚到胳膊旁边就静止不动了。红眼老尸显得有一点急躁,想要去抓那半截小腿跟胳膊,又想吃乌鳞大蛇的血肉,一时间犹豫不定。
  就在它踌躇之间,大鼎里头如同翻江倒海,一块块残躯碎肢不断的滚落出来,就好像一个人被砍成了无数的碎块,乱七八糟的身体碎块都沾染着刺目的血迹,在大鼎旁边堆了一堆。已经碎成一堆渣滓的残躯一点点的开始聚合,渐渐化成一具没有头的躯体。那具躯体成型的时候,红眼老尸好像被一根刺给刺到了,猛然丢下乌鳞大蛇的尸体,转身跳到无头的躯体旁边。
  这时候,大鼎中好像传来一阵飘渺又模糊的哀鸣,一颗头颅骨碌碌从里面滚动出来,堪堪停到残躯的脖子边。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残躯完整无缺,微微一动,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道身影,他立身而起,身上沾着斑驳的血迹,他像是一个种田的老农,手里拿着一把锄头。老农血迹斑斑的脸庞上,眼睛像一颗被隐藏在云团中的星辰,微微闪动着亮光。红眼老尸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不知道是畏惧还是什么,一下子变的躁动不安,伸出巴掌就横拍过去。那巴掌足以把坚固的大鼎打的嗡嗡作响,声势惊人。
  老农平淡无奇,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人的话,就和平时在田间地头耕田劳作的农夫没有什么区别。他举着手里的锄头,轻轻挡了一下,红眼老尸一巴掌能把大头佛都拍的倒退出去,但老农轻描淡写,化危机于无形,一锄头将红眼老尸死死的挡住。
  红眼老尸从腰后抽出一根烂糟糟的拂尘,河滩上顿时如同风卷云动,老农的动作一成不变,好像在锄地,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大地都仿佛跟着他一起摇移晃动。
  “这老农是什么人?他是人吗?”我很紧张,说不出的紧张,一边注视着一边焦急的询问大头佛:“他能挡得住红眼老尸吗!?”
  “老子也不知道。”大头佛道:“红眼老尸凶极,老子见过的人里面,估摸着只有以前河凫子七门的庞大能对付它!这老农不是人,再看看吧。”
  红眼老尸终于遇见了对手,那老农波澜不惊,但是无论红眼老尸的攻势多么凌厉,一锄头就能化解开。
  “红眼老尸想吞噬乌鳞大蛇的尸体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子想,就因为大蛇的尸体一直都留在鼎里,它才吃不到的。”
  咚......
  红眼老尸又拿出那面只有拳头大的小鼓,随手一拍,鼓声咚咚而起,不远处的河道仿佛都随着鼓声而疯狂了,水势猛涨,浪花滔天。鼓声隆隆,那柄烂糟糟的拂尘也好像能够崩裂大地一样,声威立即把老农淹没在一片浪潮之中。
  嗖......
  老农从围困中一冲而出,猛然扑向一动不动躺在沙地上的乌鳞大蛇,他的身躯本来就好像是一道半透明的虚影,当扑向大蛇的一瞬间,老农骤然威风凛凛,沙地上的大蛇也随之盘身而起,老农的影子跟大蛇紧紧的拢在一处,我的目光一阵迷离,已经分不出那是老农,还是乌鳞大蛇了。
  轰......
  天空猛然一阵耀眼的亮光,一道让人胆战心惊的炸雷骤然响起。雷克百邪,就算红眼老尸这种快要得道的妖祟也不例外,它明显打了个哆嗦,与此同时,沙地上盘身的乌鳞大蛇一昂头颅,像是一团乌蒙蒙的暴风,带起一片飞扬的沙子,冲向红眼老尸。红眼老尸被暴风卷了进去,风声连同着小鼓的震天鼓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一声长吟混杂在一起,河滩上沙子飞卷,打的人睁不开眼睛。
  天空上的雷光出现的一刻,我看到在不远处卧着不动的两条花蛇努力想要爬走,躲避雷光,但是受伤太重,大花蛇只要一动,肚子上的伤口里的血就泉水一样的朝外涌动。唱着巡河调子的小戏子难以承受雨夜雷霆,之前就已经无影无踪。我很不忍心大花蛇这样死在河滩,一甩头上的沙子,飞快的从另一边猫腰跑过去。大头佛拽着雷真人一路跟上,等我跑到跟前的时候,扭动的大花蛇一下子就化成了之前我见过的花老汉,但是他的情况很不好,肚子上开了一道很长的伤口。
  “救不到我就算了!”花老汉黑漆漆的脸庞此刻一片失血后的苍白,他很吃惊在这里遇见我,但不远处的沙滩上,乌鳞大蛇已经跟红眼老尸斗成了一团,花老汉来不及说那么多,紧抓着我道:“把栓牢救走!他只是断了骨头,还能活,他还能活!”
  “你也能活!”我看看花老汉的伤势,连背都背不走,就招呼雷真人一起抬着花老汉朝远处跑。那条小花蛇傻乎乎的,到了这时候仍然不知所措,大头佛二话不说,拖着他就走。
  我们几个一路飞奔,幸好红眼老尸被乌鳞大蛇缠的不可开交,没有时间理会我们。我一边给花老汉裹伤,一边继续朝那边看。战团完全被卷动的沙子还有风云给笼罩了,除了隐隐约约的鼓声,什么都看不到。
  今夜有太多的意外,那条乌鳞大蛇不是已经死了?否则也不可能任由旁门的人还有红眼老尸为所欲为,但是老农附身,乌鳞大蛇如同活过来一般。
  骤然间,红眼老尸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战团中被甩了出来,踉跄着在沙滩上翻了几个跟头,拳头大的小鼓破了皮,再也发不出声响,手里那根烂糟糟的拂尘几乎要断掉了。它连滚带爬的朝后退了很远,沙子慢慢散去落地,乌鳞大蛇还留在原地,神态安然,望着退走的红眼老尸,既不追赶,也不退缩。
  红眼老尸匆忙退到了石头棺材边上,头顶的炸雷一道接着一道,它一下跳进棺材,顺着沙滩滑向远处,速度飞快。我只感觉到一阵可惜,这个老尸来历不明,但我却能察觉出,必然是个后患。乌鳞大蛇活过来的一刻,神威逼人,但是它却看着红眼老尸逃走无动于衷。红眼老尸像一只丧家之犬,又畏惧头顶的雷光,一下冲出去很远,转眼就没了踪影,消失在黑暗中。
  “为什么不追它!?”
  “他不是不想追,是没力了。”大头佛的表情有点复杂,道:“这口鼎,废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昂首盘身的乌鳞大蛇颓然软塌塌倒在地上,刹那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拿着锄头的老农的身影,从蛇身中分离出来。他静静站在大蛇身边,脸上看不出悲喜。
  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钻进了我的耳朵里。那叹息声弥漫在雨幕间,头顶的雷光更猛了一些,将要停下来的大雨再次磅礴,天地好像陷入一片悲鸣中。
  乌鳞大蛇的身躯随即开始腐烂,如同被什么东西催化了,片刻间就烂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大雨倾盆,莹白如玉的蛇骨也融化着,随着雨水渗入到了周围的沙子中。老农静静不动的看着那条大蛇化成一片水泽,他夹着锄头,慢慢的弯腰捧起一捧沾着大蛇残骨的沙子,转身走向大鼎。他的身躯一动,在大鼎的鼎口晃了一下,随即钻入鼎中。沉重的鼎一翻,急速的飞向不远处的大河,沉了下去,再也看不到一丝影子。
  “那口鼎真的废了!”大头佛猛的站起身,咧嘴道:“小子,你知道不,九鼎松,黄河动!”
  “黄河动,然后呢?”雷真人凑过来问,但是大头佛就不肯再说了。
  好容易熬走了红眼老尸,我们马上抬着花老汉退走了很远。花老汉的伤重,但是很能熬,活了那么久的年月,耐力比人要强的多。我给他仔细把伤又裹了裹,一直到这时候才有机会在一起说两句话。花老汉不认识大头佛和雷真人,神色中也对两个人有些排斥和防备。我就找借口把他们支到一边儿,和花老汉攀谈。其实我也看得出来,花老汉不顾生死的阻挠红眼老尸,完全就是为了大鼎中的那条乌鳞蛇尸。但是他和红眼老尸的目的截然不同,红眼老尸是吞噬,而花老汉则是守护。
  “你认得那条乌鳞大蛇吗?”我琢磨着花老汉也是一条大花蛇,或许跟大鼎里面那条乌鳞蛇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随口一问,但花老汉却显得很犹豫,如果不是当时对他有救命之恩,可能他对我也要隐瞒。
  “实话说吧。”花老汉考虑了片刻,才慢慢开口道:“那不是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唐家祖地




  “那不是蛇吗?那是什么?”我没和花老汉谈过石头棺材的事,大头佛说过,那条乌鳞大蛇,本来应该是在石头棺材里的,但是红眼老尸肯定跟乌鳞大蛇斗过,然后才把石头棺材据为己有。一听花老汉好像知道一些事情,我立即留心交谈,想问问话。
  花老汉当初从怀西楼离开以后,仍然留在河滩,那是他长了半辈子的地方,故土难离。他们父子两个被锁在怀西楼,完全是因为栓牢胡闹的后果,所以花老汉唯恐怕再招来什么祸端,平时非常低调,严格约束栓牢。
  两天之前,花老汉就在上游见到了那些暗中准备打捞大鼎的旁门,一路尾随下来,但是不知道对方到底要搞什么。一直来到这片河段的时候,花老汉才察觉出一种让他感觉讶异的气息,那气息就是从河底透出来的,是乌鳞大蛇的气息。花老汉随即就隐伏在河岸附近,继续观察。那些旁门的人不管怎么搞,花老汉都不露面,他心里清楚,就凭这些人,即便打捞出来什么,也威胁不了那条乌鳞蛇尸。所以旁门的人连番折腾,花老汉理也不理。一直到红眼老尸出现的时候,他不理也不行了。
  “这个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千万别再乱传,老汉总觉得,有什么祸事快要来了。”
  “那条乌鳞蛇不是蛇吗?是什么?”
  “那是......”花老汉看看在不远处的大头佛还有雷真人,又犹豫了半天,才轻声道:“那是一条龙。”
  我大吃了一惊,也分辨不出花老汉说的是真还是假,苟半仙还有他爷爷卜卦后都说过,石头棺材,葬的是禹王。但是石头棺材里已经出现了一只大乌龟还有大豺狗,那也就罢了,那条乌鳞大蛇,是一条龙?黄河两岸,自古就不乏关于龙的传闻,不过只是传闻而已,亲眼见过的人,几乎没有。
  “若不是龙,老汉怎么能察觉到那气息?”花老汉叹了口气,自己的伤重,那条乌鳞大蛇也不复存在。传说中,蛇祖化龙,花老汉还没到那个地步,然而对于一脉同祖的气息,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你也看到了,那老尸是从石头棺材里出来的,当时在怀西楼咱们聊天的时候,你不是说,那是禹王的棺椁?”
  “这事就是很怪,禹王当年下葬入河的时候,老汉没能亲眼见到,但是我爹说的清清楚楚的,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老汉真的就不知道了。”
  那么久远的事情,花老汉完全是从他父亲那里听到的,也说不出更多。他的伤势还不至于马上就死,但是至少要很久才能复原。花老汉对生人比较排斥,等到伤口裹好就不愿意久留了,带着栓牢离开。到花老汉走远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雨才停下,天色始终还是阴沉沉的,我和大头佛还有雷真人火速赶回了大锤沟的化人场,天色一亮,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看不到了,三个人把化人场里里外外全部搜了一遍,但是现在的年头不比过去,过去黄河发灾,或者战乱,一死就是成千上万的人,烧都来不及烧,化人场周围是有那么几具被遗忘的遗骸,但遗骸头骨里要存着水,还要长出一层绿毛,条件太苛刻,我们找不到。
  “这就麻烦了嘛。”雷真人晃晃头,道:“现在的化人场本来就少,离这里最近的一个,也在五百里开外哩。”
  那种无根水,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这下连大头佛也没办法了,需要慢慢的找。我们从这里走,又不能一直走水路,所以行程就慢了很多。我问过大头佛一些关于大鼎的事,但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肯说,总之言语间非常含糊。
  而且,我能从大头佛的神情中,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就好像一个人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快要走到目的地,一旦到达目的地,他就可以真正的解脱出来。
  “九鼎松,黄河动。”大头佛偶尔会跟我念叨两句:“小子,咱们圣域人等这一天,已经不是三年五年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在河滩上逗留了十多天,一直在找,但一直没有收获。大头佛教我的磨练命图的法门,我始终牢记,只要有空就会自个儿练一练。圣域的命图是保命的东西,身带命图的人很难死,河凫子七门的续命图则是续命的东西,两张图不是一回事儿,不过只要一想就知道,所谓的圣域,跟河凫子七门一样,都是大有来历的。
  那么多天奔波下来,真的就走累了,三个人坐船走段水路偷偷懒。掌船的老船家很健谈,一路走船一路头也不回的跟我们天南海北的胡扯,大头佛不耐烦听这些,但是我生怕他再一急就要动手,赶紧劝住。离家远了,周围那些地方我也不怎么认识,打岔问老船家,前面是什么地方。
  “前面么?”老船家道:“朝前三十里,是拴马营,一片草窝子,没有什么好看的,真有兴趣玩玩,那就多走一程,过了拴马营四五十里,朝西一拐,就是童龄山了。”
  “童龄山......”我心里一动,连天的走东走西,脑子里乱想,把之前的事差点就忘记了。我记得从三生观离开之前,七七追上来悄悄说过,童龄山的八角楼,有一个我想见的人。
  童龄山是唐家的祖地,三十六旁门里活鲁班家自称是鲁班的嫡传,其实,七门里的唐家在很久很久之前,复姓公输,只不过后来遇到战乱,家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个男孩儿逃出来,后来被一家姓唐的佃农收养,才跟了唐姓。据说,唐家有一本小册子,叫做《连环机》,是过去那些古机巧机括的总述。唐家人精通这些,手段很巧,他们的祖地里,有一座八角楼,一半砖头一半木头盖出来的,生人走进去就很难再出来。
  一提到唐家,我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唐家婶子。难道七七说的那个我想见的人,就是唐家婶子?这样一想,当时在河眼中的经历,一下子浮现在脑海中,唐家婶子肯定有什么隐秘。
  回想到这些的时候,小九红那张带着泪的脸,好像在眼前晃动。我忘不掉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回头望我,眼神里那种凄哀和不舍。
  我的心顿时疼了一下,说不出的疼。就好像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人一刀子给割去了。
  “我们在童龄山停一停。”我打算思路,对老船家道。
  “你小子又要干什么?先跟你说好,你这次要再去会娘们,老子不可能给你把风了。”大头佛不知道童龄山的真正底细,七门的人行踪本来就隐秘,唐家更是低调,除了极少数的内部人,没人知道哪儿是唐家的祖地。
  “听说那边有片乱坟岗,反正都是找,过去碰碰运气嘛。”我笑了笑,编了个借口,心里却很苦涩。就和老鬼说的一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大头佛生吃活人,本来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但是他一路对我照顾有加,良心,道义,我该怎么去面对他?
  带着大头佛这样的七门死敌去唐家,可能有点不妥。但是赶往八角楼的念头一冒出来,就难以抑制。唐家婶子是个聪明人,有的事情连我都隐瞒,更不可能告诉大头佛。我想了想,觉得能控制局面,所以打定主意,让老船家载我们到童龄山。
  老船家把我们载到了童龄山附近,连着吃了几次亏,我们这次长记性了,就在河边凑合睡了一晚,等到天亮以后才起身赶路。唐家的八角楼,是在童龄山还有另一座山之间,地势低洼,站在山头上就能望到。唐家算是落没了,人丁不旺,但是我远远的望着那座八角楼,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光天化日之下,唐家所有人好像都死绝了一样。那种死一般的沉寂,突然让我感觉非常不安,心底的疑惑骤然升起。
  七七当时告诉我八角楼有一个我想见的人,这话是真的?还是一个圈套?
  这种不安让我更加小心起来,在山上绕了个圈,跑到八角楼的正门方向张望。这一次,我终于看到了一个人,那估计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正在八角楼的门外,把一只只罐子搬来搬去的摞在一起。那种坛子不大,好像农家腌咸菜的小坛子,但是至少有七八十个,一个摞一个的摆在大门外。那一幕看上去很正常,就好像农家女孩翻动家里的咸菜坛。然而看着看着就不对劲,坛子摆的整整齐齐的时候,那女孩儿就又把坛子推乱,然后一个个重新摆好,如此周而复始。
  “那些腌菜坛子是干什么的?”雷真人看了半天,不知所然,道:“六必居黄河滩分店?”
  尽管感觉到不安,但越是这样,越是让我觉得八角楼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我们商量了一下,从山上下来,在八角楼周围观察了一会儿,八角楼世代都住着唐家人,规模很不小,但现在完全死气一片,除了门口那个不断摆弄小坛子的女孩儿,一个人也看不见。
  距离一近,就看的更清楚。我不认得那个小女孩儿,有可能是唐家的人,模样是挺俊,看上去也很勤快,像是做惯了杂活的人。但是她就那样一成不变的摆着那些坛子。阳光升起,有些刺眼,大头佛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我对唐家没有太多的印象,因为接触本来就非常少,不过毕竟是七门中的一家,心底那种自然而然的好感和亲近是不能避免的。我觉得这是唐家的人,所以想过去先套套话。
  “小子,先不要去。”大头佛眯着眼睛拉住我,冲着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小女孩儿道:“那小丫头,已经死了很久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头瘴气




  大头佛一说,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走水的人都知道,大白天阳光正盛,一般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是不敢露头的。我又朝八角楼的大门外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经过大头佛提醒,我也隐约觉得那小女孩儿的动作,有点不正常。
  “乱坟岗子还在那边,咱们找药为主,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行不行?”雷真人不愿意冒险,听大头佛的话就想要退缩。
  我也突然觉得这样冒失的跑到八角楼可能有点不妥,不仅仅是七七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刚一靠近八角楼,就感觉反常。左思右想了一下,不可否认,这个地方对我有种吸引,但我真怕高估自己的能力,出现什么无法收拾的局面,所以当时就打消了靠近的念头。但是没想到我和雷真人一说要走,大头佛倒不愿意了。
  “既然来了,就看看。”此时此刻,大头佛总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慢慢道:“老子突然感觉有点熟悉的东西,就在这个楼里面。”
  “是什么?”
  “说不清楚,就是觉得熟悉。”大头佛把衣角绑起来,这样更利于搏斗和奔逃,他慢慢挪动脚步,道:“小子,你小心跟在后面。”
  我心里慌乱了一下,很怕大头佛察觉出这是唐家的祖地,但他的神情中没有什么怀疑,只是稍稍凝重。我们一步一步的靠近,门外那个摆弄着小坛子的女孩儿对我们的靠近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
  当靠近到相当距离的时候,我能清清楚楚看到那女孩儿身上每一个细节。随着视线的清晰,我心里一下子就毛了,那女孩儿虽然一直在摆弄坛子,忙个不停,但是我却看见她的脖子,手背上,全都是一片一片紫红色的瘢痕。
  那绝对是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尸斑!
  在我们家乡的传闻里,尸斑被称为良心印,据说那是人死的时候,索命的黑白无常动手画出来的瘢痕,生前做的亏心事越多,身上的尸斑就越多。那纯粹是乡村野话,真正的尸斑出现,是有确凿根据的。以前有经验的仵作一看死尸身上的尸斑,就能精准的辨认出死者大概死了有多久。
  人死之后,四五个小时之内就开始出现尸斑,最初的尸斑就像一条条斑纹,或者一片朦胧如雾的痕迹,时间越久,尸斑越重,最后就变成暗紫色的一大片。那个小女孩身上的尸斑已经很重,说明死了不止一天两天。
  “尸斑哟!”雷真人也一眼看出了异样,朝后缩了缩,二话不说,啪的一下就在自己胸口上拍了张符,道:“这是什么要命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也敢现身!这楼好像险的很,胖子......不是不是,佛爷,还是先走吧。”
  大头佛的目光完全被这个小女孩儿吸引了,顾不上搭理雷真人的话。我眼前一花,大头佛已经像一阵风一样从大门边跳了过去,那个摆弄小坛子的女孩好像没有任何防备,看见那么大块头的大头佛扑过来,也丝毫不闪躲。
  大头佛就像抓兔子一样,把小女孩儿硬生生的提了起来,抬手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我和雷真人跟在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八角楼的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锁,也没有什么动静。大头佛揪着那小女孩儿,对方的手脚仍然在不停的机械般的扭动。我反应过来,这估计不是什么脏东西,否则被大头佛这样揪着,早就散成一股烟了。
  大头佛没有过话的本事,这分明就是个死了很久的女孩儿,什么也问不出来。三个人一下子没招了,手足无措。就在这时候,一直不停扭动的小女孩儿突然手脚一垂,使劲的翻着白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脖子。
  “蹊跷在这里!”大头佛猛然就抓着小女孩儿的头发,用力一提。我顿时看到那小女孩儿的头皮上,有一只扁平的虫子,虫子的样子非常奇怪,大半截身体都隐藏在头皮下面,只露出一张嘴和两根触手。
  “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但是大头佛不答话,提着双手软塌塌垂下来的小女孩,神色顿时凝重,他朝虚掩的大门内看了一眼,冲着门道:“是谁!是不是九黎的人!”
  大门依然寂静无声,大头佛连问了两遍,没有人应声。他随手把小女孩丢到一旁,眼睛来回一扫,道:“这肯定是九黎的秘术,如果九黎来了人,那就是冲着老子来的!”
  那一刻,我之前的怀疑好像得到了印证,七七的话就是一个圈套吗?但那个圈套针对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大头佛?童龄山八角楼距离河滩还有很远,如果没有什么提示,我肯定不会跑到童龄山这里来。
  “九黎来的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冲着你来的?”我接口问道:“先走了再说!”
  咔......
  就在我们说话间,周围那一排被摆的整整齐齐的罐子突然就一起裂开了。每个罐子里面,骨碌碌滚出一颗人头,人头被密封在罐子里不知道多久,烂的和冬瓜一样,黑红蓝青的一片,那么多人头一骨碌,在我们脚边围成了一个圈子。雷真人跳着脚来回躲,大头佛的脸色一变,抓着我就想冲出去,但是脚步还没动,烂成一团的人头的嘴巴里,一起喷出一片五颜六色的烟。
  烟气的味道很香,里面又隐隐夹杂着腥味,我粹不及防之下就吸进去那么一丁点,但脑子轰的一下就昏了,头晕目眩,整个人好像凌空飞起来一样。彩烟弥漫的很快,一股一股流动着,很浓重,冲也冲不过。大头佛一声吼,抬起袖子,一片烟像是流云一样在面前绕了个弯,没有散掉,依然阴魂不散的飘荡在四周。
  “人头瘴!”大头佛也有点乱,跟人斗,他从来不怕,大不了就是豁出命去拼,但对付这些东西,他显得有些无力,抓着我想要冲,但立即被一片又一片浓的像雾一样的五彩斑斓的烟气逼了回来。
  哗......
  此刻,八角楼虚掩的大门一下打开,五彩斑斓的人头瘴越来越近,已经躲不开了,八角楼洞开的大门像是一个陷阱,却是个让我们不得不自己钻进去的陷阱,大头佛一咬牙,带着我钻进大门内,雷真人也连滚带爬的逃了过来。紧跟着,大头佛反手关上门,雷真人这时候机灵的跟猴子一样,掏出身上乱哄哄的一叠符纸,把大门的门缝严严实实的封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大头佛揪住我的衣领子,沉声道:“九黎的人怎么知道老子要到这里来!”
  我就吸进去一丝丝人头瘴,却难受的像是要死了一般,浑身软软的没有力气,恨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尽管头晕,但心里不糊涂,我顿时就觉得,七七给我童龄山八角楼这个提示果然是为了大头佛。
  “要是在别的地方遇见九黎的人,老子不会上当!”大头佛显得很生气,也有些失望,怒声道:“就因为是你说的地方,老子没有防备!你什么时候和九黎的人勾结到一起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九黎的人......”我望着大头佛,勉强去解释。
  “老子平生最恨人欺蒙!今天就算逃不掉了,也要先杀了你!”大头佛的愤怒难以控制,一手揪着我,另只手攥着拳头就举了起来。
  “别啊!”雷真人拦不住,一看大头佛想要动手杀我,双腿立即软了,噗通一声坐到地上,抱着大头佛的腿苦苦哀求。
  “我没骗你......我不认识九黎的人......到这里,只为了找个人......”我没有反抗的能力,大头佛一拳头就能把我打的半死,我望着他,用尽全力道:“我不会勾结谁去害你......”
  大头佛的脸色阴晴不定,但是他望着我的眼睛,高高举起的拳头慢慢就放了下来,一甩手,重重呼了口气,道:“你的心不虚,老子信你,可是九黎的人为什么就知道在这儿守着老子!”
  呼......
  大门外面像是刮进来一阵猛烈的风,封着门缝的符纸立即被风吹掉了,一股一股五彩的人头瘴借机而入,透过门缝一看,门外一堆乱糟糟的人头像一起滚到了门边。吸进去一丝人头瘴就浑身无力,这个情况下,绝对不能碰。我们被迫又朝八角楼里面走了走,身后的五彩人头瘴不断,我们就无法停止。八角楼是唐家先人历代修起来的,经过不断的巩固和翻新,楼里面的构造摆设看着好像没什么,但谁都说不准某个角落里就暗藏玄机。我们想从窗子翻出去,然而守候大头佛的人已经把一切都算计好了,楼里面能够得着的窗子全部封了起来。
  “九黎的人,还是那样!”大头佛眼看着没有出路可走了,干脆就豁出去,在楼里大声喊道:“净会一点阴谋诡计!有种就出来!”
  “大头佛......”一道声音不阴不阳的从八角楼深处传了过来,听着让人心里感觉无比的别扭:“你觉得仲虎,庞大,陈一魁这些老东西都走了,就没人能收得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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