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楼贱妓到一国之母——君心应犹在】

  @bls541 2014-04-27 13:14:00

  卫林会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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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是说变坏吗?
  
  @相濡以沫LW 2014-04-27 18:06:40
  @bls541 2014-04-27 13:14:00  卫林会变不?  —————————————————  亲是说变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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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s541 1304楼 2014-04-27 20:47:14
  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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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他会的,但现在不会了,我改变主意了,嘿嘿~~
  第一百一十一章 左右难为困谪仙(上)

  神情呆滞的周薇,双手满是刺目的殷红,脸上,衣襟,裙摆等处,东一块西一块,错错落落溅染着或大或小数不清的血迹,显得格外狰狞骇人。
  “四郎,四郎……”周薇恍若看不到周遭一片惊中带惧的眼神,她睁着一双滞板的眸子,不断在人群来回中寻觅,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是惊叫躲避的身影。
  忽然,她双眸一亮,终于在众人身后,寻到了同是一脸惊愕之色秦四郎。
  “四郎!”
  周薇欢喜的叫唤一声,直直奔向秦四郎,沿途的姑子郎君又惊又吓,纷纷在自家护卫侍婢的保护下慌忙不迭的往后退避。
  不消片刻,秦四郎身前已然成了一片空旷之地,再无半个人影。
  “女郎!”兰央追出舱楼,一眼便望见了向秦四郎直扑而去的身影,她心中暗暗喊糟,将牙一咬,脚下陡然加快了步伐。
  “郎君小心。”眼看周薇那染血的双手朝秦四郎抓来,楼管事面色一变,猛然挺身挡在他身前,而余下的三名护卫也紧随其后,快步上前将周薇拦下。
  周薇到底是未嫁的姑子,身份又尊贵,护卫根本不敢轻易触碰半分,唯有将秦四郎团团围住,护在身后。
  见心上人就在眼前,偏偏难再跨近一步,周薇的神色愈来愈凄楚,口中不停喃喃:“四郎救我,救我。”
  一颗颗泪珠连续不断的自她眼眶跌出,滚落,本该是梨花带雨的美人图,此时却是如此的惊心怵目!
  只见滑落的泪水从冲刷着周薇脸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缓缓淌成两条血泪,衬得原本精致妍丽的容颜,仿若厉鬼一般,尤其是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下,更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素来温雅如玉的谦谦公子秦四郎,在这时也变了脸色。
  崔莞亦是面色微白,但眼中还算平静,她不着痕迹的往后再退数步。
  非是心虚之故,只是任谁都可看出,此时的周薇已然有些神智不清,若是一不小心,极有可能惹祸上身。
  崔莞并未后悔让卫临将张琅丢入周薇屋中,即便从来一次,也依然会如此行事。
  她非圣贤,心胸宽广,可行以德报怨之事,对于周薇这样一个才貌家世身均高贵显赫,却又偏偏将她这么一个破落小姑子视为敌手的士族女郎,若是不能一击即中,接下来的反扑与报复,定然是她难以承受的后果。
  且退一步来说,若此时在屋中之人,被张琅玷污之人换做是她,后果会如何?又会有谁可为她主持公道?
  故而,以牙还牙之举,崔莞中无愧,有的只是对那暗中插手之人的警惕与忌惮,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沉凝。
  她抿了抿唇角,心中暗暗决定,往后无论何种谋划,都得更加缜密严谨,断不会再叫旁人有机会轻易插手了。
  崔莞刚退后站定,兰央已然冲到了周薇身旁。
  “女郎!”兰央一把扯住周薇的手,用力将她往后拖了两步。
  “放开,放开我!”周薇拼命挣扎,高声尖叫,瞪着兰央的目光中透满了怨毒,“贱婢,你,你也要害我?”
  “女郎,你且冷静一些。”兰央被这一记目光盯得后背一阵寒凉,可仍硬着头皮开口相劝,与此同时,心中又苦又涩,悔不当初。
  她怎么也料不到,好不容易与琢儿一同将呕血昏厥的女郎唤醒,尚未来得及商量出对策,女郎却趁着两人不备,拔下她头上那支鎏金簪便冲到榻前对张琅一阵猛刺!
  待她回神冲过去阻拦时,为时已晚,张琅竟就这般直挺挺的躺着,被女郎以金簪刺了个透心凉!
  想着想着,兰央心头不禁一颤,攥着周薇的手略松了几分力道,口中却连连再呼:“女郎,若是家主得知有人欺辱女郎,也定不会放过那人,女郎先冷静下来,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于四郎君,四郎君定会为你做主的!”
  这番话,不但是劝着周薇,亦是向秦四郎点明了,无论如何,周薇的身份摆在眼前,于情于理,他秦四郎都不可袖手旁观。
  否则,莫说秦周两氏的交情,便是谪仙之名,也会染上一丝抹不去的污痕。
  秦四郎神情沉凝似水,他扫了一眼挣扎不断的周薇,目光落在兰央身上,“究竟出了何事?”
  也不知是兰央的劝阻起了效果,还是秦四郎出言之故,周薇剧烈的挣扎渐渐静下,只是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眸怔怔的,一眼不眨的望着秦四郎,血泪点点,染湿衣襟。
  听闻此话,兰央心头微微一松,她忙不迭抬起头,一脸悲愤的道:“有歹人趁乱闯入女郎屋中欲行不轨,幸而当值的琢儿奋不顾身,又出声示警,才未造成大错!”
  “你胡……唔,唔!”一名心直口快的小姑子忍不住出言反驳,却被人捂住了嘴。
  那堵她的女郎凑到耳旁,小声的嘀咕道:“你不要命啦?没见林氏和吴氏一言不发的避开了?这时候还凑上去,当心周氏秋后算账,万一到时候连累家中,可就有你悔的。”
  短短数语,吓得那小姑子面色发白,紧紧闭着嘴便往后退,不敢再挤在人前凑热闹。
  这桩小事并未惊动秦四郎,他浓眉紧蹙,沉声问道:“歹人是谁?你家女郎又为何满身是血?”
  事出突然,卫临等人搀着观棠弄梅行在后头,尚未来得及回禀,秦四郎所知也仅是那几名小姑子的惶惶之语,心思细密的他,自是要查清楚,问明白了,方做出处置。
  兰央心中知晓,此处极为关键,若是顺利,此事便有望反转了。
  她略微斟酌几句,谨慎的开口道:“那歹人是……”“是我家郎君!”
  兰央话还未说完,一道凄厉的哀嚎自舱楼中传出,随之急急飞奔而出的,是一名莫约三十出头的棕衫男子!
  他冲至秦四郎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我家郎君被人杀了,四郎君,求四郎君为我家郎君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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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左右难为困谪仙(上)完,周一了,好忙!
  今天木人顶贴,好桑心~~~
  自顶一下~
  @zouqin_0 1324楼 2014-04-29 09:39:29
  今天不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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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左右难为困谪仙(中)

  什么!?
  张琅死了!?
  众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满目骇然。
  起初见周薇浑身是血,虽也有人心中隐隐猜到几分,但绝大部分的人均以为只是伤着罢了,毕竟周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族女郎,岂有气力杀得死一个男子?
  可万万没想到……
  这船上的青年男子,大多与张琅相识,即便不熟悉,却也知他的身份,故而一直跟随在张琅身旁的家仆一嚎嚷,便让人给辨认出来了,继而也就知晓了闯入周薇屋中之人,就是张琅。
  如此一来,事情恐怕不好解决了。
  毕竟张琅虽是庶子,可仍就是郡守张显所出,如今不明不白克死异乡,甚至是命丧妇人之手,于张显而言,可是颜面尽失之举。
  为此,张显定不会绕过行凶之人。
  可偏偏周薇却是城主嫡女,身份比庶出的张琅还要高出一截,同时又极有可能嫁于巴陵秦氏四郎……
  在场众人面色各异,看向周薇的目光说不出是惊惶还是同情,而看向秦四郎的,却大多隐夹着一丝幸灾乐祸。
  听着四周一阵阵窃窃私语,秦四郎眉头紧皱,目中却是沉着不惊,刚才观棠那一声尖叫,他听得真切,以观棠平稳的性子,若无惊天大事,断然不会如此方寸大失,加之周薇这身染血白衣……
  他心中早已通透,屋内之事,只大不小,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张琅。
  秦四郎强行耐下回头寻找崔莞的冲动,眸光沉沉,却未看一旁哀嚎不止的中年男子,而是盯着面色微惶的兰央,“张琅是如何死的?”
  隐隐透着一丝锐利的声音,戳得兰央心口直颤,也激起了周薇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恐惧,她尖叫一声,用力甩开兰央的手,趁众人不备,竟冲到了秦四郎身前!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周薇神情惊慌,一双眼眸中透出万分恐悚,她紧紧攥住秦四郎的衣袖,口中翻来覆去不停尖叫。
  秦四郎盯着惶惶不安的周薇,刻意忽略沾染在衣袖上的血迹,慢慢开口,“那么,阿薇,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杀了张琅?”
  “四郎君明鉴。”兰央生怕周薇在惊恐之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干脆屈膝跪下,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是琢儿护主心切,不慎刺伤了张家郎君。”
  言下之意,是指张琅咎由自取,哪怕受伤身亡,亦是旁人护主错杀。
  “你胡说!”一旁的中年男子暴跳而起,指着兰央怒骂道:“我亲眼所见,我家郎君身上满是伤痕,皮开肉绽,那支刺入胸口的金簪,几乎没入血肉中,岂会有如此招招致命的‘不慎’?你们分明是欲先杀人灭口,而后栽赃陷害我家郎君!”
  “郎君,这人所言非虚。”
  那中年男子的话音未落,卫临便迎着秦四郎大步走来,他身后则是分别搀扶着观棠与弄梅的另外两名护卫。
  他未曾着眼周薇兰央以及另一旁神情激愤的中年男子,也未敢与秦四郎四目相对,更不曾望向站在最后方角落里的崔莞。只回禀一声,便垂着头,退到一旁,满面苍白之色。
  说起来,卫临等人乃是秦氏家生子,虽善武,又为护卫之职,可平日秦四郎甚少外出,根本碰不上什么匪人凶徒。便是此次出游,也一路平坦,安然无恙。
  因而,真真正正见血见尸,此乃头一回。
  此时此刻,非但卫临面色苍白,其余二人的神色也皆是如出一辙,故而并未引来旁人的疑心。
  卫临等护卫的证词,令兰央心中惊慌不已,却让那中年男子喜出望外,他抹去脸上的涕泪,急急看向秦四郎。
  “四郎君,我还有一事相告。”说罢他便指着周薇大声嚷道:“昨夜,我家郎君本在榻上酣睡,是这周氏女郎差人送来柬书,邀我家公子过门一叙,岂料而今出了事,周氏女郎为自身声誉,竟痛下杀手,还想将一切栽赃至我家郎君头上,实在是…实在是蛇蝎心肠的毒妇!”
  这中年男子是张琅心腹,极擅揣测张琅的心思与喜好,昨夜张琅外出寻欢,他心知肚明,甚至还晓得张琅所寻之人就是崔莞。
  可他如何也想不到,再见到自家郎君,却是在周氏女郎的屋内,且浑身鲜血淋淋,死不瞑目。
  中年男子霎时又惊骇又惧怕,可就在这时,他心中所想的,并非是弄清事实为主子讨回公道,而是如何才能保全自身性命。
  此等心思之下,他将目光瞄上了周薇,以其无凭无据攀扯秦四郎身旁的少年,还不如就这众人所见,咬住这个周氏女郎来得容易,也能轻易让人信服!
  如此一想,中年男子便壮起胆儿,闹了这么一出为主伸冤的戏码。
  不过这番话虽是胡诌乱造,却也说得八九不离十,兰央确实存着这等心思。
  只是心中所思与被人点破道明,全然不同,原本尚存一丝畏怯的兰央,见眼下已是无路可退,索性也豁出一切,尖声叱道:“我家女郎如天上皎月,你家郎君不过是个庶子,连给女郎提屐都不配,还敢妄言我家女郎送柬邀约?我且问你,是何人又是何时送的柬?柬在何处?你取出来让众人一观为证啊!”
  兰央的咄咄逼问,令那中年男子眼底一慌,不过他眼珠子微微一转,马上便生出了主意,冷冷说道:“我家郎君虽是庶出,却也自幼习读圣人教诲,克恭克顺,敬贤礼士,人尽皆知若!非你家女郎相邀,郎君又如何上得了门?便是入了门,你等当值的侍婢怎不出言示警?至于柬书,郎君自是一同携去了,此时说不好已经被你等毁去!”
  “你……”兰央被堵得面色青中泛白,她看了一眼缩在秦四郎身后簌簌发抖的周薇,心中又气又慌,若当初女郎收到的信笺还在,断然不会陷入这般困绝之境啊!
  可她方才寻遍了整间屋子,根本没有发觉只字片语,更不用提是信笺了。
  难道,此事就且成为定局了么?
  兰央垂下眼,心中满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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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左右难为困谪仙(中)完,早上的更新一般在早上十点左右,一般不会超过十点,请大家多多包容!
  @二志ABC 1334楼 2014-04-29 10:00:15
  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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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zhuiwenzhuanyong 1341楼 2014-04-29 16:46:41
  应该有人来和稀泥了吧,周真的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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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是后面一个重要情节的伏笔!
  @sihe1112 1325楼 2014-04-29 09:48:55
  快更啊,更的太慢都不想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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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段时间,网站那边进度和天涯拉开了,就会每天双更的。。。T.T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左右难为困谪仙(下)

  那中年男子见兰央哽住声,心头不由一松,口中却步步紧逼,“怎么?无话可说了罢?”说着眉眼往上一挑,就要请秦四郎主持公道。
  兰央眼底寒芒一闪,若真让这人再开一次口,便是四郎君有心,也维护不了女郎了。
  想着,她冷冷张口截了他的话,道:“既然寻不到柬书,那么送柬之人你总该晓得罢?还有何时所送,你亦不会忘了罢?除此去你与张家郎君外,又有谁亲眼目睹柬书上门?”
  “这……”
  一句又一句的责问接连抛出,这回,轮到那中年男子岔声了。
  见他支吾不言,原本一片寂静的四周不由渐渐升起了一丝声响。
  “噫,不错不错,你且说说送柬之人是谁?”
  “说得也是,将送柬之人请来,一问便知。”
  “看他面色惶惶,莫不是胡诌的罢?”
  ……
  人群中,各种嚷声此起彼伏,当然,他们开口,也并非真心偏帮周薇。
  这些士族子弟,自出生起便高人一等,身后的世家予了他们无尽的荣耀与安逸的生活,整日里无需忧愁庶务,不是浮华交游,便是行风月之事,难得碰上这么一件又惊又悬,又与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周氏女郎有关的事,岂会轻易放过?
  说到底,只是人心底的好事之念作祟罢了。
  不过,正是这些好事之心,给了兰央与周薇一丝喘息的空隙。
  兰央心中飞快的思索对策,而周薇始终拽着秦四郎那截沾染了血迹的长袖,垂首缩在他身后,躲避时不时探来的目光,不知道心思几何。
  感受到身后的颤动,秦四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强忍抽袖离去的欲望,眸光沉沉的落在那中年男子掺着一丝惶恐的脸上,“你,可有凭证?”
  同是询问,可这声音,比起方才对兰央时,仍要清冷,仍要锐利。
  崔莞微微侧目,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
  看来秦四郎的反应还不算迟缓,已经明白此事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利。
  只是不知,周、张二氏,他会如何抉择?
  崔莞轻盈的目光在秦四郎,周薇以及那名中年男子身上略转一圈,心中猛地浮起起一道莫名的隐念,只是尚未容她细细思索,那念头又似船底奔流的江河,匆匆逝去。
  她秀眉轻轻一蹙,竭力思寻一番仍不得果,只好就此作罢,再度留心起前方的情形。
  那中年男子被四周传来的话语惊得冷汗涔涔,不过能张琅视为心腹,时时带在身旁,也不是鲁钝之人,眼下慌慌张张的,竟也让他想出了应对之法。
  霎时,那中年男子大叫一声,急急说道:“四郎君,送柬之人就在屋中!且当日跟随郎君一同出游的护卫均可为小人作证!请四郎君明察!”
  方才他进屋,发现除了郎君外,屋内还倒着一名侍婢,看那胸口沉沉,双眼翻白的模样,想必是活不成了。
  如此,正好来个死无对证!
  想着想着,他不由大声唤了几个名字,那几人,均是此次护送张琅的护卫。
  张琅不似周薇,此次到雍城游历,身旁所带护卫不少,不过谁都不曾料到惯来喜欢采花的郎君,竟会在回程途中成了花下魂!
  那几名护卫原本正混在人群中看戏,却不想看见火急缭绕,慌慌张张冲出来的阿昌,那一声声哀嚎叫吼,一句句与侍婢的针锋相对,均让他们傻了眼,凉了心,慌了头脑。
  直至阿昌,也就是那中年男子高声呼唤,张氏的护卫方一个个急匆匆的挤出人群,他们都不是蠢人,心中甚是明白,郎君无故身亡,家主定不会轻易行凶者,更不会绕过随行的一干人等。
  若想活下去,为今之计,便是倚着阿昌的话行事了。
  略略相视一眼,这七、八名护卫便下了决心,上前后还不等阿昌暗示,齐齐张口应道:“小人可为证。”
  阿昌与兰央均是一怔,就是众人目光中飘然俊逸的秦四郎,眸色也轻轻一凝,他顿了一下,唤了卫临上前,“去屋中看看,将人带出来。”
  他口中所说的人,自然是生死不知的琢儿。
  兰央隐下眼中的绝望,用力的咬了咬唇,道:“四郎君,屋内除了张家郎君的尸首,便只有琢儿一人,不过……”她犹豫片刻,咬牙继续道:“不过琢儿为护主,被张家郎君打成重伤,已经去了。”
  艰难的挤出最后一句话,兰央心中后悔不已,张琅死后,为给女郎顶责,她拔出那金簪,趁琢儿不备,已经将其刺死,不想却亲手给了旁人一个突口,亦为自身留下了一个致命的打击。
  果然,阿昌闻言冷冷大笑,“如今死无对证,可非曲直也由不得有你们胡诌!”
  说着他干脆转身,抬起手朝四周连连作揖,高声道:“诸位,方才这姑子曾说,我家郎君乃是那叫琢儿的侍婢护主,不慎误伤致死,而今又言琢儿被我家郎君打成重伤而亡,小人愚钝,倒是想请教诸位郎君,重伤将死的人,可还有杀人之力?”
  这番话句句直指兰央,直指周薇,几乎与明着说出兰央周薇才是真凶并无太大区别了。
  刹时间,四周再度掀起一阵哗然,夹杂着骇怪,鄙夷,讥嘲的目光如潮水汹汹涌来,湮灭了面色青白交加的兰央,也湮灭了藏在秦四郎身后,垂头含胸看不清面容的周薇。
  兰央面如死灰,她缓缓转头看向只露出半片衣角的周薇,心中满是悲凉。
  若女郎未对张琅下杀手,那么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
  如今,一切都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一步错,满盘皆零落啊!
  兰央眼前一阵恍惚,她好似看到了城主府里当差的双亲,家中年幼的弟妹,还有那个在耳旁轻言待她归来便提亲的人……
  秦四郎瞟了面容惨白的兰央一眼,仍是让卫临去了,不过多唤了几个人一同前去,毕竟,无论是张琅还是琢儿,均不好就这么摆在屋内。
  听着耳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兰央再一次深深的望了周薇一眼,突然俯身,向秦四郎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砰”的一声大响,令四周传来的闲言碎语霎时一静——
  兰央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对上秦四郎微惊的目光,满面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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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左右难为困谪仙(下)完,祝大家五一节快乐!!
  第一百一十四章 草草落幕疑心起(上)

  “四郎君。”
  兰央略萎下的腰肢慢慢挺直,方才触地的前额上,一片触目惊心的乌紫。
  她好似察觉不到疼痛,直直盯着秦四郎,陡然张口,大声说道:“张氏十一郎实乃卑鄙小人也,趁乱闯入我家女郎屋中欲行不轨,琢儿忠心护主反被打得重伤致死,惶惶之下,是我不慎刺死了那无耻之徒!而今我愿以命抵命,只求秦氏四郎,为我家女郎做主!”
  话落手起,她飞快的拔出头上的银簪,反手闪电般狠厉的,决然的刺入喉中!
  即便秦四郎惊觉不对,却也来不及命人阻止了。
  霎时,殷红的鲜血飞溅——
  “啊——”
  这一幕鲜血淋淋的情景,使得四周顿时一片大乱,姑子女郎也好,公子郎君也罢,各个都在惊慌失措尖声大叫!
  片刻后,除去僵在原地的秦四郎与一眼中惊愕微露的崔莞外,四周众人纷纷蒙头后退,甚至有胆小的姑子已当场作呕出声。
  方才虽见周薇满身是血,又闻张琅琢儿身死一事,即便心中悚颤,也不及此时此刻,亲眼目睹兰央这般狠绝自戕来得怵目惊心!
  故而,这一个个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士族子弟,终于生出了惧意,再顾不得心底那一丝半点对是非之事的喜好,连声催促船主落下踏板,携奴带婢步履匆匆的离了船,登了岸。
  崔莞平静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一道道踉踉跄跄,甚至可称作是连滚带爬般急急走远的身影,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轻轻向上勾了勾。
  不稍片刻,甲板上的人群已是散了大半,但仍有一些胆大的,或是心中藏私的人留在船上。
  见此,船主那一张圆润讨喜的脸,顿时如吞黄连,五官皱成了一团,船上一连出了三桩命案,其中一人还是世家公子,往后他这日进斗金的朱漆大舸,十有八九是要废了。
  而且,弄不好还会受到牵连,无论是城主周肃还是郡守张显,均不适他这等商贾可应对的庞然大物啊!
  想着想着,船主不由哭丧着脸,抬眼向秦四郎投去哀婉的目光。
  可惜秦四郎此时面容虽平静,但那双微微失神的眸子,仍旧泄露了他心中的震动。
  静默少顷,秦四郎敛下目光,掠了一眼月白袍角上那几点格外刺目的猩红,眸色渐浓,他看了一眼已然瘫软在地,面色惊惶恐惧的阿昌,唇角微翕,可尚未出声,只觉袖摆一荡,眼角的余光立即瞥见一抹飞掠而过的身影。
  “阿央!”
  随着一声凄厉尖叫,一直躲在秦四郎身后的周薇,终于露出了身影,她飞扑上前,软软的跌坐兰央身旁,泪水潸潸,泣不可仰,“阿央,阿央……”
  兰央虽气若悬丝,可眼中还有一丝清明,她努力睁大双眼,直直的望着掩着面,泣不成声的周薇,最后一块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下。
  她身为女郎的周薇侍婢,却不能劝阻周薇偷溜出府,又拦不住周薇随秦四郎登船,光凭这两件事,回府后定然会受到周氏严处了。
  更别提,周薇受辱失身,缠上人命……
  无论哪一样,足以让身为家生子的她以及双亲,年幼弟妹,往来的亲人,均死无葬身之地。
  而今,她舍去性命,替周薇抗下罪责,洗清污名,暂且不论外人会信上几分,但至少此举传扬开来,多多少少会获得一声义婢的赞叹。
  如此一来,便是周氏盛怒之下,也不得不顾忌世人的悠悠之口,饶过她的家人。
  女郎……兰央动了动唇角,却吐不出半个字,她的咽喉已被银簪刺穿,除了宛如破旧风箱一般嘶哑的吸气声,再发出不出半点声响。
  须臾,在周薇断断续续的泣声中,兰央双眼圆瞪,染血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几下,刹然间,气息皆无!
  落在耳中的喘气戛然而止,周薇的泣声下意识一哽,她慢慢的移开掩面的双手,呆呆看向致死都不曾闭眼的兰央,口中喃喃自语:“阿央,阿央,死了?阿央死了……”
  随即,她呆滞的目光扫过那半截裸露在外,又被橘色的火光映照得金光闪闪的银簪,脸色倏然大变!
  “啊——”周薇口中乍然响起一声尖厉的惨叫,且边叫边不停的往后坐退!
  可不知何时,一只长袖上的金丝绦边恰好勾住直挺挺插在咽喉上的银簪,她这一退,猛然带出了那支夺命银簪,尚有余温的鲜血攸地喷出,飞溅在那张本就血迹斑斑的脸上!
  “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周薇满面骇惧,拼命挥手甩去挂在袖上的银簪,连滚带爬的起身奔向下船的踏板。
  接连的一幕幕,发生得极快,待秦四郎反应过来时,周薇已经奔出了五、六步,他低喝道:“拦住她!”
  秦四郎的声音略显急促,语调亦一别素日的温雅,带上了一丝隐隐喑哑戾气。
  卫临等人得令,疾步追上前,在周薇刚跨上踏板之际将她截下了。只是此时的周薇恍如惊弓之鸟,根本不容旁人靠近,她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卫临等护卫担心她受伤,一时也不敢逼得太过。
  就在一片混乱中,周薇一步落空,身子猛然往后一仰,就这么从踏板上跌下,直坠水中!
  一阵阵惊呼声中,秦四郎有些疲惫的合上眼,“救人。”
  他对周薇虽不曾动情入心,可在雍城,见到周薇这样一位绰约多姿,温婉秀雅,又对自己倾慕不已的名门闺秀,心中多少含有一丝好感,只是未曾想到,会出现这等事端。
  自兰央与阿昌,以及周薇的言行中,秦四郎心里便隐隐有了一丝通明。
  张琅之死定然不是兰央所言,不过张琅入屋一事,也不似阿昌所说,这其中,断然有什么蹊跷!
  莫名的,他眼前浮现出那间不知何时敞开,人去屋空的舱房,以及在甲板上仿若幻觉般,一闪而逝的平静面容。
  秦四郎下意识转头望向方才崔莞所在的角落,却发现,此时角落中空空如也,除了一地摇曳的斑驳光影,再无半道身姿。
  第一百一十四章 草草落幕疑心起(上) 马上就要到一个本文的大转折点了!
  @zhuiwenzhuanyong 1356楼 2014-04-30 18:21:58
  看来兰央要当替死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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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替死,是不得不替死~~
  @8H97 1374楼 2014-05-01 10:31:31
  一口气看完了 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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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嘤!是新读者咩?感谢支持!
  @聪聪的杰杰 1378楼 2014-05-01 17:02:28
  男主什么时候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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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已经出现鸟,再过几章以后,马上就有他的一场重头戏!
  @第1914号 1382楼 2014-05-02 01:03:24
  几时可以双更呀,想养肥了看,可每次都忍不住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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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还要一段时间,要和网站那边拉开差不多7、8万字的距离。。。现在拉开差不多5万了。。。
  @zhuiwenzhuanyong 1377楼 2014-05-01 12:40:10
  大转折点?期待中,可惜要等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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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一下,其实还有那么几章才到,额(⊙o⊙)…
  第一百一十五章 草草落幕起疑心(中)
  周薇疯了。
  自被人从水中救起,便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任谁上前都无动于衷,她的双眸毫无半点焦距,就这么滞滞的瞪着远方,口中碎碎念念。
  略靠近一些,方能听出,周薇口中所言仅仅二句,“不是我杀的”“阿央死了”,翻来倒去的,喃喃不止。
  这样的周薇,但凡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出,她已然失了心智。
  如此一来,加之兰央自戕前的一番话,便是阿昌也不好再胡搅蛮缠,只是张琅之死到底是事实,而且周薇自舱楼中冲出时,浑身所染的鲜血,亦是众人有目共睹……
  最终,秦四郎亲自提笔,将此事经过清清楚楚落于帛纸上,一封交予观棠,一封交予阿昌。同时他还命人到渭南城中购回一副上等二副次等共三块棺木。
  秦四郎让阿昌携带书信棺木返回齐郡,而周薇,则是吩咐观棠照看服侍,准备待天亮之后,命四名护卫将她护送回雍城。
  至于兰央与琢儿这两名侍婢,便只能就近葬在渭南了。
  “多谢四郎君!”将秦四郎的书信贴身收好,阿昌悬了一夜的心总算缓缓落回原处,有了这封书信,即便仍旧逃不掉惩处,但心思放精明一些,至少小命可保了。
  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又抬眼狠狠瞪了一下被观棠搀扶着站在不远处的周薇,回头对秦四郎作揖行礼,悲声道:“此去齐郡路途遥远,我家郎君怕是耽搁不了太多时日,小人这就带郎君启程,告辞。”
  说罢,阿昌便与那七、八名护卫一同带着匆匆入殓棺木中的张琅,在码头上另寻了一艘轻快的小船,连夜出发返回齐郡。
  见阿昌这般匆忙行事,秦四郎眉头轻蹙了一蹙,又不在意的松开了去,心中暗道:无非是小人心性罢了,还不足为虑。
  此时离天光大亮还有将近二个时辰,只是这艘朱漆大舸此时是不宜再歇息了,秦四郎瞥了一眼泊在河中,红笼随风轻荡的船,转身便往渭南城中行去。
  “郎君,郎君留步。”一声畏怯的呼唤,一道圆滚滚的身影陡然奔到秦四郎面前,正是一脸苦楚的船主,“四郎君,船资…小人这就退于郎君罢。”
  船主虽万分不舍,可心中也明白,出了人命,只怕这些高洁的世家公子不会再靠近自家大船半步了。
  可那一笔笔不菲的船资,他却不敢贪墨半分,打算待天亮后,众人返回取行李时,再一一归还。
  而此时,秦四郎尚未离去,他干脆抢先表明心迹,也好博回一丝同情与好感。
  秦四郎清朗的目光落在船主圆润的脸庞上,嘴角一抿,淡淡言道:“不必了,你若有心,便尽快收拾好船上的狼藉,莫要误了出发的时辰。”
  被戳穿心思的船主满面臊红,不过马上又欣喜若狂,秦四郎此言,便是说,天亮后,仍会乘他的船上路!
  “多谢…呃……”待船主回过神,秦四郎一行人已经飘然远去,他连连冲着那抹渐行渐远身影作揖,“多谢四郎君,多谢四郎君!”末了又急急返回船上,催促船员收拾残局。
  虽是深夜,码头不似白昼那般热闹喧嚣,然而那艘朱漆大舸本就容易引人注目,眼下又是走水又是惊叫连连的折腾了大半宿,早就不知引来多少目光,只是涉及权贵,并无多少人敢过问罢了。
  待秦四郎一行人下船时,围在码头上的商客也散去了不少,仅剩下寥寥搬运货物的苦力。
  夜风习习,吹得秦四郎墨发轻扬纷飞,那一袭染血白衣,在重洒大地的皎皎月华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妖冶惊艳。
  他不似先前匆匆离去的众人,下船前,楼管事便返回舱房,取了干净的衣袍,只等到了客店,便可沐浴更衣。
  只是刚行了几步他的目光便触及一道静静立于路旁的身影,是从方才便不见了踪影的崔莞。
  秦四郎的眸光轻轻一凝,拂袖转身,缓缓朝她走去,不过走到仍有莫约五步之处,他却顿住了脚,就这么站在那里,静静看着那张微垂的脸。
  清影当头罩下,崔莞仿佛刚从梦中惊醒一般,慢慢地抬起头,可此时的她,神情淡淡,目光清清,整个人好似融入如水一般的月华中,不见半点涟漪,哪怕是是一丝丝的茫然,慌乱,都没有。
  四目相对。
  隔着清风朗月,秦四郎与崔莞均是一动不动,任由月华盈身,衣袍飞扬,两人的目光,都好似要透入对方心中,一寻究竟。
  良久,秦四郎突然移开眼,一如他来时那般,缓缓转身,走向不远处一栋飘着旗帜,灯火明亮的客店。
  看着他飘逸的背影,崔莞眨了眨酸涩的眼眸,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让他起疑了。
  叹归叹,她也慢慢抬步,跟在秦四郎身后。
  船上不能歇息,天色又未亮,唯有和先前离去的众人一样,寻一间干净的客店度夜,崔莞身上虽藏有金,但在这夜黑风高,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渭南城中,她孤身一人,也是断然不敢随意行走的。
  就在秦四郎与崔莞一前一后踏入客店的同时,一抹黑影急速破空而去,沿着潺潺流动的河水,一路向西。
  离渭南码头莫约三百米的渭水之上,稳稳行着一艘巨大的船,此船比起那艘三桅朱漆大舸大了将近一半,足足有五桅,只是此时桅上的帆尽数拢起,任凭大船飘在河中,顺流而行。
  浓浓夜色下,大船灯火辉煌,形同白昼,映得方圆数米之内的河面清亮通明。一阵阵悦耳的丝竹笙乐合着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回荡在两岸空寂的山峦间,夜风拂过,飘起一股酥媚入骨的靡香。
  在这穷奢极欲,令人醉生梦死的大船上,一道个身着墨色劲裳的男子,静静隐在一处死角的阴影中,他的听觉似乎极为灵敏,在这乐曲欢笑声中,竟能闻及一缕仿若悬丝般的羽翅拍合声。
  取下信鸟足下的信笺,那男子当即转身,急急入了舱楼,径直走到最里的一扇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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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草草落幕起疑心(中)完。
  @痛恨做作业 1389楼 2014-05-02 10:04:06
  十点了,楼主。大转折啊!等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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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亲,还有几章才到,要到齐郡以后,转折点才到~
  我是万能的代发君,楼主有事外出两天,特地吩咐我来代发,由于夜班,今天的更新提前发给大家!

  第一百一十六章 草草落幕起疑心(下)

  墨裳男子抬手在紧闭的门扉上轻轻叩了三扣。

  “进来。”

  随着一道慵懒的声音传出,男子推开门,悄无声息的跨入门槛内。

  这屋中,布局摆设处处透着不同寻常的精美雅致,空气里亦弥漫一股令人沉浸欢愉的靡香,男子眼帘抬也未抬,颔首走了三、四步,恭敬的候在那随风轻扬的幔帐之外。

  而幔帐内,并未设榻几,为了方便贵客寻欢作乐,地上铺着一层绵软厚实的毾鄧,一道身影斜斜的靠着金丝绣边软枕,那张俊美灼目的面容上染满了懒散之色。

  在他怀中,俯着一名容貌艳丽的美姬,双柔若无骨的手自敞开的衣襟探入,游走在一片白皙结实的胸膛上。

  墨裳男子的出现,令那名美姬的手微微一顿,但马上又恢复原状。

  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出去。”

  闻得此言,美姬稍稍侧眼,瞥了一下幔帐外那道模糊的身影,目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是这艘香船上容貌最娇艳,身姿最绮丽的红魁,所侍奉之人,无不是显赫权贵,每当看着这一个个平日里高不可攀的贵人,流露出一副恨不得溺死在她这温柔乡中的痴迷模样,她心中便无比的欢畅与得意。

  尤其是眼前这位,连素日里眼瞳长在头顶上的郭妈妈,都千叮万嘱让她小心伺候,可见身份多么的尊贵呢!而且长得又如此俊美,这样的郎君,若是勾了他的心……

  那名美姬艳红的唇轻轻一勾,打定主意,今夜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啊!”

  她眼前突然一阵天翻地覆,再回神时,已是被人从那温暖的怀中用力推开,由于地上铺设了绵软厚实的毾鄧,并未跌痛半分,可却惊得花容失色,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怔怔望向仍旧靠在软枕上一动不动的贵人,却不想对上了一双幽深含冷的目光。

  此时此刻,那名美姬才明白,“出去”二字,对的不是墨裳男子,而是她。

  贵人的目光太过冷厉,吓得她根本不敢多言一字,匆匆爬起,跌跌撞撞的奔出了屋。

  直到这时,墨裳男子方上前,将一直敞开的大门紧紧合上。

  一袭白衣的贵人,仍是一副慵懒的模样,仿佛方才惊走红颜的另有其人一般,他慢慢起身,也不理会已经自肩膀上滑落的衣袍,袒露着一片莹白如玉的胸膛,赤着足,踏在绵软舒适的毾鄧,一步一步走出被墨裳男子撩开的幔帐。

  长几上,美酒佳肴铺陈其上,贵人未动分毫,仅是斟了一盅美酒,慢慢抿了一口,香醇的酒液滑入喉中,他轻轻眯了眯眼,而后磁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说罢。”

  “诺。”墨裳男子轻应一声,垂首抱拳,开口禀道:“船至渭南,张琅已死,周氏已痴。”

  “哦?”贵人的声音虽扬高了半分,但脸上的神情仍旧淡淡,不起一丝波澜,“下手倒是挺快。”

  那墨裳男子未接话,而是继续平声说道:“秦氏四郎果如主子所料,居其中而两不相帮。”

  飞鸟传来的信笺,字迹不多,却个个点在要处,故而墨裳男子不过三言两语,便将那艘朱漆大舸上所发生之事巨细无遗的道出,恍如亲见。

  听闻耳旁的陈述,贵人下颌微敛,白皙修长的指尖覆在酒樽上,来回摩擦着樽上精美的花鸟雕纹,待男子话落,他才低低一笑,“秦四果然是秦四。”顿了一顿,他又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那小东西如何?”

  “崔氏姑子心中有疑,只是并未声张,秦氏四郎曾出言试探,未得果。”

  话落,贵人突然嗤笑一声,笑过之后,又低低喃喃:“还是那般狡诈,真是一点都没变。”

  语气中,掺杂了一丝连他本人都未曾察觉出的轻悦。

  墨裳男子未敢接话,默默的站在原处,屋内霎时便沉静下来,甚至可闻及甲板上隐隐传来的笙乐。

  良久,贵人磁沉的嗓音再度响起,“传讯墨七,齐郡之网,可收了。”

  “诺!”墨裳男子沉应一声,就这般垂首抱拳的退到门边,但是当他正要转身开门之际,却又顿住了身子。

  贵人头也未抬,淡声道:“还有何事?”

  墨裳男子心中掠过一丝迟疑,口中已下意识回道:“笺后华氏留字,‘此姑颇趣,若为桑妇,更甚之’。”

  由于他垂首抱拳,根本没有发觉短短十数字一出口,本还是风轻云淡的贵人,一双深邃瞳仁微眯,他再斟了一盅酒,一口抿干,淡淡言道:“回华氏,上洛颇好,若为晋郡,更甚之。”

  上洛郡,可是华氏的本家……墨裳男子心中一凛,忙应道:“诺!”

  此次,他没有停顿,直直奔出屋,不过临走时并未忘记掩上门。

  屋中又是一静,贵人手执酒樽,慢慢走到闭合的窗棂前,伸手一推,柔和的月华随风倾洒而入,他立在窗前,遥望远处的模糊的山峦,忽的弯唇,露齿轻笑:“桑妇么?有趣……”

  不过是低语轻喃,出了口,便随风消逝在着无边的夜色之下,了无踪迹,亦如空中飞鸟。

  “可憎!不过是句玩笑罢了,他竟以上洛要挟,真真可憎!”

  随着一声莺鸣般清脆的声音落下,一张信笺被人砰的拍在了几上。

  放飞手中送信的鸟雀,阿笙左右各扫了一眼屋外,将两扇窗子合紧,才转身走到几前。

  他抬手握住那只拍几的小手,搁在掌心中轻轻揉着,同时看向那张气呼呼的小脸,无奈的道:“明知那人喜怒无常,你非要招他,惹他,自寻苦吃。”

  一听此言,已经改换成女装的‘少年’当即白了阿笙一眼,却未抽手,任凭阿笙揉捏,口中哼哼怒道:“是他来寻我做交易,凭甚要照他的法子?若说,也该按我的来才是!”

  “是是,均听你的。”阿笙摇头轻笑,眉宇间满是宠溺。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心中越思索便越不甘,她站起身来,绕着阿笙走了几步,忽的双眼一亮,生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看着这小人儿古灵精怪的模样,阿笙突然为那人的计划感到担忧,不过转瞬间又心安理得将忧心抛诸脑后。

  横竖与他无关,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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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草草落幕起疑心(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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