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扎特可是一直很仰慕将军的威名,这一次能和将军联手,实在是扎特三生有幸,凭借着将军这一战大获全胜,一定能震动整个草原,将军的队伍简直就是无话可说,一个字牛。”扎特竖起大拇指,不吝啬于对新军和刘岩的赞美,不过这些话落在刘岩耳中,却是说不出的腻歪,却还是只能客气的谦让着,这种惺惺作态,其实两个人都厌烦,却又很无奈,毕竟人心隔肚皮。
说了好一阵闲话废话,扎特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话题转向正题:“刘将军,这一次,咱们联手打破呐果大营,我着人统计了一下,总共是俘虏了两千六百人,其中近千伤兵,另外缴获刀枪箭矢无数,还有粮草近万石,马匹三千四百多匹,辎重无数,还有不少珍宝,刘将军,你看这些东西该怎么分呢?”
依照草原上的规矩,双方合力作战,所缴获的东西,都是按出兵比例来分配的,但是扎特不敢这么想,如果没有新军,这一切都是泡影,新军的战斗力让扎特望而生畏,其实这一次一多半的人都是新军杀的,伤者也多是新军留下的,海虎部损失了六百人,其实连一千人也没有除掉,所以在刘岩面前也说不起硬话,再说海虎部以后还要指望新军呢,所以才要和刘岩商议分配战利品的事情。
哪知道刘岩只是淡淡的看了看扎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激动,轻轻洒笑道:“不知道扎特首领怎么打算的,不妨说出来听听,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还不好商量。”
扎特一真郁闷,谁和你是一家人呀,再说你刘岩也没有将我们当成一家人呀,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念叨念叨,略一沉吟,扎特皱着眉头低声道:“刘将军,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平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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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的话说出来,扎特一脸紧张的望着刘岩,今后能不能和平相处,就看今天的这句话了,如果刘岩太过于吝啬,今后的相处可就麻烦了,能够平分在扎特看来,就是最不错的结果了,此时扎特还隐隐的感觉到新军的威胁,今天就算是刘岩要独吞战利品,扎特也不想和刘岩翻脸,同样的兵力,扎特还不认为自己是新军的对手,这才是心中紧张的原因。
刘岩在心里转了一转,瞬间便已经拿定注意,有人想要去拍一拍扎特的肩膀以示亲近,哪知道一动弹,却不由得惨哼了一声,也只能放弃这个不实际的想法,不过这个有好的信号放出去,扎特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刘岩才淡淡的苦笑道:“你看我伤的,哎——这样吧,我说个方案你看行不行,你的俘虏归你,我只要那些伤员就行,这样你少了很多的负担,不过还要你抽出三百人给我,毕竟这些伤员还需要人看护,另外给我一千五百人的辎重,这些人要休息,帐篷大毡之类的少不了,至于粮食那就平分吧,不过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多要些马匹,要不然运送这些伤员可就大是问题了,至于那些珍宝武器什么的,就都给首领吧,也不枉首领受的这些伤。”
扎特一呆,不由得双眼一亮,刘岩的这个分配,对自己简直就是太有利了,伤兵都给了刘岩,自己就没负担了,至于粮食平分,这早就在扎特的预料之内,那些辎重,扎特并不看在眼里,草原上多得是帐篷大毡什么的,至于马匹,扎特原本也打算多给刘岩一些,原本是想用来多换些俘虏,这些俘虏扎特还打算一家一半,伤员也是平分,现在这结果,扎特想都没想,这实在是太好了,至于那些珍宝,扎特倒并不是很在意,只要有了人还能少了那些珍宝,倒是刀枪箭矢,扎特看的比较重,毕竟在草原上刀枪是紧缺的的东西,有了人再有武器才能成军吗。
挥了挥手,扎特一脸的坚决:“刘将军,这样不行,其余的我没话说,将军照顾我我心里明白,但是这些金银珍宝扎特却不能要,要不然也是在太亏了贵军,这样吧,所有的珍宝都归将军,至于伤员匀给我一下,不能把负担全部甩给将军不是。”
两个人你推我让,看上去心诚意切,只是各自心里都打着小九九,刘岩要这些伤员其实想法很复杂,一方面现在没精力看管俘虏,毕竟后面还有很多大仗要打,所以要伤员就轻松多了,而且刘岩要这些伤员也是为了多要些马匹,马匹在大草原上或许不值钱,动则几千匹的,但是往南去往东去,很多诸侯马匹并不多,这东西可以拿去换粮食的,有了这些马就可以拿来换粮食,这才是根本,至于那些武器,刘岩还看不上的,弯刀也只有草原上才用的惯,刘岩更希望新军将来的配备更好一些,当然,退让了一会之后,那些金银珠宝却滑进了刘岩的口袋。
这一战,已经动摇了西北鲜卑的根本,五千人对于鲜卑各族都是很大的损失,而且接下来的战场,如果真的一战而胜,那么大草原上就要真的消停很长时间了,而接下来刘岩和扎特又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毕竟儃石球还有七千大军存在,这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刘将军,你下一步的打算究竟想怎么走,是去袭击儃石球的本部,还是去回杀攻打朔方城的敌军?”扎特一脸凝重的看着刘岩,原本袭击儃石球本部的心思已经淡化了,毕竟原来没有想到有这么多的俘虏,扎特现在只想返回部落。
“首领以为呢?”刘岩并不作答,只是淡淡的看着扎特,从扎特的表情之中看得出,扎特已经很满足与眼前的这些战果,并不想在去进行下一场战争,毕竟他这一千五百俘虏需要时间消化,就是想在发动战争,也想拖到消化了以后再说,不过刘岩并不打算给扎特这个机会。
扎特愣了愣,看看刘岩,心中沉吟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军,不瞒你说,我已经没心思再战了,就着一千多俘虏看上去很吸引人,但是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青壮,身强体健,虽然已经缴了武器,但是真要是叛乱起来,我还真不好镇压,如果是去袭击儃石球本部的话,我就只能暂时退出,因为一战下来,无论输赢,我都无法看护这些俘虏,这对我一点益处也没有,当然如果将军准备去回军击杀那些围困朔方郡的部落联军的话,只要给我三日时间,我就可以绕回部落,将俘虏交给部落,同时另行抽出四百人,重新组建一支千人大队,去跟着将军争杀,当然也可以去袭击儃石球本部。”
看得出扎特是说了真心话,这一切刘岩也都理解,反而因此高看了扎特一眼,最少这个人还能够说真话,也就因为这以后还能合作,当然能一起走出多远,那也要看双方出的关系了,现在刘岩也是一直在算计海虎部,利用的心思多过于合作的心思,说白了,根本就没打算合作,只是想借着海虎部的手,让朔方郡得以休养生息而已。
“扎特首领既然以诚待我,那刘岩也就不说虚话了,我的意思是回军,与当初首领的意思相反,毕竟朔方郡还在敌人的逼迫之下,我心中很担心。”刘岩凝望着扎特,语气很重,说起来也是一副心诚的样子,这个姿态还是必须要的。
扎特一阵沉默,轻吁了口气,有些迟疑的看着刘岩:“那将军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将俘虏安排一下,到时候一定全力去支持将军。”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扎特反悔,既然已经走上贼船,想下来是不可能了,在没有一定的势力之前,想要摆脱新军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就算是不想和刘岩走在一起也不行,毕竟这一战虽然大有收获,却已经成为了草原上的公敌,如果没有新军这个盟友,海虎部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消灭了。
刘岩也没有多要求扎特什么,只是笑着让人将扎特送出去,待扎特走后,随即安排人开始打扫战场,收拢伤兵,幸亏了有扎特送来的三百俘虏,多了这些免费的劳动力,才少了新军的劳累,可以集中起来一起处理,十几个随军郎中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才算是勉强处理完了这些伤员,却还是有些伤兵撑不住死掉了,另外接受粮食辎重,知道第二天傍晚十分,新军和海虎部才算是处理完了这些事情。
休息了一夜,挨到第二天一早,双方便拔营离开,海虎部绕路赶往部落驻地,而新军则押着伤兵朝朔方城赶回去,不过目的地却是目赤的部落乎赤部,打仗的时候不能带专业这些伤兵和那三百俘虏,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目赤的提议,交给乎赤部看押,减少新军的压力,而且在乎赤部休整一下,准备下一场厮杀,让刘然很庆幸当初放过了乎赤部,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这一路行来,因为有这些伤兵的原因,行军速度很慢,原本四天的路程,却足足走了六天,这才遥遥的望见乎赤部的驻地,也不用有人通告,远远看见新军的黑衣黑甲,就知道是新军赶回来了,乎赤部的族长不敢怠慢,赶忙领着几位长老,恭恭敬敬的传来迎接着。
刘岩倒是很和气的和乎赤部的主人说话,但是前些日子的一场杀戮,已经让乎赤部胆寒了,看着新军押着一千多人到来,一地的伤兵,无数辎重,乎赤部更加胆寒,这又是对那个部落下手了,只是为何没有老弱妇孺存在,不过不敢多问,直到刘岩将这些俘虏的身份说清楚了,乎赤部众人才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心里面很迟疑,这可是一个很烫手的差事,如果老实的看押俘虏,到时候各部落甚至儃石球来问罪,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但是能不同意吗,一旦不同意,说不定灭族就在眼前,趁着刘岩没注意,族长和几位长老合计了一下,所有人都是一个说法,那就是先顾眼前,毕竟新军这帮刽子手杀人可不手软,至于儃石球和各部落也只好以后再说了,实在不行就只有完全投靠新军。
有了这个共识,乎赤部的众人便不敢在犹豫,忙前忙后的将俘虏们安排好,然后抽调五百人看押,整个用栅栏围起来,并且派人日夜看守,并向刘岩保证,等刘岩派人来的时候,肯定一个不少的交出来,面对强权,乎赤部只能收敛一切的心思。
卸掉俘虏这些累赘,粮食也放在乎赤部,还有近两千匹马匹,倒不是刘岩多么信得过乎赤部,只是现在没时间自己处理这些事情,毕竟四千大军正在袭杀朔方城,刘岩心中牵挂,只想着尽快赶回去,虽然那里有一千五百人在镇守,但是究竟能守多久,刘岩心中实在没有数,早一刻回去,就可能改变战局,就可能救下朔方郡两万百姓,那可都是自己积累起来的人口,所以只是在乎赤部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新军所剩六百多骑便绝尘而去。
而此时的朔方郡,陈宫皱着眉头凝望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心中很沉重,如果不是仗着黄泽要塞将敌军拖在这里,只怕此时朔方郡已经战火纷飞,哀声遍地了,唯一值得庆幸的 是,敌军都是骑兵,并不善于攻城,对于新修的黄泽要塞,敌人除了在城下飞掠而过,射出一片箭雨,基本上并没有能对要塞造成多少伤害,但是已经围困多日,陈宫担心的是刘岩的安危。
从前些日子敌军一经到达,便开始围城,只是到今日也不曾真正攻城,只是曾经派出两千队伍企图渡河,却被龚都领着朔方城守军,在敌人渡河有三四百之时,趁着敌人立足未稳,还要接应其他的渡河部队的时候,龚都率领五百精兵,执着长矛,一番拼杀将敌人给进了河里,可怜那些敌人只习惯了马战,在马匹还没有运过来的时候,与新军进行步战,却是以己之短对新军之长,短刀碰上长枪,又被弩箭射了一阵,先慌乱起来,被长矛一压,就只能返身跳进河里。
于是河边的那座小要塞之中的两架投石车发挥了作用,一块块石头砸进河里,激起浪花无数,掀翻了几艘小船,好不容易靠到岸边的敌军,又被新军一阵弩射,死伤不少,不敢靠岸,只有拼命又划回去,一来一回,葬送了七八百人马,就僵持在这里。
其实敌人也试图攻过城,但是在弩车和守军拼命地压制下,损失了一些人马之后就再也没有攻过城,这些天除了骚扰之外,敌军大营里就一直没有动静。
陈宫凝望着敌人的大营,从昨夜开始就觉得敌军大营并不正常,直到今天早上,陈宫站在城楼上,眺望着敌人的大营,终于发现了一些端详,敌人早上的炊烟好像稀薄了不少,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其一,敌军已经退走了大半骑兵,或者是从此赶往别处,最大的可能就是去了三封城那边,想从陆路直接杀进朔方郡,其二,敌人是故布迷阵,引诱自己犯错,如果自己派兵去冲杀大营的话,那么就会遭到伏击,这两种可能究竟会是哪一种?
此时的陈宫心里很烦躁,想要找个人商议一下也不成,黄泽倒是在这里,但是黄泽不知战事,找他商量,简直就是自找烦恼,而龚都远在朔方城,却又离不了他,战机稍纵即逝,究竟该如何决断?
早晨的太阳缓缓升起,要塞离着敌人的大营有几里地,远远地看的并不真切,此时除了少数的探马在外面转来转去,敌人大营里不见一丝动静,陈宫眼光落在敌人的探马上,这些天敌人依仗兵力的数量差距,一直不怕自己去袭营,所以只有少量的探马,但是今日探马看上去好像多了,想到这,陈宫心中忽然一动,这件事情就着落在敌人的这些探马身上。
微微一笑,陈宫忽然朝杜仲喊了一声:“杜仲,开城门。”
杜仲不知所以,但是军师有令,碍于军纪,杜仲不敢多问,赶忙领着人开了城门,登时新军紧张起来,五百骑兵各自准备妥当,可惜所有的装备刘岩已经带走了,但是就是这样,这些兵士也没有畏惧,因为他们有一个安全的要塞可以避难,所以索然被围,但是所有人的士气还是不错的。
但是等来等去,却始终不见军师下令出城,那两扇城门始终敞开着,就像一张张开的巨口,不知道外面究竟会有什么?和不安地新军想比,那些探马更加慌乱,早有人开始吹响号角,通知大营那边,一时间探马频繁回撤,慢慢的缩小的距离,陈宫默默地望着,半晌,忽然脸色一变沉声道:“不好,中计了。”
陈宫脸色大变,自己马放空城,敌人却依旧半点动静也没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敌人有多么冷静,只怕是敌人不冷静也没有办法,留下的不过是个空空的大营,里面的士兵只怕早已经奔赴西边的三封城去了,如果是这样,三封城那边没有黄河天险,不是说刘辟和裴元绍抵挡不住各部落联军,但是却只能被困在城里,新军在那边可只有步卒,根本不山野战,到时候所有的庄稼都会被敌人毁坏,这可是关乎到朔方郡今年的生存大计,陈宫不敢不慎重。
“骑兵出城,袭杀敌人大营。”陈宫并没有犹豫,这种事情考验的就是主将的决断,如今刘岩不在家,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陈宫,无关是战事还是内政,所有权利的交付,那也意味着刘岩对陈宫的信任,刘岩心机很深,对人一直有防备,唯独对陈宫和典韦却始终真心的拿着当兄弟,这也是陈宫感到最贴心的,但是正因为这样,陈宫的责任就越是重。
在杜仲的率领下,新军的骑兵开始朝城外涌去,一个个绷紧了脸面,陈宫的变化,让他们也意识到是出事了,没有人兴奋地起来,敌人可能走陆路袭杀朔方郡,这个说法在兵卒口中并不少见,陈宫敢于派兵出城,应该是走到了这一步,不过纵然是面对空营,杜仲还是小心的带上了木盾和木刺。
马蹄声像是在擂起冲锋的战鼓,隆隆声不断,几里地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五百骑兵成三角形杀了上去,这个四个部落拼筹起来的骑兵,被杜仲短短的训练了几天,倒是也有模有样,只是有些东西是需要慢慢沉淀的,而杜仲真正养成的唯一结果,就是军纪得以加强,那也是处理过几个兵卒之后得来的结果,杜仲无时无刻的都在像刘岩学习,希望自己能够像刘岩一样。
快要到敌人大营了,杜仲双眼紧紧的盯着敌人大营的营门,哪里有十几名守卫,见到新军杀了过来,竟然连抵抗也放弃了,转身就朝里面躲去,只留下空空的营门,整个敌人大营听上去无比的安静,看不到有人出没,空营吗?
空营?杜仲心中猛地一阵收缩,不对,不是空营,绝对不是空营,实在是太静了,静得有些超乎寻常,如果是空营,那么留下来充场面的兵卒一定会惊慌于新军的到来,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等着新军上去杀戮,唯一的理由就是敌人没有惊慌的必要,杜仲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中计了。
“勒马。”杜仲脸色凝重,猛地高呼了一声,敌人大营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张大了嘴的老虎,说不定冲进去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如果敌人真的撤退了,那么这座大营也就失去了攻占的意义,陈宫让他们出来袭杀敌人大营,无非是求个真假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而已。
五百骑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杜仲会喊,但是严明的军纪还是让他们下一杀跌开始勒马,不然那一顿军棍,甚至于会被砍头,这让新军的这些新兵,很老实的执行了杜仲的命令,一个个拼命地勒马,一时间马嘶人喊,乱作一团,五百骑兵就在离着敌营门口不远的地方,终于算是勒住了冲势,那两扇看上去并不牢固的营门,没有拒马,仿佛一推就开。
没有拒马,营门就好像送给他们一样,杜仲心中不安,但是却不能撤退,因为还没有探查究竟,杜仲此时心念转动,所想的就是如果将军在,是将军领兵的话,将军会怎么做呢?一个念头冒出来,猛地翻身下马,抢过一个兵卒手中的木盾高呼道:“起木盾阵,架上木刺。”
没有危险的降临,士兵们很忠诚的执行了杜仲的命令,纷纷翻身下马,竖起了木盾,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布成了一座木盾阵,架起了木刺,在杜仲的言语中,开始一点点朝敌人大营靠了过去,很快就堵住了敌人的营门处,偏偏就在此时,杜仲沉声呼道:“堵住营门,上去几人进去查探一下,不要太远,弓弩手,准备火箭,射敌人的营帐。”
杜仲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敌人的营门被死死的堵住,而且杜仲架起了三道木盾阵,此时就算是有骑兵冲锋,也冲不破新军的防御,这座木盾阵会像一道墙挡住敌人的,随即二十多人,架着木盾阵开始朝里面缓缓迫去,没有人敢有丝毫大意。
在木盾阵的守护下,一座营帐被挑翻了,里面空无一物,接着又是一座营帐被挑翻,里面行军的大毡还都在,甚至于还有敌人的衣服,只是没有人在,再挑翻一座营帐,依旧如此,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原来看守营门的士兵,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就连原来你是缩回来的探马也都不见踪影,大营里静的只有新军搜索的声音,终于又挑翻了一座营帐,一个士兵感觉有些无聊,这就是一座空营吗,何必这样小心翼翼的,所以回头朝杜仲高喊道:“杜将军,没有敌人,是一座空营,敌人都走了。”
这个声音在回荡,杜仲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放松,空营?或许吧,但是不管是不是空营,都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看着几座被挑翻的营帐,还有正放下木盾正走回来的士兵,杜仲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丝恐惧迸发出来,好像会马上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此时,整个大营像是活了起来,一起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这是最少有上千人一起喊出来的,然后就看见无数座帐篷里纷纷冲出马匹,上面有无数骑士,一个个挥舞着弯刀,开始加速,最前面的已经冲了起来,果然是中计了。
杜仲脸色大变,新军也开始乱了起来,前面无数的敌人让他们畏惧起来,此时很多人只是想着转身上马逃回去,这是本能的反应,眼看着新军就要乱起来,前面的木盾阵都准备撤出来,但是杜仲还没有下令撤退,此时若是乱起来,只怕不用等马匹冲起来就被敌人追上,这样乱成一团,无疑就是等于待宰的羔羊,杜仲双眼尽赤,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眼见身边有转身逃回去的兵卒,杜仲心中一惊,猛地一剑将一个正要退回去的士兵给刺死在当地,同时振臂高呼道:“无辜后退着杀无赦,准备战斗,凡是逃跑者,一人株连全家,回去之后斩灭全部族人,快回到自己的位置。”
杜仲满是杀气腾腾的话,登时将这些溃兵吓住,他们怕死,更怕自己的亲人被杀死,瞬间就有大部分的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只是呆了呆,在杜仲有杀了两人后,终于全部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堪堪在敌人冲上来的时候,木盾阵将敌人的骑兵挡住了。
马匹随着敌人的冲锋,硬生生的撞上了第一道木盾大阵,轰的一声,木盾阵被撞到,木刺折断,但是也有冲上来的敌人被木刺将马匹刺死,或者连人带马刺死的,这样一来,前冲的马纷纷倒地,一时间人仰马翻,敌人的冲势为之一阻,一时间有些凌乱起来。
但是新军的损失也不小,第一排的木盾阵被撞破,哪里的七十多名兵卒,登时惨死了一半之多,剩下的也被撞飞出来,一个伤的都不轻,但是好处是趁着敌人马势一顿,伤兵已经被人扯进了第二道木盾阵,随后第二道木盾阵,在杜仲的催促下,用冲上来堵住了营门,而敌人的冲势顿住,没有了冲势,对于木盾阵也就无可奈何,用长枪去刺,根本就挑不动木盾。
随着木盾阵压上来,后面的弩箭手只待杜仲一声令下,漫天的箭雨划破了天际,交织成一片朝敌人落下去,没有了速度,这些草原上的骑兵们,其实无异于活靶子,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甲衣,浑不似新军,就算是这些新军的新人,朔方郡已经无力对他们这些人进行装备,甚至于所有的守军都没有装配上铁甲,但是最少还是有一身的竹甲,虽然比不上铁甲,但是还是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而且被漆成黑色,新军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整体,这是刘岩当初要求的,说是统一的着装,会让新军士气大振的。
敌人被射到了一片,没有甲衣防护,这些人只能凭借肉体硬抗,而且在马上躲也无处可躲,敌人的箭雨一遍一遍射来,营门口很快就多了二百多伤兵,将因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更是拖住了敌人的脚步。
很快敌人反应过来,开始组织人马进行对射,压制新军的箭矢,只可惜在敌人的将领喊出来的那一瞬间,新军这边便挑起了马匹缝制的布幔,敌人漫天的箭雨还没有真正造成杀伤,纷纷被布幔挡住,原来新军对这些早有准备,敌人一轮箭雨下来,也只有几个倒霉蛋受伤。
敌人也不傻,开始纷纷后退,准备组织第二次冲锋,只要冲倒了新军的木盾大阵,就能凭借着马匹的速度,对新军进行冲杀,而不用过多的在意新军的箭矢,五百新军只要一个冲锋,损失不了多少人就可以全歼,毕竟骑兵的优势就在于冲锋。
封城端坐在马上,看着部下去冲击新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前几天的失利,让封城大感没有面子,而且还损失了七八百人,所以经过几番深思熟虑,便定下了这个计划,借着这一次的埋伏,引诱新军出来厮杀,不然新军始终龟缩在闹要塞里,对于草原各部落的联盟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本就不善于攻城的各部落人马,面对这么一座要塞,简直就是老虎吃王八——无处下口。这让封城很恼火,又很无奈,这样拖下去并没有好处,而且真正想围城,也做不到,虽然封城没有学习过兵法,但是也知道兵四倍于敌始攻城的道理,而如今进过那场损失,却连三倍也达不到,而且各部落联盟没有攻城的器械,如果勉强要攻城的话,那无异于自取灭亡而已。
既然攻城不行,封城在骚扰了几天之后,忽然一反常态的收缩了人马,然后趁着夜色将人马调动,第二天就看不到人马的踪迹,而封城也把看准了新军并不怕他们攻城,莫说他们没有器械,就算是有器械,攻城也是杀敌六百,自损一千的赔本买卖,所以,封城打算付继国这一次之后,就真的让派出一千五百人的骑兵,一路西去,自朔方郡的治所临戎、沃野和三封城那边走陆路杀进去,不求攻城略地,因为如今的朔方郡已经不同于以前,攻城绝对是得不偿失的,只要毁掉朔方郡的良田,很快新军就要出来应战,到时候就是草原奇兵的天下。
封城看准了新军的弱点,所以才会施展这一计,而这一切也由不得陈宫不派人出来冒险,如果不出来的话,敌人一旦从西面杀过去,没有骑兵刘辟裴元绍就只能固守,纵然能够完全守住三城,但是良田却无从防护,没有了粮食,朔方郡的这两万多百姓该怎么活呢,所以就算是疑心是陷阱,陈宫还是不敢不派出人马查探,一到那敌人真的去了那边,自己还要点燃烽火给刘辟那边一个消息,而且要派出骑兵去策应,所以陈宫心中虽然还有疑虑,去依旧义无返顾的派杜仲带人出来。
早在杜仲快要冲到大营门口的时候,敌营的寂静让陈宫就感觉不对,等转念想过来,再让人吹响退兵的号角却已经迟了,杜仲竟然下令在营门出布下木盾阵,就根本没想过要退回去,这让陈宫很无奈,只能远远地站在城楼上,看着杜仲和敌人厮杀起来,自己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一直以来,陈宫一向自以为自己满腹经纶,心怀天下,自以为什么事情看的透彻,就算是刚才的决定也不算是失败,如果杜仲听到号角就往回撤的话,应该还能撤得回来,但是陈宫究竟不曾真正领兵打过仗,杜仲率人冲过去,几里路的距离已经让马匹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不休息的话,想要这么跑回来,只怕还真的做不到,到不了要塞的城门处,就会被敌人追上,那时候可就是一场屠杀,新军没有任何机会在三千多大军之中逃出来。
这一切都是归拢与杜仲的机变,每时每刻都会想着刘岩会怎么办,在杜仲眼里,将军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只要将军出手,新军就一定会胜利,那么杜仲模仿将军,不求胜利,只求不失败就好,正因为这样,杜仲才没有选择就此退走,而是选择了结成木盾大阵,毕竟这木盾大阵是将军发明出来的,而且杜仲见识过这大阵的威力,这才避免了新军的厄运。
但是就算是如此,新军还是没有从危机中摆脱出来,敌人已经在准备第二次冲锋了,而木盾阵却还只剩下两道,一旦被冲垮,新军就只有等死的下场,杜仲脸色阴沉,看着敌人已经要冲锋了,这样下去太被动,自己改怎么做?
眼光扫过连成一片的帐篷,杜仲忽然双眼一亮,赶忙吩咐后面的弓弩手:“来人呀,分出三十人,上火箭,朝那些敌人的帐篷下手,务必让大火烧起来,快。”
随着杜仲的一声令下,便有三十人准备好火箭,纷纷选定目标,朝敌人的大帐射去,随着火箭落下,敌人的大帐,这些侵过桐油的帐篷,开始慢慢燃烧起来,浓烟大火纷起,虽然挡不住敌人,但是最少对敌人造成了困扰,那些冲过来的骑兵,经过这里的时候,被浓烟呛得咳嗽不停,还要小心的躲避着燃起的大火,就算是人不躲,马匹也会躲着大火走,一时间速度降了下来。
敌人的速度降了下来,让新军一颗紧张的心也降了下来,咬紧牙关,终于敌人撞了上来,但是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却在这一轮的接触中,丝毫没有占到便宜,虽然震得那些迟盾的兵卒户口都裂开了,但是却有许多敌人被木刺扎死,而这道木盾大阵却没有被攻破,敌人攻势一顿,随即后面的弓弩手就是一阵箭雨,射得敌人人仰马翻。
陈宫脸色阴沉,虽然杜仲指挥得当,但是这样下去,一旦杜仲坚持不住,这五百人马就只有落得身死的下场,心念急转,陈宫叹了口气,不能放任这五百人马被剿灭,心中一动,忽然朝一旁的护卫沉声道:“立刻调十台弩车,加派三百人出去接应。”
护卫应了一声,毫不迟疑的去传达命令,很快十台弩车就被扛下了城墙,三百精兵护着弩车开始拼命朝敌人大营赶去,前面都是自己的兄弟,没有人迟疑。
几里的路程说起来不远,但是真正冲过去,加上还有弩车的拖累,也快不起来,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才堪堪赶到了,而此时,杜仲已经领人杀退了敌人的两次冲锋,眼看着能着的大帐都烧的差不多了,只怕挨不过第三次冲锋,而且没有个兵卒也都已经疲惫的要命,持盾的兵卒已经换了几拨,已经死了六七十人,伤兵更是到了一百多,而敌人虽然也伤亡了不少,加起来有六百多人,但是两军的差距反而更大,敌人还有将近三千,但是他们却只有三百,不过是人家的十分之一,如果敌人不计伤亡的话,只怕很快就能将这股新军斩灭,毕竟人家都是生力军,轮流的冲锋,而新军却只能咬紧牙关,每一个人都在透支着自己的体力。
随着敌人第四次冲锋准备好了,新军已经岌岌可危,说不定就是这一轮冲锋,就会让他们彻底灭亡,所以当三百精兵和十台弩车的到来,让这些人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呼,仿佛一下子注入了精力,本来有些低迷的士气又振作起来。
“伤兵骑马返回要塞,剩下的兄弟们随我一起阻击敌人,”杜仲在刘岩身边倒是学了不少的名词,安排起来也是中规中矩,伤兵被撤下一线,纷纷搀扶着上了马,慢慢的朝要塞退去。
没有了伤兵,新军的士气也为之一振,十台弩车摆好了,只等着敌人冲上来,果然敌人又开始了第四次冲锋,只是这一次多了弩车的协助,没等敌人冲上来,弩箭在二百步之外,就开始对敌人进行突射,一时间人仰马翻,敌人的冲势为之一滞。
等敌人尽量躲避着自己的族人冲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马匹的冲击力,被木盾生生给挡了回去,留下几十具尸体,敌人无奈的又退了回去,弩车的打击让敌人锐气尽去,从第一天来到的时候,他们就领教了弩车的威力,让他们对这东西有些畏惧。
封城阴着脸,胸口起起伏伏,心中恼怒的厉害,本以为引诱出来,就能像从前那样一举减灭,曾几何时,汉军被草原上的健儿们追的像是野兔,曾经他们嘲弄汉人就像一只只肥羊,只是他们掠夺的对象,除了龟缩在城墙里面,只要敢出来,就会被一个冲锋冲的七零八落,论及马上的功夫,那些善于步战的汉军,在多少年之后,早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威风,只是像乌龟一样缩在城里头,看着一个个村庄被毁,以至于到了今天,就再也找不到一个村庄。
但是今天这些汉军让封城遭受到了一直以来最无情的打击,没有那股汉军精锐的装备,只是普通的竹甲,很多人就是和他们一样的弯刀,但是却生生扛住了他们四次冲锋,让各部落联盟损失的不轻,虽然六百多人并不是承受不起,但是和敌人比起来,他们伤亡惨重,这让封城无法接受。
“打开栅栏,准备从别处绕出去,到汉军的背后冲杀一阵。”封城冷冷的下了命令,或者早就该放弃正面冲锋,将自己限制在营门口不过几匹马的位置,封城叹了口气,都是自己的错误,让这么多草原健儿永远的留在这里,不过封城心中也有另一个打算,那就是消耗各部落的有生力量,免得他们强大起来。
敌人的动作落在杜仲眼中,心中不由得一沉,敌人到底是想过来了,一旦让敌人从别处冲出去,在背后对他们进行冲击,没有了大营的限制,新军根本就无法抵挡敌人的冲锋,那样一来,很可能会落得个全军覆灭的下场,但是他们能怎么办,此时退走,无异于给敌人送去机会歼灭他们,不退也只能堵在营门口等死,前后夹击新军根本抵挡不住。
心念转过千百转,杜仲忽然双眼一亮,或者此时还有一个办法,看了看身边的六百将士,杜仲深吸了口气,猛地咬了咬牙:“张恒,你率人在此固守,如果敌人从背后杀来,就尽量靠近营门口,在背后设立两道木盾阵,我这就领一百人杀进敌营,去将敌人的粮草给他点了,只要烧了他们的粮草,咱们这一战便算是成功了,兄弟们,为了将军拼了。”
一番话果然鼓动起了人心,便有其他将士相应,特别是那些跟着刘岩一起走来的兵卒,提起将军就有了无比的信念,没有人迟疑,迅速的在背后架起两排木遁大阵,并且抽过去五台弩车,最少也能抵挡一阵,而杜仲则点了一百精兵,带上弩箭,别上腰刀,手中持着长矛,随着杜仲的一声令下,已经冲了出去,直杀向敌人的大营。
杜仲不傻,并没有直接朝敌人冲上去,况且也不知道敌人的粮草放在那里,只是绕着一座座的帐篷迂回前进,果然这一支小队引起了敌人的注意,就有几百人马杀将过来,看着那冲杀的阵势让人胆寒,杜仲也不和敌人硬拼,只是领着人在帐篷周围转悠,不时用弩箭偷袭敌人,却把敌人弄得极其狼狈,无数帐篷之中根本冲锋不起来,也只能仗着马匹的优势对杜仲他们进行围剿,但是马匹这样追逐起来,却毕竟不如不足灵活,追来追去也不曾追的上,每次都只是差一点。
僵持了半晌,那边有人冲出大营,足有上千人,在草原上展开了冲锋,无论是要塞之中的守军,还是堵在营门口的新军,都只能无力的看着敌人冲锋起来,唯有道二百步的时候,弩车才派上用场,随后弓弩手进行压制,但是这样的攻击对于已经冲起来的骑兵,也只能造成一点困扰,眼看着大队骑兵生生撞在了木盾上,一时间喊杀声一片。
第一道木盾在坚持了一小会之后,就被骑兵冲开了,唯一的作用就是消减了骑兵的冲势,让第二道木盾能够挡住敌人的冲锋,然后箭矢弩车一起发威,加上木刺的威力,让敌人留下百十余具尸体,然后打了个忽闪就撤退了,而新军不敢耽误,只能赶忙尽量的修复第一道木盾阵,不然当下一次冲锋发起的时候,将是他们死亡之际。
前面的骑兵也在大营里开始发动攻势,虽然只有十几匹马冲过来,但是毕竟营门口太小,而新军也只能一次有二十多人防守,弓弩手被夹在中间,一会要顾及前面,一会又要顾及后面,两次交锋,就让新军死伤一百多人。
杜仲没时间去关心这一切,领着人拼命地跑着,几次差点被骑兵堵住,最后还是钻了帐篷冲出去的,这些遍地的帐篷却成了杜仲他们的逃生之路,不断地利用弩箭打击敌人,着实射杀了不少的部落兵卒,但是这都无关乎大局,他们所要寻找的就是粮草。
至于陈宫远远地站在城楼上,也只能默默地看着,看着将士们奋勇拼杀,不断地有人丧生,六百多将士,只是眨眼间就死去了一百多,借着还有人会死去,但是没有了骑兵,根本无力去接应这些将士,唯一能做的就是关上城门,尽量的防守,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嗖’一只弩箭射落了一个敌人的骑兵,杜仲吐了口气,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就只剩下了六十多个,只是一会的功夫就牺牲了三十多个,不过他们也没有白死,最少一个人拽了两个垫背,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双,不过此时他们已经快要耗尽身上所有的力气了,如果在找不到敌人的粮食所在,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包括在营门口的那些弟兄就要一起去黄泉路上做伴了,想想真不甘心。
“娘的,杜将军,我看咱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着这样下去兄弟们早晚待全部死绝,一点作用也没有,倒不如咱们放他娘的火,烧死这帮王八蛋,纵然是死,咱们也算是够本了。”一名原本是阿布泰族人的士兵,凑到杜仲面前,咬牙切齿的道。
“对,杜将军,既然早晚免不了一丝,咱们还不如烧他娘的,就算是烧不到粮食,烧了他们的营帐,那也能让这帮王八蛋冻个半死不是。”另一名什长也不甘心的道,此时早就没有种族之分,汉人的兵卒也不会和各部落的兵卒起别扭,经历了一起的生死,这些人已经亲如兄弟,而且眼见着就要死在这里,他们唯一想的,就是多拽些敌人一起殉葬。
杜仲心中也憋着一口气,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路被敌人堵上,很快就会被合围住,到那时候只怕就要全部战死了,死对杜仲来说已经不再畏惧,因为经历的太多了,但是就这样被敌人斩灭,杜仲心中还是有很多不甘,看看身边的弟兄们多数都带着伤,甚至有的少了一条胳膊,此时还渗着血,这些人都将跟着自己倒在敌人的大营之中,他们 没有太多的怨言,也不会死的名留青史,将来没有人会记得他们,都是和他一样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新军里一个最普通的兵卒,为什么在他们临死前不让他们死的轰轰烈烈一些呢,最少让别人知道他们的死死的很壮烈。
想到这,杜仲不再迟疑,咬了咬牙,看了看越追越近的敌骑,猛地一声低吼:“烧,烧光这帮狗日的,兄弟们尽量分散开,能多少几个就少几个。”
随着杜仲的话音落下,以每一什为一个小队,纷纷朝四下散去,只是约好了死了之后一起上路,免得黄泉路上寂寞,士兵在绝境的时候,其实反而没有了怕死的心念,毕竟他们投降都不行,无论如何都是个死,既然是死,为何不让自己死的壮烈一点?为何不让敌人损失再大一点?为何不多拖上几个一起上路?所想的就是这些。
营门口,敌人的铁骑再一次冲撞上来,碾碎了第一道木盾防线,而大营里的也开始冲锋,两面夹击,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的阵型,登时被冲垮了,铁骑过处,撞上了两边最后的一道木盾,鲜血翻飞,那些长矛兵几乎死伤殆尽,幸亏弓弩手在这时候堵了上去,将敌人的这一次冲锋压制住,但是四百多人,只是一个交错就只剩下二百多人,损失了将近三百。
杜仲临时交代的张恒早已经战死,剩下的这些人之中却只有一个屯将,此时也断去一臂危危可及,此时看着敌人即将到来的冲锋,眼中全是绝望之色,知道已经坚持不住下一次冲锋了,木盾大多已经被敌人撞毁了,剩下的十几面根本就护不住这么多人,就连木刺也剩不下多少根,心中一惨,猛地咬了咬牙:“诸位兄弟,再这样下去是必死无疑,不如全部避入敌营,大家伙去需找杜将军,能多杀他几个比呆在这送死的好,你们都去吧,受了伤动不了的兄弟们就随我留下,大家在和敌人拼一次,赚两个够本吧。”
原本受了伤甚至在等死的人,此时听到那位屯将的话反而精神为之一振,死是早晚的事,众人一惊有了明悟,只等着死亡降临而已,此时听见屯将的呼喊,爬着的,挪过来的,一个个围拢在屯将身边,抢过身边那些还健全的弟兄的木刺,一个个咬着牙。
“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们——”听到屯将的话,再看看这些伤重的弟兄,那些并没有伤的多严重的兵卒,一个心中何忍,只想留下来一起死了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屯将脸色一变,泛起一股怒气,啐了一口:“住嘴,没时间磨叽了,你们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人就算是冲进去,没有人救治,就是流血也会流死,还不如战死在此地,至于你们,还没他妈的受伤,就先给我活着,代我们多杀几个敌人报仇,要死可以,最少要一个人杀他三个五个的,要是杀不了就别给我死,杀够本再死,快滚,没时间了。”
话音落下,屯将领着一百多伤兵,支起木盾,却将所有的弩箭留给那些还没有伤的弟兄,将这些人放在木盾阵之外,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们留下来,也就一起死,没有木盾阵防护死的更惨,甚至不能对敌人造成一点威胁,这样死一点都不值得,眼见于此,那些兵卒一个个眼中含泪,有人甚至轻轻抽泣起来,这样的生死离别,终于有人咬着牙含着泪率先冲进了敌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只听见屯将在后面高呼:“记得都散开,不要围在一起被人包围了。”
那些人身影隐没在敌人的大营之中,剩下来的这些伤兵分期最后的力气,默默地凝望着已经冲上来的敌人,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最少这一刻没有人害怕,拼最后一次了,希望能够多找几个垫背的,敌人的铁骑越来越近,让这些新军的将士一个个鲜血沸腾起来,或者这些血将溅在自己的土地上,算是落叶归根吧,有人心中默默地想着活着的妻儿,希望将军能够依言善待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真的上快要建成的私塾,听说已经派人去请先生了,可惜自己看不到了,就在此时,有人被气得高呼了出来:“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铁骑轰然冲过来,像一道洪流一样,无情的碾过残存的一百多伤兵淹没在洪流之中,并没有溅起一朵浪花,一百多人只是拼死了敌人三十多人,这样的结果已经让这些死去的新军将士感到很满足了,反正已经不赔本了,只是那一句‘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的话,久久在朔方郡的大地上回荡。
至于冲进敌人大营的不到二百人,大多数和敌人遭遇在一起,不过仗着营帐的回旋,用弩箭和敌人周旋着,倒是真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拉了两三个人一起去死,也算是死的值得了,最终剩下六七十人,彻底冲进了敌人的大营,随着杜仲那边放起了火,这些分散在各处的残兵,也在拼命的放火,既然已经被困在敌人的大营之中,死都不怕了,能对敌人造成多大的重创就拼命地制造,甚至有时候不惜生命的代价,就是这样的支撑,天色慢慢降了下来。
入了夜,汹汹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这让封城无比的怒火,这一战虽然歼灭了新军五百多人,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损失了八百多人,还有近五百的伤者,竟然耗尽了近一半的兵力,这样也就算了,反而是到现在也不曾完全肃清敌人,大营之中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杀出来,随时可能受到袭击,更糟的是,不断地起火,这些人放火已经上了瘾,偏偏要进行搜索,骑马又不行,只能下马成为步卒,人数多了,搜索不过来,人数少了,反而会成为敌人的靶子,这样的事情不断地在大营中发生。
相比起新军不要命的袭杀,各部落联盟的兵卒已经疲惫的根本就不想动弹,即便是有首领的督促,只要一时瞅不见,就会有人躲在一边休息,大战了一天,死伤先且不论,体力的消耗已经让人承受不住了,真是想不明白,为何汉军的那些残卒,本来就剩不下几个人了,却还是在不停地发动袭击,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总是会从某一个大帐之中,冲出三五个汉军,然后对准那些搜索的兵卒就是一顿乱杀,最后落得一起败亡,还有的干脆隐在暗处,不知道从哪个大帐之中射出一支支冷箭,将他们的性命夺去,以至于各部落联盟的兵卒都不太敢走进大帐,说不定暗中就会有人拿弩箭瞄着你。
这个夜晚无星无月,只有各部落联盟燃起的火把,火把的照影下,整个大营都是人影灼灼的,黑夜成了最好的掩护,而燃起的火把却是最好的靶子,如果没有火把,就算是和汉军来个面对面,这么黑也不一定看得出来,但是谁举着火把,那就是最好的靶子,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而丧生。
杜仲撕了块破布包扎着伤口,身边还剩下四个人,只是不知道此时敌人的大营之中还剩下多少自己的弟兄,此时都不由自主的选择了躲在大帐里,如果幸运的话,没有人进来,就能暂时多活一阵,如实被堵在大帐里,那就只能多拽几个敌人垫背了,见得太多弟兄们死亡的场景,杜仲都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就算是自己身边的弟兄死了,杜仲也无法在伤悲的起来。
已经厮杀了一天了,体力的消耗让所有人都无法承受,加上没有喝水,没有吃的东西,新军的将士已经真的没有力气了,最折磨人的还不是这些,当敌人的炊烟升起来的时候,这些饥肠辘辘的新军将士们,肚子里的馋虫简直被勾了起来,原来还能强忍得住,此时一个个肚子叫得欢,看着敌人在哪里大吃大喝,而自己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咽吐沫,这种滋味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想象不到的,直如坠入十八层地狱,这又是一种最悲苦的刑罚。
“杜将军,依我说,咱们索性趁着天黑杀出去,杀他们个狗娘养的,能混口吃的也落得个饱死鬼,省的明天天亮了,死得更惨。”一名什长挨在杜仲身后,望着敌人在哪里大吃大喝,抹了抹口水,嗓子已经沙哑了,干渴的快要冒烟了。
“是呀,反正早晚死路一条,还不如现在冲出去呢,死也死个痛快。”深厚的几名兵卒也都一一响应,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和敌人拼个痛快,临死前能吃点东西,免得死了还做个饿死鬼。
杜仲心中一酸,自己带了这些弟兄出来,杀敌无数,到了临死之际,竟然还要这样窝囊,但是此时如他们所言冲出去,一旦落入火把的照耀之处,那不过是典型的寻死之举,正自沉吟着,却听见远处传来厮杀声,看来是有新军的将士忍耐不住,杀出来和敌人拼命,或者和他们想法一样,想在临死前混个饱死鬼,但是这样的愿望也没有实现,很快远处的声音就被压了下去。
不过压下了一个,很快就有另一处传来这样的声音,相信那些弟兄们已经死去了,只是不知道这时候,他们临死之前是不是吃饱了,杜仲心中一黯,心中其实更明白,过了今晚,他们的生机更加渺茫了,但是就算是一点的可能,杜仲也希望自己带着弟兄们活下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些跟着他的弟兄们,不然杜仲何惜这条贱命。
“那好,咱们就冲出去抢些吃的,不过咱们不能去那些明火执仗的地方,走,你们跟我来,咱们去敌人伤兵哪里,摸了他们的哨兵,弄些吃的东西,在杀他个过瘾。”杜仲咬了咬牙,心念一转,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的办法,省的那些伤兵好了之后,再来祸害他们,现在多宰几个,比去杀那些没受伤的敌人要来的爽利,杜仲这个脑袋可一点不笨。
身后的几人双眼不由得一亮,将军就是将军,想的就是比他们长远,其实谁也不愿意去死,刚才的豪情状语却是被逼出来的,能不死谁都愿意委屈一点活着,见杜仲身形没入黑暗之中,几个人也赶忙跟上,心中在激荡,杀机在蔓延。
其实敌人的伤兵所在很好找,远远地就能听到伤兵的惨叫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得到,一行人躲在黑暗里,一路绕着朝那里摸去,并没有被人发现,反倒是在黑暗之中遇到了两拨新军残余的将士,能汇合到一起,这无疑是振奋人心的事情,无论是这些各自为政的兵卒,还是杜仲这个将军,见到对方实在是太惊喜了,只是一开始还差点动上了手。
队伍壮大了,从原来的五人,已经发展到十一人,最少是一个什的人了,不用杜仲多做交代,每一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慢慢的靠近了伤兵所在的那片区域,这一次给敌人留下的伤兵就有五百多人,足足占据了大营的一个角落,四五十个帐篷,各处灯火通明,并且还派了兵卒巡逻,外加上岗哨,防护的不得不说是很严密。
杜仲观察了一下情况,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巡逻兵的交替,还有哨兵所在的位置,迟疑了一下,才朝身边的一个弟兄道:“顺子,一下我来射杀哨兵,你现在瞧瞧摸到那边的营帐去,只要我一动手,你就立马点燃那几个营帐,在偷偷溜回来和我们会和。”
然后又朝一旁的人道:“程坤,等一下我一动手,你就领着兄弟们趁着巡逻兵过去的空挡冲进去,先抢吃的喝的,多拿点,万一能遇上咱们的兄弟呢,给他们准备一些,时间够了的话,能杀他们多少就杀多少,给弟兄们报仇。”
话音落下,也不等那些士兵说话,杜仲身形一窜,已经沿着帐篷的死角冲了出去,一点点的摸了上去,本来要拦住他的兵士却是无可奈何,顺子也咬了咬牙朝远处摸去,不管为什么,将军说了,那就去做,要死就死在一起。
让过巡逻兵,算计了一下时间,杜仲这才悄悄地猫着身子溜了过去,就在火把照不到的地方,手中的弩箭已经对准了把守伤兵的哨兵,轻轻地一动,弩箭一声轻响,接着就传来哨兵的惨叫声,立刻这里就乱了起来,杜仲不敢迟疑,悄悄地躲入一个没人得帐篷,然后在缝隙里,又是偷偷一箭,又是一个哨兵被射死,这样一来,所有的哨兵都围拢过来,加上远处赶来的巡逻兵,很快就将杜仲所在的地方那一片围死了,虽然不确定,但是却也能猜到就在这里。
敌人为了搜索方便,每五个人结成一个小队,然后负责搜索偷袭者,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很快就会搜到杜仲的藏身之地,不过就在此时,远处忽然火起,冲天的火光映的天空都亮了,是顺子点燃了帐篷,火光一起,登时将敌人的视线引了过去,特别是那些巡逻兵,就开始朝那边跑去,可不能让火势就这样燃烧起来,不然明天开始就没地方睡觉了。
巡逻兵一去,哨兵便显的孤单,往往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远处传来大呼小叫,忽然又是一只弩箭射来,扎在一个部落兵卒的胸口,溅起一片血雨,那人惨叫着倒下了,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没有人注意到,远处有八九个人偷偷的摸进了伤兵的大帐,当然都是分开摸过去的,两个人一个大帐,随即就传来伤兵的惨叫声,整个营地乱了起来。
有的哨兵冲向伤兵的帐篷,有的还要继续搜索,只是传来惨叫声点帐篷太多了,等他们要赶过去的时候,又从别的帐篷传来惨叫声,就在乱哄哄的时候,却不知黑暗中,杜仲抬手就是一支弩箭,登时溅起一片血花,将哨兵的视线又引了过来,随即杜仲的身形从哪个帐篷里冲出来,短剑生生划过一个哨兵的脖子,鲜血撒了一地,那哨兵连叫都没有叫出来,不过没叫出来却不代表没有人看到,登时便听见有人惊呼道:“敌人,敌人在哪里——”
只是当所有的哨兵的目光吸引过来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再问刚才的那个哨兵,却只说是那人跑进了黑暗之中,再也见不到人影了,这一耽误,伤兵那边又不知道传来多少惨叫,这些伤兵更本就没有抵抗之力,被程坤他们手起刀落杀了不少,当然每个人都抢了不少吃的喝的,有的更是纵火烧了帐篷,然后尽量的躲在黑暗里,尽量不被敌人发现。
眼见着哨兵就要赶过去了,那边的惨叫声也消停了很多,杜仲心中一动,知道弟兄们是要撤退了,猛地咬了咬牙,身形冲了出去,弩弓一抬,射死了一个哨兵,只是将弩弓往腰上一挂,又举起青铜剑,朝另一个哨兵杀去,骤然无备,那人便给杀死了,但是杜仲也暴露在火光之处,这是杜仲故意的,只有自己将敌人吸引过来,那些弟兄才能得以逃脱。
果然,看到杜仲的身影,哨兵们三三两两的围拢起来,朝杜仲的所在压过来,场面乱成一团,杜仲也不敢多耽误,长身隐者哨兵们朝黑暗之中窜去,根本不给敌人围拢的机会,等哨兵们举着火把赶过来的时候,杜仲又隐在黑暗之中。
喊杀声此起彼伏,这一夜注定不是安静的一夜,当杜仲重新回到一开始分开的地方,已经有四个人赶了回来,看到杜仲一身是血,一个个脸色大变,但是好在杜仲只是杀人杀的,自己倒是伤的不厉害,好歹的包扎了一下,等了一会,又有两人赶了回来,只是剩下的人却是再也没回来。
“走,不能等了,不然一会敌人摸过来,咱们就要被一锅端了,顺子他们就自己凭命撞吧,如果活着,他们会回到咱们的藏身之处的。”杜仲一脸的悲戚,心中知道顺子他们几个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纵然心中在放不下他们,但是为了这几个还活着的,杜仲还是决定要撤。
很快杜仲就领着人偷偷的又溜回了那个帐篷,黑暗之中,反而让他们感觉到安全,少了四个人,只剩下七个人,心中一个个都很难受,默默地喝着水,咀嚼着吃的东西,这些都是弟兄们用血换回来的,吃这些东西无异于是在吃弟兄们的血肉,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但是所有的悲哭,也只能化作深深地仇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报仇。
“程坤,归拢一下有多少吃的东西,然后大家准备休息,最多只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在天亮之前,咱们还要准备一下,不然明天绝活不下去。”杜仲疲惫的吩咐程坤,倚在柱子上,根本就不想动弹,现在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不然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他们很幸运,那些伤兵有很好的照顾,虽然没有郎中救治,但是吃的喝的却是很充足,所以杜仲他们也就有了三天的食物和饮水,甚至还有人搞到了一些金疮药,只要不被发现,他们有这些东西,如果在意一点的话,足足可以支持个四五天,当然这希望很渺茫。
这一夜注定是不安静的一夜,整个大营之中,不时地会窜起火光,不时地会传来喊杀声,甚至有一次,大火足足烧毁了十几个帐篷,而且将敌人的三十几个人烧死,更有不少人在这一夜的偷袭中被杀,这一夜,新军残存的将士,在没有食物饮水的压力下,在明天天亮就会被发现的压力下,绝大多数的人,选择了在夜里能多少几个敌人,或者纵火烧毁敌人的帐篷,他们选择了死亡,着实给敌人制造了很多的麻烦,少了不少的人,让敌人损失颇为惨重。
新军的将士没有人选择投降,当然敌人也不容许他们投降,所以这一夜拼的很惨烈,有的人为了在临死前多杀个垫背的,甚至在肚子被割开之后,生生用自己的肠子将敌人勒死了,这些的结果,就是敌人也整整一夜未睡,随时可能会遇到偷袭,大营四处都有喊杀声,哪一个还能睡得着,说不定睡着了之后,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到了天不亮的时候,杜仲就醒来,领着人摸了一个帐篷,将折腾了一夜的敌人,就在睡梦中给了结了,然后弄了己身敌人的衣服,甚至有时间将这些私人给埋了,然后溜了出去,当天色大亮的时候,杜仲领着几个人就和敌人的兵卒一样,出现在他们之中,在封城的要求下,依旧在搜寻隐藏在大营之中新军,即便是没剩下几个人,但是这样的骚扰也让各部落的人都筋疲力尽。
而杜仲就混杂在敌人之中,东奔西走,反正这些敌人都是各部落联合起来的,六七个小部落,各自成军,来回奔走,倒也没有给识破行藏,也亏了他们之中还有四个人是阿布泰部和己善部的人,对于鲜卑语很明白,一路上吵吵嚷嚷的,倒是没有引起怀疑,反倒是在搜索的过程中,杀了几个落单的敌人,更重要的是,还找到了几个失散的弟兄,这才是让杜仲欣喜若狂的事情,纵然只是几个人而已。
一直熬到入了夜,杜仲他们名正言顺的弄了一些食物,然后又躲回了那个帐篷,人数已经从七个人增加到了十六个,虽然和敌人比起来还不过是沧海一栗,但是最少人多了,他们的心气也好了不少,希望还有残存下来的弟兄吧,但是这个希望却是只是一个希望。
入了夜,杜仲又领着人在黑夜里偷袭了两个帐篷,杀死了人不算,还纵火烧了帐篷,让敌人再一次乱了起来,搜寻着杜仲他们的踪迹,足足折腾了一夜,却也没有找到混杂在他们之中的杜仲他们,反而给杀了几个人,这一夜又注定不能安静。
‘砰’的一声,封城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手掌给铬的生疼,阴沉着一张脸,封城心中说不出的愤怒,第一天也就罢了,找了一天,就然没有找出敌人,反而被汉军又给杀了些人,这让大营里气氛不安起来,谁也不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每个人都在担心,惶惶不安。
“真是一群废物,废物——”封城咒骂着,心里却知道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事情,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是因为各部落联盟,虽然看起来是一个整体,但是这些人互相防备着,互相敌视,所以并不可能拧成一股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些汉军怎么能藏匿起来,也不过是借着各部落不敢过分的盘查,而每一个部落又各自为政,两个部落想结合的地方,都不敢去仔细的排查,生怕这时候激起矛盾。
知道归知道,封城也没有办法,虽然名义上他是一军统帅,但是各部落的首领并不是很听话,甚至有时候自己说了却没有人听,都在各行其事,这让封城很恼火的同时又很无奈,心中不无羡慕汉军的军容,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只要主将传了命令,就不会有人在敢违抗,若是给自己这么一个机会,自己早就能打败汉军了,就像前些日子,刚刚赶到的时候,自己明明下令谁也不得擅自行动,但是话才说过去,就有另个部落联合起来,强渡黄河,结果损失惨重,自己不但不敢处置他们,还要憋着气去和颜悦色的去安慰那两个首领和他们的族人。
“长老,你看咱们该怎么办,这都两天了,还没有找到汉军的残余,现在大营里人心惶惶,晚上不敢安然睡觉,到了白天一个个睡得和猪一样,这样下去,恐怕——”亲兵统领,一脸担忧的凑到封城身边道,就算是此时和不时有喊杀声传来,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一声叹息,封城一脸的苦涩:“怎么办,能怎么办,你看看个部落有谁听我的话,让我看这样下去也是好事,最少能慢慢的磨他们的性子,会让他们多听我的一点,这些天真是很累呀。”
话音落下,封城闭上眼靠在大毡上,大营里不时传来惨叫声,听得封城心里烦躁的要命,皱了皱眉,忽然叹了口气:“算了,明天还是拔营吧,让各首领集合自己的队伍,然后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但是粮草还是要统一调配,行了,你先去传令吧,明天一早,就准备开拔。”
大军开拔,各家归各家,到时候归拢起兵卒,一个族的人肯定都互相认识,那么汉军的参与就无所遁形,揪出这些残卒,到时候出了护送伤员的,可以抽调两千人去西边袭击临戎城三封城那边,不用再在这里耗着了,杀敌不过五六百,竟然已经损失了一半的兵力,这让封城情何以堪呐,或者是该动了。
第二天一早,各部落的首领就开始聚集自己的兵卒,他们早就恨不得离开这个破地方,几乎每一家部落都损失惨重,这还是自从劫掠汉人开始,损失最大的一次,特别是有两个部落都几乎灭族,这样的结果,让这些首领开始打退堂鼓,若不是畏惧于儃石球的压力,只怕早就有人撤军了,此时听到封城下令,第一次这样全心全意的按照封城的话去做,这让封城真的很无奈。
随着各部落的兵卒被召集到一起,杜仲领着残存的十几个人,不敢往任何一个部落躲藏,毕竟一旦各部落聚集起来,他们就无从躲藏了,而随着各部落开始拆除帐篷之后,慢慢的杜仲他们就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已经再也无处可躲。
“弟兄们,躲不下去了,出去就是必死无疑,我对不起大家了。”杜仲双眼一红,到了这般地步,杜仲也感觉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所能做的就是出去和敌人拼了,尽量的多拼几个敌人。
十几个人眼睛也是一红,到了生死离别的时候了,只怕这就是他们最后聚在一起,不知道死了之后能不能一起上路,对于死亡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此时一个个心里也是很压抑,有人微微哽咽的道:“杜将军,兄弟们能和你死在一起,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没什么可惜的,只希望能够死了一起上路,免得到时候孤单。”
随着话音一落,一个个都激动起来,只是低声吆喝着,要死就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头掉了不过碗大的一个疤,让杜仲心中一阵难受,猛地一咬牙,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沉声道:“弟兄们,趁着还有点时间,大家都吃饱喝足了,也好做个饱死鬼。”
这一刻众人也不再计较,随着杜仲大口的吃喝,原来一直舍不得多吃的粮食,此时恨不得全吃下去,好久没有真正的吃过一顿饱饭了,一天一顿饭让他们身体都有些不好受,临死了能吃一顿饱饭,也不枉活这么一回,吃饱了也更有力气杀敌。
这一天天空阴沉的吓人,仿佛也在难过杜仲等人的命运,就在杜仲等人吃饱了喝足的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闷闷的隆隆作响,一名兵卒叹了口气:“打雷了,要是下雨的话,说不定对咱们更有利一些,看来老天爷还没有完全抛弃咱们。”
但是接着一名阿布泰部的兵卒脸色就是大变,迟疑了一下道:“不对,这不是打雷声,如果我听得不错,这应该是马蹄声,应该是大队的骑兵冲锋的声音。”
众人对望着,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难道是敌人的援军到了,不由得一阵苦笑,但是随着大营之中的兵卒开始发出叫喊,随着一片的凌乱,众人才知道这绝不是敌人的援军到了,既然不是敌人的援军,那么就一定是自己的援军,可是朔方郡能有什么援军,唯一的可能就是——杜仲双眼一亮,猛地一拍大腿,惊呼道:“一定是将军回来了,一定是这样的,将军一定是大胜而回,弟兄们,将军回来了,咱们一定是胜了,走,出去迎接将军。”
大草原上,一片黑衣黑甲的骑兵如洪流一样冲来,马蹄声撕裂了沉寂的草原,声声震得各部落的兵卒心中惊乱,哪里还顾得上收拾帐篷辎重,在首领的督促下,一个个跃上马背,抓好了兵器,敌人来了,是这一次他们要剿杀的那个刘岩率军杀回来了,这个消息让所有的部落都心惊胆战,难道那八千人马都没有留得住汉军的将军,还是说根本没有遭遇上?
但是不管他们想什么,听到声音出来的封城,一脸铁青的站在那里,没有想到汉军竟然赶回来了,远远地看着只怕有五六百之数,也就是说并不是汉军没有遭遇,一定是经历过一场激战,才会导致汉军的人数减少,那么一个可怕的结果浮现在心头,究竟是儃石球大汗遭遇了汉军,还是呐果长老遭遇了汉军,但是有一点,不管谁遭遇了,下场必定不怎么好,当然封城还没有想到八千大军会败落,不管是那一路,都足以硬撼汉军。
看着蠢蠢欲动的各部落首领,封城皱了皱眉,略微沉吟了一下才低声道:“诸位首领,敌人此来必定是气势汹汹,倒不如先磨他一磨,等汉军士气弱了,咱们在于他们一战。”
封城很稳,汉军此来心性必定坚韧,如果此时出击,虽然汉军是一支疲军,但是己方才被折腾了两天没有好好休息,士气低落,此时交战,只怕多半是要吃一些亏得,对这支汉军封城可不敢小视,毕竟是赫赫威名,这可都是杀出来的。若是换做儃石球大汗的精兵,封城倒是敢于一战,但是这些部落联盟的兵卒吗,封城可没有一点把握。
“封城长老,以我之见汉军远袭而来,已经是疲惫之师,咱们正当迎头痛击,不然等他们恢复过来的话,到时候只怕不好应付。”一名首领凝望着新军的铁骑,并不赞同封城的主见。
只是到底不知道封城的想法,只以为是怕了汉军,却不知封城忧虑的是他们这些部落首领,要不是不能统一号令,封城这一身本事又怎么会不敢一战,可惜这些话封城不能说,所以听到这首领的话,也只是铁青着脸,冷哼了一声:“大汉临来的时候让我主持一切,当日胡塔尔和乌奎不听将令,才有差点灭族之祸,难道你们也想效仿他们吗。”
哪知道不提起他们还好,这一提起胡塔尔登时便激怒了一众首领,原本他们虽然互相不服谁,但是对封城的敌视却是一样的,此时听了封城的的话,胡塔尔与乌奎登时大怒,啐了一口:“你还说我们,要不是你的无能,我们会落得这般下场吗,如果听我们的一起渡河,我们也不会损失这样惨重,今天竟然还敢拿我们来说事,呸——”
话音落下,就有人随着胡塔尔的话接着说话:“我看封城长老就是别有用心,不然为什么非要我们防守下去,我们现在所有人加起来还有两千多人马,而汉军看上去不过只有六百,兵法有云四倍围城而攻之,我们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拿下他们也没问题。”
这话引起了众人的一致赞同,瞬时间让封城的脸色阴沉的怕人,但是封城最终只留下一句话:“我的军令就是固守,至于你们听不听是你们的事情,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就此转身离去,很快就回了自己的帐篷,这一次封城真的是气坏了,虽然感觉有愧于大汉的嘱托,但是封城也是深深的无奈,不过就算是这些部落全灭了,哪有管他封城何事,回到大帐之中,依稀听见外面喊杀声震天,封城铁青着脸,坐在大毡上半晌不言不动,过了很久,终于吐了口气,转而吩咐自己的亲兵队长:“立刻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轻装简从从一侧悄悄离开,再留下去只怕会将咱们也搭上,既然这些笨蛋想要去死,那就让他们去送死吧。”
亲兵队长没有说话,轻叹了口气,便转了下去,知道自家的主子这一次真的是要气疯了,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一行百十人护着封城悄悄地从一侧溜了出去,远处的战场上已经开始冲锋,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封城的离开,等知道了却已经晚了。
而此时黄泽要塞的城楼上,陈宫和黄泽一脸的激动,主公回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朔方郡的危机要解除了,远远地看不真切,只是大片的黑色洪流,与鲜卑各族的各种衣裳形成鲜明的对比,眼看着就要冲撞在一起,陈宫咬了咬牙,忽然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让所有人准备,看看能够凑出多少马军,随我出去接应主公。”
黑色的洪流与各部落的骑兵轰然对撞在一起,一时间血雨纷飞,残肢断臂飞落,惨叫声连成一片,这一次的对撞,让双方损失的都不小,新军虽然仗着装备上的优势,可以对敌人造成很大的杀伤,但是毕竟是长途奔袭,四天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三天就赶了回来,这一路上累死了不少的马匹,歇人不歇马,饶是如此,不管是人还是马匹,到了此时都已经人困马乏到了极限,又经过这一个冲锋,死伤惨重,六百人竟然有半数葬生于此,当然也拉着敌人损失了近千人。
眼看着新军损失惨重,各部落联盟此时一颗心有活泛起来,虽然都是损失一半,但是毕竟三百和一千的差距在那里摆着,如果此时将新军全部剿灭于此,那么以后朔方郡可不就是他们的粮库了吗,心中竟然兴奋起来,一个首领猛地振臂高呼:“杀了汉军,咱们拿下朔方郡。”
仿佛只要杀死这一队骑兵,汉军就会完蛋一样,浑然忘记了这些日子对要塞一点办法也没有,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得意忘形的时候总会乐极生悲,这位首领兴奋地哈哈大笑,却不知此时,忽然一只弩箭自背后射来,因为距离太短,弩箭竟然透过这位首领的后背,带出一蓬鲜血飞洒。
当两位首领领着残军退回大营的时候,才愤怒的发现,那个该死的封城竟然已经逃了,跌下他们这些浴血奋战的人自己逃了,但是无论在愤怒也不行,留给他们的是还有五百伤兵,好在粮食辎重封城并没有带走,当然也带不走,这让两位首领犯了愁,现在最后的是就此退走,但是这么多的粮食和辎重,还要加上五百多伤兵,就凭他们三百多人根本无法照顾,要是运送这些东西,只怕被汉军一旦围住,就连阵型也摆不住出来,就会给人家灭了,两位首领商量了很久,最终无奈的还是决定留下来,毕竟舍不得这么多的粮食辎重和伤兵,这可都是草原上的宝贝。
而新军并没有追过来,而是慢悠悠的退回到了要塞里,当然陈宫去迎接刘岩,这都没有引起他们的关心,现在他们所需要的就是时间,等着五百伤兵回复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凭借着八百人马,也能再和汉军纠缠一番,当然退走的时候也就有了反击之力,而今天这一战,除了死去的人,那些受伤的人,在汉军退走之后,就被他们救了回来,一下子,伤兵有多了五六百,这股力量算是不弱了。
周仓他们回到黄泽要塞,迎接他们的是黄泽带领着几百老弱残兵,加上几百壮妇,但是不管怎样,根据探马的回报,黄泽还是很欢喜周仓能够回来,当周仓进城的时候,所有人都爆发出一片呼声,可惜黄泽却没有见到刘岩,问了周仓才知道刘岩还在后面,陈宫已经去迎接了,这才让黄泽连同要塞之中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周仓这二百多人太累了,就算是慢悠悠的走了回来,一路都是强撑着,无论是人还是马,就在有的进了城,有的还没有进城的时候,终于有人坚持不住,马匹悲呼着卧倒在地,而人从马上跌下来,也不知受没受伤,就躺在地上不动了,黄泽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自从第一匹马如此,便开始接二连三的有马匹卧倒甚至于摔倒,而马上的人只要是跌下来的,就躺在那里不动了,只是忽而的一段时间,包括周仓之内,倒下了一多半,能站着的不超过五十人马,而且这些人连下马的力气也没有了。
从大草原上一路冲回来,在的道刘岩的命令之后,周仓几乎是日以夜续的赶路,拼着累死了马匹,四天的路程,生生用两天半赶了回来,这不但耗尽了马匹的力气,也耗尽了人的力气,不然也不会被杀的这么惨,能坚持下来,能够回到要塞,也还是亏了刘岩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新军将士们不停地念叨着自家的将军,才能坚持到回到要塞。
“黄大人,你现在马上派人去将咱们弟兄们的带回来,活着的马上救治,死了的也要把尸体带回来,好让弟兄们落叶归根,黄大人,就拜托你了。”周仓有气无力地对黄泽道,本来一件很神圣重要的事情,此时说起来也是让人奄奄一息的感觉。
或许是被新军的将士们感动了,黄泽第一次有了胆气,竟然亲自领着人去救治受伤的新兵弟兄,当然黄泽也不忘了带上木盾和弩车,免得和敌人遭遇,于是浩浩荡荡的四五百人就冲着战场杀奔过去,刚巧和敌人派来救治的兵卒撞在一起,不过一百对五百,各部落的兵卒没有敢冲击,只是留下六十人摆出重逢的态势来震慑新军,而新军也留下三百人围成圆阵,黄泽就躲在圆阵之中,只是派出二百壮妇去救治伤员,收拾自家弟兄的尸体。
双方都很克制,特别是黄泽吆喝着,两边终究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抢回自家的伤员,这种对持一直挨到黄泽令人退了回去,而敌人也不曾追逐,就算是快要回到要塞的时候,黄泽还抹了把汗,直道好险,充分的显露出他的胆小,其实换做杜仲带队的话,只怕三百人马有圆盾在,绝对敢冲击敌人,或者敌人也就不能救回他们的伤员了,不过这都只是假设而已。
当双方都回到自己的大营和要塞之后,一时间沉寂下来,胆小的黄泽没有胆量去偷袭敌人的大营,而敌人也不敢来骚扰城坚墙厚的黄泽要塞,双方只是派出了探马,相互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当然双方因为主将的关系,都保持着克制,就算是探马遭遇,也都避开对方,形成一种有趣的胶着。
快要入夜的时候,天空终于下起了雨,这一场酝酿了一天的雨下起来,很快就转成了大雨,因为这场大雨,双方都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这样的狂风暴雨之中,是不会有人选择出来袭击对手的。
第二天,天色放晴,泥泞的大草原上不再适合行军,特别是那些伤员,这一天双方的探马都少了很多,这又是安静的一天,这一天除了埋锅造饭,要塞之中的每一个伤兵都得到了救治,相比起各部落来说,他们已经很幸福了,毕竟各部落那边只是简易的包扎了一下,在上了点草药,就只能硬挨着,生死各凭天命,在那个年代这也是无奈的事情。
刘岩也因为这场雨耽误了行程,只能在草原上安营扎帐,他倒是不担心什么,身边有典韦和朱奎目赤三人,刘岩到不担心什么,本来依照刘岩的安排,想让典韦带着朱奎和目赤随着周仓回去杀敌的,但是心有愧疚的典韦却第一次拒绝了刘岩的安排,最终刘岩没有拧得过典韦。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刘岩的腿可不是这么快就能好的,躺在大帐里,心里面还挂着朔方那边的事情,却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四千大军,就凭陈宫那一千三百老弱残兵,唯有那五百骑还像那么回事,不知道周仓赶回去还来不来得及,原本在草原上厮杀还不觉得怎样牵挂,但是自从一兴心回来,这种担忧的念头就越来越不可歇止了。
刘岩不知道,这场雨确实把陈宫浇透了,他们没有带什么帐篷,六七十人被淋得滚透,别说前进了,在大草原上想找个挡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最后还是亏了杜仲想出办法,六七十人在一个小土包上从侧面挖了个洞,好在都是沙土挖的很快,在入夜之前,六七十人就勉强不用挨淋了,至于马匹,也只能慢慢的挖洞,而且还不敢往里面挖,只是在侧面挖了几个洞,大部分的马匹还是在外面淋着。
当第二天一早雨停的时候,人有些开始生病的,而且最糟糕的是,有些马匹也开始生病,而他们却没有药草,最后无奈,陈宫杜仲留下三十多骑,让剩下的那些人两人一骑,从此转回要塞,毕竟出来不过二三十里路而已,相比较回去是最好的选择,虽然路途泥泞,但是这些生病的人也只能拼命地赶回去,不然荒郊野外的,生了病就等于等死。
但是很快,陈宫他们发现了一个很无奈的事实,因为来的匆忙根本就没有带粮食,但是去草原上音节刘岩,却还不知道多久才能碰上,饿着肚子肯定不行,最终无奈决定宰杀一匹病马,三十多人升起火,吃了热腾腾的马肉,身上的凉气也就驱赶得差不多了,这才踏上泥泞的草原,去寻找刘岩他们。
陈宫他们忍饥挨饿的走了一天,又挨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支马队,远远地黑衣黑甲,就能看得出是新军的装束,这让陈宫惊喜异常,一行三十多人立刻来了精神,策马过去和刘岩汇合在一起,当然第一件事就是准备一顿饱饭。
遇到陈宫和杜仲,刘岩也是喜出望外,第一件要问的就是朔方郡的情况:“公台,你快告诉我,敌人怎么样了,朔方郡没事吧?”
“没事,朔方郡安然无恙,只是这一次要塞的兵力损失惨重,”成功一脸的悲戚,心中很自责,这一次的损失多是因为他的命令,这让陈宫很是没脸面对刘岩。
一旁杜仲看了陈宫一眼,见陈宫说不下去了,心中一动,赶忙凑到刘岩面前抱拳道:“将军,孙然咱们损失惨重,但是敌人也几乎全灭,对咱们朔方郡再也构不成威胁,而且如不是军师这一次指挥得当,朔方郡怕是要遭难了。”
这番话让陈宫羞愧难当,不但没有承杜仲的情,反而脸色阴沉的道:“杜仲不用你为我隐瞒,这一次是我指挥失误了,要不是你拼死一战,只怕挨不到周仓将军回来,敌人早就策马杀向临戎城那边,说不定很快就要席卷朔方郡了,我的错就是我的错——”
刘岩心中一沉,不过既然陈宫和杜仲都在,而且朔方郡也没事了,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不应该责怪他们,因为陈宫根本就没有经过战事,能够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错了,所以不怒反而呵呵一笑:“行了,你们就不用互相吹捧了,你们的功劳我都记下了,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好赏赐的,等我的这次战利品一到,到时候所有的将士都有赏赐,包括这次战死的那些兄弟和他们的家人,我都不会亏待大家的。”
话音落下,刘岩看陈宫还是一脸的沉闷,还是很自责,心中一动,也就不再提这件事,略一沉吟,便计上心来:“陈宫,你还是要劳累一下,我心中有个想法需要你补充一下,而且你还要拟个章程,就是关于身有战功,还有那些受了伤的的弟兄,特别是伤残的那些人,最后就是战死的那些低胸的抚恤,和对他们家人的安置,你都要拿出个章程来。”
这番话到时让陈宫一愣,不无疑惑的皱了皱眉:“主公,这些事情咱们大汉的军法律例上都有交代,凡有战功者,按战功加官进爵,一般的士兵也要按敌人的人头来算功劳,或是用粮食计算功劳,或是用钱财来冲抵,至于那些受了伤的,那自然好说,有功劳就按功劳奖赏,没有功劳,也会对他们进行救治,以后还可以立功,至于伤残的那些人,按律例是要给抚恤的,一般是一石粮食道三石粮食不等,至于那些战死的,抚恤就比伤残的优厚一些,战死者给家中五石粮食,或折算现钱。”
刘岩点了点头,对于按军功奖赏,他没有意见,对那些伤兵也无甚意见,但是伤残的,包括战死的,这样的抚恤就显得有些低了,何况还有很多一起跟他们从陈留来的那些老兄弟,心中沉吟了片刻,刘岩叹了口气:“陈宫,你我弟兄我也就不瞒你什么,以我之见,军功的计算你来做主,但是对于伤残的和战死者的抚恤却是太少了,五石粮食够一家三口吃多久的,他们吃完了这些粮食怎么活下去,那些受伤的怎么办,有的少了条腿,有的少了条胳膊,有的瞎了眼睛,你让他们何以为生,这些你想过吗。”
陈宫怔怔的望着刘岩,一时间不知道刘岩什么意思,大汉的律例就是这样交代的,这相比起其他的朝代,还是很优渥的,毕竟这些当兵的都是要领军饷的,给他们这些抚恤就已经不少了,这些抚恤让那些战死者的家人都感到满意,刘岩说这些又是为什么,陈宫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声:“主公,我知道你是心疼自己的弟兄们,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提高抚恤你知道那意味着需要多少粮食吗,将来战事扩大,那么这个数字就会成为一个不敢相信的数字,我觉得还是按律例做得好,我们能保证永远用粮食来抚恤,而不会折算成钱财。”
陈宫的话说的很明白,至于最后一句不会折算钱财,却是朝廷和各路诸侯常用的把戏,如果粮食贱了,就用粮食抚恤,如果粮食贵了,就用平价粮食的折算钱财冲抵,这样少付出很多,其实都是在坑百姓而已,但是历朝历代都是这样,也不独独是大汉这样做,这都是那些贪官污吏想出来的办法,慢慢的竟然形成了一种规矩,逼得百姓也只有认了。
刘岩看着陈宫,眼中多出一丝寂寥,或者不同时候的人的思维不一样,刘岩没有想过成为救世主,但是他想做的是,能够为自己治下的百姓做一些好事,也不枉自己辛辛苦苦的创下一片基业,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刘岩想要在历史上刻下自己浓浓的一笔,既然来了一趟不容易,那就要做出一点事情,至于自己的梦想,或者说将来的野望,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要做的,就是给百姓一个交代,在留言的观念里,只要百姓富足安康,自己的属地才能兴旺发达,这是相辅相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