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来说说关于《山海经》的那些事儿——山海秘闻录

  我窜入的速度对于修者和那些妖人来说,绝对算不上快,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绝对是很快的速度了。

  以至于我沿着坡道走下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那两个保安依旧什么都没有察觉,甚至随着电视播放声音还开心的笑了一两声。

  我无意惊动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甚至其中一个还稍许有些面熟,应该是火聂家还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上班的人了。

  看来这些妖人和我,甚至说和整个修者圈子还保持着某一种‘默契’,就是不想太过惊动于普通人。

  包括攻破这里,普通人都毫不知情。

  这是一件好事...若闹到普通人都知道的地步,说明我们已经失败了。

  但这也是警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要在这件事情彻底的闹大之前,把它无声的解决了,这是猎妖人理所当然应该承担的责任。

  脚步声回荡在地下车库。

  我好笑的发现,在一些关键位置的摄像头都巧合的失灵了,熄灭了那启动时独有的红光。

  剩下的摄像头监控车库的大概不成问题,但留下的空挡,已经完全足够一个修者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了。

  和我预料的一样,如同一张张开的网,到底等我到来了。

  但我留给他们布置的时间绝对不多,但愿一切顺利。

  我在心中再次祈求了一句,身影一转,到了车库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这角落背后有一条看似是死路的巷子,平日里一道铁门紧紧的锁着,对外宣传的是放置一些闲杂工具的小房间。

  事实上,铁门的背后是一片不算大的平地,是利用空间的设计,从车库之中分割出来的一部分。

  也就是通往秘密电梯的真正所在。

  这条路我非常的熟悉,这道铁门曾经也只有火聂家的人有钥匙可以出入,而且也是摄像头的死角。

  我若无其事的走向了那道铁门,一把不算太长的匕首从我的袖中滑落到了手中。

  我根本不担心铁门的问题,既然是守株待兔一般的等我到来,这铁门万万没有上锁的必要。

  我的手碰触在了冰冷的铁门上,轻轻一用力,这铁门便被轻易的推开,在安静的地下车库之中发出了一声不大的吱呀声。

  铁门后的那片空地是一片黑暗,我却知道在它前方十几米不到,就是那可以直通火聂家的电梯。

  我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在黑暗中传来了一两声若有似无的喘息,接着便是一声嚣张的冷笑声。

  我没有理会,继续的大步朝前走,在我身后却传来了重重的一声关门声,接着是锁扣无情锁死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在这个空地上原本就应该亮着的几盏灯,陡然的亮起。

  刺目的灯光中,一个黑影矫捷的朝着我扑了过来,不允许我有半点晃眼的反应,不允许我有半分喘息的空隙。

  我的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微眯了一下,这是人最基本的生理反应,可是这对我的灵魂力却没有任何的影响,在黑影扑过来的瞬间,我的右手掐动了一个手诀,灵魂力很简单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朝着那个黑影狠狠的撞击而去。

  “瞄!”一声惊惶的声音响彻在这个空地。

  我的眼睛终于适应了这强烈的灯光,而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曾经很不好的回应,一丝冷意蔓延在心里。

  那个身影已经被我的灵魂力狠狠的一撞,稍微懈怠了一下。就是趁着这个空档,我的速度陡然的提升,朝着那个身影冲了过去。

  匕首雪亮的光芒在灯光的映照下,如同一道闪烁的银芒,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个身影的脖子抹去。

  但她似乎反应的很快,或许是出于本能,原本呆滞的身体,竟然在这一刻灵活的后退,做了一个人类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扭转,然后弹跳力惊人的竟然朝着上空的梁柱跃了过去。

  我冷笑了一声,双脚用力一蹬,在绝大的力量和风之力的配合下,身体几乎与她同时跃起,但却比她跳得更高,提前封堵了她的前路。

  在灯光之下,我看见了这时,起码有十几道影子朝着我无声的扑来,这只猫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前奏。

  但我却分外的冷静,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无法见人的猫妖吗?我透过了面具上的空洞,看见了空洞之下她有些惊恐的双眼,我的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在空中,已经伸出手,用她不能理解的速度,扯过了她的身体,刀光过处,一抹鲜红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脖颈处!鲜血只是静默了半秒不到,就如同血花一般的开始喷涌。

  我轻轻的松开手,她的身体急速的下坠,我也任由着自己的身体下坠,让扑过来的几个身影,扑了个空。

  在我落地的瞬间,猫妖的身体也已经重重的落地,巨大的反震力,让她的面具滚落到了一旁。

  面具之下,是一张女孩子的脸,很平常,可是瞪大的眼睛,诡异的瞳孔,微张的嘴,锐利的犬牙,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猫妖人。

  在那一刻,我想起了毛瑞,那个扭转我人生的猫妖,却来不及有任何的感慨,另外两个身影已经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不闪不避,而是选择了身体后仰,并且在那一瞬间,快速的扫出了一脚,踢飞了其中一个身影。

  而另外一个扑向我的身影,却被我一把抓住,在他的爪子落在我胸口的前一刹那,我的匕首已经无情的捅入了他的腹部。

  手上的温热提醒我,又是让人厌烦的鲜血。

  可是那是我不得不面对的人生和血腥....有时,只能用冷血和残酷来守护,这就是代价,这就是矛盾,是老天在告诉人们,没有绝对的正义和邪恶,有的只是内心坚守的信念,清楚的知道本心要做什么,那便做什么吧。

  我看着面具下那开始涣散的瞳孔,狠狠的一撞,那具身体就飞了出去。

  匕首我没有拔出来,按照它的质量,能杀死两只妖人,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在挥出了一拳,又打飞了再一个身影时,一把新的匕首又出现在了我的手中...终于,可以微微的停顿一下,我发现我被十几个身高体型都不正常的男女包围了。

  确切的说,和我在山脚下遇见的一样,都是那种体型超出了正常范围内,高大到不正常的人。

  只能说好大的手笔,我伸手轻轻抹去了溅在脸上的一点血迹,感慨仅仅在地下车库,就舍得放出那么多的妖人来围堵杀死我吗?

  生死之战,不会给人任何犹豫的时间。

  只是这么短暂的停留了不到一秒,这些妖人就全部冲了过来,我叹息了一声,匕首真的不如无名之剑好用,也迎了上去。

  熟悉的猎妖感,又充盈在了心间,不同的是内心还是有一丝颤栗,我实在不太习惯这样去杀死那么多人形的家伙...但想想,这也是可憎的地方,妖物到底做了什么?是利用人来重新出现在这世间?还是说这些人原本就是潜藏的妖?

  他们和那些种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我的心中闪过各种的念头,却丝毫不影响我的出手。

  在这个时候,猎妖人已经孱弱了不知道多少,同理,比起那个遥远时代的妖物,这些妖人也不知道弱了多少。

  对付他们,我不需要全神贯注,虽然这样的说法,说起来有些‘欺负’这些妖人的意思。

  不到四分钟的时间,我用了三把匕首,杀死了这十几个妖人。

  我有意的揭开他们的面具,在面具之下已经全部不是人类的脸,或多或少有了各种兽类的特征。

  我无意多看,也无意去分辨他们是什么妖物所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他们的尸体,就朝着电梯继续走去。

  我并非真正的冷血,我只是知道这样的妖人多杀一个,人类就会少死一些。

  从那些‘背叛者’的口中,我听到了一些说法,到现在还无法完全的证实,但只要其中一条是真的,他们就必须死。

  “‘重生者’要进化,需要人献祭。偶尔在‘人畜’不够的时候,我们这些手下也是要献祭一些鲜血的。”这就是那些‘背叛者’告诉我的一个事实,鲜血吗?我能感受到这些人生命力的波动连普通人都比不上。

  他们分明献祭的就是精血!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或者药物刺激了他们,让他们表现出了旺盛的精力,但代价却是生命力。

  “一个都不能留。”我小声的说到,额前带血的流海上滴落下来了一滴鲜血,即便如此,为何内心还有一丝悲哀。

  在电梯前有一道铁闸,在这个时候自然是锁上的。

  不过如今对于我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问题,我动用了阵纹的力量,自然就这样拉开了它。

  电梯是锁住的,但曾经我的指纹能够打开这个电梯,我相信到了今天也一样能够打开它,毕竟这栋大楼也有一些高科技,我只是听tina说过,这电梯的指纹锁也算是一个核心了,暴力的破解删除,会让大楼的整个系统都崩溃。

  我相信这些妖人应该暂时不想看见这样的局面,这毕竟这关系到一些很平常的事情,比如大楼的照明啊,供电啊。

  他们还要维持表面的不变。

  也如我所料,我的指纹依旧有效,电梯启动了。
  这是私人的电梯,只针对火聂家最上两层,所以下行的速度很快,快到我只来得及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电梯的门便已在我面前打开。

  还是那熟悉的电梯,但我一眼望去,发现里面已经多了一个独特的标志,是用简笔的形式描绘出了一张脸。

  那一张脸一半是兽,一半是人,这是代表妖的意思吗?这也是在默默地宣告主权吗?

  我没有停留太久,而是一步跨入了电梯,不用我按钮,电梯便会自动的升上最顶层,如果是想去楼下那一层公司的话,才需要特别的摁动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电梯上行的速度很慢,整个电梯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知道那是从我黑色的运动服上传来的味道,幸好是黑色,只能感觉到那种鲜血独特的粘腻感,但从衣服上还看不出太多。

  说实话,这种感觉让我很难受,但我没得选择,从身为猎妖人那一刻开始,杀戮好像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电梯依旧上行的缓慢,就像有一个人,在利用这段时间从头到脚的窥视我。

  这并不是我的臆想,在电梯的正中的上方,有一个明显的摄像头,我看着那个摄像头,摸出了一支烟点上,我不是太疲惫,可杀了这么多妖人,我内心感觉疲惫。

  我无所谓的看着那个摄像头,尽管我需要去想象那摄像头的背后到底是谁,但我不愿意就这样被他居高临下的窥视着,这样盯着摄像头,同样平静冷淡的望着他,也是我的一种态度。

  尽管我可以毁去摄像头,但我不愿意逃避。

  就在这样对峙的气氛中,电梯上行了一半,在电梯之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叶正凌,为什么要选择一条必死的路?当然,选择是你的,从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没有了干涉你的资格,只因为我们站在了对立的两面。既然你那么想一路杀上来,那我就在你的书房等着你,请你就真正的一路杀过来吧。”

  我低下头,皱起了眉头,在此刻,却是不愿意面对那冰冷的摄像头了。

  是陈重的声音,尽管在心中早已一百次的与他划清界线,但如何就能划清心里的感情?

  没有人比我还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就是石涛留给我的诅咒,注定要生死相向的两个人,却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一起度过了童年与少年最纯真的时候,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

  的确如他所说,他临死前最后的诅咒,让我陷入了无尽的痛苦。

  在陈重说完话以后,电梯的速度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的确残酷,根本不会给我丝毫缓解痛苦的余地,好像低头只是一瞬间以后,电梯就传来了‘叮’的一声。

  我抬头,却诧异的发现电梯停在了接近顶层的下一层,那是曾经公司所在的地方,两层是有楼梯相连的,显然,是陈重动手脚阻止了我,他是真的要我一路杀上去。

  在这种时候,一把短短的匕首显然是不合用了,我一声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轻声叹息以后,我从后背抽出了一把厚重的砍刀,这算是我买的一把最大的武器。

  它并不锋利,我看重的只是它够沉重。

  拿着它,便有一种大开杀戒的感觉,其实我并不喜欢,所以把它一直绑在背上,黑色的运动服掩盖了它,但陈重好像就想看见我一路这么杀戮上去。

  沉重的砍刀被我握紧在了手中,电梯门徐徐的打开,我看见有数不清的身影朝着我涌来。

  我举起了右手,一个手诀快速地变换了三次,我的灵魂力在这一刻终于痛快的释放出了大半,形成了一柄厚厚的重锤,朝着拥堵在电梯前的妖人们狠狠地砸去!

  与此同时,我的整个人也冲了出去,砍刀落处,一声闷响,一个妖人的脑袋已经被砸破….

  战斗从来都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它充满了暴力,血腥,以及死亡的元素,可是战斗从一开始到现在的万年间,从未有过停息。

  我的心中烧着一股异样的兴奋,我的血液有着不同以往的炙热温度,我的眼眶发烫,开始一路的杀戮….

  可就如我所想,战斗并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所以我也并不愉悦,我只是生理本能的适合战斗,但在内心,却一直不停地支撑自己,叶正凌,你知道是为什么而战就好。

  这也是聂焰在曾经的屠杀中支撑自己的办法。

  整个公司的一层都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在我的身后,是一条用长长的血迹铺就的路。

  十分钟,一场战斗就将这里彻底的变为地狱,在我的身后,并不是每一个妖人都死亡了,但重伤的呻吟声让这里显得更加的绝望。

  我的那把厚重砍刀被我拖在地上,和地面摩擦发出了特有的冰冷金属音,我需要节省体力,所以,才没有闲心去仔细的杀光每一个妖人。

  我脱掉了身上的黑色外套,用它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然后扔掉了那黑色外套,我毫不犹豫的朝着顶层走去。

  由于身体的炙热,中枢阵纹的完全洞开,我裸露的手臂上,阵纹所组成的纹身是那样的艳丽,每一条血红色的线条都充满了某种暗合天地的奇特美感,可它却是用来杀戮的工具!

  ‘咚’,是我的脚步踏上二楼的声音,我的呼吸依旧平稳,之前的那些战斗,远远没有达到我的极限。

  在我的记忆中,从阶梯上来二楼,会有一个巨大的双开门,在双开门后,是一间小厅。

  此时,那扇巨大的双开门洞开着,门的背后,是深深的黑暗。

  我就这样拖着那把厚重的却已经变形的砍刀,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走入了那一扇门中。

  好像陈重特别喜欢那种强光刺激的游戏,在我走入门中以后,原本黑暗的小厅,一下子光明大作,但却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一切非常的安静。

  我下意识的挡了一下眼睛,在完全适应光明以后,我发现在这个小厅的两侧,分两排贴墙站着四个男人。

  他们穿着好似华夏明代的贵族服饰,只是稍稍做了一点现代的改良,却不是那么搭配,显得有些诡异。

  毫无疑问的,他们都戴着面具,面具之后,那八道冰冷的眼神毫无客气的在我身上扫过。

  “老板在书房等着你,有胆你就直接进去吧。”其中一个男子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对我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我能感觉到这四个男子的强大,和那些之前我遇上的妖人完全不同。

  我很干脆的扔了手中的砍刀,在这个时候,它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如果要和他们战斗,绝对不是之前那种层次的战斗,用砍刀能伤到他们,那才是一个笑话。

  “明智的决定。”开口的人,是另外一个男人,好像在他眼中,我丢掉砍刀是一种服软的行为。

  我懒得和他争辩,随意在T恤上擦了擦染血的手,接着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那四个男人显然没想到我是如此的冷漠,淡然,也是故意开始刁难我,在我越来越靠近他们的时候,他们开始故意的散发出自身的气场,朝着我压迫而来。

  这种气场的压迫,自然不会有生命的危险,可事实上,若我承受不住,当场跪下都有可能,他们是想让我出丑。

  我冷哼了一声,不再压抑自己的灵魂气息,如海的灵魂力顿时蔓延在这间小厅中,在海的中心,万魂花轻轻地摇摆,这是我和万魂花融合以后,它第一次展露自己的气息。

  那是一种生的气息,却也是一种魂魄中王者的气息。

  它由万千的雄魂滋养,生长在曾经杀戮的大地上,有什么魂魄能够压过万魂花?

  所以,配合着我如海的灵魂力,万魂花迎上了那四个男人的气场,只是瞬间就碾压了过去。

  这一下,让其中三个男人倒退了好几步,要贴着墙才能勉强的站稳,其中一个明显稍微弱点的男人,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们如何还敢用气场来挑衅我?收了气场,便不会再被碾压。

  我并不会把这种胜利看在眼里,而是继续朝着小亭之内走去,只是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口说到:“妖人,就不要探寻我华夏的服饰文化了,我明朝堂堂汉服,就算要改,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妖人把它改的不伦不类!”

  “你….”显然,这四个男子之中的那个朝我跪下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新仇旧恨般的耻辱,让他毫不犹豫的朝着我出手了。

  我的眼光一冷,真是可惜,原本还打算给陈重一个面子,不在这里杀戮的,也不计较他的出尔反尔,到了二楼便主动休战,估计是舍不得那些比较厉害的妖人。

  但如果要送上门来,我倒不介意杀他几个得力干将。

  但在这时,另外一个男人反应较快,一把拉住了那个冲动的想向我出手的男人。
  “请你进去吧,老板在等你。”相比较起来,这个男人十分的克制,对我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但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却并不是太服气。

  我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戴着面具,看不清楚面貌,特别的只是他手腕上挂着一条编制的很简单的红绳,看样子也有些旧了。

  这原本只是一个并不太起眼的细节,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偏偏注意到了。

  而这红绳如同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我原本想要动手的心情稍微犹豫,继而就莫名的平息了下来。

  但我心里再清楚不过,那只是一条普通的红绳。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似乎感觉到我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经意的理了一下衣袖,遮挡住了那条红绳。

  我也在这个时候转头,走了进去。

  在这一层的房间很大,不夸张的说就如同迷宫一般,可我曾经在这里居住过,自然是对房间异常的熟悉。

  从小厅穿出后,要走到书房,还要穿过许多的房间,包括三个大厅。

  我一路无言的走去,却发现在这里,几乎每个房间都有妖人的存在。

  相比起那些普通的妖人,这些在楼上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自身的气场都十分的强大。

  我没有过多的注意他们,反倒是他们一路的目光都对我充满了兴趣,甚至有挑衅的意味在其中,却好像受到了某种限制,不敢做的太明显。

  对于这种隐讳的行为,我一律不理会,其实我并不认为我真的就能够在这里无敌,甚至处在劣势的人是我,而这个劣势不小,基本上也可以翻译成另外一个词语——绝境。

  但就算是绝境,又如何呢?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那一天,在那山巅,面对众多大妖,甚至四凶齐聚的场面也应对过了,前路再没有任何事情会让我退缩,畏惧。

  就这样,在一种奇怪的默契当中,我竟然安全无恙的走到了那间曾经属于我的书房。

  看着紧闭的大门,我闭上了眼睛,竟然有一种不敢面对的感觉,这种不敢并不是畏惧,而是想要逃避一些忘不掉的曾经。

  但我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握住门的把手,推门进去了。

  门并没有上锁,整个书房只是开着一盏稍显昏黄的灯光...一眼看去,看见的首先是书桌背后那一面巨大的玻璃窗户,此刻并没有拉上窗帘,整个玻璃窗外,是漆黑的夜色,那一轮明月正好停留在窗户的右上角,微微的幽光,清冷又凄凉。

  这个房间我很熟悉,只是如今坐在书桌背后的人不再是我。

  我一步步的朝着书桌走去,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书桌有些凌乱,和我在的时候,苏灵常常为我贴身收拾的整齐是不一样的。

  此刻的书桌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好几瓶啤酒,有的还没有开盖儿,有的已经是空瓶,旁边是一些用塑料袋子装着的小食,就是一些卤味,倒也没有多特别,看样子吃的也不多,倒是两包很熟悉牌子的花生散落在桌上,被吃了不少。

  在这些的旁边,有一个很简单的相框,我只是看了一眼,便无言的拿过了一瓶啤酒,咬开了盖子,喝了一大口,又剥了一粒儿花生,扔在嘴里嚼着。

  很熟悉的焦香味儿,这个牌子的花生特有的饱满,和微微的辛辣还是没有改变。

  可我已经忘记了,是从几岁开始,有这个牌子的花生出售,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喝酒的时候,别的可以没有,但必须要有这个花生。

  昏暗的灯光带着一种别样的气息,是一种淡淡的暖。

  我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那摆放在桌上的照片,在暖色的灯光映照下,那照片的背景好像是在黄昏。

  事实上,我清楚,那是在一个上午,早春的上午,天略微有些阴沉,却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晴了起来。

  那一天,我记得没错,应该是星期天。

  那一年,是高三,即将要分离的我们,旷课,去到学校背后的那一座种满了果树的小山。

  山上花儿开得正好,樱桃树的白花,桃树的红花,漫山遍野的生机。

  我们很懒的躺在草地上抽烟,看着山脚下那熟悉的厂矿区,整个童年和青春的回忆。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旷课了,也或者不想承认的是,想彼此再多呆一些时间,青春那些年的岁月会随着分别就要过去了。

  那一天很巧,遇见了一个上山来采风的摄影人,看着我们三个,硬是拉着我们三个,为我们三个照了一张照片。

  我还记得那个人说,从我们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寂寞,是一种将要分别的寂寞。

  艺术家的话总是难懂,不过那个人很好,问了我们的学校,真的把照片寄给了我们。

  我细细的看着那张定格的照片,清冷的天空下,是充满了生机的果树,三个少年吊儿郎当的站着。

  白色休闲裤的是陈重,格子毛衣的是周正,而我穿着一件蓝色的帽衫。

  照片中的我们都没有笑,因为那个年纪的少年应该不会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去照相,当年看着是一副欠打的表情定格在照片中,如今看来却真的好像有些寂寞。

  这照片我们一人一张,我还记得我那张,如今还摆在父母家,我房间的床头,周正那张放在他干净屋子里的小书房,没想到陈重这里竟然也有一张。

  “怎么?不记得这张照片了吗?”我原本只是想再看一眼,却没有想到,就这样看得有些发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是坐在书桌背后那张宽大转椅上,背对着我,看着窗外的陈重,已经转过身来,此时淡淡的话语,抬头是他略微有些复杂的目光。

  我和他早在forest吧就已经撕破了脸,如今再相对,应该也是拳脚相向才对。

  可我竟然没有打架的心情,甚至动都懒得动一下。

  就像是曾经很多次,我们彼此也会打架,但第二天又会若无其事的和好如初,那种事情再正常不过,甚至会为了喜欢的球队吵起来,然后找个无人的角落打一架。

  明明那一次就那么无情了,为什么我还会是这种的感觉?我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但陈重却如同没事一般开了一瓶啤酒,对我说到:“刚好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你来了,就正好陪我喝。”

  又是一些日子没见了,如果说在forest吧那一次见他,他还那么熟悉,不管是发型,还是穿衣的风格,如今看起来却有些陌生了。

  板寸的头发蓄长了,变成了整齐的大背头,被一丝不苟的疏拢在脑后。

  随意的T恤牛仔裤变成了一套一看做工就很考究的丝绸睡衣,妥帖的贴在他的身上。

  原本眼窝很深,有些上挑的双眼,一眯起来,不熟悉的人都会害怕,但这也只是单纯的凶悍,平日里却清澈的一眼就能看穿。

  如今却变得深邃而沉淀,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留起了胡须,在嘴唇的上方浓厚的一抹,而耳边的鬓角再不像当年我和周正开玩笑说的那般,杂乱的野草,也是修建的整齐。

  “这个样子,真不适合你。”看着这样的陈重,眼角的余光却落在那张照片上,我的心没由来的一痛,是不是沉浸在往日感觉之中的只有我一个人,他还是像在forest吧出现那一次,早已经翻脸无情。

  说话间,我捏紧了啤酒瓶,有些防备的看着他,忽然又觉得这样很可悲。

  “哪有什么适不适合的?不同的岁月,人当然有不同的样子,就像现在的你,一身血衣,这味道太刺鼻了,你觉得又适合你?”面对我的防备,陈重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反倒是看着我淡淡的这么说了一句,竟然让我无言以对。

  是的,一身血衣是我如今的岁月,我现在该有的样子。

  仅仅一句话,我和他之间原本奇异的温暖,又拉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缝,那是真正的天堑。

  他从来都比我看得清楚,我的眼光冷了下来,但还是不想动手,只能闷头的喝着啤酒,他很自然的剥了几粒花生,放在了我的面前。

  “没有了你和周正,我很寂寞。这些感情,对于我来说很意外。你应该想起来了吧?只是当年饕餮一族的一位,不甘的诅咒,最后报应在了我的身上。”说起这些,陈重如同在和我拉家常。

  “不过,我要承认,这手段非常高明,原来的确很痛苦。我这一辈子,没有想过要和你真的动手,不是打架那种动手。”我吃了他剥给我的花生,冰凉的啤酒入喉,也浇不息心中那痛苦的火焰。

  我不想说,却握紧了瓶子,不由自主的说:“我倒是想过,两肋插刀是愿意的。”

  说到这里,我自己的心又疼了一下。

  有一种东西,叫做岁月,是由无数的日子累积而来,那是一个个上学的早晨,也是一个个放学的黄昏,是一次次相伴的熟悉,也是一页页翻过的青春。

  不需要太轰轰烈烈,一个投契的人就可以这样刻进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我真的不想动,在此刻,一点都不想。
  我的这句话自然充满了自己不愿意面对的心痛。

  年轻时的天真,成长的阵痛,不得不决裂的心痛,各种复杂的情感都交织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

  那一句两肋插刀,并不是一句话而已,曾经,是真的愿意。

  我以为不管此刻的陈重是人也好,是饕餮也好,他应该有共鸣的。

  但我抬头,看见的却是他已经冰冷下来的眼眸,他说:“老三,你不应该这样说的。之前,我就说过,你应该把曾经和现在划分清楚。”

  我放下了酒瓶。

  “就像之前的你,是我兄弟,我那些岁月对你也付出了最真挚的情感,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如今,你我是敌人,所以...”陈重说到这里,也放下了酒瓶,然后站了起来。

  在我的记忆之中,我们三人里,陈重不算高的,但此刻他站起来,却高大的让我感觉到压迫。

  已经彻底的变了吗?

  我的神情渐渐的平静冰冷了下来,可我深知他远比我平静,比我更冷酷,我内心沉痛,表面只是强装的而已。

  如果一次决裂就可以埋葬所有的感情,那倒是好事了!我有心理准备要面对完全不同的陈重,但接受起来依旧艰难。

  “从你上楼到现在,杀了我67个核心成员。”陈重望着窗外,话锋一转,开始说起这个。

  “你说,如果我和你的感情已经只是停留在曾经了,那么我对你的容忍还剩下多少呢?每一个核心成员都是宝贵的。”陈重看着我,之前的那些微微暖意已经完全的散尽。

  而我看着他,只能说到:“杀上来,是你的要求,我只不过照做。不用提什么容忍这个词语,也不用说什么停留在过去,如果这样的说辞能让你好受一点,觉得自己理所当然,那么我今天接受了。”

  说完这句话,我不容陈重继续说下去了,两个撕破脸的人如果再说什么往日感情,就是好笑了。

  刚才的温情要说是一场祭奠,那么我们已经将它埋葬。

  “说吧,什么目的,什么要求?才这样容忍着我杀那么多人,而不马上要了我的命。”这就是我打断陈重的话,我并不是无的放矢,之前在山下,那些人就叫嚷着要抓活的,是我到这里的最大依仗。

  而我的判断没有错,这个要抓活的,并不是什么陈重对我的私人感情,刚才已经证明,他已经没有对任何人类的私人感情了。

  所以,我一来这里,他没有下最重的杀手,只能说是有什么目的。

  “你是必须要死的,你心里明白是为什么?现在不杀你,只是想要你说出山海百妖录的所在,然后再杀你。”陈重说这话的时候,理所当然,身上忽然流露出了一种霸气,那种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上位者的霸道。

  这种气势,我非常的熟悉,想起了千百年前的那个石涛,他的样子和眼前的陈重反复的重叠,我的心更冷了一些,嘴上却是嘲笑:“你认为这可能吗?”

  陈重却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再次坐了下来,望着我说到:“以前的你,我没有手下留情过,是必须死的。因为,不想给你任何成为那个人的机会,你也想不起山海百妖录的所在。也许是天意,你终究还是成为了他....我族中的人算到了你的改变。既然如此,肯定会让你交出山海百妖录,如今你是世上唯一知道它下落的人。接着,再杀死你,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好笑,那不如直接杀了我。”我的话其实是在挑衅,看似无害的坐在这里,但是我全身的肌肉紧绷,已经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杀了你,山海百妖录也是在的。我族不想留一点儿隐患在这世上。以前的你不知情,倒也罢了,但现在的你知道,这肯定是要逼问一声的。”说话间,陈重忽然站了起来,全身的气势爆发,连桌上的酒瓶都有微微的震颤。

  而我也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和陈重对峙,只要下一秒,一个不对的眼神,我都会立刻出手。

  “老三。”陈重却莫名其妙的叫了我一声。

  “闭嘴吧。请叫我叶正凌。”我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而我肯定你会交出山海百妖录的。你不听听原因?”陈重的眼神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奇怪。

  我的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但在此刻竟然无可奈何。

  陈重有些讽刺的笑了一声,竟然从书桌前离开了,来到了书房的沙发区。

  在沙发斜对着的地方,有一台大电视,他竟然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摁开了电视,然后看着我说到:“叶正凌,为何不坐过来,一起欣赏一下?”

  我瞄了一眼电视,上面是某个电视台正在播放着一个娱乐节目,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陈重的目的绝对不是让我和他一起悠闲的看一个电视,但我还是走了过去。

  他坐了下来,拿起沙发旁边的座机电话,对着电话简单的吩咐了一句:“把东西拿过来。”

  我也疑惑的坐下了,心中那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不到一分钟,一个陈重的手下走进了房间,放下了一张光碟,便离开了。

  陈重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拿起那张光碟,走到了电视面前,打开电视下的DVD,把光碟放了进去,然后看着我说到:“我保证,你真的会有兴趣。”

  我没有来的手指有些冰凉。

  而此刻的电视,一片蓝屏,明显已经进入了读碟的程序,在等待了十几秒以后,一个不太清晰的画面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画面中的背影,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依旧是在这里,火聂家属于我的书房。

  但拍摄的角度却很奇怪,一直对着书房的一个角落,隐约能看见书房里有人,却是看不清楚,就像是一个摄像头固定拍摄的角落。

  “你能稍等一下?”在这样的画面之中,忽然出现了陈重突兀的声音,接着是晃动的视角变化。

  在这个过程中,陈重忽然继续似笑非笑的对我说了一句:“我想到这接下来的画面,你可能会感兴趣。所以,把安装在这里的监控设备全部打开了,接下来,你会看得很清楚。”

  说话的时候,陈重摁了一下暂停键,在说完以后,才继续播放起光碟。

  如他所说,这个时候的画面清楚多了,定格在了书房之中坐在书桌两面的两个人身上,想必这是所有的监控设备全开了以后,剪辑的最好的效果。

  我只是看了一眼,全身就冰凉,下一刻我哪里还忍得住,一下子窜了出去,血迹未干的手一把抓住了陈重的衣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到:“你对他做了什么?!你怎么做的出来?!”

  陈重的手轻描淡写的搭在了我的手上,下一个用力掰开我的手,力量竟然不比我小,他说到:“为什么还是那么冲动?以前打架,你说,有多少次是为你的冲动,连累的我和他也一起挨揍?我记得我还因此受伤住院过。”

  他说的非常平静,就像毫无感情的陈述句,我的手却剧烈的颤抖起来。

  还是这样的毛病,在强烈的情感之下,不能彻底的保持冷静。

  陈重说的是实话,以前最能惹事的绝对是我,而他和周正做为我的兄弟,哪有让我一个人面对的道理?他的确是因为帮我打架,住过院....往事不能回忆,一想就是刻骨铭心的疼痛,而画面中的那个他,身份已经揭晓,竟然是周正,他怎么找上了陈重?

  我以为从我的生命发生了转折以后,我和周正的交集就会因此分开,他该留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继续安稳的过着,至少避过这场劫难。

  我想这些事情的严重性周正不懂,但作为秦海念一定是懂的。

  这段时间风起云涌,秦海念一定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什么,为什么还让和她在一起的周正出现?

  “为何不看完再说?”陈重轻轻的推开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刚才激动的情绪,变得面无表情,走在之前的位置上,继续坐了下来。

  又被陈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摁了暂停的光碟开始继续播放。

  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黄昏,夕阳的红光映照在整个办公室,也映照在了陈重和周正的脸上。

  在镜头中的陈重已经是现在这般模样,而周正我也已经又很久没有见到他了,看着镜头中的他,我很难和记忆中的他重叠起来。

  在记忆中,周正总是喜欢一些所谓名牌的衣服,因为洁癖整理的很干净的模样,甚至连鞋子上都不允许有一点儿灰尘,永远有跟得上时代的发型,整理的一丝不苟。

  但在光碟中的周正,却是穿着一身粗布的衣服,看那样式是一种简单的民族服饰的便装,头发已经很干脆的理成了板寸。

  他瘦了许多,所以整张脸显得有些憔悴,理的不是太干净的胡须,更增加了这种感觉。

  不过,整个人却并没有显得没有精神,反倒是多了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气质,是一种更加成熟的沧桑,还有一种经过了磨砺以后的干练淡定。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周正会这样坐在沉重的面前。
  有些昏暗的房间,稍许模糊的画面,到底只是摄像头拍摄出来的效果,不能要求太清晰。

  只是画面中的周正那稍显忧伤的神情,同样也拉扯着我的神经,他不该介入这些事情里来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周正不是多话的人,所以画面开始了半分钟,依旧是一片沉默,甚至连表情都如同定格一般。

  我意外的在冷静之后,没有了那种焦躁,而是整个人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事实上我们三人当中,话最多的是陈重,在兄弟之间最爱表达感情的也是陈重,我和周正都曾以为,如果我们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生活的重心唯一还会偏向于兄弟的人都只是陈重。

  谁会想到这个结果?

  我微微垂下眼帘,遮挡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已经完全绝情的人面前表达感情,是一件悲哀又愚蠢的事情。

  也在这个时候,画面终于有了变化,是画面中的陈重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包现在市面上基本已经绝种的香烟。

  那个香烟不贵,却是我们最初学抽烟时,所接触的香烟。

  如今想要买到它,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抽烟吗?”从电视中传来的陈重的声音,多少有些不真实。

  周正原本想要拒绝,抬头看了一眼陈重手中的包装,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接过了陈重手中的香烟,任由陈重用一个精美的打火机给他点上。

  画面中传来周正吸烟的声音,陈重没有吸,只是看着周正,深邃的双眼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翡翠烟,很呛口。那个时候也才二块五一包...你有点儿小气了,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中华烟来招呼我。”终于,周正开口了,他话虽然是那么说,但是却在说话的时候,狠狠的抽了两口他口中的便宜烟,样子有些沉醉。

  那样说起来的确不好抽,非常的呛口,烟劲儿很大,不是那种老烟枪根本‘欣赏’不了如此烈的香烟。

  只不过因为它经济实惠,伴随了我们很长一段少年时光。

  周正的经济条件不错,什么好烟没有抽过?一根区区的翡翠,如何能让他沉醉?让他沉醉的可能只是往昔的记忆。

  面对周正的话,陈重笑了,淡淡的:“如果我真的小气,才会用中华招待你。你知道现在要弄到一两包翡翠是有多难吗?”

  周正没有接口陈重的话,而是伸展了一下身体,才对陈重说到:“我旷工已经很久了,回来,工作丢了,也无所谓,想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了。”

  “需要我帮忙吗?”陈重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不需要,你知道我极端,当发现世界不是我想的那样子时,探索这个世界,比金钱啊什么的重要多了,我越来越不看重物质生活了,曾经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像是做梦。”周正拒绝了陈重的好意。

  “探索这个世界?”陈重微微低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又打开了抽屉摸索了一阵,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精致的笔,一个本子,快速在上面书写了什么,然后扯下那张纸递给了周正。

  周正疑惑的接过。

  陈重把玩着手中的笔,像是不经意的说到:“五十万,就算暂时不需要做什么,也可以走很多地方。探索世界,是要多走多看的。我听说华夏还是有很多地方有神秘事件的,可以去看看,出国去看也可以,我这边有关系...”

  周正的脸色变得怪异,把手中的支票轻轻的放在了桌上,然后推到了陈重的面前。

  陈重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下,接着说到:“不用跟我客气,曾经我们三个一块钱也是会分成三份用,如果是钱的事情...”说到这里,陈重忽然停顿了一下,语气也陡然加重了:“我可以不遗余力的帮你,甚至要我付出全部的金钱都可以。”

  电视的画面播放到这里,陈重忽然看了我一眼,我微微转头不看他,可我知道,这句话是陈重对周正的一种‘警告’,也在告知他,他的某一种底线。

  可是,周正不接受!

  他说:“我不会因为钱的事情,郑重其事的找上门来,那或许只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的问题。而且,陈重,你在装糊涂吗?探索世界,不是什么旅游节目,也不是搞什么野外生存。这些日子,我也知道了很多。”

  “哈哈,也晒的更黑了一点儿。”陈重打着哈哈。

  但我的心却不停的往下沉,我知道从周正不接受开始,事情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不过,那种奇怪的冷静却是包围着我,让我能够安静的继续看下去,而不是一脚踢翻了电视,然后像之前那样去抓陈重的衣领。

  陈重瞥了我一眼,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而电视之中,他和周正的对话还在继续。

  面对陈重轻描淡写打哈哈的态度,周正之前原本放松了一些的神情,忽然再次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而在严肃之中他有一些迷茫,或许是已经弄不懂眼前陈重的意思,所以他选择了直说:“陈重,我不和你开玩笑。我探索世界什么的,也不需要什么狗屁钱,我是想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世俗的一切都想抛开。原本,我是准备至少过两年,再回世俗的世界,在我确定了老三没事以后。”

  “唔。”陈重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我懂周正这句话的意思,我和他分别的时候,我正伤重,确切的说是无比接近死亡。

  从那次以后,我们没有再见过,就算联系也只有屈指可数的一次,那还不是直接的联系周正,而是联系的秦海念,但周正知道我的消息,我很奇怪。

  陈重的态度多少让周正有些灰心,但周正还是不甘心的继续说到:“既然回来了,我也处理了一些世俗中的事情。我还特别回了一趟厂矿区...那里,像是被遗忘的一角,我们的城市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但是厂矿区却已经很多年没变。”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没有改变!在那里多了一个大型仓库,可那不是一个好地方。曾经就不是好地方,还记得小时候,几乎颠覆了我们人生的那场经历吗?”周正说到这里,放在书桌上的手,紧紧的捏了一下,似乎到现在还没有遗忘那场阴影。

  陈重扬扬眉,也没有接口。

  “除了那个地方,其它的地方都还一样。只是也和曾经不一样了,就像我们曾经老去捉青蛙的田还在,没人种了,变成了荒地...我们常常去游泳的那条河,以前清的可以看见河底,现在水有些浑,听说还是治理以后才这样的。之前,快变成臭水沟了。”

  “竹林子还在,那是我们结拜的地方....很奇怪,那片竹子林还在。”周正没有说下去了,而是定定的看着陈重。

  陈重含糊的说到:“唔,那我什么时候去看看。”

  “不用等啊,我拍了一张照片,你可以现在就看。”周正忽然的从身上摸出了一个手机,这个年代要照相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这应该是他身上唯一能感觉到现代化一点儿的东西,他说着,就要递给陈重。

  陈重用手挡开了:“还是亲眼去看看,比较好。”

  “那你也不妨先看一眼。”周正很固执的想要陈重看。

  陈重皱眉,终于是有了一丝不耐烦,推攘的力气大了一些,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两个人都楞了一秒。

  在这个时候,陈重忽然走过来,摁下了暂停,扔了一包东西在我的面前,淡淡的说到:“没有理由给周正抽了,不给你抽。看见桌上的啤酒了吗?万年不变的口味...”

  我不说话,老XX啤酒,厂矿区的人爱喝,从80年代到现在,的确是万年不变的口味。

  在我面前的是一包翡翠,我拆开抽了,不可控制的和周正一样沉醉,往日的味道。

  曾经梦想着江湖,梦想着闯荡...回头却发现,最留恋的竟然是往昔自以为被困住的岁月,人生最纠结的地方就在于,在最好的岁月中,你没有那份明悟的心境,当你在老了以后,有了那份明悟的心境,岁月却已经匆匆的过去了。

  只留下了一件让你更痛苦的礼物,那就是回忆。

  “为什么要快进?”画面没有什么看头,重点是他们的对话,在陈重的快进之下,自然是听不到了。

  陈重把遥控器随手的扔在了沙发上:“你我都是时间宝贵的人,就不要浪费所谓情怀去看什么了,我想你也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吧?”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唯一不变的只是旧物以及旧时的味道吗?

  而在画面之中,陈重握住了站起来的周正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到:“我给了你一个最后的底线,那就是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叶正凌还有我之间的事情。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插手,我保证你这一辈子会过得很好。”

  在画面中的周正,神情是如此绝望且难以置信,那表情我很熟悉,如同我在forest吧看见陈重时。

  “可你真的不该来插手!我什么都知道,从你离开那个地方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行踪...周正,我没有打算利用你的,可你也万万不该一再的去试探着触碰我的底线,真的,你不该。”
  我紧抿了一下嘴角,是在忍着心中那一丝愤怒。

  尽管只是从画面中看到这一幕,尽管也错过了一些陈重不想要让我听见的对话,但我也知道周正大概会说什么?

  我恼怒的只是,陈重一开始也把周正看做局外人,为何要用这种态度去对待曾经的兄弟?这不是兄弟之间的打架,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带着一种恩赐的语气,带着一种掌控的意味。

  把一切都撕破了吗?

  我奇怪的是,我还能忍耐那一丝恼怒,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是手中的烟掐灭了。

  我没有过多的去思考陈重的话,也没有过度的去思考周正究竟对未知的世界涉入了多深?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唯一该想的是我要如何去解决。

  我原来来这里,只是为了火聂家的人,如今再背负上了一个沉重的任务。

  画面还在继续,是周正在奋力的挣扎,可他如何能挣扎的过如今的陈重?我有些不忍心看下去...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差距。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周正竟然喊出了一句让我内心震动的话。

  “陈重,我不站在任何人的角度!因为你不懂,叶正凌也不懂,难道你是一只妖怪,不,就算是别的什么也好,我们就不可以是兄弟了吗?难道一起经历的那些是假的吗?难道现在世道变了,就要去否定曾经的一切吗?”周正眼眶红了。

  画面之中的陈重愣住了,而画面之外的我也愣住了。

  莫非当局者迷的只有我和陈重?

  我泛起一丝苦涩,其实情与情之间哪有什么限制?就如同当年我对小渣的感情,莫非就不深厚?

  而小渣...在梦回了曾经的岁月以后,我大概猜测它应该就是那个前世的二傻,一只介于妖与兽之间的狗,陪着我走过那一段人生最后岁月不离不弃的一只大狗。

  我还记得那个带着风雪的早春,那一座我最后葬身的山峰下,它咬着我的裤脚留恋不舍的目光。

  它要与我一起赴死,可我最终赶走了它,我至今还记得它留恋不舍的目光。

  也许是命,也许是定....它前生没有与我一起赴死劫,今生却用另外一种方式还了这一劫...而我和陈重,还有周正,这一世又该怎样清算?如若清算不了,下一世呢?

  我有些头疼,沉浸在许多事情当中,不能自拔,却从电视之中传来了一个极其不正常的声音,似什么坚硬的东西裂开了。

  我猛地抬头,还没来得及看画面,就从电视之中周正的闷哼声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陈重,他一下子捏碎了周正的手腕!

  我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转头,望向陈重的目光已经冰冷,而陈重看着我的目光何尝不是如此?

  电视之中,陈重的声音还在咆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竟然想对我下蛊?你知不知道你那三脚猫一般的下蛊功夫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什么妖也是兄弟?!你为何不对叶正凌下蛊?”

  “看完它。”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思,陈重突兀的说了一句,语气很冷。

  我的呼吸粗重,却还能勉强控制,我无法不关心周正到底遭遇了什么?而他竟然在之前对陈重下蛊?我刚才没有太过注意画面,自然也就没有看见这一幕...周正学了蛊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苦笑?

  我自然愤怒陈重对周正下如此的重手,可我听着陈重在电视里的咆哮,却莫名的对那时的他只有愤怒,却提不起一丝恨意。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去想为什么?

  “你说你是为什么?”在画面之中,陈重还在咆哮!似乎这样的失控,让他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力气,在激动时,用力的一掰,周正的手腕竟然软软的垂了下来。

  周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只有受伤不轻,手腕才会这样垂下来,可他忍着没有叫,只是看着陈重,即便在有些模糊的画面之中,我都能看见周正的脸上立刻布满了大颗的汗珠。

  陈重在那一刻,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这才注意到了周正手腕的状况。

  只有一瞬,从始到终只有那么一瞬,陈重的脸上流露出了愧疚,难过,悲伤...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到:“周正,你没有事情吧?我...”他想要解释,却像以前一样虽然话多,可莫名的嘴笨。

  也只有那一瞬,我从陈重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

  画面中的周正惨然的一笑,我能感受到的,他自然也能够感受到...但是,下一刻,他却眼神坚决,手扬了一下!

  他在做什么?我额头的青筋直跳,到现在我也搞不懂周正了,为何要一再的挑衅陈重?!我不懂蛊术,可是他刚才那个动作,明显又是在下蛊吗?

  为什么?不管我和陈重如今的立场是如何,我绝对不相信周正会因为陈重是妖,就因此对陈重下手,我相信他说不管陈重是什么,我们依旧可以是兄弟那句话的真诚,可他为什么?

  连我也搞不懂周正了,陈重自然也是暴怒!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停手的,却被周正这么挑衅了一下,忽然一跃而起,整个人竟然跨过了整个书桌,重重的一脚朝着周正踢了过去。

  我的心一紧!摄像头剪辑的画面有停滞,过了一秒,我才看见了周正的身影已经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之上...一路的凌乱说明他被踹飞了好几米,撞在了门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鲜血瞬间就从周正的口中流出,接着从他的鼻腔,耳中都在冒血。

  陈重这一脚是发泄一般的,就算没有使尽全力,可是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我的指尖又开始发冷,周正会死吗?我不敢去想!

  陈重却在暴怒之中,冲了过去,对着受伤的周正一阵拳头脚踢,从画面中的力度来看,他并没有动用什么身为妖的力量,就如同一个真正的普通人想要发泄。

  在这个过程之中,周正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重,或许他也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分明连呼吸都困难?怎么说话?

  “周正,我之前说过并不想利用你的。毕竟我和叶正凌之间的事情,我自信能够直接的面对。既然你一定要如此,那好,我不会杀你,我会留下你,你就安心的做个鱼饵,在必要的时候,要叶正凌咬钩吧。”陈重终于停止了他的发泄,神情已经是彻底的冰冷。

  他在说话的时候,整理着自己之前因为动手而稍显有些凌乱的衣袖,看也没看周正一眼。

  “你...如何可以这么做?一..一点情分都没..没有了吗?”一直沉默的周正忽然开口了,声音尽管虚弱而微弱,但到底在这安静的室内,还是显得那么清楚。

  “人的情分?那值得相信吗?我早就不信了。”陈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画面中,只是飘忽的传来了那么一句话。

  而所有的画面在这个时候已经播放完毕,电视上剩下一片安静的蓝屏。

  我抹了一把脸,实际上是想揉一下酸涩的眼眶:“周正在哪儿?他的情况如何?”

  “我说过不会让他死,他就一定活着。带我去山海百妖录所在的地方,我放周正自由。前提是,他不会再这样找上门来。”陈重看着我说到。

  ‘呼’我长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的空调调的温度太高,我有些热的感觉,在沉默了一会儿说到:“这么容易就想得到山海百妖录吗?一条周正的性命不够,我想知道火聂家的人在哪儿?”

  “啧啧...什么时候周正的性命需要这样去衡量了?”陈重的声音充满了讽刺的意思。

  我不理他,站起来,若无其事的朝着窗前走去,顺手拿了一支烟,不是桌上的那一包翡翠,而是陈重放在办公桌上的高级烟。

  我点上了,看着窗外的夜色,那一轮明月已经高高的悬挂在了另外一边的天空,不再映照在窗前,窗外的夜显得更加的黑沉,只有我的烟头一明一灭倒映在窗户上,我说到:“你也说过人的感情不可靠,所以何必追根究底,想要知道在我心中,周正是什么地位呢?总比不过我眼前要做的事情重要。”

  我的手扶在了窗棱上,支撑着身体有些疲惫的样子。

  “也是!火聂家的人倒是被我们杀了不少,但也逃不了少。”我看着黑沉的窗户,窗户上也倒映着陈重的脸,他说起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怪异。

  “逃?怎么逃的?这么些天了,你堂堂饕餮会没有线索?”我不无讽刺的说到,却没有回头,其实背对着敌人是危险的。

  “线索是有,但我说山海百妖录只值周正的性命,你要如何?想要线索,拿有价值的东西来换。”陈重很悠闲,致命的高空中,被包围的我,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防备的地方,何况他是饕餮,真正的大妖。

  “有价值的东西?”我扬眉:“那么就只剩下我的命了!”

  “可是啊...我还不想把命现在就交给你,我还要留着做许多事情呢。”说完这话,我的手已经不着痕迹,快速的触碰到了窗棱的一个隐藏在侧边的按钮,猛地的按了下去。
  这里是火聂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千百年来的根。

  我在这个新的火聂家,虽然居住的不算久,但这也是我的地盘,不是说那些妖人侵占了这里,他们就一定对这里熟悉了。

  窗棱上的是一个小机关,在我来到火聂家的第一个月,苏灵就带着我,详细的给我讲了这里每一处的机关所在。

  都是非常精巧且让人惊叹的,而突出的重点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就比如这书房,摁动了那个按钮之后,在门后,墙后就会自动降下来一道铁栅栏,至于铁栅栏的材质是用如今最坚硬的合金所铸。

  在栅栏之间的缝隙非常小,只有三指不到的距离。

  按照它的硬度,就算修者来也不一定一时半会儿有办法打开它,除非借助专业的工具。

  当然,这对修者的阻碍也有限,毕竟修者靠的是术法。

  可是,我防备的是妖,它们在术法上的造诣不可能和修者相比。

  启动这个机关,能为我拖延一定的时间,而相应的,火聂家也会做出应急的措施,就比如说在启动这个机关一定的时间后,就会有直升机到这里,我打破窗户,就可以通过直升机逃脱。

  不得不说,为了我,整个火聂家是做到了极致。

  不过,是不会有直升机来了,因为火聂家已经处于了覆灭的边缘,只有等着我去拯救。

  而原本是防御的措施,也被我用作了困住陈重的办法,这就是我的底牌,仗着我对火聂家每一处的熟悉。

  摁钮摁下以后,机关的反应非常的快,只是不到一秒,整个屋子就想起了‘咚’的一声,除了窗户,所有的门墙之后都落下了一道坚实的铁栅栏。

  我还没有转身,却从窗户的反光之后看见了陈重略微吃惊的脸,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望着陈重,他也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可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略带嘲弄的说到:“毕竟是你的老巢,没想到还有这种机关。”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只是低沉的说了一句,整个人一下跃起,踩在了面前巨大的书桌上,又借着书桌的高度,一跃而下,朝着陈重快速的扑去。

  陈重的反应很快,论起打架的本能,我们三人之中原本就是他最厉害,似乎充满了天赋。

  在曾经,我就想过,就算我动用所学的武术,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陈重。

  这好像是他的天赋,何况他现在是饕餮。

  我们的拳脚在空中相遇,让我吃惊的是,我竟然没有占到便宜,我们两个人各自后退了半步。

  要知道,我的力之阵纹在这个时候虽然没有开到极致,但也有超过了大半的力量,陈重竟然硬生生的给我接了下来。

  我没有听说过饕餮有这方面的天赋,它们的天赋是吞噬啊!

  陈重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仿佛对我的不解和疑惑,感觉到一点得意,是在回击我那句话,告诉我,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多着呢。

  一瞬间,我们各怀心思。

  可是,我们都没有做半分的停留,又继续碰撞在了一起。

  短短的一分钟,我和陈重就各自出手了不下上百次,那速度是普通人根本就‘看不懂’的,顶多只能看见我和陈重时而交错,时而分开。

  原本布置的优雅大气的书房,也就在这一分钟之内破乱的不成样子,但我和陈重也只是试探着出手,双方都没有动用全力。

  我微微有些喘息,真正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一般是不会持久的,没人能够承受长时间力量大爆发一般的‘输出’,所以才有高手过招,几招就见胜负的说法。

  想比起来,陈重的喘息声比我更重一些,身为一只天赋不在此的饕餮,他能跟上我的速度和力量,已经非常让我吃惊了,短暂的交手以后,他只是喘息声比我重了一点儿,这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

  房间中弥漫着天地之力,这是中枢阵纹洞开的结果。

  铁栅栏是拦不住天地之力的,我看了一眼陈重,虽然他的战斗力在我意料之外,但我速战速决的心却依旧坚定。

  在门外已经有了好几个脚步声匆匆朝着这边走来,我想陈重在之前肯定说了什么不许打扰的话,否则这些脚步声会来得更快。

  我不怀疑铁栅栏的坚韧,但我同样我不敢太过依靠这个铁栅栏,说不定这些妖人就是有办法突破。

  想到这里,我哪里还敢留手?瞬间大量的灵魂力朝着中枢阵纹涌去,我要彻底的洞开我的阵纹。

  饕餮的本事是吞噬,我不肯定陈重吞噬的力量和石涛相比是什么程度,但我也不想要去验证,如果能在他的吞噬之力大开之际打败他是最好的结果。

  在我的记忆之中,石涛是什么力量都能吞噬的,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胀’死他。

  这样想着,屋内的天地之力瞬间就澎湃了起来,开始朝着我的身体灌注,我低吼了一声朝着陈重冲了过去。

  陈重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竟然也毫不避讳的朝着我冲了过来,而在那一瞬间,我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漩涡,饕餮的吞噬之力!!

  陈重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吗?在forest吧见面那次,他还没能凝聚饕餮的吞噬漩涡,只是在身后有一只幼小饕餮的虚影,有些微的吞噬之力,如今就凝聚出了吞噬漩涡吗?

  但相对的,这个吞噬漩涡无论大小,气势上来说,都与石涛的吞噬漩涡无法相比。

  可我,也远远没有到聂焰的巅峰状态!这场战斗注定不是一场太轻松的战斗。

  ‘澎’,我们的拳头再次碰撞在了一起,这一次陈重倒退了好几步,而我的情况也很诡异,天地之力大量的朝着陈重身后的漩涡涌去,对于我的补充变得微弱了许多。

  如果是这样,我的力量和速度远远达不到巅峰的状态,陈重靠这个就可以拖住我。

  而渐渐的,我身旁环绕的风之力也微弱了一小部分,让我的速度也只能保持比之前快一些。

  “你比我想象的厉害,果然是那个聂焰苏醒了吗?”陈重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惊慌,交手之下,他应该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他只是想要拖延。

  在这个时候,书房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大力的踹开了,几声杂乱的呼唤老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打开它,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陈重脸色阴沉的吩咐了一句,而我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再次朝着他冲了过去。

  我的力量和速度就只能勉强保持在这个状态了,而陈重的吞噬能力也只能吞噬到这个程度了。

  我们之间无意之中形成了拉锯战,当然并不是完全平衡的拉锯战,无论如何我还是处于强势,而陈重只能说是勉强支撑。

  和石涛比起来,他就是一只幼小的饕餮,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饕餮的血脉能力也是要随着年龄的累积,才能越加的强大。

  我的一腿扫过去,正中陈重的胸腹,他闷哼了一声,再一次重重的摔了出去。

  他似乎很轻松,我的心中却是懊恼,这样的打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但每次想要生擒他的时候,他就会爆发出一股力量来挣脱。

  这是他的战术,节省每一分力量来拖延,说起战斗的本能,他不比我差劲儿。

  “呸。”陈重站起来的有些吃力,吐了一口口中的血沫子,然后带着残酷的笑意看着我:“叶正凌,你已经继承了聂焰的力量,也不过如此罢了。而我,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你将不会是我的对手。”

  我沉默着不说话,冲上去对着陈重又是一拳,他倒在地上,我趁机扑过去,想要将他擒拿住,可惜的是又被他挣脱了。

  他倒退了好几大步,拉开了他和我之间的距离,而门外那些妖人开始使出各种手段攻击铁栅栏,铁栅栏处已经有些微微的变形。

  我肯定不会给陈重解释我现在的状况,这算什么聂焰的全部力量?而铁栅栏的情况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我总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完全的制住陈重。

  一只饕餮啊,那是这个组织无比重要的人物吧?如果用陈重的性命来威胁这些人,不管是老周,还是火聂家的线索,我总能得到的吧?这原本就是我一开始的打算,陈重利用周正,我何尝不是想利用陈重?

  陈重对周正感情关难过,所以一开始没打算如此!可是,我对陈重何尝不是如此,是他把我逼到这个程度。

  我继续的攻击着陈重,而在这个时候,外面那些妖人嘈杂了起来,隐约的听见了呼声,有人说到:“来了,呼延大人终于来了。”

  “是啊,呼延大人来了就好了。”

  这种议论声不绝于耳,我心中一沉,知道这个什么呼延大人可能很关键,攻击陈重的速度陡然变快。

  我到底是心软的,一直就动用的是阵纹所给我带来的力量,来对付陈重。

  其实,我还有很多可以用的办法,就比如灵魂力,镇妖咒言,甚至是吞灵焰。

  可是,我始终压着没有使用,那是因为这些带来的创伤是灵魂上的,我不忍对陈重这样下手。

  如今,我还要犹豫吗?

  在这个时候,围在铁栅栏之外的妖人散开了,一个无比高大的身影正沉稳的朝着这边走来。
  我没有心情去打量门外的来人。

  我的心情甚至有些焦躁,如果是身体上的伤害,就算我现在把陈重的手脚折断,他也是可以恢复的。

  如若是灵魂上的...我不敢去想。

  也许,我不该这样行事,因为就算我暂时制住了陈重,且利用他达到了目的,再放过他。那么下次呢?我们依然是敌人!总有一天也许会生死相向?我在顾虑什么?

  有的人,在千百个好中,就只能记住一点坏,而有的人却可能在千百个坏中,也放不下那一点好。

  我还是无法完全的突破心中的感情关,我很矛盾,接着懊恼,烦躁。

  但事实上的情况,却容不得我去这样犹豫,那个无比高大的身影此时已经走到了铁栅栏之前,沉默无声的脱下了外衣,露出了一身非常不正常的肌肉。

  说是不正常,倒不是因为他肌肉本身多么的怪异,而是他的那声肌肉上竟然隐隐的覆盖着一层未成形的鳞甲。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正在打斗中的我,然后从旁边不知道谁的手上接过了两副铁拳套,慢条斯理的戴在了手上。

  “呼延力,你最好快一点。”注意他的不止是铁栅栏外面那些妖人,还有陈重,他那幅慢条斯理的样子,显然惹恼了陈重。

  “闭嘴,你虽然地位在我之上,不代表你可以命令我。再你成长起来以前,你还只是一只小饕餮而已。”呼延力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情绪也未见得多么激动,那声音浑厚而低沉,可话里的意思却不是那么客气。

  按照以前陈重的性格,肯定会愤怒的,就算是普通人的陈重也有着要命的自尊,不允许别人对他有半分的侮辱,除了我和老周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他说任何话,开任何玩笑。

  可奇怪的是,陈重只是一咬牙,忍了下来。

  看来这些岁月,改变的不仅仅是我,连陈重也在这样的环境下屈服了,改变了,那他是否觉得这样就开心快乐了?

  这个问题很抽象,但门外的呼延力却很真实,在他带上了拳套以后,在他周围的妖人全部都让开了几步,他拉开了架子,然后戴着拳套的拳头忽然就重重的砸在了铁栅栏上。

  地面一阵剧烈的震动,是整层楼都震动了一下,这是多么惊人的力量?

  而那号称坚固合金的铁栅栏竟然在呼延力的一拳之下就扭曲变形了,还容不得我吃惊,呼延力的第二拳又快速的打在了铁栅栏上。

  陈重的眼中终于传来了一丝疲惫,他煎熬了那么久,终于是等到了希望。

  我知道我不能再犹豫了,又是一拳重重的打飞了陈重,我的手开始掐动起手诀,天地之力不能吸收,但是灵魂力却还是可以运用的。

  陈重的漩涡既然吞噬天地之力都到了一个隐约饱和的程度,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吞噬这灵魂力了,何况是我的灵魂力,如此的蓬勃!

  随着手诀的掐动,灵魂力开始聚集,在我手中逐渐的形成了一柄类似于大锤的东西!其实,在灵魂力的碰撞中,这样的形态并不太好,是完全的力与力的碰撞,如果凝结成长剑之类的,可以直接撕裂对方的灵魂!

  这套手诀的强悍之处就在于它用灵魂力凝结的东西,都具有那东西的特质,而不是虚有其形。

  像大锤这种东西,一般是用在灵魂力同样浑厚的人身上,直接角力!那种锋锐的武器则是用在一般的灵魂上,能够更快的杀伤!只因为,大锤要够厉害,才能直接碾压对方的灵魂,如若不然,只能造成震荡的效果。

  陈重典型不算灵魂力足够强大的人,可这算这样我的心中还是踌躇不已,我不敢凝集的太过强大,但弱一些,没有效果又怎么办?毕竟他灵魂方面再普通,也是一只饕餮。

  打击门的震荡声还在不停的传来,我一咬牙也只有赌了,这一次朝着陈重冲过去的时候,那柄灵魂力凝结的大锤也重重的脱身,旋转着朝着陈重狠狠的砸去。

  陈重在下一刻就感觉到了危险,但也已经避无可避,只得直愣愣的撞在了那柄大锤上。

  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灵魂力的大锤消失在陈重的身体里,然后撞击过后的灵魂力碎片消散在空中,陈重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的灵魂力,不是控制阵纹吗?”

  他是想说,我的灵魂力不应该都用在了阵纹之上吗?他这个判断也是有道理的,按照他的理由,我如果能够这样去打败他,一早就可以这样做了,为何拖到现在才如此?

  我当然不会解释说,我不忍心,我怕你的灵魂创伤,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妖人是以怎么样的形式生活在这世界上的,他们的灵魂是人还是妖?但我舍不得去伤害那个和我有着共同记忆的陈重的灵魂!

  心中是如此想,可是我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陈重,然后一闭眼,一咬牙,生生的折断了陈重的手腕,踩断了他双腿的骨头。

  陈重发出了一声闷哼,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

  我有些不想,但是却忍不住去检查了一下陈重的灵魂状态,只是处在剧烈的震荡不清醒中,实际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我抓住了这样的陈重,略微有些喘息的看着铁栅栏后的众人,说到:“停手吧,我觉得我们隔着栅栏谈话也不错。”

  我这样说了,那呼延力果然停手了,他一样的戴着面具,我看不到他是何模样,但是我感受到了他那不屑的目光:“停手?首先,你高估了一只幼小饕餮的价值,他并不是唯一的饕餮,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你没有制住他倒也罢了,做为一只饕餮,他值得在这个位置上。可是,你制住他了,在我的眼中,他就已经‘死’了,这样的他价值不如你大,你认为我会停手?被制住的饕餮不需要顾忌。”

  “第二,你也高估你自己了,一只幼小的饕餮,战斗力和古时的大妖都不能相比。打不过你,我自然会带着人逃跑。但我有八成的把握能抓住你,你觉得我会如何选择呢?”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冷了起来,我一直以为制住了陈重,我就有了筹码,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还有一个根本不会顾忌陈重身份的人在!不,确切的说,他顾忌的是还完好无损,在其位的陈重。

  被我制住的陈重,他那意思,恨不得当弃子抛弃,最好马上死了才好。

  就应了一句话,如果他们的组织真的有更强大的高层,肯定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陈重为难一员活着的大将。

  我听见了陈重在我耳边闷哼了一声,充满了痛苦,显然被人这样的嘲弄,看不起深深的伤害了他,他毕竟没有完全的成长起来,那个人也说的对,他的战斗力连我记忆之中的大妖都比不过,我和他之间的战斗只是难在情感上而已。

  而从另外一个侧面,也反应了这个组织恐怕也不是上下一心,派系斗争也残酷吧?曾经,我恍惚记得妖人也分为了几股势力,如果是整合了,这样的情况难免。

  一瞬间,我脑中的想法千回百转,陈重在这个时候非但不是我的筹码,反而成了一种累赘。

  我看见在外的妖人莫名的站成了三个部分,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支持这个呼延力,但呼延力绝对是这里强势到极点的人物,很多妖人不敢说话。

  “这里的老板,这只没有用的饕餮死了,你们都看见了!被他在人世的朋友也是敌人叶正凌打死了...而我呼延力知道叶正凌对我们组织的重要,也一心想要救回陈重,看看有没有希望拯救饕餮,所以强行破门,这就是真相,听见了吗?”

  “哼哼,你们也该知道,死人不会说话,不会维护支撑你们。而一个活着的我却是不同的。”

  说完这话,呼延力再次举起了拳头,在残忍的笑声中,又一次的拳头重重的落在老了铁栅栏上。

  铁栅栏随着这一次的攻击,再一次的扭曲变形了许多,看这样子,最多再支撑上一分钟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我没有办法,只有放下了手中的陈重,如果要战,那就只有拼命的战了,趁着这个空隙,我不如好好的调整一下自己,我开始尽量的放松自己的每一个关节和肌肉,这个呼延力光是那一身怪力,就是大敌了。

  何况,在我进来这里的过程中,一路看见的妖人,没一个是轻易可以杀死的弱者。

  “陈重,你可混的不怎么样?就这样,你还付出了出卖老周的代价。”我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不无讽刺的对陈重说了一句,我心中自然有没发泄的怒气,但那属于私人情感上的,没有办法真正的发泄。

  “我会变强的,我会的。我是最有天赋的饕餮...”陈重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他的言语却透着不甘。

  变强?有命再说这些事情吧。

  我的身心都紧张到了极点,只要一旦开打,这绝对是一场我今生所面对的最残酷的战斗。

  可是呼延力还没有完全的打开铁栅栏时,我的眼睛猛地瞪大,一拳重重的挥出,打向的却不是呼延力而是我身后的那扇巨大窗户!
  在我巨大的拳力下,窗户的玻璃应声而碎,在如此高的楼顶,又是冬季,随着玻璃的破碎,狂暴的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

  一些玻璃的碎屑被吹入了屋内,而屋内那些因为我和陈重的打斗而凌乱的物品更是被吹的四处飞舞。

  这样的突变,让许多在门外的妖人愣了一下,难不成我被呼延力逼疯了,要跳楼?

  他们在门外,显然没有我更靠近窗外,自然也没有听见那若有似无的直升飞机的声音!只因为这个窗户的玻璃非常隔音,能听见一点儿动静,显然是那直升飞机已经非常的近了。

  果然,随着窗户被打破,狂风的灌入,那震耳欲聋的直升飞机声也传入了众妖的耳中。

  原本已经觉得胜券在握,在不慌不忙的破坏着门,想要给我更大心理压力的呼延力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他骂了一声:“该死!”之前那破门的动作一下子变成了双手握住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的铁栅栏,选择了直接要把它掰开。

  我看了一眼呼延力,心中也是紧张的。

  这样的压力下,我又看了一眼窗外,果然有一辆直升机从夜色之中飞来,距离我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飞到这里,也是不到一分钟的事情。

  “叶正凌,你跑不掉的。”呼延力脸涨的通红,青筋鼓掌,他手中的铁栅栏在他的手中快速的变形,无限的朝着两边拉开,那中间的缝隙,已经可以钻入一个小孩子了。

  这力气!连我都震撼,在我的回忆中,没有一个化形的大妖有这样的力量天赋,就算熊妖也不行,我其实有些好奇这呼延力到底是个什么家伙?

  我抓起了在地上趴着,估计已经清醒过来,沉默不语的陈重,跳上了窗台。

  窗口的狂风,顶楼的高度,只是朝着下方看一眼,都感觉到一点儿眩晕...而直升飞机在这个时候又靠近了我许多,距离我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已经放慢了速度,开始缓缓的调整,试图着接近这里。

  我心中是疑惑的,按说火聂家已经覆灭,这套方案原本是火聂家的绝密,这时候来的直升飞机又是属于什么势力的呢?怎么会那么巧合的知道火聂家的这套方案?又有什么目的?!

  看起来,我是没有退路的,也只能选择这直升飞机。

  在这个时候,直升飞机基本上已经稳住了机身,定好了位置,靠近我的十分顺利。

  我隐约能看见,站在机身门口的是一个女的,虽然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脸,连她穿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我确定我绝对不认识那个女的。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内响起了呼延力一声疯狂的呼喊,那已经被拉的很开的栅栏终于被拉到了合适的位置,中间的缝隙,就算呼延力那个大个子挤进来有些勉强,但毕竟能够挤进来了。

  他也是如此做的,在缝隙出现以后,整个人毫不犹豫的就挤了进来,大声的喊到:“叶正凌,我赢了,你来不及了。”

  说话间,呼延力已经冲了过来,而直升飞机距离我还有一定的距离,我没有再犹豫,在这个时候,一朵颜色诡异如同虚幻一般的火焰出现在了我的手中,随着我的一声‘去’,灵魂力也瞬间灌注在了吞灵焰之中。

  得到了灵魂力的灌注,吞灵焰如同一条火蛇一般,咆哮着朝着呼延力冲了过去。

  以我现在的力量,肯定弄不出之前那一场死战时,那惊天动地的吞灵火海,我也不指望在这样匆忙的情况下,吞灵焰能够准备的打击到呼延力,但是用来拖延他一下,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果然,面对呼啸而来的吞灵焰,呼延力的脸色变了一下,他如何敢直面吞灵焰的威势?如果对我了解的够深,都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火焰!尽管心中充满了不甘,但是呼延力还是一咬牙避过了吞灵焰的锋芒。

  在这个时候,房间中又钻入了好几个妖人,呼延力狞笑着:“叶正凌,你现在又要如何?”

  我的心中很淡定,如果没有直升飞机的接应,那要我一个人去面对你们,就是一场死战,无论如何不是我现在愿意面对的。

  可是,就凭这样也想留住我?这样想着,我一下子收回了吞灵焰,灵魂力如同江河一般的铺满在了窗台前的空间,又是一朵吞灵焰出现,沾染着我的灵魂力,就如同火焰落入了石油当中,一下子在窗台前,铺天盖地的燃烧了起来。

  吞灵焰,我以前都不太会运用它,在破处了封印之后,我这才知道吞灵焰是这样做的,可防可守!眼前的这些妖人,如何敢冲入吞灵焰之中?除非他们敢拿自己比拟我最后一战时,面对的真正大妖!

  “我现在不跑,但你可敢过来?”我的语气之中有一丝嘲弄,看着满脸不置信的呼延力,神色冰冷。

  “你...你已经是聂焰,这是,这是他的招数!”呼延力难以置信,竟然看着我,后退了一小步。

  我丝毫不惊奇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想必我那一生的最后一战,具体的情况也被带回了那片世界的妖族当中,然后流传了下来。

  “是的,我回来了。”我只是看着呼延力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这个时候,直升机已经无限的靠近我了,因为我并不是在什么平台上,而是在窗口,这对直升机营救我造成了一定的难度。

  “不能再靠近了,这么大的风扔绳梯也有些危险。”在破碎的风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了我的耳中,与其说是在给我汇报情况,不如说是在和我商量,你要自己想个什么办法才行。

  这点问题,对于我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问题,直升机靠近的狂风吹动着我的衣衫和头发,也吹的窗前的吞灵焰跃动不已。

  我看了一眼这个办公室,我曾经的火聂家,我是一定会再回来的。

  然后我收起了情绪,转头,对着那边吼到:“把绳梯扔出来就是了,其它的你们不用管了。”

  说话间,我把单手拉着的陈重一下子抗在了肩膀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上他,必然他是有利用价值的,但我更不愿意承认的是,如果现在不把他带离这里,那么呼延力同样不会放过他,已经公开的撕破脸了,什么人会在组织之中留下一个如此之大的,对自己不利的因素?

  “我真的不建议你带上他,NO。”在狂风之中,那个飞机驾驶员旁边的男人,好像话有些多了,他伸出头来,对着我耸了一下肩膀。

  我不理会,只是喊到:“把绳梯扔来!”

  吞灵焰能够暂时的阻挡那些妖人的脚步,也只是暂时!他们一定不会甘心我就这样离去的,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他们也肯定会想出什么办法来阻止我。

  而我的判断没有错,在这个时候,呼延力忽然面露了一丝狠色,抓住了旁边的一个妖人就朝着吞灵焰扔了过来:“抓住他的脚什么的也好,总之,组织会记住你的功劳!”

  那个人即便万般的不情愿,如何能够扛得过呼延力的怪力?惨叫着被扔入了吞灵焰之中。

  在被吞噬的剧痛中,他连站起来都有问题,如何能站起来抓住我?可是,呼延力又面无表情的扔了一个妖人过来,想必他是想通过这些人来消耗吞灵焰,然后自己冲过来吧。

  在一片黑暗之中,忽然走来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呼延力回头,那个身影却是一眼都不看呼延力,忽然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朝着我的识海撞击而来,我整个人一下子恍惚了一下,有种预感就要出现幻觉,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股力量不够的原因,我只是恍惚了一瞬间,就立刻清醒了过来。

  精神攻击?!妖族之中还有这样的高手?

  就是这么一瞬间,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女声:“绳梯已经扔过来了,你为什么不抓住?”

  我一个回头,看见直升机之下果然垂下了绳梯,但是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绳梯被狂风吹的东摇西摆,而且距离我有些远。

  那个女人似乎不满,看样子想收回绳梯,重新扔一次,我却大喊到:“不用,就这样吧。”

  说话时,我哪里还敢犹豫,中枢阵纹最大程度的开启,天地之力疯狂的涌来,全部灌注在了双腿,一阵狂暴的风开始环绕着我,我扛着陈重,猛地的朝着直升飞机扔出来的绳梯一跃。

  在风之力的帮助下,我这一跃绝对是打破了世界纪录不知道多少,可是毕竟我肩膀上扛着一个陈重,比我预想的要下落的快!不过,绳梯却已经在我的眼前...

  就在这下落的一瞬,我伸出手来,凭借着之前看见的绳梯位置,猛地一抓,终于是抓住了一点什么,忽然的停顿,让我的身体一下子猛地的下坠了一下,可是我凭着一只手臂到底还是撑住了,有一种手臂都快断了的感觉。

  而直升飞机被这么一拉,也倾斜了一下,上方传来一个声音:“你差点拉翻了一辆直升飞机,oh,你是金刚吗?”

  我早已经听出来,这家伙恐怕是个老外,我却无心去想太多,老外为什么会来救我?而是抓紧时间,让身体能够固定好在这绳梯上。

  “快走,对方有个精神力攻击的高手。”我大声的喊了一句。
  精神力攻击的高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用我说,这飞机上的人也应该清楚,她如果直接攻击这飞机的驾驶员的话,这飞机就等着坠机吧。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要做到还是困难的,除非是人类之中精神力的高手。

  妖族,我始终不相信有多厉害的,关于精神力的高手存在,至少刚才给我的那一击不算什么,只是引起了我的警惕。

  我这一喊,估计把直升机上的人给惊到了,我的话刚一落音,直升机就开始陡然的加速,并且拔高,晃的在绳梯上的我头晕目眩。

  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一下子拉开了距离,也就要安全的多了,不管是人还是妖的精神力攻击,都是随着距离而减弱的。

  在安静的夜空之中,直升飞机的桨声非常的刺耳,我一只手抓着绳梯,一只手卖力的固定好陈重,落空的脚也终于踩到了绳梯的阶梯,这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火聂家的楼已经远在三十米开外的下方。

  可是,在这漆黑的夜中,还是能看见那扇破碎的窗口,吞灵焰燃烧的颜色,让它分外的显眼,只不过离开了我的灵魂力支撑,吞灵焰也弱小了下来。

  借着这点光亮,我看见在窗口处站着两个身影,一个高大,一个娇小而纤细。

  高大的那个自然是呼延力,至于矮小的那个一定是对我发动精神力攻击的人,看体型就知道是个女人。

  “你准备就一直在那挂着吗?朋友!我觉得那样其实不太舒服。”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一抬头,是那个啰嗦的外国人又伸出了一个脑袋来看我。

  “马上就上来。”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挂在直升飞机的下方,这感觉是真的不舒服,就是这高空的风都吹的人呼吸不畅。

  我抬头,一个冷漠的女人正站在直升飞机的舱门处,双手抱胸的望着我,看她的样子,我只能判断她没有恐高症,竟然没有帮忙的觉悟。

  我扛着陈重,想要爬上去,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看见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个女人竟然只是再看了我一眼,就走入了机舱,我想要爆粗口,但是连对方是谁我都不知道,现在怎么好得罪?就在我试图要自己爬上去的时候,在机舱的门口,出现了两个强壮的汉子,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终于被拉了上去。

  “谢谢。”我喘息着说了一句,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以这种方式逃了出来,并不是一无所获,我把我曾经的兄弟给‘挟持’来了。

  想到这里,我自嘲的一笑,把陈重放在了地上,然后靠着机舱喘气。

  而陈重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而是那两个强壮的汉子对于我的感谢,也算礼貌的回应了一声,便去到了稍微后方的位置。

  我这个时候终于平静了一些,打量起这个直升机来,不算大型的直升机,但是也不是那种民用的小型直升机,应该是有一定装载能力的中型直升机,严格的说来,属于军用装备,如果是普通人就算再有钱,也搞不到这样的装备,必须要有一定的权势和人脉吧?

  我更加好奇这直升飞机究竟是属于哪一方的势力了,而在目光的范围内,在机舱稍微后方的位置,相对坐了六个男人,都是穿着一身迷彩服,一看样子就不是那种没有实战经验的菜鸟,充满了铁与血的刚毅,但他们是实打实的华夏人,并非外国人。

  至于前方,除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以外,还有一排座位,那个冷漠的女人已经做到了那排座位上,看样子也是不打算与我交谈了。

  倒是之前那个一直啰嗦的外国哥们儿,不辞辛苦的从前方翻了过来,朝着我走来,然后被驾驶员一阵抱怨,可是在直升飞机这么大的噪音环境下,我也听不清楚具体抱怨的是什么。

  此时,机舱的门已经关上了,在浓重的夜色之中,我也不知道直升机究竟是要往哪儿开?倒是那个外国哥们儿走到了我的面前,很有兴趣的打量起我来。

  我同样也很有兴趣的打量着他,金发碧眼,是个典型的西方人,至于是不是帅哥,我欣赏不出来,在我眼里,事实上都很难区分他们的长相。

  他扔给了我一个耳机,应该是专用的直升机对话耳机,示意我戴上。

  正好我也满腹的疑问,正想找人交流一下,显然没有专业工具的话,这个想法就比较不现实,我没有办法在这里扯着嗓子吼,也会听不清楚别人说话。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说话了。他们也戴着耳机,哦,我是说,我们对话的内容显然就不是那么保密了。”那个哥们儿开口了,中文说的不错,虽然带着口音,但是绝对不影响交谈。

  “我没有什么好保密的。”我说话间,伸出了手:“你好,叶正凌。”

  不管从任何的角度来说,都是他们救了我,保持礼貌是必须的,即便那个女人冷漠了点儿,但我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

  “嘿,我当然知道你是叶正凌。你可以叫我达伦,我是英国人。”他握了一下我的手,态度非常的友好,但接着却是看了陈重一眼,严肃的对我说到:“这个家伙,简直是魔气冲天,你为什么要带上他?猎魔人的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

  说话的时候,达伦伸手就想要去抓住陈重,大概是为了检查陈重的情况吧?

  我却下意识的就抓住了达伦的手,他吃惊的看着我,我有些抱歉,说到:“不好意思,我和他之间有些特殊的情况,也是一言难尽。可是如果这一次我没有带着他一同逃出来,我的冒险也就没有了意义。”

  “特殊?”达伦是个开朗的人,对于我过激的反应,没有太过介意,反倒是注意到了话里的其它重点,然后用一种暧昧的目光看着我,接着夸张的拍了一下脑门,说到:“真是看不出来,怪不得你拼着性命也要救他出来。放心,我很开放,并且为你们感动。唯一一点就是,他魔气冲天,不是人类。”

  说话间,达伦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我已经欲哭无泪,但不得不解释一句:“他不是魔,是妖!但在他成为妖之前,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真是不可思议。”简单的一句包含了很多信息,仔细一想,的确不可思议,和妖一起长大,并且是好朋友?

  在这个时候,该有的寒暄已经差不多了,我刚想问达伦他们究竟是什么实力,前方那个冷漠的女人开口了:“达伦,你最好坐过来,少一些废话。飞机上并不是交谈的地方,事实上,麻烦的事情很多,我不想听你在那里废话。”

  达伦似乎很怕那个冷漠的女人,对我抱歉的一笑,又夸张的,悄悄的对着那个女人的背影比划了一下拳头,这才离去,并且在离去之前还不忘对我说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虽然之前就已经听过你的名字。记住我吧,猎魔人达伦,来自英国。”

  我友好的冲他笑笑,也弄不清楚西方的猎魔人和华夏的猎妖人有什么具体的区别?他们的手段又是什么?

  少了达伦热情的废话,飞机上又陷入了一片沉默,陈重在我脚下,还是一声不吭,我也有些头疼,我把他带出来了,目的自然也是想要知道一些我想要知道的内幕消息,但之后呢?我要怎么处理他?

  杀了他?我有些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放了他?我也犹豫,毕竟陈重的身份是饕餮,我这样做,显然是会为以后埋下不少麻烦的。

  我有些追忆还是聂焰的时候,父母双亡,在小道界中修习,几乎和红尘俗世没有太多的因果牵挂,生命中唯一的最重,便是包括碗碗在内的乞儿,所以可以一生行事听凭内心,可以潇洒而狂放。

  而到了今生,仿佛所有的因果都落在了叶正凌这个身份上,从小就长在人群密集的厂矿区,感觉是一路成长,一路的去不停缠绕着一切的因果,行事哪里还能像聂焰的时候?太多的牵挂,太多的顾虑,而路又究竟在何方?怎么走才是正确的?

  我陷入了自己的愁绪,而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陈重忽然扭动了几下,碰了几下我的脚。

  我不动声色的取下耳机看着他,看着被我亲手打残的他,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换成以前,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吧。

  而陈重却用眼神示意我,把他扶起来。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造做了,因为在这里,也不担心他翻起什么浪花来。

  我把他扶在了我的旁边,而这样,他正好就可以在我耳边说话:“叶正凌,是不是很苦恼怎么处理我?就像我很苦恼怎么处理周正一样?当他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我是该放走他?还是该杀了他?”

  他提起老周,我的神色就难看了一些,带他走,很大一个目的也是我不能放弃老周的生命。

  “是,然后呢?你有什么想法?”在这个时候,我必须要和他交谈,或者说是谈判,没有任何的选择。

  “我们应该在这种非常的时刻做一次交易,你认为呢?”陈重在我耳边小声的说到,因为骨折的关系,他的声音中还有一丝痛楚。

  我转头看着他,昏暗的机舱中,同样看不透他眼眸的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苦笑,知道自己只能答应,也知道自己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直升飞机一直在飞行,按照它的速度应该要飞出市区了。

  至于陈重和我的交流,我不知道直升飞机上的人注意到没有?但,我能肯定的是,他们并不在意,至少在机舱里坐着的四名士兵一样的人,是看见我和陈重一直在耳语的,可是连上前来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对于陈重,我要求的很简单,就是要知道老周的情况下落以及火聂家的线索。

  而陈重却是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对我提出了一个怪异的问题:“叶正凌,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有人要你将我交出去,你是不会同意的吧?”

  是的,尽管对于陈重怎么处理,我很纠结,但我也绝不会让他落在别人的手里,除非是我非常信任的人或者势力,但在这世间经历了那么多,我能信任的人有几个?至于信任的势力,望仙村肯定算一个,如果是陈承一的雪山一脉...

  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对陈重的问题给了肯定的答案。

  “那好,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如果等一下直升飞机停下来了,不管我被带到哪里,有人来要人,你把我交出去。而且,你要答应过,这件事情一年之内不能说出去。这个条件不能让步。”

  我看了陈重一眼,他这个要求的确怪异,我需要思考一下。

  偏偏有些事情是不能深思的,一旦深思就觉得有些可怕,陈重这样说,只能说明人类之中有叛徒,而我还必须三缄其口,不能说出这件事情。

  这样就说明,叛徒的身份不低,甚至事关重要。

  看见我的表情,陈重也猜到我可能注意到事情的关键了,他在我耳边说到:“我不说,你也不可能知道有叛徒。其实,这些与你暂时没有关系,甚至和猎妖人圈子也没有关系。该为这个头疼的暂时不是你,你看如何?”

  我搓了一下脸,心中已经有了定计,直接说到:“那你说吧,老周的下落,还有火聂家逃脱的那些人的线索。但你记得,如果老周真的死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就是非常的担心。

  “老周自然没有死,为了万无一失,我就把他关在了C城一个你绝对找不到的地方。”陈重对我说到。

  “具体什么地方?”我沉声的问到。

  “XX街,XX小区7栋,房号1407。”陈重在我耳边报了一个地址。

  我看着陈重,做梦也没有想到,陈重竟然把老周藏在了民房,他以前是我们之中最没心计的一个,如今却如此的多计,藏在这种民房,谁想找到老周都犹如大海捞针吧?而他也悄悄的把这张底牌藏成了自己私人的底牌,为组织立功的底牌。

  “你真是好啊!”我从牙缝里蹦出这一句话,然后问到:“老周的伤势怎么样?你把他一个藏在那里,是绝对不可能的,肯定会有人看守吧?”

  “自然有我的心腹在看守,但直升飞机一停下,你有电话可以借我打个电话,我会立刻让我的人走。至于老周的情况也不算坏,伤筋动骨一百天,我那次下手重了一些,他现在也只能在床上躺着。”陈重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愤怒的看了陈重一眼,忽然说到:“幸好,我也把你揍的不轻。”

  “叶正凌,你...”陈重被我这一句话一激,终于是忍不住怒火,对我低吼了一声,可惜他四肢不能动弹,只能愤怒的望着我。

  而我却一把抓过他的衣领,一字一句的对他说到:“这是应该的,我们不再是兄弟了,并且是那种以后会不死不休的敌人,你应该比我明白!不要啰嗦了,火聂家的线索快点儿告诉我。至于放你,我会去做的。但前提是,我必须要接到周正,才会同意这个要求。”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重显然不满意我的回答。

  “因为你没的选择。”我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陈重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无奈的转过脸,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在我耳边小声说到:“至于火聂家那些逃脱的人,到了哪里,我并不知道。我只能说,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话是真的,至于你相信不相信,我无能为力。”

  我盯着他,并不说话。

  而陈重却是严肃的,对着我只说了简短的一段话:“我们当日对火聂家的打击是雷厉风行的,自然有人出来拖延了一下时间。但那些人之中并没有修者,也拖延不了什么时间。而且,我们对大楼的周围监控是严密的,我不夸张的说,一只苍蝇飞过,我们也能察觉。”

  我的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但脸上却故意做出怪异的表情,嘴上却是冷淡的说到:“说重点吧。”

  “重点就是那些人消失了。”陈重只是简单的回答了我一句。

  “你在开玩笑。”我的眼中流露出愤怒,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我只知道没人见他们跑出那栋大楼,而大楼的监控也找不到他们出了任何一个角落,最后的画面只是从火聂家的总部出来,从安全出口逃生。我自然搜遍整个大楼,毕竟上百个大活人!可惜一无所获,一句话,他们就是消失了。”陈重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反而情绪有些激动。

  我皱着眉头,一筹莫展的样子。

  不过,在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大概猜测出了一点端倪,该不会真的躲在了地下?这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想起tina对地下那个建筑的重视,想起我之前所在的擂台那间房屋,那复杂的阵纹...看来,火聂家的大厦我是必须再回去一次,至于怎么去地下,办法我是知道的。

  之前,也有一探地下的决心,只不过那是猜测,我不敢轻易的暴露地下的所在,何况这个希望也不大,我很难想象tina她们是有时间去逃到地下的,如今按照陈重的说法,这反倒成了唯一的可能性。

  我和陈重的对话说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任由直升机继续开着,我们都沉默着。

  直到20几分钟以后,陈重又费劲的碰了碰我,问到:“叶正凌,你所要求的,我都做到了。那么我要求的事情呢?”

  “你的第二个答复很荒谬,我只能回答你,我至少要接到了老周才会给你一个答案。”我不敢暴露地下室的事情,只能故意这样说到。

  陈重却是一声冷笑,说到:“叶正凌,你是怕的连信用也不要了吗?你分明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如果真的说谎就不会编出一个如此荒谬的事来骗你了。你如果承认你怕了,怕我成长起来,你大可以直说。”

  其实,我心里是打算放了陈重的,我原本就是需要一个理由来释放我的纠结。

  他这句话给了我一个借坡下驴的理由,我佯装愤怒,最后还是忿忿不平的答应了,前提依旧是要接到老周再说。

  在那一刻,直升机已经飞到了漆黑的郊外,飞过了近郊的平原,连绵不断的丘陵开始出现,我看着一片漆黑,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到,这一次,即便是错,也让我自己来承担后果吧!就这么任性一次,当时偿还了二十几年牵绊的感情。

  得到了我的肯定之后,陈重也不再废话了,他知道我答应就不会反悔,而在这时,又是十几分钟的时间过去,直升机开始缓缓的下落,下方是一点儿灯火都没有的漆黑山脉。

  直到直升机快要接近的时候,下发才出现了一些灯光,打在一个不大的,却平整的停机坪上。

  “到了,你们不要下来吗?”达伦是个非常热情的人,当直升机一停下,他就忙着招呼我,他似乎对我非常的好奇,充满了探究。

  “等一下,我扶着他下去。”我只是这样说了一句。

  而等到所有人都下了飞机以后,我拿出电话,让陈重打了那个他之前承诺的电话,这才背着陈重,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这里就是一片荒山,除了一个孤零零的停机坪,我竟然看不到任何的建筑,达伦再次热情的走过来对我说到:“秘密都不会摆在地面上的,叶正凌,这里的一切我保证你都会吃惊的。”

  他的表情比较夸张,而其余的人早就沉默的走在了前方,沿着一条并不明显的小路,窜入了深山。

  前方也不知道是谁听见了达伦的言论,忍不住笑了几声,然后一个男声传来:“达伦,你想说的应该是秘密都不会摆在明面上吧?”

  “oh,我就是那个意思。你不能因此嘲笑我。”达伦大步的追了上去,也不忘示意我跟上。

  我背着陈重有些犹豫,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是一个秘密,我应该带着陈重前往吗?

  却不想陈重冷笑了一声,说到:“应该是他们了,他们的存在可不是什么秘密。你大可不必犹豫,用不了多久,接应我的人自然就会来的,最多明天!”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多啊。”听陈重这么说了,我倒真的不再犹豫了,背着他,跟上了那群人的脚步。

  “没有关系,你现在是聂焰了,你也很快就会知道很多。事实上,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陈重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僵,过往的记忆当然都是珍贵的,莫非陈重要告诉我是假的?

  但陈重很快揭过了这个话题,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到:“秦博士这般架势,也是终于有了成果吗?”
  陈重的话让走在前方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有些防备的看着陈重,只有达伦显得心机稍浅,直接的多:“你认识秦博士?那你是谁?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身旁的冷漠女子一把拉住了,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到:“你带了一个麻烦来。”

  “不算麻烦,很有价值。”我这样回应到,自然也不会暴露陈重的身份,那很敏感。

  冷漠女子听闻,盯着我看了大概两三秒,然后转身继续朝前走去,并且嘴上说到:“这个人就关押在前山,不能涉足其它的地方。”

  其实她的决定我是赞同的,就算陈重知晓很多,我觉得在他面前暴露太多的秘密也不是什么稳妥的事情,但我嘴上还是说着:“前山安全吗?”

  “哥们,这个你放心,就算来一支部队,前山也是安全的。”冷漠女子没有回答我,倒是达伦热情的搭着我的肩膀,对我解释了一句。

  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就可以放心了。

  我感激的冲着达伦一笑,但很快就陷入了自己的心事里,秦博士是谁?为什么自己模模糊糊的像是有印象,却又打死想不起来?

  但我也不纠结,因为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在深山中穿行了不到十分钟,我们便停留在了一个山坳处,在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岩洞,一行人领着我就径直朝着那个岩洞走去。

  莫非秦博士就藏在那岩洞里?我怀着这样的心思,跟着那行人走入了岩洞,却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甚至要用手电光来照明。

  “对不起,你带来的俘虏,得蒙上眼睛。”冷漠女子在这个时候,再次停下了脚步,对我说到。

  这个要求也是无可厚非,我身上染血的T恤反正也是破破烂烂的,我就索性停下来,撕下了一小截,蒙住了陈重的眼睛。

  冷漠女子如同监工一样的看着我做完这一切,这样放心的走向了这个还算很深很大的岩洞一角,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总之岩洞传来了一阵震动的声音以后,又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我很疑惑,至少我肉眼所见,岩洞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而这一次达伦走在前方,也没有给我任何的解释。

  我只能闷着头跟着走,反而在这岩洞里兜兜转转的走了20分钟,我都快走的错乱了,这才在岩洞深处的一个分洞穴里看见了一扇泛着冷光的门。

  那是类似于电梯的门,我心中有些吃惊,在这种地方会有电梯?

  事实上,那还真的就是电梯,只见冷漠女子先是用一张卡贴在了电梯上,又输入了一窜儿数字,最后是整个人脸也靠近了电梯门前的一个装置,这时才传来了电梯运行的声音。

  “这里的安保非常的严格,不仅要身份磁卡,还有密码,最后还要虹膜认证。一旦强行破除,电梯就会自毁,这里的通道也会堵死。就连邓冰也只知道这一条通道。”达伦站着没事,又在我的耳边热情的开始解释。

  这让我心中更加的吃惊,这种地方,就好比传说中的秘密研究基地啊。

  电梯的速度很快,几句话的功夫便已经停在了这入口处,电梯的大门洞开,里面居然不小,就像医院那种专用电梯一般。

  在沉默中,我背着陈重进入了电梯,心中还在期待,等下电梯门开的时候,我看见的是怎么样一幅场景?会不会像科幻电影中那样,呈现的一切都很高科技?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已经停了,打开门以后,并不是我想象的什么高科技的地方,说起来反倒有些像矿洞,这里的地下应该是岩层,只是打磨的非常整齐,形成了一条条的通道,而通道之上有些明晃晃的灯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全副武装站岗的人,这样有什么高科技的味道?

  “你跟我来。你们先下去。”这一次开口的是冷漠女子,她摁住了电梯,对我说了一句。

  我自然不能反驳,背着陈重走出了电梯,而冷漠女子就在前方带路,这里的巷道应该是四通八达,每过几个巷道,便有一个类似于小广场的地方,在这种广场的周围存在着那种开凿在石壁里的房间,只不过都是大铁门紧锁,而且防备的非常严密。

  因为守门的四个人不仅全副武装,在他们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气场,类似修者却又不像是修者。

  “比普通人强大的,经过了特殊训练的人。有的,自身就有一点点不同于常人之处。”看我的目光咋爱这些人身上好奇的逗留,那冷漠女子竟然难得的开口,对我解释了一句。

  “你是说特异功能?”我疑惑的问了一句,那这个地方的守卫真是‘豪华’配备啊。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冷漠女子竟然答话了,在说完这句以后,稍许犹豫了一下,看着我说到:“那么,你背后的这个人,很厉害吗?需要很严厉的看守吗?”

  “别看他现在这个模样,我想你们得给他配最严厉的看守。”我没有夸张,谁能相信我背上背着的是一只饕餮?

  那女子听到这句话,倒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我身后背着的陈重,这才说到:“我会安排的。但这里最高级别的看守,他暂时是不够资格的。”

  这话说的,让我联想无数。

  但这女子似乎没有再想说话的想法了,反而是带着我七万八绕的走了不知道多久,这才走到一个小广场,在这里,我敏感的感觉到了阵法的波动,另外仔细的观察,在石壁之中,有着许多的监控摄像头,甚至还有枪口什么的,而那枪口也不是空做摆设,是有真枪实弹的武器安插在其中。

  在这里不仅有看守的人,由四人变成了八人,还有一个小队在反复的巡逻,而不管是这些看守人还是小队里的人,都比之前那些人的气息要强大,我甚至感觉到了修者的气息。

  其它的广场一般都有八个房间,而在这里,只有两个房间。

  “这样的看守处,你可还放心?”那冷漠女子对我询问了一句。

  “至少从外面来看,逃脱的可能性小,毕竟这家伙残废了。但是...”我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那女子大概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径直的带着我打开那紧闭的铁门,走进了要关押陈重的房间。

  在这房间内,监控设备自然无处不在,关键的在于这里有阵法的布置,能量波动强烈,而且竟然是我明阳门布阵的手段。我一眼就认出,这是九连扣锁魂阵!算是拘禁一个人异常高级的阵法了,布阵材料也是奢侈的。

  “够了吗?”那冷漠女子看了我一眼。

  “自然...不错!”我放下了身后的陈重,心中虽然震惊不已,但在陈重的面前,我肯定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

  把陈重关在了这里,我和那个冷漠的女子一同走出了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满腹的疑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倒是那冷漠女子在此时显得不那么冷漠了,对我说到:“其实,你不用紧张。难道你还没有想出来这里的主人是谁吗?对这里的主人来说,你的身份严格的说起来应该是故人之后。”

  她这么一说,我脑中模糊的印象又清晰了一些,但还是不敢肯定,只是旁敲侧击的问到:“然后,这里才有了明阳门的人亲自布置的阵法?”

  “你已经知道明阳门了?”那女子听闻我这么说,反倒是有些吃惊了。

  从她冷漠的脸上出现吃惊的表情,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这个时候才恍惚想起,之前达伦似乎有称呼她为邓冰,说实话,这个名字蛮适合她的。

  “我是明阳门的弟子,知道明阳门有什么奇怪?邓冰小姐。”我的话语中有了一丝调侃的意思,事实上,若不是聂焰的记忆,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山门叫做明阳门。

  “哦,我只是吃惊明阳门这个名字已经消失了,从那场大难,山门被毁之后,明阳门的传承人就已经被严厉的要求不许提起昔日山门辉煌时的称呼,除非山门重新振兴。你知道,我自然是吃惊的。”邓冰对我解释了一句。

  “可你也不知道吗?”我反问了一句。

  “好吧,我当然知道。这里的主人秦博士是我的老师,而你的师父和我的老师是真正的好友。和达伦的师父更是生死之交。这样解释,你比较满意了吗?我老师说,从人情上来说,我对你,必须比对其他人热情。”邓冰如此对我解释到。

  我却无言,感觉她好像真的冷漠,对我说这么多,就好比是秦博士特意吩咐才会如此。

  而到如今,我也真正想起了秦博士究竟是谁?那一次在那个神秘的村落,遥远的往事,就以他的到来为结束....之前,也不怪我想不起,只是在少年时,见过一面,听过一两次称呼的人,就算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能够回忆的起来。

  我竟然被带到了他的地方?
  邓冰毕竟不是多话的人,而我想起了往事,再联想起作为聂焰一生的经历,就不由得的陷入了沉思。

  那几个村子,无疑是我封印山海百妖录的地方,却不想千百年的时间过去,竟然产生了如此的影响。

  想必师父去接那个任务,也并不是什么巧合,他大概也知道这是我作为聂焰时留下的摊子,明阳门的人自然要想办法去处理一番。

  遥远的记忆自不必说,就连我自己也好奇,当时高价聘请我和师父的那个人,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走出那个小岛?而他的一对残疾的佣人,如今都还在吗?

  那些村子,又变的怎么样了?而封印山海百妖录真正的核心村子,在当年已经是状况百出,那如今呢?

  想起这个,我还想起了当年那个夜市,说起来,在我的命运发生转折以前,我还收藏了一枚那个鬼市的铅笔,而那鬼市的神秘主人张先生的背影,就雕刻在那个钱币上。

  如今的我眼界自然开阔了,非常好奇那个张先生会是哪一方的势力?

  这些杂乱的往事涌入脑海,我一时间就忘了说话,询问。

  那个冷漠的邓冰说不定乐得如此,就和我一路沉默的走着,直到走到了又一个广场,才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道路乱的如蚂蚁窝一样,但我走着,隐约感觉有八卦之形,却又不完全的相似,想必这一层洞穴的布置,也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来到这里时,我几乎完全忘了应该要怎么样去到关押陈重那里,又怎么样去到来时的入口,在这里面会迷路绝对不是一个夸张的说法。

  邓冰停留的那扇门,依旧是一个电梯的门,还是那一整套的动作,身份卡,密码,虹膜,这电梯才开始运行。

  我想到了一件事情,在这等待的时候,有些犹豫的叫住了邓冰:“嗯…邓小姐…”毕竟是陌生人,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才好。

  邓冰却没有感情色彩的打断了我:“叫我邓冰就好,老师说过要对你亲近。”

  我有些无言以对,怀疑这个邓姓的小姐到底懂不懂得人情世故?但我嘴上还是说到:“那好,邓冰,有件事情我要拜托你帮忙,就是我带来的那个人,在我没有许可的情况下,无论什么人,什么势力过来要带他走,你都不要同意。”

  邓冰望着我不置可否的说到:“这种事情,你应该对我老师说,我想他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也会答应你。”

  我抓抓头,心想也是,这里的主人毕竟是秦博士,想必这里的事情邓冰也做不了主。

  在这时,电梯已经到了,我和邓冰沉默着跨入电梯,依旧只是少少的时间,我们又到了下一个出口,这里和之前一样,是由很多巷道组成的,看的我叹为观止,这群人该不会把这整个山脉的地下,都挖通了吧?

  只不过这里的巷道,比起上面那一层的巷道要宽广了许多,邓冰带我来到这里以后,也不再继续前行,而是原地的等待着。

  客随主便,我也不多问,默默地跟随着邓冰等待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通道内响起了车子的声音,一辆比卡丁车稍微大一些的双人座电瓶车,就停在了我们的面前。

  开车的依旧是一个军人模样打扮的人,从身上的气息来看,也依然不是普通人,他见到邓冰非常的恭敬,跳下车来,把车钥匙交给了邓冰,就退到了一旁。

  邓冰接过钥匙,坐上了驾驶位,并示意我也坐上去,车子飞快地行驶起来,而通道的路况十分复杂,我一开始还在无意识的记录,但随着车子时而转弯,时而上,时而下,时而还要钻洞子,我已经被绕晕了。没有吐,已经是对得起老天爷,哪里还谈得上什么记住路径?

  不得不说邓冰的车技是不错的,就算很多男人拍马也赶不上,这么复杂的路况,感觉路途也不短,她竟然半个小时就把我带到了出口。

  接下来,又是一段复杂的路,邓冰时而带着我坐下行电梯,时而坐上行电梯,时而还要走过一条方向复杂的路,最后,站在那个充满了科技感的铁门面前时,我已经彻底的晕了。

  这样的路让我再重复十分之一都做不到,更莫说再一次完整的找来了。

  在这个时候,邓冰已经走到了门前,这一次的验证比电梯那些验证更加严格,已经不仅仅是眼睛的虹膜能够对付的了的了,甚至还要验证十指的指纹。

  折腾了一会儿,那扇充满了科技感的大门,才‘轰隆轰隆’的朝着两边退去,说实话,看见这样的门,我就老忍不住想起电影‘生化危机’里面的大门,而大门之后,终于不再是那种粗陋的通道,而是一片柔和的白光从大门之后传来。

  邓冰已经走入了门内,我赶紧跟了上去,刚跨入没两步,我和邓冰便被两个军人模样打扮的人拦在了门口。

  邓冰似乎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不得不对我解释一句:“进入大型实验室,是要全身消毒的。”

  于是,我就经历了一次像电影场景里面那样的消毒过程,最后,穿上了一层薄薄的防护衣,这才被允许走进了那个大型的实验室。

  当我一看见这个大型的实验室时,就忍不住惊呼出声,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半球体,充满了我想象中的科技感,最先进的主体计算机,不是家用电脑那种,而是那种国家级的大型计算机,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我叫不上名的仪器在运转着。

  这里面有将近两百个人都穿着防护服,外罩一件类似于医生的白大褂,在来回的穿梭忙碌着。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好奇:“邓冰,秦博士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说话间,有一组推着一个透明箱子的人,从我和邓冰的面前走过,而看着箱子里浸泡的尸体,我忍不住吃了一惊,竟然是一具干枯了的妖物的尸体。

  确切的说,那还不能算是化形之妖,只能算是凶兽,但体态也已经和普通的动物大为不同,看样子已经死去了很多年,但那身上弥漫的妖气,还未有完全的散去。

  如果是普通人,说不定就会把它认作变异了的动物,或者是什么动物,但我身为猎妖人,自然一眼就认出那是妖物,终于忍不住对着邓冰说到:“你们竟然躲在这地下,研究妖怪?”

  “什么妖怪不妖怪的,在我们科研人员的眼中,那不过都是一种生命的形态,如果可以,我甚至可以把西游记当做一部记录小说来读。”邓冰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却无奈的说到:“你开什么玩笑?”

  “是啊,我就是在开玩笑。”邓冰淡淡的说到,然后推了我一把,示意我继续前行。

  这个冷幽默一点都不好笑,但这里的人似乎十分专注于自己的研究,根本没有人来理会我,我也只有茫然的跟着邓冰,这才发现这实验室里有着各种的生物标本,动物的,人类的,妖怪的…如果这样一个实验室公诸于众,这个世界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震荡?

  我很好奇的问了邓冰一句:“只有我们国家,才有这样的实验室吗?”

  邓冰看了我一眼,说到:“我说是,你相信吗?其实这也是生物学的一种,只不过,我们国家一向进行的比较低调,在明面上,应该是‘米国’比较先进。你认为他们那些丧尸片,都是毫无来由的吗?民众这么狂热的喜爱丧尸片,政府和学校这种机构,还推波助澜,甚至开设什么‘丧失逃生课堂’算入学分,是正常的吗?”

  我吞了一口唾沫,低声的说到:“僵尸我就相信有,丧尸?那是什么玩意儿?”

  “看待问题应该严肃而严谨,而只要有万分之一,哪怕十万分之一的可能,就值得国家层面来严肃的对待。而那个国家,很喜欢把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公诸于众,通过另外的方式,来让人们知晓国家想让他们知晓的,学会国家想让他们学会的,仅此而已。”谈起这些,邓冰好像话多了一些。

  而我忍不住问到:“难道我华夏就不需要防备这些吗?”

  我能听懂她的言下之意,那就是在‘米国’,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非常微小的可能爆发生化危机,而我华夏人口密度如此大,爆发起来不就更是一场灾难?

  “那是他们的研究方向,而我华夏从不涉及这方面的研究,因为承担不起后果。多余的你就别再问了,那是涉及到机密的事情。”邓冰说完就沉默了,而我在心中暗自想,研究妖怪,想起来的确比丧尸那东西好多了,至少不恶心。

  而在说话间,我们已经不知不觉的穿过了整个实验室,进入了一条走廊,看着走廊尽头那门上显眼的门牌‘Dr.秦’,下方书写的‘秦博士’,我就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邓冰走在前方,很快就推开了属于秦博士的那间房间。

  我跟了进去,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我想象的实验室,也不是办公室,而是像一个普通家庭的客厅,布置的温馨又简单。

  邓冰似乎很熟悉这里,一到了这里就开始四处房间去寻找秦博士,并且一边对我解释到:“这里主要的研究人员都住在这里,很少有能到地面上去的机会。因为太忙了,也因为涉及到一些机密的问题。”

  这句话听得我肃然起敬,不管有什么成果,就单单是这种牺牲奉献的精神,就值得人尊重了。

  秦博士显然不在屋子里,邓冰也不知道窜到哪个房间里去了,我只能坐在客厅里等着。

  不到两分钟,邓冰就从其中的一处房间窜了出来,对我说到,老师在他的小花园,在那边等你,走吧。

  在这地下还能有小花园?我心中充满了好奇,于是跟着邓冰穿过了两间房间,来到了一个类似于玻璃房的地方。

  这个玻璃房,有点儿像地面的温室大棚,但要精致的多,可惜的是,灯光不能代替阳光,到底在这里种不出花儿来。但,这个花园还是美的让我震惊,在这里竟然培育着各种蘑菇和苔藓,我从来没有想过蘑菇和苔藓竟然也有如此美丽的姿态,特别是一些蘑菇和苔藓还能微微的发光,漂浮的袍子如梦似幻,看得我目瞪口呆。

  “很美吗?地下也有不同的风景,这是我老师说的。”邓冰好像一直都以秦博士为骄傲,说起这个的时候有些得意。

  “的确很了不起。”我由衷的赞叹,因为阴暗的地下,原来也有不同的美景,但在这里我也没有见到秦博士,不由得疑惑。

  邓冰从来就不是一个啰嗦的人,带着我来到了玻璃房的边缘,然后直接打开了这里的一道玻璃门。

  一出门,我就听见了潺潺的水流声,这才注意到了在这玻璃房的外面竟然有一条地下暗河,在地下暗河的边缘有一个身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样子好像是在这地下暗河之中钓鱼。

  想起记忆中那个身影,我知道那个人就应该是秦博士了。

  这一段的地貌非常的原始,不想我之前经过的地方,都有人工的痕迹,在这里只是简单的安了几个灯罢了。

  我朝着秦博士走去,邓冰跟在我的身后,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老师说,这一段地下暗河的地貌非常难得,尽管研究所需要扩张,还是把这里保留了下来。”

  看得出来,邓冰是非常崇拜秦博士,以秦博士为荣的,这种师生之间的情谊非常浓厚。

  “小冰儿,人带到了?”听见了邓冰的声音,一个略显有些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不正是前方像是在钓鱼的秦博士吗?

  “是的,老师,人已经带来了。”一和秦博士说话,邓冰的话语之中就充满了恭敬,惹得秦博士一阵皱眉,说到:“我是你老师,你可以和我放松自然的说话,师若父,算起来我是你的半个父亲,你也是我的半个女儿。你老是这样,我可是要责罚你了啊。”

  显然,秦博士对邓冰这样的语气并不满意,半是开玩笑,半是调侃的说到。

  哪知道邓冰一听,语气更加的恭敬:“老师,下次邓冰会改的。这一次我还有一个研究任务没有完成,老师,我是否可以先离开?”

  秦博士已经完全无奈了,只能对她说到:“那你先去吧,我等一下和这个小客人说完话以后,会去找你,看看你的研究任务。”

  “是。”邓冰再次认真恭敬的答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去。

  我有些无语,这算什么相处模式?明明一路上我能感觉到邓冰对这个老师是亲近且崇拜的啊,搞得像下属见到上司一样。

  看我的样子,秦博士也有些无语,对我招招手,说到:“过来吧,正凌。”

  秦博士知道我的名字,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想着他和师父的相熟,我的心中自然升起了一股亲切感,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了,并不觉得陌生拘谨。

  在这黑暗的地下,几盏灯光就已经明亮的很了,他仔细的打量着我,忽然就笑了:“我和你只见过一次,但也还记得那次,你只是个小毛头儿,还记得你在师父怀里撒娇的事情吗?”

  我的脸一红,我当然不会忘记,那天我们从那个孤岛上险里逃生,正川哥还受伤,我一看见师父就冲了过去,师父把我一下子抱了起来....多么遥远的往事,却一下子炸开了心中的那股温暖,在山门上的种种,最后离别的撕心裂肺,心灰意冷。

  再之后的误会澄清,以及最后一次见到师父竟然是在那大墓之中。

  见我先是羞涩,后是沉默,秦博士也不打断我,而是耐心的从身旁的桶里捻起了一团特别的苔藓,有些黑黑的,然后挂在鱼钩上。

  我这才从回应中清醒过来,抱歉的望着秦博士一笑,他却是不以为意,一甩吊杆,开始继续钓鱼。

  “秦博士...”我开口了。

  “以我和你师父的关系,你可以叫我一声秦叔。”秦博士打断了我的话。

  我也没有客气,直接问到:“秦叔,这苔藓还可以钓鱼吗?”其实,我有满肚子的疑问,只是才和秦博士接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借着钓鱼来拉开话题。

  “当然,就算在地面上,苔藓也一样是可以钓鱼的,但看你要钓什么鱼?这地下暗河里的鱼儿是很有趣的,而最近我老是想掉一种暗河里独有的黑鱼,很美的一种鱼,明明是黑色的,却黑的半透明的感觉,有一种金属玉石感,它们最爱的就是这种苔藓。不过,数量太稀少,钓不钓的到要看运气。”秦博士笑着对我解释到。

  “这世上还有这种鱼?”我简直闻所未闻。

  “当然,修筑这地下研究所的时候,稀奇古怪的生物那就多了去了。这地下也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有着自己独特的生态系统。如果把地球比作一个苹果,那我们只是生活在苹果皮儿上,对地下的未知也是理所当然的。”秦博士的语气中透着一种科学家特有的严谨。

  我沉吟了一声,发现有些时候世事就是那么‘幽默’,我是一个修者,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完全的‘唯心’主意者,但我却是相信科学的,相信现代的军事,医疗一切的一切。

  而秦博士是一个科学家,在别人眼里,他应该是一个绝对的‘唯物主义’,他却和我那身为修者的师父是好朋友,研究的是妖怪。

  有些时候,你分辨不清楚科学和玄学到底是背道而驰,还是终有一天会重叠,就如同牛顿也好,甚至爱因斯坦也罢,到了老年都开始研究那虚无缥缈的神学,难道是他们聪明的大脑发现了其中的那么一丝巧合和共鸣吗?

  “在想什么?”见我沉默了,秦博士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我只是在想,秦叔,你是科学家。你相信我师父那一套吗?阵法,多么飘渺虚无的事情啊...你是不是因为亲眼见了妖怪,所以才觉得玄学是可信的。”我心中是有这个疑问,在这个时候就毫不犹豫的问了出来。

  “呵呵,小家伙!阵法真的虚无缥缈吗?你学过物理吧?如果运用杠杆,你是不是可以撬动更重的物体?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个简单的布阵?如果要运用电流,是不是要设置各种电路,然后就会起到不同的作用,你看看电路图,像不像阵法?我根本就不否定阵法这种东西的存在,我只是没有办法去证明天地间更加虚无缥缈的力量存在,就比如五行之力的原始形态,而不是以火,以水这种明确的形式来表达的原始形态的存在。”秦博士望着我微笑着说到。

  我看着他。

  他却对我说到:“这是一种开明的科学态度。科学并不是否定除了已证明的一切以外的事物!真正的科学应该包容接纳,大胆的假设任何可能,严谨的求证这个可能。如果真的是唯科学主义,那也未免不是一种偏激。是另一种‘迷信’。”

  短短的一番对话,我从内心感觉到对这个秦博士的佩服,他能成为顶尖的科研人员,看来并不是什么巧合啊,人脉啊,老资格啊,我看见的是一颗真正研究的心。

  “也许有一天,科学会踏上研究玄学的路。论起对人的精神,肉体,意志更深层次的了解,其实玄学有很多不可解释的地方,我认为玄学走在了前列。把人体比作宇宙本身的说法,是一个我常常在深思的问题。”秦博士说着,眼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我不是一个懂得太精研科学的人,勉强算是一个大学生,对各个学科的理解,也堪堪是入门的水平,我更在意的是我另外一个身份——猎妖人,既然秦博士如此说,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不由得开口问到:“既然如此,秦博士,你对妖怪这种存在怎么看?会不会觉得太匪夷所思,在科学之外了?”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秦博士看着我,脸上忽然漾起了一丝笑纹,索性收起了鱼竿,把我带回了屋子。

  我在客厅等待着,喝着很奇怪的,秦博士推荐给我的,一种用晒干的苔藓加茶叶煮的水,其实味道并不难喝,那苔藓的味儿有一种自然的清新,外加一种雨后的特殊味道,融合在茶水之中,喝久了还隐隐的觉得好喝。

  就在我喝茶的时候,秦博士已经走了出来,手上拿着那份图谱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我的面前。

  “不如你看看这个?”秦博士充满了深意的对我说到。

  我拿过这两份图谱,咋一眼看去,还觉得是完全相同的两张图,但想着秦博士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就仔细的看起来,对比之下就发现这两幅图还是有些不同的,但这些不同比起相同的地方,差距是微小的。

  “有一些差异,但相差的并不算多。”我放下了图谱,被秦博士说到。

  “对的,只是有一些差距,如果两幅图都比作百份的话,相差的只是其中几分。也就是说相似度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吧。”秦博士笑着对我说到。

  “然后呢?”我不明白这两份图谱的意义。

  “知道DNA吗?简单的说,那就是人类的遗传密码,就好比是一个传承,人类做为一个族群,当然有自己族群的DNA!再把这个概念简单一些,就好比,DNA是人类的一种传承基础,人类的一切都是以这个为基础架构的,然后因为DNA排列的一些微小差异,形成了形形色色的人。”秦博士试图给我简单的解释。

  这种解释为了让我明白,称不上绝对的严谨和正确,但也表达了大概的意思,总之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

  “那么,这是两个人的DNA?”我询问了一句。

  “这是DNA图谱,完整的排列图谱。我无法给你去解释太多其中的科学原理,如果细说起来那就是长篇大论了。事实上,你看见的这两份相差在个位数的DNA排列图谱,是人和猪的。事情就是这样。”秦博士对我淡淡的说着。

  “秦叔,你是..说人和猪?”我简直难以置信,根本就无法联系在一起的族群。

  “事实上就是如此,我说的不是人和猪妖哦,而是真正的人和猪。”秦叔郑重的对我说到,接着,他也喝了一口那奇怪的茶水,然后看着我问了一句:“我如此的解释,你再联想一下妖,还有妖的化形,是不是还会觉得从科学上来看,这件事情完全的是无稽之谈了?”

  我一拍额头,简直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撼。

  尽管我是一个猎妖人,在接受了现代教育的我,还是觉得化形这种事情是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就能从动物,甚至植物,昆虫变成了人?

  如今,我算是觉得稍微找到了一点儿根据,如此相似的大部分,所谓化形是否就是让那一小部分彻底的幻化为人?

  之前有说,关于化形,动物稍微容易一些,继而是昆虫,最后是植物,再到最后,甚至顽石都有灵...这原来应该是有规律的吧,按照秦博士的DNA说法,动物的DNA肯定和人类最为接近...而动物的修行,更有一种说法是修去脑后的横骨,便有一股力量让它们化形,那力量是什么呢?

  这些科学的道理,自然轮不到我去解释,但能找到一些根据,心中总是感觉通畅了一些。

  “正凌,严格的说来,我是一个生物学家,而在这天地之间一定有一些神秘未知的力量是我们人类所没有掌握的。而偏偏修者,玄学人士走到了前方。可惜的是,这传承非常的奇怪,就如同只给一个结果,让你怎么做,却从来不给你说清楚原因。不说清楚原因,怎么可以更大的应用呢?”秦博士严肃了起来。

  我无言以对,修者所修,必须讲究天分,其实从另外一个侧面来说,在实际的应用上,对整个人类的族群帮助不大。而修者讲究的另外一方面,心境的修炼,因为人们意识不到现实的效果,所以根本不太重视。

  “总之,要去改变基因图谱是很难的事情,如果能够做到,对人类的意义简直不言而喻。而远古的妖类却能凭借修行的力量去做到这一点,人类的修者到了一定的程度,特别是道家,讲究灵体双修的,更是从一定程度上突破了这个,变成了比人更高级的生命形体,我们或者可以称之为神,仙!我坚信这种改变,一定是从本质上的改变,就好比改变了自身的基因。而科学想做到以外力改变这一切,玄学则是讲究自身沟通宇宙,借助天地间神秘的力量来完成这一切。”秦博士说着,语气变得沧桑而悠远了起来。

  显然,这些最深沉,最本质的秘密,要用科学解释,还是一条漫长的路。

  而秦博士这种想要为人类整个族群所谋福的科学家,自然是值得敬重的,我对他的尊重自然又深了一分。

  可惜,这种话题,我在现在这个时候,根本无法与他探讨,只因为我也是那些只知道结果,只知道怎么做,却不明原因的修者,无法给出建设性的意见。

  所以,在秦博士给我讲了这么许多以后,我所能说的只是一句:“秦叔,无论如何,谢谢你给我的帮助。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这一次恐怕很难逃脱。”

  “说起这个,你不能完全的感谢我,应该感谢你的师父。是他安排了这一切,叮嘱了火聂家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求助我们。而火聂家在这之前,真的有和我们联系,求助于我们,你的助手TINA似乎十分了解你一般,她就是告诉我,如果火聂家的一些机关动用,会自动的发出信号,我们一旦接收到这些信号,希望能够安排直升机,直接去火聂家,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够帮到你。”秦博士这样对我说到。

  “这样?你们从这里赶来救我的?”这样说来,怎么都来不及。

  “自然不是,我们也收到了火聂家遇难的消息,为了你,专门驻扎了一些人手,调动了一辆直升机在C城。看来,这种未雨绸缪的做法是有效而及时的。”秦博士微笑着对我解释到。

  说完这句,他的脸色再次严肃了起来,对我说到:“正凌,希望你不要怪我,对你们火聂家,甚至整个猎妖人的悲剧采取了袖手旁观的态度。那是不得已的!我们研究所的背后是国家的层面,自然不会插手修者圈子里的事情,因为这其中关系到一个制衡的问题。”

  “嗯。”我很真诚的听着秦博士对我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在这世界上,国家做为一个集体是微妙的,就像人与人之间有各种关系,国与国之间又何尝不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比较大的势力,力量完全的凌驾在一些小国之上,甚至连大国也忌惮。就比如A公司,一个非常邪恶的公司。”秦博士说到这里忽然叹息了一声,小声的说了一句:“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论起科技水平,A公司绝对不容小觑,甚至走在了很多国家的前列。可惜他们偏激又疯狂。我们互相牵制的就是指这些,国与国之间,甚至是与这些大势力之间,我们不能完全的撕破脸,那会是一场灾难。”

  “秦叔,你是在隐晦的告诉我,这一次的妖人背后有A公司的影子?”我皱起了眉头。

  秦博士沉默着不语,这就是一种默认,可惜话题太敏感,秦博士不能说的太深。

  在沉默了一阵之后,秦博士对我说到:“总之,我这一次救你的行为,可以看成我私人的行为,因为我和你师父有故交。再多的,我也无法出手。我说过,大势力之间翻脸,对世界都是一个灾难。”

  “我明白了,秦叔!这一次你们能够救我,我已经万分感谢。我本来也就打算要快一些离开这里,因为我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做。但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这一次我带来了一个人,他的身份相当的敏感,暂时关押在这里。我只是请求,秦叔这边能够暂时的关押他,在我回来以前,无论是谁来要人,我都希望秦叔帮我顶住压力,坚决不要放了他。”我郑重的对秦博士请求到。

  秦博士听了我的话,竟然感动的没有多问我半个字,只是对我说到:“放心吧,这一点压力我还是能够顶住的。”
  面对秦博士善意的回答,我从内心感激他,之前他和我说过他不能轻举妄动背后的利害关系。

  如今却毫不犹豫的答应我,可能所要面对的压力不止一点。

  而且,我还没有且不能告诉他的是,来接陈重的,非常可能是一个表面也属于国家势力的人,地位应该不会低,因为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一个奸细。

  这些会带来更大的压力,我只能说愧对他了。

  “其实,还有很多想和你这个后辈说说的。你如今面对什么压力,我也知道,可惜爱莫能助。曾经,因为我的研究,和你师父密切的合作过,不然我也得不到一些生物样本...我只能说,你如果需要科学方面的一些支持,我会帮助你。”秦博士见我沉默,以为我是心事太重想到猎妖方面的事情了,毕竟如今时局如此乱,他也收到了消息,只能这样安慰我。

  他根本不知道我心中所想的是奸细的事情。

  我望着秦博士,其实心中是有一个比较大的疑问想要问询的,可我还未开口,秦博士的手已经重重的拍到了我肩膀上:“其实,你也不必那么大的压力,你们绝对不可能是孤军奋战。从国家这个层面来讲,也不允许妖人这样作乱。只是也是因为是国家的层面,要考虑的因素比你还多,所以行动之间顾忌更加的多,但一定是有专人来处理的。另外,我听说,修者自有修者的圈子,和国家之间也有某种平衡,他们不问世事,但这样的事情,不仅是你们猎妖人该站出来顶住压力,修者圈子一定也会有所行动。”

  我吃惊的看着秦博士,没想到他对修者和猎妖人的事情了解这么多,不过想到他和我师父的关系,以及看待玄学的态度,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国家的层面吗?我内心苦笑,想起陈重那充满了把握的话语,怕是这一方面的势力,我不敢完全的相信。

  而时间很紧,我还惦记着老周和火聂家人的事情,不敢过多的耽误,心中想要问秦博士的话这时也再不犹豫:“秦叔,我一直都很在意一个问题,这也是我亲身经历之中最震撼最疑惑的问题,你说为什么一个好好的普通人,会变成各种各样的妖人?这和我曾经理解的形式已经完全的不一样,也是困扰在我心中最大的迷。如果秦叔能在这方面能够给我提供一个方向,我真的会很感激。”

  其实,在我心中,岂能没有妄想?我还想着如果有了一个方向,说不定陈重可以变回以前的陈重,很多妖人也能变回普通人,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说起这个,秦博士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他对我说到:“如今妖怪出现的形式,的确是让人吃惊的。其实,在我这里有一个活体的例子...曾经,你师父也提出过这个问题。可是,我现在...真的对这种改变也感觉到一筹莫展。如今这个研究所的重点项目就是这个,因为妖人的行动让国家层面也有了压力!不过,事情也不是完全的绝望,如今有一个关键性的试验,可能过些日子能得到一个比较明了的方向。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告诉你。”

  “那就谢谢秦叔了。”我又一次郑重的感谢,但也疑惑的看着秦博士:“你说的活体例子?”

  “其实活体例子就多了,如今这个世道,你知道要找到活体很容易的。但我这里这个确实最早的一个活体例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经历吗?那个岛上的人...”秦博士说到这里,就不再多言了。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是谁,应该就是曾经那个岛上追的我和正川哥狼狈逃命,我生平第一个所见的化妖之人。

  我只是没想到那个人还活着。

  “别想太多,他是自愿试验的。他想堂堂正正的当人,而不是这种半人不妖的形态,可怜的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找到任何解决的办法。”秦博士说到这里一声叹息。

  我只能安慰到:“人类的每一点进步都需要几代甚至数代人的累积,我才惭愧的是,玄学的传承只能结果,没有前因,且条件苛刻,不能带着人类整个族群前进一大步,也许它所强调的方向有所不同吧?但只要我们还在前进着,这方向总有一天能够明了,宇宙很大,我们还在起点。”

  “是啊,这句话说的深得我心。若是有空,我们应该再深谈一次。你师父走了,我总是感觉到寂寞,没想到他的弟子却能缓解我这一种寂寞,那就是走在太前方,需要人共鸣和理解的寂寞。其实你师父所学的玄学也带给我了很大的帮助。为什么?因为搞科研的人,特别是有这方面天分的人,更讲究心性,首先,要耐得住寂寞,其二,要守得住欲望的诱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心要正。在生物学方面,我现在算是领头人,但我绝对不是天才...你是否知道,曾经在这方面是有一个绝顶天才的,可惜他太偏执了,一心想要完成他老师的遗愿,接着竟然是想要改造人类。”说到这里,秦博士唏嘘不已。

  “改造人类?”这个说法,听得我头大,总是想起妖人,这算不算是一种改造?换个说法来说,如果这个被秦博士都称之为科学方面的天才还在的话,是不是妖人之谜,他能解开?

  “是的,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他成功了。但他的心已经完全走偏了,他认为只要人类能够被改造,阻碍在他面前的一切,就包括人命,道德什么都可以舍弃,他认为那是要为科学做出的牺牲。甚至说,他连自己的亲人都舍弃了。”秦博士无限唏嘘。

  “还有这样的人?他已经成功了,那...”我能够想象这种偏激,而且让这样的人成功了,是可怕的。有的人是迷信精英论的,那就是只要能够带动社会,大部分他们认为无用的人可以去死,剩下少部分的精英就可以了。

  显然,秦博士口中的那人,已经偏激到这个程度了。

  “他叫杨晟,他已经死了。他的研究触动了修者圈子,涉及到了一些修者眼中的天道不允,而且也实在太过偏激,所以....我叹息他的才能,同时也不齿他的为人,可也会可怜他到最后身死的那一刻,放弃了亲人和朋友,是否会后悔?我越发感觉到心性的重要,这一点,我要感谢你师父。”秦博士郑重的说到。

  想必我师父应该是给秦博士谈及了一些道家修心的理论,对他影响颇大,这一点我也感觉很高兴。

  其实人,总是会本能的为美好,善良而开心,为何不想去承认人之初,性本善呢?难道就因为自私的蒙蔽,以为自己就是恶吗?静下心来,也要看看内心到底向往,追寻的是什么?难不成还能是恶?

  这些我已经想远了,而偏偏有无数的事情缠身,我已经不能和秦博士再深聊下去了。

  从这里出去是有近路的,秦博士并不忌讳的带着我从近路出去,来到地面,并安排了一架直升飞机给我。

  “如果顺利,三天之内我就能回来,最迟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秦叔,如果我不能回来,我所带来的那个人,你...你就想办法关着他一辈子吧。算是我的恳求!总之,千万不要把他交给前来要人的势力。”我自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只能对秦博士这样叮嘱到。

  我想不出来怎样处理陈重,其实如果我死了,杀了他岂不是更干脆,但我说不出这样的话。

  秦博士其实是有疑问的,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终究没有开口询问我什么,只是给了我一个不算承诺的承诺:“顶住一点儿压力,也许我能做到。关上一辈子,我不知道,尽量吧。因为,从你的言谈间,我知道你带来的这个人恐怕相当的重要。”

  当直升飞机降落在C城边缘的时候,我满腹的心事。

  因为时间匆忙,虽然未能和秦博士深入的谈一次,但我也能知道,他对我能够提供的帮助也仅限于此了。

  厚脸皮的说一句,其实我认为那个地下研究所是一个安全的所在,可以暂时庇护火聂家的所有人,如今看来我这种想法绝对是一个笑话。

  如果是我一个人,天高水远,倒也无所谓和妖人们周旋,带着一群普通人呢?

  那要不要还是让他们继续藏在火聂家的那个地下?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就被我给掐断了,不说别的,地下贮备的资源总是有限的,他们躲得了一时,总不能躲上一辈子,说不定他们就在日思夜想的盼着我,我必须想办法。

  但在这之前,首先就是要把老周接出来,至于接出来如何安排,我也是一筹莫展。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根,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以后是如此的沉重,要背负的是那么多。
  驻守在火聂家原总部的人,可能不会想到我第二天就杀了一个‘回马枪’。

  按照正常的思维,我最应该的做法就是挟持着陈重和他们谈判才是。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做法,可惜的是在他们和陈重之间,我显然更相信陈重一些,与他们做交易,不如直接与沉重交易。

  第二则是我不想把陈重当做交易的筹码,即便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亲手杀了陈重,也不可能会把他当做一种筹码。感觉这是对我们曾经感情的侮辱,而这种感情我不需要旁人的理解。

  所以,当我搭了一个顺风车进城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我的感觉已经比以前敏锐了许多,我没有发现在周围有任何监视我的人,甚至连一个分外注意我的人都没有。

  只是随手买了一个饼子,我就径直朝着关押老周的那条街走去。

  现在还很早,不过早晨8点左右的光景,赶巧又是周末,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

  老周所在的这条街应该是一条小吃夜市街,到了早上反而是最安静的时候,有些油腻的路面,寥寥的行人,周围的建筑也应该是80年代的老建筑,混合着一些新建的楼,显得有些凌乱。

  像这种地方,如果不是C城的本地人,外地人很难找到,难为陈重把老周藏在这么一个地方。

  我按照陈重所给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那栋楼。

  陈重已经吩咐监视的人离开,所以我可以毫无顾忌的上去...我不必担心陈重所派去的人,会因为忽然的撤离而泄露什么消息,因为陈重告诉过我,这些人是心腹,所以才能被他放心的派去监视老周。

  这是一栋在杂乱的建筑当中比较新的楼,所以是有电梯的。

  我进入了电梯,直接就去了老周所在的14楼。

  从电梯下来,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因为这栋楼严格的说来,像是单身公寓,并没有什么大户型,所以下电梯就是长走廊,而又由于居住的人杂乱,走廊上堆满了各种杂物,显得非常的凌乱。

  我没有过多的耽误,径直走向了老周公寓所在的07号,陈重没有给我钥匙,但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按照我现在的力量,就算防盗门的锁也可以破坏。

  但出乎意料的是,07号房间的大门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关着,而是虚掩着的,这让我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一室一厅的房间哪有什么好藏身的地方,很快我就把房间找了一遍,哪有什么人在的痕迹?

  难道是陈重骗了我?这个可能性并不大,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掀开的被窝,凌乱的方便面盒子,还有那种为了行动不便的人特别准备的尿壶,一切的细节都显示着,这里绝对是有过一个病人,并且是行动不便的病人居住过。

  陈重应该没有骗我。

  我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来观察这些细节,然后看到原本已经布满了灰尘的,没有怎么打扫过的木地板上有一道长长的痕迹,还有一些凌乱的手掌印,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走到了那床边,伸手进去摸了一下,被窝里还是温热的,说明这里的人才离开不久。

  我大概已经有了猜测,但心里仍然有些凌乱,恰好我看见在我打开的大门处,有一个人在门口张望,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一下子冲了过去,把那个人一把逮进了屋子里。

  我的样子大概有些凶狠了,被我扯进来的人连声的说到:“干什么?干什么?我就是这栋楼物管。”

  “物管?”我扬眉问到,不明白大清早的,物管为什么在这里张望?

  “就是物管!这里的出租屋都是我们物管代为出租的,这房间的情况不对劲儿,出于负责,我要来看看。”见我放开了他的衣领,那物管赶紧对我说了一句,但语气之中难免充满了抱怨。

  我冷静了一下,说到:“我是这屋子里病人的朋友,来探病的。可这里不仅门没有关,而且还没有人是咋回事儿?”

  “我就是从监控里看到不对劲才上来的,这个房间原本有三个人住,两个男的照顾一个病人这样的。但从昨天,那两个几乎轮着来照顾那个病人的男人都走了。而这不,一大早,我就看见一个很瘦弱的男人把病人背走了,好好的电梯不坐,反而走安全通道,我就觉着不对劲儿。要知道,房主可以拜托了我们物业公司的,这人走了,以后的房租还有万一破坏了什么大件儿...”那物管听说我是住客的朋友,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话来,但大概的意思无非就是担心各种事情。

  我却没有心情听他啰嗦,忽然打断了他,说到:“一个瘦弱的男人背走了病人?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不就是刚才的事情吗?我和另外一个值班的同事一起看见的。我上来看一下情况,下面那个复杂在楼下拦着。不过,这大楼四个出口,也不知道拦不拦得住...”

  那物管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跑向了安全出口。

  我飞快的下楼,想要在那个人带走老周的人之前,拦截住他们。

  可惜的是,我速度就算极快,到底也来不及了,一路下来,我没有遇见任何的人。

  但是想到背着一个人,有分明是刚刚才走,肯定走不快的,我又不死心的开始绕着这栋大楼飞快的跑动,四个出口,总会被我遇见吧?

  就这样,我跑过了两个出口都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可终于是在第三个出口,那个最靠近繁华大街的出口,见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背着一个披着大衣的人,正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上车的样子。

  我二话不说的就冲了过去,可惜距离到底远了一些,那个人已经坐在出租车走了。

  我如何能甘心,好在这条街道比较繁华,又是早上,出租车还是比较好拦的,我用非常快的速度又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上了之前那一辆出租车。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那个瘦弱的男子会是哪个?

  过了没有多久,前方的出租车就到了目的地,是一处相当于贫民区的棚户区,我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背着披着大衣的男子下车了。

  因为顾不上的关系,那大衣滑落了一部分,露出了被背着的人大半个脑袋,我一眼看过去,就肯定那是老周。

  我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跟错目标,那就是好事。

  看他们小车了,我随便扔给了司机一张百元大钞,顾不得找钱,就跟着匆忙的下了车。

  我看见那个瘦弱的男子是从靠近一个小吃店的入口进去的,我也跟着冲了进去,前后差距不到二十秒,却在进入巷子的时候就头大了,这里的地形非常的复杂,到处都是岔道,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哪里还有那个瘦小男子的身影?

  可是,我也并不慌,背着一个男人,能快到哪里去?而且这里到处都是居民,就算花些钱,也能打听出来,何况我的速度不慢,可以四处探查。

  于是我走入了这片棚户区,就沿着比较大的一条主街,准备每个岔路口都看一眼。

  去没有想到,我刚走到第一个岔路口,就有一只巨大的蜘蛛朝着我的脸不要命的扑来,我下意识的用手挡开了那只蜘蛛,可是还是被那蜘蛛莫名其妙的咬了一小口,还来不及喘口气,看清楚当前的环境,一个瘦小的拳头就朝着我的小腹打来。

  这种程度的攻击,怎么可能对我造成威胁?我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拳头,并且利落的就背过了他的手,把他抵在了墙边。

  “你被我的毒蜘蛛给咬了,如果没有我的独门秘方,你死定了。”这个瘦小男子说话的声音非常的别扭,感觉像是在捏着嗓子说话一般。

  我懒得理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就看见老周被放在了旁边的地上。

  我看着老周,老周也一眼就看见了我,他先是激动,接着哭笑不得,然后喊了一句:“老三,你先放了海念吧。”

  秦海念?我也是真的无语了,这女人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啊...这样想着,我的手真的传来了麻痹的感觉,看来她是真的放了蜘蛛来咬了我一口。

  “老三?叶正凌!”秦海念一转身,还容不得我说话,就朝着我扑了过来,狠狠的拥抱了我一下,接着就哇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着:“你戴什么帽子嘛!害我都没认出你来,以为又被那些妖怪给追上来了。”

  我心中郁闷,恐怕也只有秦海念这种高度近视,以及冒失的性格才会因为我戴了一顶帽子而认不出我来吧?

  我看着秦海念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连她贴在脸上的胡子都被她的泪水冲下来了一半,我无语的说到:“你的眼镜呢?还有,我中毒了!”
  我的手已经被秦海念处理过了,纱布包扎着伤口,现在已经不算太疼了。

  简陋的小屋中飘荡着大骨汤的香气,秦海念在厨房里忙里忙外,我和老周在随意的交谈着。

  我有一种时光逆转的恍惚,可惜心境已经回不到当初那种自然随意的安宁。却又倍加珍惜这种,仿佛是偷来的安宁时光。

  “她比以前能干多了,以前不管什么事情,她永远只会做一样补汤,那就是月母鸡汤。”我给老周点上了一支烟,塞进了他的嘴里,看着秦海念忙碌的身影,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

  “是啊,其实相处久了,发现海念真的很不错。这个世界太浮躁了,我在深山里跟着她生活了这半年,心里忽然才感觉到了宁静叫什么?你知道吗?在以前,我总是会狠狠怀念我们的少年时光,不管做什么,心总是满的,充实的。后来,长大了,心总是空着一块,具体缺什么也不知道,慢慢的,人就浮躁了。城市的灯红酒绿也好,不停的换女朋友也罢,心里空着的那一块总是空着。”老周说话很少有这么‘文艺’的时候,但我知道,这是他真实的表达。

  烟雾在屋子里飘荡,我沉默着。

  半年,已经足以改变太多的人和事。而我绝对不能否认的是那一种心境,就是少年时,混在一起的岁月,无论怎么样,心总是满的那种感觉。

  也许文字与语言都不能表达,这是一种只能意会的东西。

  大骨汤已经熬好了,秦海念细心的撇去了汤面上的沫子,端着一碗颜色清亮的汤开始一口一口的喂老周。

  从一开始的玩笑话,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到了如今,已经变成了真实。

  如果这样对待自己,不顾危险,把自己一路背回来的女人都不娶,老周也就太过分,就算是兄弟我也不会站在他的那一边。

  窗外,冬天阴霾的天气,有一种异样的光亮,我叼着烟,看着窗外,耳中还听着秦海念夸张的表达,比如看见了我,心中就安心了,就算那些人上门来也不怕之类的话。

  我笑笑,其实比起她来,我对老周做的微不足道。

  说起来,老周执意要找陈重这件事情,秦海念是反对的。

  在那个深山的寨子里,老周破例的被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蛊师收为了弟子,日子过得还算安宁。

  其实,这真的是破例,如果男人不是对蛊特别有天分,一般都是传承的巫一脉。这话不绝对,但是玩蛊的男人总是比女人少的。

  老周在这个世俗红尘学的什么?学的是医术,这和蛊术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是有些关系的,而老周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又可能年纪轻轻的就成为大学里的讲师呢?

  加上老周比起普通人,灵魂方面要强大一些,蛊术多少也有这方面的应用,就比如和蛊虫的沟通,还有有的蛊并不局限于蛊虫,甚至涉及到灵魂层面,利用阴魂下蛊,老周也是可以学习下来的。

  真的不错,原本老周的空洞就来自于他内心的不安分,用一种偏激来表达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这种接触到了另一层面的生活,是真的适合他。

  可是,老周却是牵挂我和陈重。

  在修者的圈子里,消息不会是完全闭塞的,更何况秦海念所在的祖巫十八寨,也算是一个修者圈子里比较大的势力了,所以一些新消息便也纷纷扰扰的传到了老周和秦海念的耳中。

  本来按照他们的地位,这些消息也不是他们能够得知的,关键的问题在于老周的师父是一个地位了得的人,又偏偏知道老周秦海念和我以及陈重的关系。

  很不巧的是,这段时日里,世间流传的消息,大多数与我有关。

  “其实,我也是分辨不了真假的。毕竟修者圈子里传消息一般都是靠人言。所以,我一再的忍耐,越是踏入了这个世界,越是觉得自己渺小,我不想给你添乱,也自认为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压制陈重,然后用拳头来说服他。”这是之前老周和我谈话时,袒露的一点心迹。

  但一切的改变,却来自一个人。

  一个叫做陈承一的人来到了祖巫十八寨,强行的带走了一个叫做孙强的人。

  这两个人曾经出现在了秦海念的一个关于荒村老村长的故事中,现在这个故事也变得无比真实,虽然我不熟悉那个叫做孙强的人,可是陈承一我已经不陌生,想必老周也见过他一面。

  至于孙强,我虽然陌生,也知道他是秦海念的偶像,是祖巫十八寨最要紧的一个传承人。

  可是,他变了,开始发狂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秦海念也只是听族中的长辈痛苦的评价了一句,孙强快不属于人类这一族了。

  这是多么严重又伤心的一个评价?于是陈承一去了一趟祖巫十八寨,带走了孙强。

  而有人问他要怎么处理孙强,陈承一的回答是:“强子是我的弟弟,我是他哥。不管他变成什么,我不会允许别人动他一根寒毛,但我也不允许他在外作恶,所以我会关他一辈子。这句话,是我曾经在一场大战时,和人说过的一句话,也是一个承诺,如今是要这么做了。”

  另外,陈承一还带来一个消息给寨子里的大巫,那就是世间很多的人已经妖变了,其中出现了疑似于上古凶兽的妖变,有一个名字就是陈重。

  联想起之前听说过的陈重,老周知道这个陈重就是自己的兄弟。

  其实,老周并不知道我的消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我还活着,那是内心的一种感觉。

  可他再傻,也知道陈重要对付我。

  陈承一上山来,对孙强的事情刺激了老周,他忽然在迷茫和痛苦之中找到了一条明路一般,他也想这样对待陈重,下不了手就关他一辈子,也许这是唯一的处理办法。

  于是,老周冲动的下山了。

  他打了一个陈重以前的手机号,没想到真的找到了陈重...再之后,就发生了我看见的种种。

  而老周唯一没有想到的只是,他这番想法,受到了秦海念的强烈反对,秦海念认为老周现在的实力在陈重面前就是一个笑话,可是老周那段日子就像被‘猪油蒙了心’一般,坚持要这样做,于是瞒着所有人偷偷下山了。

  可老周再次没有想到,秦海念也跟着他偷偷的下山了。

  “我反对周正的做法,却不反对甚至理解他的想法。如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成了这样,多等待一天都是煎熬,他以为自己得到了解决的办法,肯定是想去试试的。我不能阻止,只能跟着他了。”秦海念当时在说起这个的时候,是这般对我解释的。

  是的,不仅秦海念能够理解,我也能够理解。

  之后发生的事情不用重复的叙述,老周身陷险境,但毕竟蛊术之中有很多外人不能理解的东西,总之秦海念一直都知道老周的所在,也一直都在想办法营救老周。

  可惜的是,陈重从来没有放松警惕,派来看守老周的人不仅是他的心腹,甚至实力也不弱,反正不是秦海念能够对付的。

  而老周知道自己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他清楚自己被当做了陈重来威胁我的筹码,更讽刺的在于,他曾经想用来对付陈重的办法,变成了陈重想用来对付他的办法,看陈重的打算也是想要关他一辈子的样子。

  兄弟情到了后来,因为命运,成了彼此的负担和牵累,却又不愿意放手。

  原来在这红尘之中,我们都是一样。不管我和周正是人也好,陈重是妖也罢,都是看不透的俗人和俗妖。

  再后来的事情,就更加的简单,陈重的人莫名其妙的撤离,老周通过蛊术千方百计的联系了秦海念,而秦海念这个冒失的丫头,也就用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伪装术’,扮成一个男人,就这样一路把老周背了回来。

  又到最后,直至遇见了我。

  事情说起来就是这样了,到了此刻,秦海念依旧还在庆幸,他们可以对我直接的说出一切,但我有了太多的秘密,却不能再对他们完全的说出来了。

  看着窗外的光,我只是想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于是开口问他们:“那么之后呢,之后有什么打算?我负责任的说,这座城市非常的不安全,老周又这模样,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养伤的。总是,要想一个解决的办法的。”

  说到这里,我皱起了眉头,不管他们之后要做什么选择,都必须是我要负担起来的事情,而且是绝对不能有一点点闪失的负担,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我问出的这个问题,秦海念几乎不加考虑,脱口而出:“肯定是先回寨子,再做打算。”

  而老周却沉默了良久。

  我转身看着老周,他却开口对我说到:“按理说,我是应该先回寨子。因为命运虽然把我,你还有陈重又那么巧合的带到了另外一个不被世人所知的世界,可是在接触到了你和陈重以后,我才发现我可能会是你的负担,也拯救不了陈重。”

  “但是呢?”我坐到了老周的身旁。

  “但是,我回寨子,就算拼命学艺,也许也追不上你们的脚步。我只是在想,然后我就这样躲起来了吗?看着你们打生打死,最后可能这份的要生死相见,我就...”老周说到最后,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手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说到:“未来的世事如何,谁都没有办法说个清楚?就像这半年,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沧海桑田。海念说的对,你应该先回寨子,我不知道陈重怎么想,但对于我来说,知道你在一个地方,好好的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老周捂着脸,不说话了。

  他受伤十分严重,来时我是看过的,被陈重打的好几处骨折,甚至有比较难搞的肋骨,他这个样子,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的呆着,在外奔波一天都不行,我还必须想一个稳妥的方式。

  看老周这样,我很干脆的唤过秦海念,借口让她帮我买包烟。

  实际上,我能感受到老周的痛苦,捂着脸,憋着气,实际上却是在痛哭...这种眼睁睁的看着最好的两个兄弟生死相向,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的心情,不是当事人,谁又能说完全体会呢?

  秦海念不疑有它,帮我出去买烟了。

  老周这样移开了手,露出了通红的眼睛,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是个男人,都不愿意在女人面前哭,更何况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呢?

  “不谢,我能理解。其实,我很羡慕你,兜兜转转还是和秦海念在一起了...而我,现在还不知道辛夷究竟在哪里?”我闷闷的说了一声,这个心事,除了陈重和周正,我不知道该对谁诉说,论起我和辛夷,恐怕只有他们两个最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

  但我能对陈重说吗?显然不能!剩下唯一能诉说的人就只有老周了。

  “辛夷?你还没有找到她?”老周的脸上充满了震惊。

  他的表情无疑在我心中的焦虑之上,又浇了一把油,那担心牵挂烦躁的情绪终于如同烈火一般的燃烧而起,烧的我连坐都坐不安稳,只能站起来来回在屋子里踱步,又点上了一支烟,敷衍的对老周说到:“唔,忙完这一事,等一切稳定了,我就要去找辛夷。”

  其实,我要忙的事情很多,我都快步分不清楚我什么时候有空去找辛夷了,我痛恨自己,可以把辛夷排在那么多事情的后面,却又有理所当然,因为那么多事情的每一件都是我的责任。

  可老周是了解我的,他并没有评论什么,只是望着天花板对我说到:“辛夷,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子。其它的方面,很单纯,就像一张白纸,连人情世故都不是太懂,不明白她的人会认为她一根筋。因为她任何事情都从自己的内心出发,从不掩饰什么,但是因为善良,所以不惹人讨厌。”

  我大口的抽烟,心情烦躁。

  “可是,在另外一个方面,我曾经和陈重讨论过,又觉得她很成熟。一个人再早熟,也得十三四岁的年纪才会真正的情窦初开,就像现代的社会,有小学生谈恋爱,那也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模仿成人的行为。心性上,真的可能要感受到情,必须是得13,4岁的年纪。”老周说完,转头望着我。

  “她是我妹妹。”我咬咬牙,声音干涩,艰难的对老周说到,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是这样想,可是辛夷好像从年幼时,就对你已经情根深种,从小到大,她仿佛就一直在等,她的生命中好像等你就是最大的事情。而等来了你,却又不是为了得到你,只是为了陪伴你。这种感情,比爱情还要爱情。经常让我和陈重都感叹...你说她奇怪吗?明明在心性方面晚熟,在爱情方面,这么小的丫头,怎么就学会了,傻乎乎的跟着你?一直就这么跟到大,无论你怎么对待她,无论你在那个时候换了多少女朋友?”老周好像根本就听不进去我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到。

  我的心情更加烦躁,有些事情我无法对老周说,就好比做为聂焰的那些日子,不是对他保密,而是不想一下子让老周接受那么多,我只能说到:“辛夷对我很重要,可是,在我心底已经有了一个深爱过的女人。就像曾经,你说我换女朋友不比你少,那是因为无论对谁,我都觉得爱不起来,因为早就爱过了。然后感情就难再了。我知道你会问,是谁?你怎么不知道?如果你当我是兄弟,就先别问,只要相信我就是了。”

  “然后呢?所以,这样的你,更不可能去爱,去喜欢辛夷了?我倒觉得上辈子辛夷如果不是和你有什么纠缠,这辈子绝对不会这样,太奇怪了!或许,你是当局者迷,我还有陈重,甚至...海念,还有阿木和桑桑都是旁观者清吧。”老周肯定是相信我的话的,相信我有一个深爱的女人,他没问,所以只能这样感叹。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压抑不住烦躁的心情。

  我对辛夷是什么?纯粹的妹妹吗?好像是我懂事以来,就一直强加给自己的观点,直到自己去接受这个观点。所以,从来不考虑自己对她真正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总之,她的好我都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跟随我也不觉得烦躁,不应该!好像自然的,天生的就该如此,我也该坦然的接受。

  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在继承了聂焰的记忆以后,我心中真的明白那种炙热的爱是什么感觉,我对辛夷绝对不是!应该怎么去形容?就像在聂焰的时期,那么用心的爱过了碗碗而不能相守,已经耗尽了心力,当成为了叶正凌以后,已经下意识的因为碗碗,阻止这样去爱别人了。

  即便,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有个碗碗的存在?

  老周的说法不是没有根据,辛夷对我的感情来得奇怪又强烈,好像那种一见就已情根深种一般,好像是她的本能。

  可我该如何告诉老周,我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前世的人,而和我有纠缠的女人,从始到终就只有一个碗碗,她已经真正的死去了,唯一留下了一个奇怪的珠子和一张狐皮,那辛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烦躁的快要咬断了口中的烟,恨不得下一刻就立即去找到辛夷,我虽然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也还在因为碗碗而心痛,可是我也明白,我的生命中绝对不能失去辛夷,绝对不能!

  所以,我决定了,在这一次找到路了火聂家的人,安顿好他们以后,我就要出发了,去到那个童帝口中神秘的地下城,去找到辛夷。

  我已经不想说这个话题了,一说起来,就像陷入自己感情的迷雾,这种自己的情绪都搞不清楚,难以把握的感觉让人非常的难受。既然老周提起了阿木和桑桑,我觉得也有必要让老周知道一些事情。

  但是,在说之前,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因为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阿木和桑桑也是我们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历时五年,那感情也不可能就像一个唾沫,吐出去了就算了。

  想到这里,我坐在了老周的身旁,从随身的衣服里摸出了一张照片,然后递到了老周的面前。

  这张照片一直跟随着我,这段日子不曾离身,因为它代表了我的一段岁月,和生命中很多重要的人,在去接受聂焰的记忆以前,我还曾经把它交给过正川哥,正川哥也看过,就是我们在酒吧里的那张合影。

  合影上的每个人如今看来,都是笑的那么快乐,可曾在合影的那一刹那,会想到这种未来呢?

  老周在看到照片的一刻,呼吸就变得粗重了起来,是我的一段岁月,何尝又不是他的一段岁月呢?他有些颤抖,想要拿起照片,无奈身体的原因,让他做到这个都略显困难,我把这个塞在了老周的手中,老周这样有些哽咽的问到:“阿木和桑桑还好吗?我这一次回去,发现forest吧,已经没有再开了...我...”

  老周的语不成调,我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激动,在困苦的日子,如果能再见到当日的好朋友,或者听到她们的消息,心情应该是激动的。

  我却无奈的头靠着墙说到:“我不否认阿木和桑桑是我们的好朋友。可是这该死的世道,人可能不是人,妖也难分辨就是妖。老周,我不想告诉你,但又必须很遗憾的告诉你,阿木和桑桑她们不是人,恐怕是妖。”

  “你说什么?”老周一下子震惊了,手中的照片也滑落下来。

  我沉默不语,关于阿木和桑桑,对于她们的身份我也略有猜测,看来也是我惹下来的因果吧。
  我走出房门的时候,脑中还是老周通红的双眼,他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但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只因为那是我告诉他的。

  一个人最怕的就是颠覆自己记忆里原本坚定相信着的一切,就好比有一部电影《楚门的世界》就深刻的刻画了这种痛苦,原本自己以为的美好记忆,美满生活,只是一个供认观看的剧本。

  阿木和桑桑的身份不至于带给老周这种强烈的感受,但同样的也打破了一些曾经的美好,原来她们一直都是对我抱着杀意的妖。

  在阴差阳错之下,我们成了朋友。

  她们不知我是她们的‘仇人’,我也不知道她们就是为了报复我而来。

  阴霾了太久的天色,终于在下午时下起了细雨,我身上穿着一件不是那么合适的,秦博士翻找出来给我的风衣,走在街上,多少内心有些凄惶的感觉,我的人生要被颠覆多少次,才是最终的真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还记得那个冬天的夜里,那冲天而起的蓝色蝴蝶,在那杀人的树妖前,翩翩起舞,如若没有烦忧的两个身影。

  我越发的肯定,那一蓝一黄两只蝴蝶就是阿木和桑桑。

  真的沧海桑田,想起她们的风姿,有谁会预料到,她们曾经是古树之前,两只单纯的连外面的世界都不知道的蝴蝶?

  我让秦海念先照顾着老周,暂时不要外出,在我的劝说下,老周也是愿意回寨子的,我必须想给稳妥的办法送他回去。

  陈重被暂时踢出了妖物的组织,难保他手下有妖人叛变,说出了我们三人这一层关系,那么老周就危险了。

  我的脑子就像一刻不停的在谋划着一切,在有些冷清的雨中街道,走到了一家租车行。

  秦博士能够帮助我的有限,但一些金钱上的帮助,他还是能给予的,所以这时在我身上有了一张里面数额不小的银行卡。

  我在这家租车行,租下了两辆中巴车。

  没有办法,这已经是租车行能够提供的载人数最大的车子了,而且只有两辆!既然是逃亡,顾忌不了那么多,挤一挤也就勉强用了吧。

  拖人将两辆小吧开入了火聂家那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库放着,反正也是对外的,就算是我准备的一切了。

  是的,我没有多余的计划,在很多方面能力也有限,唯一能做到的准备也只有那么多,剩下的是运气加冒险。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因为雨天的关系,就算周末也不太热闹。

  我随便进了一家咖啡馆,静静的等待着,也算是最后让自己的心情调整平复一下。

  我没有打算晚上行动,其实在安静的夜里,反而给了那些妖人最大的自由活动空间,做为一个暂时孤立无援的人,我需要利用一些妖人忌讳的环境,就比如说天时地利。

  这里的天时,自然指的是这个城市最热闹的时间,地利就是指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他们再嚣张,也不敢在这样的环境下,公然的动手,只要给我一些时间缓冲,我能想办法去拦截他们的追踪了。

  我的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着,一遍又一遍的完善着自己内心的计划,而这个城市最热闹的时候,应该就是接近晚饭时间的五六点钟。

  在咖啡馆消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结账离开了。

  轻车熟路的走到了火聂家所在的地方,我把头上的帽檐又压得更低了一些,只是踏上这条街,我就能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还有数十道不同寻常的气场,即便很难想象我会那么快杀个回马枪,但他们一样加强了这个地方的布置。

  选择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后巷,我在计划着用一个稳妥的办法混进车库。

  我上次的出现,一定让这些妖人注意到了地下车库的一些漏洞,但是一夜的时间,他们能够做什么?最多也就是多安排一些人手在地下车库罢了,偏偏这个事情是我最不担心的,毕竟人不会像机器那样,第一时间就把消息散播出去。

  我默默的在这条人少稀少的后巷等待着,大约十分钟以后,才有一辆大概是想走近路的车开进了后巷。

  我没有犹豫,在这有些凉的雨中一下子站在了街道的中央。

  那辆车的司机大概没有想到路上会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刹车,即便我留够了足够的距离,那车子也差点儿撞到了我身上。

  “这车技够烂的,这算不算是天算不如人算?”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抬头却是看见那个司机有些慌乱的脸,反应过来了,想要快速的倒车调头。

  我岂能给他这个机会,速度极快的窜到了车子的旁边,打开车门一下子坐上了车。

  那司机想要大叫,被我一下子捂住了嘴,然后我从身上套出了一个证件样的东西,随便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严肃的说到:“我是便衣,现在正在调查一桩案子,需要你的配合。事情不复杂,只需要你把车开入那栋大厦的地下车库就好。希望你能够好好的配合,这桩案子非常重大,如果因为你的原因...”

  接下来,我没有说话了,而是深深的看着那个司机,稍微释放了一点自身的气场。

  修者的气场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多少带点压迫性的,而在适当不过分的压迫下,人们首先选择的肯定不是反抗,而是一种本能的相信。

  “好,好好,警察同志,我一定配合。”那司机的反应很让我满意,没有想到在电影里随意学到的一招,也是非常管用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到:“不用那么紧张,只是把车开入地下车库而已。接着,你就可以离开了。”

  听说那么简单,那个司机松了一口气,脸上竟然还出现一丝兴奋,大概是想着,自己的人生竟然也会出现那么刺激的事情,可以配合警察办案之类的。

  我压低了帽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而那司机很快就调转车头,朝着那个地下车库快速的开去。

  到了门岗,我心中一动,发现门岗里坐着的三人,其中一人不再是普通的保安,而是一个真正的妖人。

  但我的内心很平静,甚至朝着门岗看了一眼,凭借那个普通的妖人想要察觉到我的气息是不可能的,而如今的我戴着帽子,贴着满脸的胡子,外加一副宽边的黑色眼镜,就算熟悉我的人都不可能一眼认出我来。

  这是我在离开咖啡厅之前,特意到咖啡厅的厕所去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样貌,以至于在结账的时候,那个服务生莫名其妙,以为我是叫了我的朋友来结账。

  看了我一两个小时的人,尚且没有发现破绽,我对这简单的化妆很有成就感,至于帖脸上的胡子,是我随手在街边小店买的,要找到这种东西并不难。

  或许是我这样坦然的看了妖人一眼,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确没有认出来,总之我们被很简单的放行了。

  一进入地下车库,我就感觉到这里起码有三十个以上的妖人在巡逻,可是对于我来说,这绝对不是问题,我很淡然的指挥着那个司机把车停在了一个我觉得较为理想的位置,就独自下了车。

  这里是一个死角,我笃定这些妖人还没有来得及加装监控设备,毕竟要加装监控设备要改变整个地下车库的一些监控结构,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也是火聂家的设计者一早就设计好的一个东西,就是要改变他设计好的任何细节,都不可能是简单的改变,必须动到一些大结构,让改变变得很困难。

  “这家伙倒是一个人才,也不知道这次火聂家的灾难,他到底有没有活下来?”我心中这样想着,人已经快速的离去,在离去的时候,顺便把身上穿着的那件不太合适,有些过肥的风衣扔到了一个角落。

  穿着风衣是不方便行动的,电影里耍帅是例外。

  这一次我的目标只是一座普通的电梯,但却比去通往火聂家的秘密电梯艰难多了,因为去到那里的一路都没有监控,而去到普通的电梯,却必须要设计好路线,一个不小心,都会被监控拍到,更何况也地下车库里,一直有妖人在不听的巡逻。

  我躲在一辆大型的suv后,精心的计算着路线,然后抓紧着每一个无人的机会,一点点的朝着目标前行。

  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极快的速度,好在有了风之阵纹,这两点我还不缺。

  我原本打算的是,一旦被发现,就毫不犹豫的动手杀了这些妖人,但是细想下来,我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毕竟是车来车往的车库,又是下午热闹的时间,我不想普通人卷进来,或者看见一些什么,一旦要动用相关部门的力量去‘擦屁股’,说明事件的影响力不可避免的就会大一些,这对需要时间的人类是不利的,妖人巴不得通过我们来彻底揭露这个事实,让他们的行动再无所顾忌。

  第二则是,我要救火聂家的人出去,这就注定了一开始最好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否则逃亡的时候会困难许多。

  所以,我倾注了极大的耐心,一点点的靠近电梯,原本五分钟不大的路程被我却走了半个小时,原本并不算难以应付的场面,却让我紧张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终于,我靠近了那普通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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