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治疗师:揭秘夫妻那些事儿

  潜着的出水,水面的继续围观。
  “这……你……哎呀,我绝不能签。”戚晏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要辞,你向屠老师辞,他是总经理。”
  “我呸!”叶枫琴寒着脸,“他算老几?我不认识他!就这样吧,签我也要辞,不签我也要辞。我这就去收拾东西。”说罢,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戚晏容傻站在办公室,感觉屋里结了一层冰。
  叶枫琴真的走了。
  看来她是早有准备,等戚晏容打电话把屠百药叫回来时,叶枫琴已经出了院门,不知去向。
  屠百药坐在那里抽烟,看着戚晏容哭。他真的烦透了。女人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分钟前还嘻嘻哈哈,一分钟后就翻脸不认。以前阳柳跟他离婚也是这样,没多话,很直接。他得承认,自己并不懂女人。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白净。她被屠戚二人的表情怔住了,想退出去,但屠百药叫住了她,把叶枫琴辞职的事说了。
  白净似乎对此事不关心。她说:“我来是向二位报告,我姐要回国了。”
  “好事儿呀。”屠百药把烟掐了,搬凳子请白净坐下,“你准备怎么面对她?”
  戚晏容擦了眼泪。对白净的事,她最是上心。但她还不能像屠百药那样,马上能转化过来。叶枫琴的离去让她备受打击。
  “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白净低下头,仿佛很害怕。
  “净净,你姐回来证明她已经想通了。她欠你一个道歉,只要她道歉了,一切都会好的。人嘛,谁都不是完美的,总会犯错。”
  “可是我怎么那么紧张呢?”白净感激地看着屠百药,“她回来见我,我并不需要道歉,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不能没有她。”
  戚晏容走过来,抱住白净。不多时,二人都流了眼泪。
  屠百药最怕这样的场景,站起身来说:“你俩聊吧,我出去一下。”
  当他打开门时,白净叫住了他:“屠老师,叶医生辞职多半是假辞,难道你不明白?”
  屠百药站在门边,皱眉道:“假辞?为什么?”
  “你呀,成天琢磨帮别人解决问题,自己的问题却不知道。”白净轻轻推开戚晏容,“叶医生闹这一出,完全是在试探你。女人,喜欢用极端的方式探底。”
  屠百药没听明白。
  白净急道:“还用我说得更明白吗?女人们闹,是因为她抱有希望,渴望得到回应。如果不回应,女人就认为你不重视她。叶医生突然辞职,不过是闹情绪,只要你去找她,安慰一下,就好了。”
  屠百药翻了翻白眼:“她撂挑子,还要哄她?”
  白净说:“她要真撂挑子,早就撂了。现在辞职,肯定有什么原因是你做得不对。你只需向她解释清楚就好了。”
  屠百药叹息了一声,说:“好吧,我去跟她谈谈。但是,谁知道她去了哪儿?”
  白净说:“她不是有手机嘛,打个电话,开始肯定是不接,多打几次,就联系上了。”
  屠百药关门走了。白净对戚晏容说:“这个屠老师,是装的还是真不懂?”
  “可能是真不懂吧。”戚晏容说,“不仅他不懂,我也不懂。”
  果如白净所料,屠百药一连打了四次叶枫琴的电话,她都没接。
  若放在以前,他不会再打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不断的挫折,他认识到不能意气用事。中途岛业务已见起色,但仍然脆弱,叶枫琴辞职将危及公司命运。
  第五次,叶枫琴终于接了,但没出声。屠百药问她在哪儿。叶枫琴说烦,出来弄点酒喝。屠百药说:告诉我地儿,我也想喝酒。叶枫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地址告诉了他。
  叶枫琴最近思想变化很大,脑子也比较混乱。今日此举,并非心血来潮。今年她已二十九岁,没男友,没积蓄,也没住房。特别是今年回老家看父母,中学时代的同学,十个中八个已婚、五个有娃。父亲虽然开明,但妈妈始终在唠叨,搞得这个年过得极不愉快。特别是屠百药和戚晏容居然连短信、微信都不发一个问候她,让她很难过。作为外人的张志钢、荣坤、牛兴、刘刚等人都发了短信祝福,难道屠戚二人尚不如外人?
  叶枫琴在大学期间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完全是图个新鲜,对方是个花花公子,除了她还有别人,只能迅速告吹。第二次对方真情实意,是个穷小子,几乎一半时间都在校外兼职,不仅要赚取学费,还要孝敬鲁西南大山深处的父母。叶枫琴后来打听到,对方有一个弟弟正上初中,如果哥哥赚不来钱只能辍学。那时的她还比较单纯,觉得这是个有责任心的男孩子,就把自己的零花钱匀出来给了男友,一直撑到医学院毕业。男友成绩中等,毕业后在北京郊区一家医院实习。为了照顾他,叶枫琴放弃到市里医院的工作机会在此屈就。有一次,男友接待了一位来自老家省城的女病人,比他大十二岁,离异,但男友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后来回省城与之结婚。叶枫琴那段时间差点崩溃,直到她得知男友的结婚对象是千万富姐时才有些明白,她与男友的爱情在现实中不堪一击。为此她得了轻度抑郁,经人介绍找到戚晏容治疗,深为这位姐姐的敬业和业务水平折服,辞了郊区医院的工作,跟着戚晏容打拼。过了两年,有知道前男友消息的人说他和那个小富婆终于还是离婚了,前男友从省城回到家乡县城医院。而那位小富婆结婚前做了财产公证,小伙子贡献了两年体力一无所获。得知这个消息的叶枫琴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对残酷现实的认知更深了一层。
  有没有人等更新等得毛焦火辣的?更起。
  在中途岛工作期间,她的心是宁静的。虽然收入不高,但很充实。由于值班的时间长,基本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社交圈子封闭,也没有再恋爱。事实上,情感如同流水,若是阻隔在一个池塘里,逐渐就变成了死水。叶枫琴身在其中,并没有意识到。直到屠百药出现,她的心湖才再次荡起涟漪。这并不是说她喜欢上了屠百药,而是出于女性天生需要男人的保护和照顾。倘若没有戚晏容,她或许毫无感觉,但是每当看到屠戚二人默契配合、出双入对,她就不好受。很多时候,她自问:难道屠夫有什么好吗?年龄大,离过婚,也没钱,长得也不算帅,一身臭毛病,还有强迫症,总是自以为是,霸道蛮横,不通商量……但是这些东西叠加在一起,就有了一些吸引力—毕竟这个男人不懦弱。
  女人的潜意识里有情感竞争的因子。如果有一天,戚晏容与屠夫瓜熟蒂落,叶枫琴认为自己会后悔。她骨子里也是要强的人,她想有钱。前男友跟着一个小富婆逃跑的经验如同一枚楔入心脏的钉子,每每想起就会钻心地疼。她清楚地知道,不是自己的钱,终究靠不住,前男友的下场是最好的证明。可是靠打工,何时才能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
  她的焦虑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叠加。然而她没有丧失信心。在与张志钢出国的过程中,她看到了自身的魅力。接触荣坤、牛兴等人后,她觉得这些所谓的有钱人并不见得聪明绝顶。从内心来讲,她还是觉得屠百药更有潜力。这个人不懂风情,但他如同花岗岩一样坚实,社会经验丰富,意志顽强,思维往往超出想象,接手的各类业务都处理得妥妥帖帖。这样的男人,至少可以保证两条:第一是不拈花惹草,第二是能赚到钱。叶枫琴更关注第二条,因为她见证了屠百药不仅能赚到钱,还能带领自己赚到钱。
  然而这些想法无法对屠百药讲,更不能对戚晏容讲。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可以交流。荣坤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交流对象。
  荣坤算是她的老乡。习惯上,东北人都是老乡,语言和生活习性基本相同。荣坤刚开始入住时,叶枫琴并没有留意这个人,认为他不过就是运气好,找了个有钱的老丈人,继承了财产而已。然而随着接触的增加,她改变了这种看法。荣坤有着常人不具备的敏锐洞察力,对人的判断力甚至在屠百药之上。他是第一个看出叶枫琴具有强烈创富欲望的人,这一点屠戚二人毫无感觉。经常,叶枫琴趁着查房或探望客户,就在荣坤屋里与他多聊几句,渐渐有了好感。当然,这种好感完全是对他敏锐洞察力的敬佩,绝非男女之情。荣坤的长相气质难以让她接受,但他的思维和眼光又具有磁性。有一天,荣坤对她说,叶医生啊,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只是没有机会,如果有,你的成就绝不在这个院里的任何人之下!叶枫琴说荣总您就忽悠吧。荣坤正色道,你且听我说来。于是他扳着手指头,像《三国演义》里的曹操一样评点“院内英雄”。他首先提到的是谢雯,说此女心静如水,端庄大气,非三代人的熏陶不能成就这样的企业家,然而过于内敛,守成有余创新不足,企业虽大只是维持罢了。继而提到牛兴,说老牛面带猪相心头敞亮,万事装傻但精明透顶,看似处处吃亏让人,实则抛砖引玉好处占尽,不过因知识结构欠缺,身陷欲望沼泽不能自拔,想成真正的企业家,难。接着,他点评张志钢刘成双夫妇,认为张是罕见的吃苦耐劳型,刘是典型的精打细算型,但二人缺乏胆识和远谋,上亿都难,不足以成大业。最后,他点评自己:思维开阔判断精准,能很好地把握商机,但同样知识不成体系,加之身体毁败精力不足,也难以成就伟业。
  叶枫琴觉得他的点评切合实际,正纳闷为何没有评价屠老师和戚博士。荣坤笑着说:他俩加起来尚不如你,有啥好点评的?叶枫琴不信。荣坤说,屠百药擅长谋划,社会经验也很丰富,看问题也比较深刻,点子多也能奏效,但他表面乐观内心悲苦,进攻能力强而守卫能力不足,不放心把要事交给他人,往往事必躬亲,业务不多还好说,若是集团作战,难免顾此失彼,最多是个将才而非帅才。至于戚博士,的确是非常专业的医生和心理师,为人极具同情心和牺牲精神,但是完全没有经营才能,所以当初我老婆找她时中途岛连活下去都很困难,是老屠的到来和你的支持才起死回生。
  叶枫琴大为心折,期盼荣坤对自己的点评,甚至感觉心脏要跳出喉咙口,比初次与男孩接吻还要紧张。荣坤没有及时点评她,而是给她讲韩信的故事。他说,汉朝的江山,各种书籍都说是张良的谋略、萧何的钱粮和韩信的兵马打下来的,然而项羽手下的范增智谋比张良高,楚国的钱粮也比汉王封地强,但是军事才能只有韩信最牛,所以决胜的关键靠真刀真枪的拼杀,战神韩信才是撬动整个局势的杠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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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枫琴对历史书籍向来不感兴趣,只是看过为数不多的相关题材电视剧,但也认为荣坤说得有道理。不过,这是历史,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荣坤笑了笑,说不知你听明白没有,你就是韩信。你现在名为助理,实际就是一个兵,业务上听戚博士的,管理上听老屠的,就如同当年韩信给项羽站岗放哨一样,纵使有好的建议也没人听得进去,这是位置决定的。你们公司虽然小,也没几个人,但再大的公司做决定的就那几个人,你加入这么久,哪个决定是你做的?荣坤这句话戳中了她的死穴。屠百药就如同那个高高在上的西楚霸王,让她干这个干那个,甚至让她出卖色相“治疗”张志钢夫妇,而他则与戚晏容出双入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守卫中途岛的哨兵!
  然而她并不会因为荣坤的几句话就动心。她说,韩信是千古战神,我算什么?我就是一打杂的!荣坤不紧不慢地说,妹子,我说你经商有天分,你大概不信。别的不说,张志钢两口子的事儿,是你摆平的吧?咱这院儿里的人,谁能把这事儿摆平?要知道,张志钢虽说不是帅才,但这小子白手起家整那么大,绝对不是运气。还有,院儿里的后勤和管理,哪样不是井井有条?谁出娘胎就会做生意?都是机会加上天分啊。老哥能蒙你吗?只要你往商业方面钻一钻,将来上胡润那个女富豪榜都没啥问题。
  叶枫琴听后呵呵一乐,说荣总您真有意思,越说越邪乎了。不过,我记得韩信当年在楚营不得志,才投到汉营成事儿的。我如果能赚到钱,恐怕是要投到您麾下才行啊,不过您那些业务我是一样不会,您看?荣坤连连摆手,说妹子你想多了,完全不是这样。中途岛现在还很小,但可以做大,因为情感和婚姻问题是个非常大的业务,社会发展太快了,学校又不教这些东西,导致生活中矛盾百出,完全可以根据社会需求拓展业务的。叶枫琴表示没有听懂。荣坤说,直白地说,我们这些人,包括谢雯、白净在内,如果提前解决了问题,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是学医的,应该懂得高级的医学是预防而不是救治。叶枫琴说,是倒是,不过人们通常到了重病时才来治呀。荣坤说,打个比方吧,重病治疗动辄六七位数,但是提前预防只要四五位数就能解决问题。叶枫琴还是没明白。荣坤说,中途岛现在治疗的是重症,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开班,老屠和博士都可以授课,也可以培训相关专业的人员,这样就可以拓展到全国甚至社区里,生意不就做大了嘛。
  叶枫琴内心一震。她并不傻。荣坤为中途岛拉了几个百万治疗费的客户,看来并不是想当雷锋,而是欲取先予、另有图谋。一个精明的商家,能看到各种商机。她沉默了半晌没说话,最后她放出了一句试探:牛总、张志钢夫妇是不是也感兴趣呢?荣坤就笑了,说妹子闻一知十,我果然没看错人!
  自那次深谈以后,叶枫琴仿佛看到了地平线下的太阳正跳跃着向上升起。于是她在工作上更卖力,同时与荣坤的接触更加频繁,荣坤也经常向她问一些有关屠戚二人的事儿。年后上班,荣坤跑到办公室,说看来老屠有事瞒着你呀,谢雯这事他不可能真的放手。叶枫琴开始不太相信,后来经荣坤分析,的确有这种嫌疑。叶枫琴当时就郁闷了,心想:老屠啊,我可是扒心掏肺对你,你却像防贼一样防我!她问荣坤该怎么办?荣坤说了两个字:辞职。
  叶枫琴马上就明白了。通过辞职,她可以探底。如果屠百药不在乎她,早点辞了也是好事;在乎,当然是最符合她心意的结果。
  这是一家运河边上的小店。还未到中午,小店显得冷清。屠百药进屋后,一眼就看到了在窗边低头玩手机的叶枫琴。
  屠百药脱掉羽绒服,在她对面坐下,说:“手机很好玩吗?”叶枫琴没理他。屠百药又说:“你说要喝酒,怎么没见酒?”叶枫琴还是没说话。屠百药又说:“我也要辞职了,咱们就弄点小酒告别一下吧。”说着招了招手,让服务员上一瓶二锅头。
  叶枫琴把手机放下,“你真的想好要去谢雯那里?”
  “有钱赚,干吗不去?”屠百药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你不是说了嘛,谢雯变成单身了,或许我拼死追求,也有几分希望。”
  叶枫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脸上写满疲惫,眼角的鱼尾纹似乎更深,鬓边的白发长势更加顽强。但是他的瞳孔仍然很亮,仿佛里头盛满了能量。
  “你不怕晏容姐伤心?”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叶枫琴本来就是受了荣坤的唆使才假装辞职试探屠百药的,一旦真辞职,所有付出只能付之东流。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屠百药一眼就看出了她只是在闹情绪。“枫琴,你必须弄清楚一件事,就是当初我答应戚博士出来解决荣坤夫妇的事儿,但也明确强调我是过客,长远来看还得是你们姐妹俩的事业。至于你说我隐瞒你,不相信你,完全是误会。修理的事情现在是人死灯灭,以前他手下的亡命徒也作鸟兽散了,现在安全了。但是你知道宋总遭了多少罪?他被打得伤痕累累,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受了一周罪,屎尿都只能拉在眼皮底下,哪怕一天你受得了吗?宋总当时去调查,只有咱们中途岛的人知道,但是如果没有泄露,修理怎么会掐得那么准?光天化日之下就把宋总绑架了。我不仅没告诉你,连你姐也没告诉,年前年后必须秘密调查,这才基本把事情搞定。我也是考虑你们的安全呀。”
  “调不调查,最后还不是修理两口子互相残杀了结?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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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本质区别。如果不调查,以前的重犯汪秀力可能就会成为永远的谜,谢雯就算逃过一命也弄不清原委。咱们做婚姻治疗,不能光看表面症状,需要深挖病因。谢雯过几天就能出来,还得面对生活,特别是孩子的问题和她自己的心理调节问题,都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所以这个案子没有结束,只是一个开始。”
  叶枫琴酸溜溜地说:“那是啊,一个美貌富婆受了伤,当然有人帮助她啦。而像我这样的打工妹受了伤,根本无人过问。”
  屠百药耐着性子说:“你受了什么伤?不就是前段时间的事没及时告诉你吗?枫琴啊,成熟点儿好不?我早就说过,将来中途岛由你来操持,我只是先带带你。我做这些事儿有点勉强,还得依仗你们姐妹的专业才行。”
  “这么说,你不去谢雯那里了?”叶枫琴仰起脸问。
  “我是动过心。”屠百药老实回答,“但我综合考虑,就是离开中途岛,也不能去她那儿,因为我不懂怎么经营珠宝连锁店。现在就是拿块水晶工艺品蒙我,我也搞不清楚。”
  叶枫琴突然脸皮一红,回避着屠百药的目光,怯怯地问:“老大,难道你就没有对我动过心?”

  这句话非常突然,屠百药毫无准备,几乎吓得手一抖。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老老实实地说:“动过。”
  说话间,服务员拿了一瓶二锅头来。叶枫琴掏出一百元拍在桌子上:“小妹,不用找了,酒我们也不喝了,回家。”
  屠百药问:“不聊了?”
  “聊完了。”叶枫琴披上白色的羽绒服,“既然说清楚了,这辞职的事就算我犯浑,回去给晏容姐道歉。”
  二人出了小店,走在路上。屠百药说:“小叶别误会,是个男人,都会对漂亮女孩动心。”
  叶枫琴说:“老大,不用解释,我又没让你娶我。说真的,你可以对我动心,但我未必对你动心。”
  屠百药嘟囔了句:“那是。不过,你们女人非得证明这一点,有这么要紧吗?”
  叶枫琴快步疾走:“对于女人而言,这个最要紧,也最要命。”
  一场小别扭就这么平息下来。屠叶二人回到中途岛,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正好,闫兰和张五洲来了,打开电脑给三人演示网站页面。屠百药直接把这事推给了叶枫琴。“咱们叶总定了就行,我是门外汉。”
  叶枫琴半是惊讶半是欣喜地反问:“什么叶总?小助理而已。”
  “如果戚董事长没有意见,叶医生就是咱们中途岛的副总经理,在我不在的时候主持中途岛日常工作。”
  戚晏容扶了扶眼镜,说:“我当然赞成。枫琴的工作有目共睹。”
  闫兰当即对老同学表示祝贺,嚷着要她发微信红包。叶枫琴特别高兴,当真在微信上一连给她发了五个红包。闫兰一看,一共是一千元,不禁吃了一惊,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当真啊,还一连发五个?钱多烧包是吧?叶枫琴就笑着说,五个是因为张五爷这数吉利,老同学帮过的忙太多,就当是请你两口子撮一顿。
  正闹着,宋时鱼推门进来了,得知叶枫琴升任副总,只是淡淡地祝贺了一句,就对屠百药说:“老屠,我找你有事儿。”

  屠百药把宋时鱼带到宿舍,把门关了,问什么事。宋时鱼的脸色蜡黄,极其疲惫。他说:“老哥你是怎么回事?对这个小叶,我老早就提醒过你,不能重用,也不能把机密告诉她,你怎么不听呢?”
  “兄弟啊,咱们中心算上做饭的才六张嘴巴,本来就是个袖珍公司,就连我这总经理说出去都寒碜,小叶工作一直很努力,挣的也不多,名分上得考虑一下吧?”
  “你当我想管你们的闲事?戚博士这个人没问题,品性在那儿摆着,但是小叶眼神深处有很强的欲望,原则性也不强,我担心将来会有麻烦。”
  “兄弟多虑了吧?我知道你是相人专家,但是看相这回事,并不科学。我们对待人,不能只凭印象,还得有实据。与小叶共事快一年了,我没见她做什么对中途岛不利的事。”
  宋时鱼叹息一声:“老哥啊,我难道想害小叶吗?我当然也没有证据说她不可靠,只是感觉,但我要不提醒你,你将来吃了亏后悔就晚了。除非,你们的关系发生变化。”
  “怎么个变化法?”
  “娶她。但是就算娶了,也很难讲就没事儿。”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事就别提了,她因为咱们瞒了调查修理的事,发火要辞职。这不,才把她哄回来。我想着不给她实职,加点工资,恐怕不稳当。”
  宋时鱼问了过程,屠百药照实讲了。宋时鱼顿足道:“老哥哥,你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惨败吗?就是太轻信人!”
  屠百药一听“惨败”二字,心头无名火起,黑了脸说:“还是宋总能耐啊,从来没栽过跟头是吧?那你倒是把公司整大啊,怎么干了多年还是个小作坊?”
  宋时鱼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捅到了他的痛处,赶紧道歉:“老兄,我说错话了,请见谅。不过,我仍然坚持我的看法,小叶唱的这一出,一定有原因。是,她作为单身女孩可能会有点喜欢你,但情感吧,说穿了不能当饭吃。你们现在是没做起来,真的要把公司做大了,小叶绝对不会因为你曾经对她‘动心’就手软。”
  屠百药不想跟他继续讨论这事,“你今天来真的是为了小叶这点小事儿?”
  “小叶的事不是小事,当时你让我去调查修理时,只有你、我、戚博士和小叶知道,但是我刚见修理一面就被绑架,若不是后来你明确表示退出,很可能我就被人卸了。”
  屠百药知道他还为这事恼火,安慰道:“兄弟,这事是我欠考虑,对不住了。有些事可能是巧合,小叶总不会是修理派来的卧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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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兄是精明人,我只是提醒你。今天来,还真不是为小叶的事,是因为我们家爱佳……得了产后抑郁,现在天天跟我闹。”
  屠百药连忙问怎么回事。宋时鱼叹息一声,说自己没料到,成天为别人“试离婚”,结果现在自己也要“试离婚”了。
  孔爱佳自去年生了孩子就情绪不佳,越来越让宋时鱼搞不懂她到底想要什么。特别是宋时鱼“失联”的那一周,她简直就快疯了,有时孩子哭闹半小时都不管。过年的时候,宋时鱼要与屠百药去调查修理,也没有向她说明原因,直接就走了,孔爱佳更是生气,连宋时鱼的电话也不接了。宋时鱼回来后,家庭陷入冷战。屋漏偏逢连夜雨,宋时鱼的初恋柳冰雪,前不久不知从哪里得知宋时鱼的微信,加了好几次,宋时鱼最终还是通过了,但不主动说话。柳冰雪却天天晚上发信息来。昨天晚上,从来不看丈夫微信的孔爱佳在宋时鱼洗澡时听到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柳冰雪发了一张秀身材的照片,并写了一句话:你说我还好看吗?
  宋时鱼与爱佳婚礼当日,柳冰雪来过。这事让爱佳难过了好久,直到宋时鱼发誓不再与其来往才算过关。如今柳冰雪发细腰翘臀的惹火图片来,让生完二胎、肚皮肿胀难以恢复形体的孔爱佳浑身发抖。她不等宋时鱼洗完澡,就冲进去大喊大叫,吓得刚入睡的孩子哭闹起来。
  这一闹就是大半夜,差点把宋时鱼逼疯。孔爱佳在这个晚上把所有的积怨都抖出来,如同编排好的话剧一样层次分明。宋时鱼无法回嘴,抱着孩子任凭妻子的语言病毒发作,心头如油煎般难受。好歹熬到天明,孔爱佳夺过哭累熟睡的女儿,对宋时鱼说,这房子是我的,你现在可以搬走了。
  宋时鱼无奈又愤怒地提着公文包出了门,直接上中途岛求助。
  屠百药听完他的介绍,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这事交给戚博士就可以了,你大可不必焦虑。一会儿,我和戚博士跟你回家吧。但你不能再对小叶有成见,我们现在得倚仗她。”
  二人返回办公室。屠百药说:“正好今天三位顾问都在,我们碰碰,下一步该怎么办。”
  叶枫琴说:“向屠总汇报一下,我看张五洲老师做的网站设计很好,ICP备案已经下来了,可以试运营。”
  张五洲说:“我是带着爱心做的这活儿,因为自从我们请戚博士咨询调理之后,婚姻问题都变成美好回忆了。”
  闫兰在张五洲背后敲了他一下,嗔怒道:“你这死鬼,就会人前装好人,在家里,拖把倒了都不扶的。不过,我们的确都感谢戚博士,将来可以把我们的心得写下来,放在咱们的网上分享。”
  屠百药点头:“这个法子好。张志钢夫妻、赵娟一家、荣总、牛总、谢雯的事情,也可以整理上传。”
  叶枫琴说:“其实很多影像资料都可以做成视频上传。特别是博士姐姐上次的讲座,参与的人有一大半都联系过我,问有没有影像资料想再学习体悟一下,掏钱也没问题。”
  宋时鱼说:“实话告诉大家,我现在的婚姻就出了问题,今天就是来请戚博士帮忙治疗的。我处理过很多试离婚案例,看似五花八门,实际上也就那几类。譬如我现在遇到的问题,就是老婆生完孩子后的抑郁反应。她现在是边闹边哭边吃,胖了二十多斤,除了孩子看谁都不顺眼,见了我就跟公牛见了红布似的。”
  大家都被逗笑了。戚晏容很快收住笑,说:“宋总说得对。婚姻问题也分阶段,大体可分为恋爱期、围城期、婚育期、中年期、老年期。很多人认为七年之痒是危险期,这种观念有误,主要还是婚育期和中年期容易发生情感冲突,也最危险。”
  闫兰笑道:“张五爷同志,听到没?现在我们还处在婚姻的初级阶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屠百药说:“博士这‘五期工程’,能不能充实一些案例写个教案?到时我们组织一下讲座。讲课免费,但会成为极具传播力的宣传。枫琴着手在网站上开设视频,再开设一个公益解答的栏目,咱们就可以通过网络与全国甚至全球华人圈的用户对接起来。”
  叶枫琴说:“遵命,屠总。您老人家点子多,每次都能看到发展前景。不过,在线客服是个辛苦活儿,是不是还得增加点人手?”
  屠百药说:“这事你看着办。你现在是副总,懂专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单独开一间办公室做这些事。新进的人,你先培训,最后由戚博士把关。”
  叶枫琴领命。宋时鱼着急解决爱佳的问题,请戚晏容去一趟。屠百药关心爱佳,也一同前往。
  叶枫琴请陈让加菜招待闫兰张五洲。闫兰在与她拉手去餐厅时悄声说,你不是真的看上屠总了吧?叶枫琴“嘁”了一声,说他老了,本姑娘要找也得找个小鲜肉。
  宋时鱼把车开得很快。屠百药提醒他注意安全。戚晏容则问他一些问题。宋时鱼放慢车速,悉心回答。他本是个中老手,所言之事都直指婚姻关键,不像刘成双等人言不及物。
  当初,孔爱佳因为工作忙,在单位处于上升期,不想要孩子。有几次,宋时鱼在行房时做了手脚,爱佳不察,结果致孕。年近四十,宋时鱼十分想要孩子,老母亲每次打电话都在问这事。爱佳的父亲孔志军因癌症两年前去世,后母李晓梅与妹妹孔爱淘住在一起,关系不冷不热。发现自己怀孕后,爱佳大发脾气,直指宋时鱼浑蛋。宋时鱼低声下气,说你都快三十岁了还不要孩子,以后年龄大了恐怕不好办。爱佳矛盾着去医院做人流,医生劝她要孩子,爱佳犹豫不决。宋时鱼更喜欢女孩,在三个月后托人到私立医院查性别,结果让他高兴得哼着小曲做了顿大餐。爱佳特别想要男孩,希望男孩长大后像父亲一样孔武有力以增强安全感。此后爱佳一直闹别扭,但终是没有打掉,大女儿顺利出生。产期结束,爱佳就回到心心念念的工作岗位上,婆婆也帮着带孩子,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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