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有些只看楼主的筒子没看到小号发的正文,我给整理用大号重发一遍
————————————————————————————————————
可是我们既然能够并不太难地逃出来,说明这些仅仅能喷出强酸的甲虫并不致命,除非原地待着不动等着被喷出来的强酸淹死。用这些甲虫来对付盗墓贼恐怕不是原因,再多的甲虫也难把人弄死。
想到此间,我正在暗暗奇怪,却听见身后远处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周围的地面和墙壁都跟着一震。陈瞎子这次有些慌了,“糟糕,后面的墓道塌了。”
众人一下子都失了方寸,后面的墓室和墓道塌掉,意味着墓室里另外的两条路我们再也进不去了,一旦那两条甬道中有一条是通向外面的,可就完全没了后路。
“我承认刚才闯祸了……”顾光明小声说道,随后声音变得焦急,拔高了一个声调,“可这该怎么办才好?”
陈瞎子强自镇定了心神,说道:“不要慌,这墓道的分布有规可循,眼前我们走进的这条墓道是霉味最淡的,前面一定有通向外边的地方,只要上面还有人接应,就能走出去。”盲人除了听力好,嗅觉也比普通人灵敏,陈瞎子下古墓的经验丰富,现在成了我们唯一的倚仗。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过来,用土龙皮鼓的声音唤醒这些甲虫,并不是古墓的设计者不现实地期望用强酸把进入墓中的人喷死,而最大的可能是利用那些甲虫腐蚀毁掉那间墓室和与之相联的几条甬道,难道是想把人活活困死?
转念一想,如果说动机或者目的,是用强酸的腐蚀主动造成墓道坍塌,这说的过去,可古墓设计者如此的心智,布下机关将人直接置于死地太寻常不过,又何必费力将人困在墓里继续折腾?
15、重复
陈瞎子此时仰着头又想了半天,冷哼一声,说道:“暂时的法子还是先沿着这条墓道走,我倒好奇想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猫腻。”
现在只有朝着前面这一个方向可走,回头就是已经堵死的墓道,众人可没有那么出众的心理素质,虽然陈瞎子说这墓是漏的和外界相通,可谁也不敢说能不能找到出路,不觉都有些悲观。
走出几十步,眼前的墓道开始弯曲,众人心下惴惴,生怕前面的路被阻住,那可就只能等死了。好在走了没多久又恢复了笔直,前面闪现着出现了一间墓室。
我的心怦怦狂跳起来,不晓得前面的墓室又有什么蹊跷,硬着头皮跟随众人,大头仍然一副浑然不惧的模样,走在了头里。
到现在为止,这已经是我们遇到的第三间墓室了,不断重复的墓道墓室让我有些困惑,隐约觉得一步步走到了这里不是一种偶然,而是似乎只要我们进到了这座古墓,就必然会走到这里。这想法有些过于离奇,我赶紧晃晃脑袋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大头这时停在了墓室门口,奇怪地“咦”了一声,我扒在他的身后向里一看,也跟着惊讶起来。
这间墓室和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一间一模一样,这种相似不仅仅是墓室的结构,而是除了结构以外,其它所有的任何东西也都一样,一座半米高的石台,上面放着一面鼓。
“我……靠?”顾光明也蒙了,用手上下摸着鼻子。
陈瞎子边上的小九一脸诧异地正低声和陈瞎子描述着墓室里的状况,陈瞎子脸上的表情显得愈发阴沉,听罢转头对小九说道:“你先进去看看,不要碰了那鼓。”其实不用他叮嘱,顾光明刚才弄响了土龙皮鼓,惹出这么大的祸,现在没有人再敢碰那面鼓了。
小九低低答应了一声,缓步踏进了墓室。这墓室和刚才的那间完全一样,看着就那么古怪和吊诡,幸好人多,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我甚至会琢磨是不是穿越回到了十几分钟以前。
小九仔细地四处查看着转了一大圈。从开始下古墓到现在,跟着看了这么半天,我也弄明白了盗墓贼的这种探路,基本上是依靠经验,防范一些藏在墓砖后的机关和翻板。可以触发机关的地方,外表上仔细看再加上用手摸索,一定能够发现和周围的不同之处,象用鼓声惊醒藏在砖缝里甲虫的设计的确是防不胜防,而且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还是我们自己胡乱敲响了鼓,才闯出来的祸。真要被折腾死了,去阎王爷那里告状也不占理。
花了好长时间才算确认了墓室中没有什么问题,小九转回来扶了陈瞎子,众人一个跟着一个缓步走进了墓室中。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尽量远离石台绕道而行,紧盯着那面鼓,生怕它会自己响起来。再次出现的土龙皮鼓有什么蹊跷?想想自己被墓砖背后密密层层的黑色甲虫包围着,就浑身的不自在。
小九搀着陈瞎子站在墓室中间,在几个岔路口四处逡巡,陈瞎子不时伸长脖子抽动着鼻翼,仔细分辨着气味的不同。随后朝正对面的那条甬道一指,说道:“走这一条,墓里的霉味最淡。”
周围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众人放轻了脚步跟在陈瞎子后面,眼看着一行人全都走进了中间的甬道,陈瞎子忽然停了下来,仰头想了半天,说道:“这一模一样的布置,土龙皮鼓又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就这么走过去,会不会错过了什么东西?”
我的心里也一直憋着同样的疑问,说不清这是单纯的好奇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土龙皮鼓第二次出现谁也不敢去碰响,再布置一次这样的机关会有什么用意?
看来每个人的心思都差不多,再奇诡的环境也阻挡不住人类来自天性的好奇心,大头接口说道:“要不就回去看看,不弄清楚了心里不踏实。小心着不弄出声音不就没事吗?”
陈瞎子点头道:“这墓里的机关设置非比寻常,前面让你吃了一次亏,同样的布置正常人一定会躲之不及。咱们得反其道而行之,看看它到底有什么蹊跷,最多也不过再塌一次,反正我们已经选准了路。”侧脸对旁边的小九说道:“你过去看看,千万不要弄出声音。”
小九答应了一声,回过头轻手轻脚地走到土龙皮鼓的近前,左右仔细看了一阵,然后把手伸向了那面鼓。众人站在甬道中不敢稍动,眼睛都盯着小九,我的心跟随着他脚步的节奏,扑腾扑腾地跳着,心想可一定不要弄响了。
小九倒还显得沉着,伸出双手稳稳抓住这面并不大的土龙皮鼓,慢慢地抬离了石台。
就在土龙皮鼓离开石台的一瞬间,我眼睛紧紧盯着,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想开口提醒什么却来不及了,小九已经把鼓端在了手中。
突然之间,墓室的每一处青砖交接的缝隙中都渗出了黑色原油差不多的液体,稍有些粘稠,四壁转眼就被这种黑油覆盖的满了,墓室的穹顶,黑油更象是倾倒下来一般,淋了根本反应不及的小九一身。众人的鼻子立刻就嗅到了一股难闻呛鼻的火油味,正在慌乱着不知所措之间,小九手中拿着的那面鼓却“噗”地烧了起来。
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一群人眼见着小九身上浇满的火油被他手中燃烧的鼓瞬间点燃。紧接着,阴暗的墓室里,砖缝里溢出的火油都被引燃,整间墓室立刻就变得光亮刺目,小九完全被淹没在熊熊的火光里,耳中只能听到他凄厉的惨叫声,撕心裂肺一般揪着每个人的心。
这火燃烧的太突然猛烈,扑面而来的热浪逼着人向甬道里快速退去,想救人根本不可能,惨叫声只持续几秒钟就戛然而止,众人的心不由跟着向下一沉,小九……完了。
重发,看过的略过去就行
————————————————————————————
16、质疑
火越烧越旺,众人退了很远仍然能感觉到炙烤难耐,眼见一个大活人被墓室中突起的大火吞噬,心情可想而知。陈瞎子的跟班小九虽说跟我们都不怎么熟识,可那种兔死狐悲的感触真实地刺激着每个人。
“不看了,不看了。接着走吧,这火烧得这么旺,说不定这里也要塌了。”陈瞎子的声音有些哆嗦,低沉中透出沧桑,神色更是异常憔悴。
白露表情复杂地搀起陈瞎子,我迟疑了一下,张口对她说道:“你照顾好自己,我来扶着吧。”白露看了看我,默默点了点头。
陈瞎子的手冰凉地扣紧了我的手,微微的颤抖传递着悲伤和无耐。每个人都在沉默,没有人想说话,颓丧的心情让脚步的声音也愈加沉重,刚刚面对了生命的逝去,人的求生本能在这样无法卜知命运的绝境里,格外显得悲怆。
走出没有多远,身后再次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后面的墓室在大火的烧灼下,果然又塌掉了。
墓室和墓道的坍塌没有波及到我们这里,现在的处境仍然是一条必须走下去的路,这种亦步亦趋被危险追赶的感觉让人无所适从。主动进入古墓寻找答案,渐渐又变成了被动的逃命,我不知道这中间的转换是怎么发生的,似乎从开始就被人算计,可每一次陷入窘境又都是我们自己无事生非惹出的事端。
陈瞎子倍受打击,除了小九的死于非命,他盗墓魁的自信也被这一系列变故击的粉碎,情绪无比低落。
众人就地休息。我取出自己背包里的水递给了陈瞎子,每个人都各自想着心事。我知道再完全依靠陈瞎子的经验,恐怕处境会越来越艰难,可依靠自己更不靠谱,古墓机关的设计者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每一次的陷阱都设计的天衣无缝,甚至多了几分猫捉老鼠式的戏弄,两千多年前布置下的算计还能把我们耍的如此狼狈不堪。
徐媛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已经低头思忖了半天,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一直犯着错误,”随后她向后面一指,“就算这里的墓道非塌不可,可为什么我们偏偏走上了这么一条机关重重的路?”
女人通常都是感性的,不管问题本身多复杂,她们都喜欢简单化地对待,换句话说,推理式思考基本不是女人感兴趣的方向。徐媛的话一出口,还没仔细地考虑内容,我先暗暗喝了一声彩,远比男人要敏锐的直觉如果再加上了有逻辑的理性分析,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成功女性的胚子。
几个人都在默默想着徐媛的话,这个设问其实回答的人应该是陈瞎子,我们和老林被流沙分开以后,基本上每次的选择都是他拿的主意。但是并不能说陈瞎子有什么责任,换成我们其他任何一个人做另外的选择,恐怕结果会更坏。这和赌场里摇骰子赌大小可不一样,每一次选择看似偶然却孕含着必然。
顾光明保持了不去前思后想,凭借感觉脱口而出的风格,说道:“不是我过份地相信运气,可总是遇到机关这种运气太差的概率还是有的。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不管走上哪一条路,都可能遇到不同的机关,这古墓里布满了陷阱。如果不是走上眼前这一条,结果也许更糟。”
我暗暗摇头,如果说这种精巧的机关陷阱遍布于我们错过的每条岔道,太难令人置信,不仅工程量太大,而且毫无用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种费了太多心思的机关只集中在我们踏上的这条路,而且似乎算准了我们非走不可,顾光明说的只是运气差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我们事实上在和几千年前的古人斗智斗勇,并且已经输的一塌糊涂。
我开始相信这些机关设计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刻意而为的用意,说不好这用意是什么,可能是为了把盗墓贼逼进一处绝地,省得打扰了墓主人的陵寝。一路之上墓道多次塌陷,不仅断了我们的来路,另一面来说,再有后继的盗墓贼进来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今天更新就到这里,抱歉因为号被封有点乱。。。。。。。
顾光明保持了不去前思后想,凭借感觉脱口而出的风格,说道:“不是我过份地相信运气,可总是遇到机关这种运气太差的概率还是有的。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不管走上哪一条路,都可能遇到不同的机关,这古墓里布满了陷阱。如果不是走上眼前这一条,结果也许更糟。”
我暗暗摇头,如果说这种精巧的机关陷阱遍布于我们错过的每条岔道,太难令人置信,不仅工程量太大,而且毫无用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种费了太多心思的机关只集中在我们踏上的这条路,而且似乎算准了我们非走不可,顾光明说的只是运气差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我们事实上在和几千年前的古人斗智斗勇,并且已经输的一塌糊涂。
我开始相信这些机关设计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刻意而为的用意,说不好这用意是什么,可能是为了把盗墓贼逼进一处绝地,省得打扰了墓主人的陵寝。一路之上墓道多次塌陷,不仅断了我们的来路,另一面来说,再有后继的盗墓贼进来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受到了徐媛质疑的启发,这次的暂时休息每个人都陷入了深思之中,却没有人最终能理出什么头绪。直到大头提醒了时间,众人才站起来接着向前走。
没有选择,只有一条向前的甬道,周围的环境单调的让人想要呕吐,悲观和烦闷同时袭上心头,意志再坚定的人恐怕也难以坚持太久。
前面隐约又出现了墓室,这一次所有人心中的恐惧和惶惑都到了极致,却又不得不迈步踏进去,这种感觉实在太刺激了,刺激的我一直在想,干脆塌方把我砸死算了,省得这么着被吓。
众人犹豫磨蹭着走近墓室门口向里看去,眼前这间墓室却明显比我们前面遇到的大上了太多,我心里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全身一震,难道到了主墓室?
一边跟陈瞎子简略说着墓室里的情况,我一边惊讶于墓室规模的宏大和奇怪的布置。墓室又高又宽,中间却整齐地码放着一堆木头,层层叠垒,正面朝向我们的木堆部分都是方形的木头一端,让我一下联想起农村冬天烧火用的木柴堆。刚想问问陈瞎子这个是做什么用的,一旁走进来的徐媛却惊诧地喊了一声:“黄肠题凑?”
这四个字听起来很奇怪,说着也绕口,看着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的一无所知,徐媛开始费劲地给我们解释它的意思。
和屁民死了弄口薄皮棺材甚至用席子一裹塞进地里不同,古代王公贵族的墓葬,棺材豪华奢侈不说,外面必定有一层椁,所谓的“棺”和“椁”是两个东西,一层套着一层,最里面的内棺才放着墓主人的尸身。
为了显示身份的尊贵,崇尚厚葬之风的古人,一代一代棺椁越做越大,越大显着越牛逼。天子诸侯什么的,地位既高身份又特殊,逐渐开始在自己墓里搭出一间独立的椁室,这“黄肠题凑”就是一种椁室的形制。
17、黄肠题凑
“黄肠”和“题凑”是分开来的两层意思,黄肠指的是用材,我们眼前看到四周堆砌的这种方形木头,都是取自柏木黄色的树芯部分,长短粗细锯切的均匀,坚实耐用万年不腐,题凑说的是这种用柏木芯搭建成方形椁室的方式,垒好以后是两端冲外,也不用榫卯结构,实际上就是一道柏木芯搭出来的厚厚木墙,四面围住中间。
这种形式始于春秋,汉代是使用黄肠题凑的高峰期,而且这种葬制必须得天子亲自批准,用的人得是皇亲国戚才行,平民百姓有多少钱也不让你用。
徐媛是历史考古的专业,说起这些的时候如数家珍,倒豆子一般的讲完,几个人懵懵懂懂地听着,实在听不懂的部分自行脑补。

黄肠题凑

黄肠题凑内部
进了这古墓这么长时间,徐媛的专业还是第一次派上了用场。陈瞎子见多识广,虽然看不见,黄肠题凑的葬制他一定是知道的,一直阴郁着脸一言不发,这时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了一句:“黄肠题凑,快看看有主棺被围在中间吗?”
徐媛愣了一下,小声说道:“一定有吧。黄肠题凑规格很高,这如果不是主墓室就说不过去了。”
陈瞎子摇着脑袋,说道:“那可不一定,进去看看再说。”
众人小心翼翼地绕着柏木堆砌的椁室转了一圈,墓室的样式没有变化,仍然是四条甬道,却看到正中间椁室的顶部也被木头搭的架子封死,除了正对着我们进来的墓道方向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其余四面都被柏木堆围着,几个人不约而同把目光盯向了大头。
大头咳嗽了一声,估计也是硬着头皮不得不接下这差事,“我……进去看看吧。”我心说废话,老子和顾光明的胆子小,这里就你胆大,你不进去还能让陈瞎子亲自进去“看”吗?暗地里不自觉地将自己和顾光明排除在外,想想心里也实在有点泄气。
木制椁室围出来的面积从外面看不出大小。大头猫腰钻进去的一瞬间我忽然开始担心,加上旁边白露圆睁了一对漂亮的眼睛看着,一咬牙热血上脑,于是跟在大头后面也弓着身子钻了进去,头几乎要顶到了他的屁股。
椁室的顶棚低矮,我和大头只是刚刚能直立起身子,我还是下意识地落后一步,错开身子半躲在大头的身后,两个人的眼睛正对上椁室中间那一具硕大的黑红两色棺材。
棺材不可怕,里面的东西才可怕,这道理谁都懂,可是头顶的矿灯照射到棺材上时,一种阴森感还是让我心里变得发毛,想要逃避却偏偏被狭小的空间限制住,黑红色的巨大棺材塞满了视野。
逐渐习惯了氛围,不得不开始感叹这具木棺的精美,距离近了仔细看去,棺材用黑漆做着底,上面施了朱红的颜色,棺材上的图饰除了精细的画工,更有阴阳雕刻互换的繁复技法。慢慢绕着棺材转过一圈,四周都是一组组精美绝伦的图案,每组之间隔着阴刻的圆形纹,每处纹饰的衔接天衣无缝,所有的图案既连成了整体,拿出每一幅又独立成篇。棺材表面整个图案黑红两色对比强烈,历经了不知多少年的岁月,头顶矿灯的耀照下,仍然反射出柔和的光亮,如同崭新一般,真正的鲜艳夺目。
大头不时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连他这样只会焚琴煮鹤的,都看明白这棺材简直太牛了。看来一件东西,如果真正达到了“美”的标准,那种魅力显然会打动任何人,我连害怕都暂时忘掉了。
观望了一会儿,大头说道:“别看了,还是出去吧。”我嗯了一声,这才想起再漂亮那也是口棺材,里面还指不定装着什么骇人的东西。两个人转到椁室的洞口钻了出去。

公元前433年前后,曾侯乙墓外棺
跟等在椁室入口外的陈瞎子说了里面的棺材,陈瞎子面沉似水,估计有什么意见也不敢轻易再说了,只是沉吟着点头。
下一步究竟应该怎么办众人都没了主意,如果不是回头的墓道被堵老林又失去了联系,也许应该把这棺材打开,看看周元王到底有什么秘密藏在里面,可现在盗墓变成了逃生,这棺打不打开就没了意义,再向别处找通向外面的出路才对。
虽说这几次意外都因为陈瞎子的经验,可现在别人更加没有指望,我看看旁边的陈瞎子,说道:“咱们是不是别管这棺材了,还是应该循着墓道找出去的路。”
陈瞎子轻轻摇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叹道:“现在看来不会那么容易,试试吧。”
众人基本也是这个主意,这个时候谁有闲心去探究周元王的什么狗屁秘密?还是找到这古墓里能通向外界的缺口,看看能不能逃的出去更要紧。
陈瞎子仍然凭借他的经验和敏锐的感官,让我搀了他在几条甬道之间转来转去,不时让大头和顾光明捡起地面上的残砖砸着墙壁细细听一阵,最终却没有结果地紧皱着眉头。这么陷入无从选择的僵局每个人肯定都不会心甘情愿,大头说道:“要不咱们挨条试试吧。”
陈瞎子缓缓摇头道:“怕是眼前的几条路都是死路,远处的回音太实,墓到了这里就到头了。”
听陈瞎子这么一说,众人面面相觑,不觉都有些慌了手脚。我低头想了半天,对陈瞎子说道:“还是走着试试,这么等着终究不是办法,实在没有出路咱们再另想。”
陈瞎子虽然对自己的耳力自信,但为人处事绝不自负,沉吟道:“也好。不摸清了状况我也不甘心。”
半个小时过后,除了进来的那条甬道,其余三条我们挨个儿小心翼翼走到尽头再折了回来,每一条甬道并不长,终点也都是一间墓室,里面空空如也。按徐媛的说法左右两边的是耳室,正后方的是后室,既然黄肠题凑这一间是主墓室,配上耳室和后室也是理所当然,只是甬道稍微长了一些。
18、一线生机
每个人此时失望至极的心情可想而知,不过陈瞎子看上去并没有多少不知所措的焦虑,我隐隐觉得陈瞎子刚才话里有话,欲言又止的神态很明显,而且陈瞎子也没有解释刚才一直说这墓是漏的,眼前每条路却又都成了死路的矛盾说法。于是按捺不住地问向陈瞎子:“如果都是死路,为什么又说这墓能通向外界?”
陈瞎子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疑问,缓缓地从身后取下了一直背着的传音筒,说道:“你们几个看看能不能从椁室上拆下一根大木头,咱们来试试。”
众人心里疑惑,难道这里的地下有什么古怪?手下却不闲着,椁室的黄肠题凑本来就是没有固定,层层堆砌成的,上面虽然压着顶棚的架子,几个人费了点劲,还是抽出了一根碗口粗细的方木,笔直的一米多长,拿在手里感觉到金属一样沉重的压手,果然是货真价实的柏木芯。
陈瞎子此时已经把铁皮的传音筒大头冲下平放在了地面,又蹲下用手将边缘压实,一侧的耳朵贴在听筒上试了试,然后直起身子说道:“我让你们往地下砸的时候,你们可要卯足了劲,力气不使透了,空洞声音听不出来。”
我大头和顾光明答应一声,让白露和徐媛在旁边看着,三个人六只手一齐攥紧了圆木,静静地等着陈瞎子发话。
陈瞎子从口袋里摸出耳塞,堵住一只耳朵,另一只耳朵紧紧贴在了听筒朝上的一端,轻喊了一声:“砸!”
三个人垂直着高高举起方木,一起使劲向下砸去,砰的一声重重砸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震得双手生痛。“不行,力气得使到一块儿去,再砸。”陈瞎子喊道。
按陈瞎子的指点不停地挪动脚步换着地方,几十次把柏木拼命抡圆了砸下来,总算找到一起发力的规律,我满头大汗地连呼哧带喘,心想陈瞎子这是把我们当成打夯来使,不过也没别的办法,现在也就这么点儿希望。
陈瞎子终于站直了身子一扬手,说道:“行了。”我感觉如释重负,赶忙从背包里取出水灌下几口,然后转过头看着陈瞎子等他发话。
此时陈瞎子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传音筒,随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椁室的正下方有门道,看来得把里面的主棺挪开。”
我的心腾地一跳,心说这可又是个好差事,那具棺材有多沉暂且不说,想挪开恐怕非得打开棺盖不可。
大头一点头,对陈瞎子说道:“那我们几个就挪动着试试吧。”顾光明这回也逃避不了,眼神有些惊惶地跟着点头。
徐媛这时却自告奋勇,“古尸我见过不少,我也进去。”白露咬着嘴唇也跟着说道:“要去大家一起去。”
白露这么一说,我的信心立刻爆棚,也不说话,当先弓着身子钻进了椁室,大头“咦”了一声,大概心想我什么时候胆子变大了,紧跟在了我后面,加上陈瞎子,六个人鱼贯进入了椁室之中。
椁室本来就狭小低矮,进来了这么多人,立刻塞得满满当当。顾光明几个人没见到这精美极致的棺材,此时不免一阵惊叹,陈瞎子用手抚摸着棺材的外面,不住地点头。
棺材上面覆盖着一块整木雕琢出来,足有十几厘米厚的沉重木板,边缘看不出有钉死的迹象,想要打开倒省了不少手脚,可挪开这么重的棺盖也不是易事。先是围着棺材转了几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陈瞎子又亲手摸了半天,说机关不会加在这主棺上,我和大头顾光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缓缓把棺盖挪到一边。
考古专业的本来就不惧这些,徐媛第一个凑到棺材的旁边,却惊异的叫了一声:“怎么又是空的?”
把棺盖放置一边,我们三个人也急忙转身向棺内探过头去,棺材里面什么也没有。陈瞎子低着头没有说话,众人大眼瞪小眼的不明所以。徐媛此时退后一步,一脸地沉思状,忽然说道:“难道是疑冢?”
疑冢我们几个人都是知道的,盗墓的祖师爷曹操害怕自己的墓被后世所盗,共建了七十二处疑冢,这是家喻户晓的传闻了。主墓室的棺内没有尸首,这墓就是空的,的确可能是一处故意设计的疑冢,陈瞎子却接口说道:“如果是疑冢,费尽心机布置那么多机关做什么?”
我仔细一想,陈瞎子说的有道理,古墓里布置机关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墓主人的尸身和那些价值连城的随葬品,如果这墓是疑冢,本身是空的又不需要防范,又何必下那么大的气力设计机关陷阱?
众人都不再说话,看着陈瞎子,陈瞎子缓缓地说道:“我看这可能是一座影墓。”
“影墓?”几个人几乎同声问道。
陈瞎子一点头,“刚才在这主墓室里能发现黄肠题凑我就觉着奇怪,但凡有黄肠题凑的古墓,即便不是贵为天子,也是诸侯这类的达官贵人,周围的车马坑,殉葬坑,陪葬的物件数不胜数,到现在为止,我们却发现什么随葬品了吗?所以刚才我叫你们去看看这黄肠题凑的椁室里有没有主棺。”
“影墓的由来我也不知,下地的前辈自古以来就有传说,本来没人说的准影墓是什么样子。不过我却亲身遇到过一次。墓分上下两层,上层的墓道墓门墓室都对,所有的地方都安插了机关,真正的墓却潜藏在上层影墓的下面。和眼前这墓的布置很是相近,如果不是我这瞎子有着那么点听力上的天份,那处墓怕是永远没人知晓原委了。”
19、影墓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要是你老人家的听力只是那么一点儿天份,我们几个的耳朵就都是摆设了。这下面既然有玄机,我们应该怎么办?”
陈瞎子说道:“眼前这里墓室的味道也不对。既然前后左右都被堵的死死的,下面听着又有空洞,我琢磨着这蹊跷一定在这具棺材上。怕是得找个人进到棺内,看看棺材底。”
大头脾气急,听陈瞎子说了这么半天算是明白问题在棺材的底部,早都不耐烦了,反正这空棺里也没尸体,二话没说攀住棺材一边抬腿就跨了进去。木棺很大,边沿处又高,大头低着头在里面摸索着,外面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脑袋,顾光明也有些不放心,嘱咐着大头一定小心些。
没过多久,轻微的“喀喇”一声,大头的话音带着兴奋:“最下面的棺材板能翻开,要不是故意着找还真发现不了。里面有一道向下的石阶。”众人不由自主地都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一条出路,这次是幸亏了陈瞎子,否则只能被憋死在这里了。
陈瞎子这时让大头先出来,说道:“如果是影墓的话,这下层应该就是真正的地宫,当年的墓主人多半不会在真墓当中再布置什么机关。”
随后陈瞎子让大家暂时出了椁室,这盗墓行里有个规矩,刚打开口子的墓是不能立刻下去的,其实用意上大半是实现空气的流通,眼前向下的石阶陈瞎子说一定可以通向外面,按理说我们就可以省略这个细节,不过既然陈瞎子坚持,大家也就按着盗墓贼的规矩来了。
众人坐在地下喝了几口水,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钟,于是把背包翻出来各自吃了点东西,石阶下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名堂,补充点体力总是好的。
陈瞎子仰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进到古墓的整支队伍当中只有他没有随身的背包,我把吃的东西拿出来一些分给他,陈瞎子摇摇头,满怀心事的样子。叹了口气,问道:“你们可知道我是如何遇到的那座影墓吗?”嘿嘿苦笑两声,接着跟我们说起了他的往事。
原来陈瞎子做的这个行当,说起来很是可怜,地听术是盗墓这个行当里一个分支,大约起源于明代,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个办法,通过听力的天份和后天练习可以听出地下古墓空洞的方位,这所谓听力上的天份,只有耳朵比正常人灵敏很多的盲人才可能做得到,可哪个盗墓贼舍得弄瞎了自己的眼情去做这个?
陈瞎子小时候并不瞎,是从小被拐卖到了盗墓贼手里,盗墓贼用石灰生生烧瞎了他的双眼,名义上被收养,实际上就是惨无人道地将他培养成地听术的传人。
人的眼睛一瞎,耳朵就变得格外灵敏,盗墓贼从小就开始训练陈瞎子的听力,分辨各种声音,练不好就挨一顿毒打,这样一直练到了十几岁,听力变得远超常人,风吹草动的细微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人说话的声音更是练的过耳不忘。然后开始听缸,就是把一个空缸倒扣着埋进地里,陈瞎子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到地面,另外有人敲击地面传出回声,让陈瞎子听出埋在地里的空缸的位置。
不管冬夏寒暑,陈瞎子被迫天天从早练到晚,又过了几年,才算是大概能听出空缸在院子里埋的位置。
盗墓这个行当,盗的都是早年间有钱人家的墓地,多数年代久远,坟墓深埋地下,寻不见在地表的痕迹。上面用打夯的办法砸地面,古墓是空的,传上来的回声自然不同,道理说着简单,可要把人的耳朵练到听得出大概位置和深度,绝非易事,一是靠了天份和没日没夜的苦练,二是靠四处听地寻墓积攒经验,陈瞎子到了二十几岁,才敢说能把地下的古墓位置听的差不多,地听之术比起分辨人的声音又难上了何止数倍。
陈瞎子名气渐大,替那弄瞎他的盗墓贼赚了大钱,最后哄骗着想方设法地自立了门户。
盗墓贼多成团伙,先靠着盗墓团伙的成员四处打听,中国很多地方的村名往往透着简单纯朴,比如“将军坟”“赵家茔”之类,这就等于告诉了盗墓贼村子附近有蹊跷,再加上村子里一辈辈留下来的传说,古墓的具体方位如果能确定下来,厉害的盗墓贼甚至能把古代留下来的整个家族墓葬群盗个精光,大发横财。
可是古墓的位置多数不是特别明显,盗墓贼至多能知道大概的方位,这时候陈瞎子的地听术就大显身手了,开始时虽说陈瞎子耳朵练的差不多了,但经验又不足,五六年的摸索,陈瞎子仗着自己的天赋和勤奋,在行当里的名气越来越大,每请他去一次,不用下地也能得到两三成的盗墓分利。
年岁日久,陈瞎子开始琢磨着怎样报复当年烧瞎他双眼的盗墓贼,这种恨一辈子也解脱不了。
恰巧陈瞎子被人请去听地音,那是一片汉代的墓葬群,他在一处地方同时听出了两处古墓,当场指出了一处,等到盗墓贼盗空了那一处,他把另一处古墓的位置告诉给了祸害他的盗墓贼,此时的陈瞎子,地听之术已臻化境,他听得出那处古墓大有不寻常之处,占地极大却是上下两层叠在一起的两个空处,当时不知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影墓,陈瞎子判断这么奇怪的古墓一定另有要命的机关。
20、命里有时终须有
那盗墓贼果然动了心,自己组织了人挖土下地,从此再也没能回到地面上来。过了几个月,陈瞎子另外带了几个人亲自下地,看到处处都是已被触发的机关,那个害他的盗墓贼死在了里面,陈瞎子亲手触到那盗墓贼的尸体,大仇得报,瞎了几十年的眼睛却是想哭也流不出眼泪来了。
如果寻常的盗墓贼到了此时最多在这上一层的影墓里找找,没有什么东西也就撤了,精通地听术的陈瞎子却清楚知道下面还大有名堂,让其余几个人在上层影墓里下洛阳铲,打开了下层的真墓,让陈瞎子大发了一笔横财。陈瞎子深知这次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先有盗墓贼引发了机关,恰巧自己又精于地听术,破解这影墓别说不可能,死了都没个收尸的。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瞎子这仇却是报了几十年,一念及这些,不觉心灰意冷,自此算是半归半隐淡出了盗墓这个行当。
众人听到这里,不胜唏嘘,没想到陈瞎子还有这么一段令人心酸的过往。
看着时候差不多了,陈瞎子长嘘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轻轻说道:“若是换做了今天,我这儿时结下的深仇可能也就不报了。佛家说一切的业障都在人心,唉,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不活到一定的年岁,怕真是听不懂的。”
说到此处,陈瞎子仰了头,倍显苍老的神情夹杂了一丝落寞,“咱们走吧。”
众人默默地跟着站起来,重新回到了椁室之中。大头当先跨进了那口木棺内,其他人纷纷跟上,我把陈瞎子扶进木棺,最后跨进棺内,踏上了底部的石阶。
一步步踩着那道石阶向下走了十几栋,向左右看去,发现这石阶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狭窄,等下到了底回头再看,原来这石阶足有五六米宽,正对着一条宽阔的甬道,头上巨大的石制棺床象是一个大盖子覆盖在了石阶顶部,只留下棺内黑黑的洞口,我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上下双层墓的用意,说道:“看来上层的影墓完全是各种机关设计,在墓主人下葬以后,在上层做出一间假的主墓室,用棺床盖住了真墓的入口。这样一来,真墓就没有了进出的墓道,进出都深藏在影墓之下,很难被发现。”
陈瞎子未置可否,大头却不住地点头,跟着说道:“人在外面的话,就算知道墓在地下的位置,洛阳铲直上直下的打,发现的也只能是上层的影墓,别说发现下面的真墓,在全是机关的影墓走一圈多半都活不了。”
大头这么一肯定,我反倒隐约觉得也许我的猜测不对,也没往下细想,众人头顶的矿灯此时正一起照向正前方的甬道,细细打量起来。
这条拱形甬道明显比上面影墓的甬道宽大,四面仍然是青砖覆盖,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但这次却连我也感觉到了,迎面似乎吹过来一阵微风,轻拂过脸颊,不知道是墓太大太空旷形成的自然风,还是陈瞎子说的墓“漏”了的地方就在前面。
陈瞎子仍然不慌不忙地让我们几个敲击甬道的四壁,前几次过于相信了自己的经验,这次陈瞎子自觉不自觉的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忙活了好一阵,才说道:“四周的确是实打实的,可也说不好会不会暗藏什么,按说上面的影墓里已经布置了那么多机关,下面应该没问题了。”
前面经历了几次变故,连跟班小九也折了进去,陈瞎子显然不再那么自信,面露犹豫之色。虽然说小心谨慎没有大毛病,可到了疑惑不前的地步就过了,看来上层影墓的机关对陈瞎子打击太大,我在一旁鼓励道:“要是你老人家都弄不明白,我们这些人就更废物了,你就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陈瞎子“嗯”了一声,“既然还是只有眼前一条甬道,也就不废话了,大伙儿小心着往前走。该来的还是躲不开,就看我们命该如何了。”
靠,这狗屁的古墓,给原本一个极具自信的盗墓魁都变成宿命论者了,我心里暗骂。
大头仍旧走在前面,他可没有孙老二那两下子,只能放慢了脚步,边走边观察着四周,这种观察多半也是个心理安慰的作用,我们遭遇的机关连陈瞎子孙老二这样的都着了道,大头当然不顶什么用,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泄气,又不放心起大头来,让顾光明搀了陈瞎子,自己紧走几步和大头并了肩,心说不管有什么,两人就一起垫被吧,组队是必要的,然后运气和人品才是在新地图里打出好装备的关键……,脑子有点乱。
只走出了十几步,大头的眼睛比我好,嘴里轻轻地惊讶了一声,直盯着前面,两个人没有停下来,我跟着大头快走了几步,隐约看到前面有两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