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要找你,天冲与灵慧呢?我能感觉到它们也在附近,却比以前更微弱了!”巨狼倒是来了耐心,干脆蹲坐在地上,一双红色眼眸还在齐一鸣与小菊身上来回打量,那神色仿佛是野兽在端倪自己的猎物一般。
“你,你,你说什么,我,我,我不明白。”面对巨狼不怀好意的打量,小菊又觉得一时腿肚子转筋,说话又不利索起来。
“恩?”巨狼似乎在回想什么,“也难怪,你带上了灵智却弄丢了记忆。”巨狼突然一呲牙,张口就要将小菊吞下。
“啾————”一声,似是什么猛禽的鸣叫,这叫声划破天空,一狼、一竹、一菊皆是一惊,齐一鸣还未有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所有的景物如潮水般的退去,再睁开双眼时,自己仍然身在温暖的帐房之中,只是帐门打开,一阵阵寒风卷着周围雪堆的积雪袭进帐中。
“二哥?”明白自己只是噩梦一场的齐一鸣,看着帐外迎风而立的邵奇峰。一只锦衣魔鹞此时正立在邵奇峰左肩,见齐一鸣醒了,邵奇峰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小弟,我们要启程了!
第三十一章 旅途
原来,夜里邵奇峰接到了六皇子的书信,说计划有变,要他即刻启程,赶往距离玄境国虎牙关最近的虎贲国巨丘城去汇合。
第二天,对于今后的去留问题,兄弟三人倒是起了争执。
“我才不去什么劳什子巨秋、巨冬的!”雷刚率先发难,“老子在山里快活的很,才不要去你们虎贲的地界。”
“你现在还不是在虎贲的地界。”邵奇峰气简直不打一处来,本来想着安排好了留守的几个军士,收拾一下行李便可出发的简单事情,到了此刻日上三竿了,竟还没有一点能出发的意思。
“那不一样,进了城,到处都是你们虎贲人,我连句完整的虎贲话都不会!”雷刚对深入虎贲之事很是忌讳,毕竟在玄境国土生土长的他,对于虎贲还是有相当的抵触情绪。
“那是你笨,你看小弟现在虎贲话说得多好!”闲来无事的时候,邵奇峰也教齐一鸣说些虎贲语言,邵奇峰是因为心里早有了一番打算。而齐一鸣却是好学,也不管有用没用,学的倒是尽心。
“二哥,我也不想去。”一直没发表意见的齐一鸣也开了口。
邵奇峰更觉得头大,这俩家伙真是耽误时间,六皇子说了尽快赶到巨丘城,这迟到的后果,可是他不愿承受的。
雷刚见齐一鸣也站在自己一边,更是来了精神,干脆坐在巨石之上,欣赏起自己的“钢刃”来,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邵奇峰是牙痒痒的想直扑过去收了魔器,让雷刚去一边哭去,然而只是在脑中想象了一番泄了愤。“来来,木~大哥,我们这边说话。”
“我姓雷,不姓穆。”雷刚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邵奇峰拉下面子,探身上前,凑在雷刚跟前,“我跟你说啊,大哥,这次去巨丘… …可是为了他好… …不然… …”齐一鸣在一旁好奇听着二哥打算如何说服这倔起来像蛮牛般的大哥,邵奇峰却是压低了声音,把头和雷刚凑在一起,手中还不停比划着什么,只是偶然会有只言片语随着寒风飘进齐一鸣耳中。
“什么?你可当真?”雷刚大喝一声,想要走近些偷听的齐一鸣和正在雷刚身边耳语的邵奇峰双双吓了一跳。
“自然自然,我邵公子说话,一向一言九鼎。”邵奇峰一面用袖子擦拭刚才雷刚喷在他脸上的口水,一边神态自若的看了齐一鸣一眼。
“好,我跟你去!”雷刚倒是一下就转了态度,这令齐一鸣更加好奇,二哥究竟刚刚说了些什么呢?
“小弟,我知道,你是还惦记着家中的母亲。”邵奇峰收起了戏谑的神情,正经了神色望向齐一鸣。就看见齐一鸣神色黯淡,低低的埋下头去。事已至此,齐一鸣也不再隐瞒,将自己被人诬告偷窃兵符,母亲不知所踪、生死未卜,以及自己推测生父就是这一切幕后操纵之人的事情一股脑倾诉出来。这些压抑在心中最深处的秘密,齐一鸣从未向人提起过。即便当初雷刚相问的时候,齐一鸣也怕情况不明没敢贸然托出。如今告诉给了邵奇峰与雷刚两人,一来是他相信两位兄长必不会加害于他,二来是邵奇峰思维敏捷、精于分析,说不定还能帮自己理出些头绪。
一时间,气氛有些黯淡。雷刚和邵奇峰都不知道齐一鸣有着如此悲惨的一段过往,此时都有些唏嘘。雷刚也并不责怪齐一鸣当初没有对自己诉说实情,毕竟遇到如此变故的齐一鸣对当时还是陌生人的自己,不可能不有所保留。
“一鸣,”一向称呼齐一鸣小弟的邵奇峰这次叫了他的名字以示郑重,“你听我说,男儿立于天地间,不求高官厚禄,但求无愧于心。这世间,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修魔也好、修仙也罢,增长实力,无非为了让自己能对未知之命运有一搏之力。”话到此处,邵奇峰顿了顿,望了望远方玄境的方向,“更何况,你我生于这个时代,风云变化,北洲之大局即将巨变。这是大势所趋,非人力可抗,这历史洪流以你现今一届凡人,只能随波逐流没有半分抵抗的能力。”
邵奇峰看了看齐一鸣,少年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眼中满是落寞。“但是,”邵奇峰话锋一转,“你若信我,跟我一起前去巨丘城。那里,有你改变命运的机会!”
齐一鸣心里明白,凭借眼下自己的本事,莫说回到玄境,即便一个虎牙关便是他归途最大的障碍。身无魔功的他,只要出现在虎牙关附近,必然逃不过被那些驻守的官兵捉住,或是被当作奸细就地处决,亦或是当作囚奴,再回到那猪狗不如的日子。而正如二哥所说,眼下局势动荡,即便侥幸过了虎牙关,人海茫茫,自己无权无势想要寻找母亲,机会也是渺茫。而那个人,莫说是当面质问他为何如此对待自己,怕是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二哥,我信你!”再次抬起头来的齐一鸣眼中已经没有了犹豫,“我要变强!”灼灼的目光看的邵奇峰都心头一热,极少热血的邵奇峰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了齐一鸣。“来,拿着,这是二哥送你的。”
却是一只翠绿的翡翠袖笛,笛身只有齐一鸣的巴掌长短,不同于一般的竹笛,这只袖珍玉笛除了气孔与膜孔之外,只有五只音孔。齐一鸣以前并没有学过音律,手里拿着这只玉笛虽然挺喜欢,却不知道如何吹奏。
“有时候,有些话不便与人说的,你可以对它倾诉。”邵奇峰指指齐一鸣手中玉笛,有感于齐一鸣的内向敏感,邵奇峰觉得应该给他找个能够倾泻情绪的法子。这只翡翠玉笛,连那个人都看不出来历,却坚持认为此笛必是上古时代遗留下的一件宝物。邵奇峰自己在得到玉笛之后倒是研究过一段时日,却并未发现这笛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今天一时冲动就拿出来送给了齐一鸣,现在想想倒有些肉疼。
“二哥,我… …”
以为齐一鸣是有了推辞之意,邵奇峰寻思着干脆顺水推舟拿回玉笛,以后送小弟个平常点的乐器算了。“什么事?”
“我不大会吹。”
“呃,这样啊,没事,二哥教你,包学包会… …”邵奇峰死要面子应承的一句承诺,日后成为了此生他最后悔的决定之一。
“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笛声飘扬在行进的队伍之中,纵使黑衣军事训练有素,在这声音中,也一个个脸色惨白,勉力支持。
“今天天气不错~”邵奇峰故作轻松的打着哈哈。
“恩。”马背上,雷刚有气无力的应付着。
“这条路真是难走啊,马都打滑好几次了~”
“是啊。”
“小弟他~真是热爱音律啊~”
邵奇峰没想到齐一鸣得到了玉笛是爱不释手,一行人一边骑马赶路,齐一鸣还一直向自己学习如何吹奏笛子的方法。大概明白了七八分的原理之后,齐一鸣更是兴冲冲的就开始了吹奏。
然而,齐一鸣虽然满心热爱,但真是天赋有限,玉笛在他手中发出的音符堪比噪音,然而坚忍不拔、百折不挠却是齐一鸣的优点,他全然不理会雷刚的抱怨和邵奇峰的讽刺,一路努力的练习着。
“小弟~他~吹得真难听啊!”邵奇峰终于也忍受不了。
“你以为呢,教他什么不好,你干嘛教他吹什么笛子!”雷刚提起这事就气,连耳朵也不去捂了,气愤之情溢于言表。
… …生平第一次,邵奇峰没有回击,“我错了… …”他黯然道。
第三十二章 奸商
好容易等齐一鸣停下了吹奏,一行人顿觉得压力大减。
“二哥,六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齐一鸣对邵奇峰口中的六皇子很是好奇,现在闲来无事,便向邵奇峰打探起来。
“我等做臣子的,不便于在背后议论皇室成员。”邵奇峰一路被齐一鸣的笛声折磨的头疼欲裂,这会儿好容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干脆半闭上眼睛打算养养精神。
“真没意思,那我还是继续练习吹笛子好了。”齐一鸣又从腰间抽出了刚刚放进去的玉笛。
“呃,这个六皇子啊,那是人中之龙啊。一表人才,英武无比啊!”邵奇峰无视周围一双双怒目而视的眼睛,仅为自己的耳朵着想,也顾不得什么臣子之礼了。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邵奇峰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里更是要喷出火来一样。可是只要他一停下,齐一鸣没了故事听,就要去练吹笛子。雷刚,甚至邵奇峰自己所带的那队军士此刻都会一拥而上,也不管邵奇峰是不是又累又倦,就对他又掐又拧的让他强打精神继续说六皇子啊、皇宫啊、邵家等等的轶事。邵奇峰内心觉得深深的悲哀,自己堂堂邵家公子,怎么会沦落到街头说书先生一般的田地。偏偏路程又极为漫长,邵奇峰哪有那么多的趣事好讲,最后硬是连太后娘娘当年还是贵妃的时候,满面生出一种古怪肉包,在虎贲遍寻名医却无人能治,最后还是派了皇家几位魔修高手偷入玄境国绑了个大夫回来,才给治好了的这种坊间传闻都讲了出来。
第三十二章 奸商
好容易等齐一鸣停下了吹奏,一行人顿觉得压力大减。
“二哥,六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齐一鸣对邵奇峰口中的六皇子很是好奇,现在闲来无事,便向邵奇峰打探起来。
“我等做臣子的,不便于在背后议论皇室成员。”邵奇峰一路被齐一鸣的笛声折磨的头疼欲裂,这会儿好容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干脆半闭上眼睛打算养养精神。
“真没意思,那我还是继续练习吹笛子好了。”齐一鸣又从腰间抽出了刚刚放进去的玉笛。
“呃,这个六皇子啊,那是人中之龙啊。一表人才,英武无比啊!”邵奇峰无视周围一双双怒目而视的眼睛,仅为自己的耳朵着想,也顾不得什么臣子之礼了。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邵奇峰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里更是要喷出火来一样。可是只要他一停下,齐一鸣没了故事听,就要去练吹笛子。雷刚,甚至邵奇峰自己所带的那队军士此刻都会一拥而上,也不管邵奇峰是不是又累又倦,就对他又掐又拧的让他强打精神继续说六皇子啊、皇宫啊、邵家等等的轶事。邵奇峰内心觉得深深的悲哀,自己堂堂邵家公子,怎么会沦落到街头说书先生一般的田地。偏偏路程又极为漫长,邵奇峰哪有那么多的趣事好讲,最后硬是连太后娘娘当年还是贵妃的时候,满面生出一种古怪肉包,在虎贲遍寻名医却无人能治,最后还是派了皇家几位魔修高手偷入玄境国绑了个大夫回来,才给治好了的这种坊间传闻都讲了出来。
雷刚早已自顾自的在把身子绑在马背上休息,同行的黑衣军士们听邵奇峰讲到这段,那脸上的表情真叫一个精彩。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让齐一鸣担心他们随时可能因为强忍身体笑的发抖的状况,一头栽下马去。
邵奇峰愤愤的看了看这些当兵的,却也无可奈何。心里把齐一鸣骂了个狗血喷头,更是后悔自己多事,送什么笛子,你说你送个火腿、蜜饯之类的多好,早早被吞进肚子一了百了,管他以后会不会抑郁呢… …
好在,此刻他们终于到达了巨丘城下,邵奇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过头,盯着每位黑衣军士的脸看了一阵,看的这些人心惊肉跳,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前途未来,悲观点的已经准备回家安排安排身后事了。
第一次到虎贲城市的齐一鸣很是好奇,不住的打量这虎贲的城市与自己长大的玄境国有何不同,对于玄境人来说,虎贲一向是强大、危险而又神秘的,长期的锁国政策,让玄境子民们对于这个近在咫尺的邻国并不比遥不可及的南洲大陆要来的熟悉一些。
巨丘城坐落于虎贲国东北,是虎贲国最靠近玄境虎牙关的城市。抬头仰望间,古朴、雄浑的城墙默默矗立。比起齐一鸣从小长大的金水城,这里的建筑风格更加粗狂、随性。整座城市的格局,也并不像金水城那样是中规中矩的“井”字结构,而是采用了外部环形向中央包围的独特结构。
“到了么?饿死了都!”雷刚倒是没怎么受累,邵奇峰还在口干舌燥的给齐一鸣讲那些瞎编乱造的故事的时候,他在马背上早已鼾声如雷了。这会儿刚到巨丘城,这厮就嚷嚷着让邵奇峰招待饭菜,“什么好酒好肉的,统统拿上来,老二你可别想拿那些便宜货糊弄我啊。”
雷刚的大嗓门在巨丘城街道中一响起,就如同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水,搅动的周围阵阵涟漪。
“玄境人!他是玄境人。”
“怎么会有玄境人来到咱们这里,该不是探子吧?”
“这家伙看起来就不是善茬啊。”
“想什么啊,这都找上门来了,揍他!”
人群议论纷纷,齐一鸣听得心惊肉跳,这虎贲民风彪悍、极为好勇斗武,看来传闻果然不假。而始作俑者雷刚还大大咧咧的昂首挺胸的坐在马上,完全不知道这些围观的人已是群情激奋,就差动手了。齐一鸣心里暗叹,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都干什么!皇家公务,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不得生事!”邵奇峰从腰间掏出一枚玉牌,齐一鸣见上面画了一枚虎爪样的图案,应该是虎贲皇室的信物。想来着虎贲皇族在民间的威望是极高的,这虎爪玉牌一亮出来,人们果然恭恭敬敬的退开到路边,为邵奇峰他们一行让出路来。
“这些人在干什么,还要来个欢迎不成?”雷刚还在那里发呆,也不等他再多说话,齐一鸣和邵奇峰齐齐上前,扯着他的马缰就走,这巨丘城闹市之中,若任由这呆子恣意妄为,真怕生出些什么事端来。
“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吃饭,你不准再说玄境话,不然,那些特色的蜜汁火腿、羊奶酪之类的菜,你可就尝不到了。”邵奇峰对付雷刚可谓威逼利诱无所不用,“不过你若能做到不开口说话,我再多帮你买上两斤上等女儿红。”
雷刚自己在那默默算计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算是成交。雷刚可是好久没有喝到醇厚、猛烈地好酒了,邵奇峰在那帐房之中虽私藏了些,但大多是虎贲西域特产的葡萄红酒,喝起来一点度数没有,很不过瘾。
快到据邵奇峰所说的“巨丘城天字号第一家”的饭馆,之所以叫饭店不是酒楼,是因为面前这栋小楼看起来摇摇欲坠,桌椅门窗至少是有齐一鸣母亲年岁的古董了,招牌也是残破不堪,轻质的桦木粗粗上了层清漆,上书四个大字——常来坐坐,原本的颜料早已褪色的看不出是赤还是褐,还有不知名的斑斑点点污迹遍布其上。
“二哥,这就是‘天字号第一家’的酒楼?”齐一鸣虽然从小受条件所限并没有下过馆子,可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金水城中,即便是二三流的酒楼,单论这门面、装修,可就比这个强出太多了。
雷刚更是气的当下就要调转马头离开。
却是在此时,一阵阵香醇的酒味顺风飘来。众人寻得气味的来源,就见那“常来坐坐”小店窗边,坐着一个头顶全秃满脸油光的白胖粉面汉子,此刻他正一个人自斟自酌的饮着小酒,而那令雷刚腹中馋虫大动的,便是这汉子的杯中之物。
只见那汉子豪饮一口,唤来了伙计,“来,加个生蛋进去。”这倒是虎贲这里独特的习俗,饮酒时加个鸡蛋,据说风味独特且还能顶饥。
雷刚在一旁看得是喉头耸动口水连连,自来熟的凑过去,这次他倒是记住了邵奇峰的叮嘱,用他那半生不熟腔调古怪的虎贲话跟那汉子搭讪,“我说,刚才要酒之前就让加蛋不就成了,你这不是来回折腾么。”
“这你就不懂了,我若刚刚点酒的时候,便让那伙计加了蛋,酒不是就少了么。”汉子看也没看雷刚,就盯着前来取酒壶的酒馆跑堂。“加个大个的鸡蛋啊,看蛋黄大小我就能分辨的,别拿那不足两的应付!”
齐一鸣心中惊叹,这等算计,当真了得,竟是连那一个鸡蛋大小的酒量都不肯吃亏的,这粉面汉子,必定是个精明的商人无疑。
不等齐一鸣在那里胡乱猜测,身后的黑衣军士早已齐齐下马,半跪在地上:“拜见六王子。”十多个人声音整齐发出,简直就像一个人说话。而邵奇峰也已经立于马下,拱手作揖,给那粉面汉子行礼。
齐一鸣惊得嘴都合不拢,这个油头粉面还没有一根头发的白胖子就是六皇子,不是说什么人中之龙、英明威武么。木木的齐一鸣和不知所谓的雷刚,被邵奇峰拽着,生硬的给虎贲国的六皇子,做了一揖。
第三十三章 勾当
什么叫书生误人,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齐一鸣只感到此时内心激愤之情喷薄而出。当初二哥邵奇峰信誓旦旦地说,六皇子其人如何雄才伟略,假以时日必成一代枭雄。齐一鸣在来巨丘城的路上,内心早已对这声名在外的六皇子仰慕,一路上更是缠着邵奇峰要他讲述六皇子的为人处事、习惯爱爱好等诸多事项。
然而此时,当他面对这个秃顶、肥胖、一脸油光,还对一个鸡蛋大小的酒都斤斤计较的男人,一种绝望的感觉自心底涌出。齐一鸣此刻很想转过身,骑上马,飞快的跑回玄境国去。虽然书中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是,良禽择木而栖,这二哥效忠的六皇子,形象也确实不佳的可以。
雷刚对于六皇子的长相问题,远没有对他手中拿着的酒壶来的兴趣大,行完礼,他倒是大大咧咧的就往六皇子身边一坐,还叫店小二赶紧给他去取碗筷杯子出来。这时,小店内其他桌的食客都停下了动作,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戒备的盯着雷刚。齐一鸣才注意到,这些人虽穿着便装但举止、气质,皆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几人的站位、动作更是整齐划一,相互间照应有度,比起随着邵奇峰去到雪山的那队黑衣军士,又是要强了几分。这批人看来便是六皇子的贴身护卫了,齐一鸣猜测。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都坐下,吃饭!”六皇子发了话,这些人方才退回角落,却是又开始围坐桌边斟酒夹菜,一副普通食客的模样。还别说,六皇子这肃穆起来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威严。
雷刚因为过往的经历,平素是最反感这些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之类的上层人物。不过六皇子这出场,这外形,这吃相,却是与雷刚心目中的那些上流贵族有所区别,倒是很对了这个粗狂大汉的胃口。
小二已经取来了碗筷,另备了一桌,请邵奇峰、齐一鸣他们哥三去坐。雷刚路上一直只管放心睡觉,错过了上次一行人休息、补给的时间。邵奇峰当时是看不过眼他鼾声震天完全不操心的样子,赌气不许齐一鸣叫醒他,活该他饿着。这会儿雷刚早已是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见自己那桌只是摆了碗筷,酒菜却还都没上来,就干脆取了筷子又坐回六皇子身边。
“六皇子,这是你们那个尤格物?”雷刚盯着六皇子一桌子的饭菜,口水都快流下来的样子连齐一鸣在一旁都觉得脸有些发烧。“优格巫”就是虎贲语中奶酪的意思,雷刚这发音不论不类的,再配上那副饿死鬼投胎的表情,邵奇峰早已转过头看都懒得去看,齐一鸣也默默走到一边,在邵奇峰边上坐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好在六皇子虽然身份高贵,但也没什么架子,算得上是平易近人,还有些不拘小节,这倒是跟雷刚有些相似。见六皇子点头算是应答,雷刚就像得了开工的指令,开动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还不忘给自己倒酒。
眼见得雷刚这吃饭的速度与数量都是惊人,六皇子虽脸不变色,但深知六皇子心性的邵奇峰已经是为雷刚默默抹了把汗。虎贲境内谁人不知,抢女人不要抢二皇子相好,抢食物不能抢六皇子盘中餐… ….六皇子这身肥肉,那可不是白给的。
终于,当雷刚再次将魔爪伸向酒壶的时候,六皇子故作不经意的先行一步,拿起了酒壶给自己添酒。雷刚也不知道是有所长进还是怎样,竟然憋出一句半文不白的话来:“那啥,请我给六皇子添酒。”
请我,这说的都是什么?齐一鸣对雷刚狗屁不通还想拽文的样子很是不屑。就见雷刚几乎是从六皇子手中抢下了酒壶,然后顺势给皇子杯中添了那么几滴,赶紧就提起来酒壶,直接给自己已经见底的海碗中把酒满上。齐一鸣倒很是眼尖,就见那壶底的鸡蛋原本差点落入六皇子的杯中,雷刚当时一急,手腕一翻,就把鸡蛋又倒回了壶中,这会儿,雷刚倒是毫不顾忌的把鸡蛋倒进了自己碗中。那店小二倒是听话,真是选了个个大黄多的鸡蛋。金黄圆润的蛋黄一出酒壶,便滑落到雷刚碗底。齐一鸣分明看到,鸡蛋落入雷刚碗中的刹那,六皇子的眼皮一跳,露出些许凶光。
开玩笑,陈年女儿红泡蛋,这在酒中浸泡过的生鸡蛋才是最精华的部分,也是小爷我每次舍不得吃留到最后的东西,敢抢我的蛋!六皇子已经来了火气,表面不动声色,手却已经按住了雷刚的那只海碗。
雷刚心里也是一惊,本以为这鸡蛋倒进自己碗里便就是自己腹中之物了,没想到这六皇子还真不讲究,竟然准备连碗给端走了。
两人仍是颜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手上却是暗暗增加了力道。雷刚本以为自己天生气力就大,又身强体健的,这比力道怎么也不会输给他一个贵族王孙秃顶白胖子。谁知这结果很是出乎雷刚意料,六皇子手上力道之大,让他几乎就要松开海碗。这下去怎么得了,鸡蛋的争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齐一鸣就见雷刚干脆运起了魔功,不断地往手中加力。若是对手只是平常的力士,雷刚此刻应该已经稳操胜券漂漂亮亮的把鸡蛋夺回来了。可他面对的却是虎贲六皇子,虎贲皇室可是地道的修魔家族,六皇子也没一丝犹豫,发动了魔功。
“烈虎爪!”邵奇峰瞧瞧偏过头来,给齐一鸣解释了一番,这“烈虎爪”便是虎贲皇族曹氏一门的传承魔功。
雷刚那身魔功,比起自小修行的六皇子那自然是差了不少,眼见就要败下阵来。然而,在此番争蛋大战中,实力最弱的并非雷刚,而是那只青花大海碗,就听“啪”的一声,瓷碗被两人的角力给掰成两段,碗底的鸡蛋自然是摔在地上烂了个一塌糊涂,看着地上稀泥一般的蛋黄,六皇子是一下动了真怒,也亏得他是个秃子,不然到是可以见识下怒发冲冠的模样,齐一鸣不合时宜的想到。 “哼哼!”六皇子此时不怒反笑,只是两声冷哼配合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的齐一鸣冷汗都冒了出来。若真是在虎贲国地界得罪了人家虎贲皇室的贵胄,即便是有二哥求情,自己和二哥也会下场凄惨吧。
“这就是你说的‘可用之才’?”六皇子话语中已是颇为不悦,这话,却是对着邵奇峰说的。
齐一鸣还在那里暗自担心,邵奇峰倒是不紧不慢的又吃了口火腿,细嚼慢咽的样子让齐一鸣恨不得冲上去帮他把嘴里的东西给捅进肚里。
邵奇峰吃完火腿,还好整以暇的用手巾擦了擦嘴旁的油腻,这才站起身,走到六皇子身旁,躬下身在六皇子耳边低语。
齐一鸣这时才注意到到,六皇子不但是个秃子,是个白胖子,他还是个矮子… …邵奇峰在他身边,不低头就无法与他平齐讲话,怕是六皇子比三兄弟中最为矮小的齐一鸣还要低上少许,可齐一鸣才不到十五啊!
意识到自己又偏了主题,齐一鸣赶紧留意邵奇峰在六皇子耳边说些什么。不过二哥显然是不想让大哥和自己听明白,把虎贲语说的又急又快,齐一鸣只是勉强听出了“人傻”“力气大”“好用”几个零星的词汇。
不一会儿,就见六皇子脸色平复了些,看待雷刚眼神也带了些亲切,只是这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市场上那些挑选大牲口的贩子,就差没把雷刚的大嘴撬开看看牙口。
“恩,就这么定了。”六皇子满意的回到座位坐下。齐一鸣和雷刚并不知道,其实他俩跟那些牲口也差不多,只是邵奇峰还没敢狮子大开口,半卖半送的就把他俩搭配着贱卖了。
“今天奇峰回来了,高兴,破例加一个菜!”六皇子大声吆喝着,“小二,加一份土豆丝”,末了,咬咬牙加了一句“每桌!”
齐一鸣心里一凉,对未来的生计发起愁来。
第三十四章 秃子
其实邵奇峰与六皇子本来就是表兄弟俩,他们的母亲可是嫡亲姊妹,正是青河孟家的两位孟小姐。孟家虽无权无势,但生得两位女儿都是极为出色,未出阁时姐妹俩就因颜色绝美而被誉为“青河双姝”。孟大小姐早早就被许配给了青河最大的修魔世家邵家当时的少主,也就是邵奇峰的父亲——邵明治为妾。而孟二小姐则在一年后的选秀中被选入宫中,又因姿色靓丽脱颖而出,颇得皇上欢心,不久后便怀孕产下了曹靖,便是虎贲国的六皇子。
虽然生下了皇子,但终因母家式微,孟二小姐未能封妃,只是到了“嫔”的位分。王上又赐了“怡”字为号,以示宠爱。
邵奇峰五岁那年生母因病亡故,孟怡嫔担心姐姐遗子在邵家受人欺凌,便接了邵奇峰到宫中,与曹靖作伴。也不知天意弄人,还是红颜薄命,孟怡嫔后来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最后竟然就这么撇下这两个年幼的孩子撒手人寰了。
没有生母庇佑,又没有家族势力支撑的曹靖,在宫中的日子哪里还有一点皇子的尊严,便是一个宫女,也敢对他呼来喝去,并无半分尊重。邵奇峰与曹靖两个孤儿,在这无情的后宫之中互相扶持、守望相助,熬过了一段很是艰难的日子。
本来若不出意外,待曹靖长到十八岁,便会得到一块偏僻、贫瘠的封地,由王上册封个“王”的身份,就会离开京城,前往自己的封地终此一生。邵奇峰自然也会跟随他,成为他的臣子,俩人继续去过那不咸不淡的日子。
然而世事难料,七年前,太子曹历年满十七,按惯例是要参加虎贲狩猎大赛与来自全国的好手们在狩猎场比拼。然而这场本应热闹喜庆的大赛,最终却成为了国殇。太子殿下竟在骑术比赛时不幸坠马,当场身亡。虎贲举国哗然,自小被最好的魔修教导的太子,烈虎爪早已练到了第二层化手为爪的形似境界,怎么说也不应当坠马,更不可能因此而死。一时间,阴谋论、皇室内纠纷之说铺天盖地。为避免事态扩大至不可收拾,王上当晚颁昭,宣称太子从小身有隐疾,此次在狩猎大赛中病发身故,举国哀悼三日。并再三强调,此次事故纯属意外,不会追究任何人责任。
太子之死,至今仍是虎贲国高层内部的一个谜,也许王上心里早已有所怀疑,但碍于各方情势,却始终隐忍不发。此事受到打击最大的还是皇后陛下,太子曹历乃是皇后独子,经此中年失子之痛,皇后一夜之间仿似老了十岁,人也变得郁郁寡欢。
然而这件事,却成就了曹靖的一个机会。无生母关照的曹靖,和失去依仗的皇后,俩个人都看到了对方身上自己需要的东西。于是自然的,皇后收了六皇子曹靖为养子,曹靖这个庶出皇子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后东宫的皇子。与之相应的,曹靖和邵奇峰的待遇,一下翻了几番,比起以前,简直是云泥之别。
不过太子之位,却是曹靖不敢觊觎的。二皇子乃是西宫秦贵妃所出,秦家更是虎贲最大的魔修家族明阳秦家的嫡长女,家族势力近几年日趋庞大,连带着秦贵妃在宫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早已有了超越皇后的架势。
当年曹靖也是年少,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更不知道外表光鲜的皇后其实母家早已衰落,根本没有能与秦家抗衡之力。这做了皇后养子之后,秦贵妃早已是将曹靖看做与她儿子二皇子曹格争夺皇位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也就是为何曹靖明明早已年满十八,却至今还无封地,秦家如今在虎贲,早已是一支独大,想压制本就没什么还手之力的曹靖,易如反掌。秦家人可是好算计,不会让曹靖分得一块好的封地,跳出他们的掌心。如果曹靖获封,不但可以独立发展,还可坐拥一只地方武装,那可是会让他们夜里都睡不着觉的。
原来自己投奔的主家,也弱的可以,齐一鸣暗暗思量,这虎贲国内,政治斗争正是风起云涌的时候,自己又卷入这样的皇室恩怨,也不知是福是祸,如今之计,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刚那秃子还挺凶。”雷刚压低声音站在齐一鸣身边诉苦。对于曹靖,雷刚是有几分服气的,毕竟力量也强过自己,魔功更是强上许多,雷刚天生对力量有种迷恋,他对认定的强者,也会滋生出一种崇敬的情绪。
然而“秃子”这两字出口,原本大家吃吃喝喝一片融洽的场面突然一滞,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看待死人般的眼神看了看雷刚,齐一鸣一惊,还来不及反应,背后一股凛冽的杀气升腾而起。
邵奇峰一拉齐一鸣衣袖,将他整个人从那杀气的中心卷了出来。面带几分戏谑,邵奇峰把齐一鸣按在椅子上,“你看仔细了,‘烈虎爪’出手,正如猛虎下山,那是不见血不收的。”
“啊?”齐一鸣大惊,就见曹靖已经拉开了架势,一身魔功运到极致,周身都有些气劲浮动。“红色的光?”齐一鸣眼见面前曹靖的气势暴涨,一身红芒已是围绕身体缓缓转动起来。
“你这会儿便能看见火行之力?”邵奇峰暗暗称奇,这兽瞳果然不一样,居然可以直接看到五行力量!
“恩,我也不太明白,那日与魔鼠王之战后,我再醒来时,不运转魔功时,偶然也能看到原先那样的视野。最近,这情形似乎越来越频繁了。”齐一鸣也显得颇为疑惑,邵奇峰更是不明所以。
然而眼下却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雷刚面对杀气腾腾的曹靖,也是全身魔功运转,只是一瞬,两人已是打作一团。
在齐一鸣眼中,雷刚的灰黄身形,比起曹靖那移动迅速身法灵活的红色光影已是落了下风。单论魔功,雷刚全力运转下的控血术似是让他周身已经燃烧了一般,功力却是在身体周围游走,难以凝聚。反观曹靖,他的魔功凝聚,彷如实质,曹靖的两手波光流转,“烈虎爪”果然名不虚传。再比对五行之力的控制,雷刚简直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吃地魔鼠偶然得来的土力并非通过功法修行而来,雷刚运用起来颇为费力,难以将土力融入魔功发挥出来,相反,为了控制土力,雷刚还要分出一部分魔功来。在齐一鸣看来,雷刚此时简直就是个浑身破绽的活靶子。
曹靖的五行火力却仿似早已和自身魔功合二为一,以魔功催动火力,火力又更加激发魔功,曹靖此时真真如同一只猛虎,双目怒睁,两手成爪,径直扑向雷刚。
屋内的人似乎都颇为了解这位六皇子的忌讳,没人打算上来插手帮忙。更何况雷刚的实力,实在不足以让这些人担心。
几乎刚一接触,就胜负已分,接下来就是一场一边倒的虐打。
“小弟,你要记住,六皇子很平易近人,从不拿捏什么皇家的架子。”邵奇峰也懒得看雷刚的惨状,拉着齐一鸣讲起六皇子的喜好来。
“我堂堂虎贲皇室子孙,你刚说我什么,找打!”曹靖一爪直奔雷刚面门,嘴上也没闲着。
“六皇子对待下属很是体谅,有机会追随他,是你们的福分啊。”邵奇峰继续给齐一鸣做着思想教育工作。
“跟我混的,要能吃苦能耐劳,还要耐打!”又一爪正中雷刚右肩。
“总的来说,六皇子很随和的,但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那两个字!不然的话… …”邵奇峰总结了一下。
“死… …秃子!”雷刚已经是一身是伤,看上去颇为凄惨,还是死要面子的嘴硬。
“我都说了我面前不准提那两个——字!”本来有些打累了的曹靖听到“秃子”这词,从地面一跃而起,肥硕的身体携带力压千钧的气势,直直坐在雷刚肚子上。
“啊——”雷刚的惨叫声渐弱。
一切归于平静,邵奇峰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看着目瞪口呆的齐一鸣补充了一句:“总的来说,六皇子人很好的。”
曹靖也在此时配合的扭过头,轻轻一笑,满脸带血的样子,让齐一鸣记住,秃子不好惹,这条以后的生存之道。
第三十五章 那个人
“哦,对了,那两个人也来了。”曹靖收了功,从一滩烂泥般的雷刚身上站起身来,原本风轻云淡的一句,却让本来动作潇洒的邵奇峰身体一下绷直僵硬,拿着酒壶的右手更是停在了空中。
“嘿,是么,挺好啊。”嘴上说好的邵奇峰此刻一点也不好,齐一鸣见二哥把空空的酒杯举在鼻子下面还做出一饮而尽的样子,心里大感不妙,什么来头的人,能把一向沉稳镇定的二哥吓成这副模样?
“六皇子,我可能还有些急事。”邵奇峰站起身来就往门口走去。
曹靖使了个眼色,门口两人便起身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六皇子,实不相瞒,家中老母急病啊。”邵奇峰一边想从两人间的缝隙挤出,一边还编造着漫无边际的瞎话。
“急什么,你老母和我老母都在地下,你还有几个老母。”曹靖不紧不慢的坐回桌前,不耐烦的对后厨喊了一句,“土豆丝怎么还么上呢,这么慢的速度,我可不会给你全价的菜金!”也不再理会被刚才凶残暴打雷刚那一幕吓得不敢露面的店小二,曹靖捡起地上的筷子吹了两下,把盘中剩下的最后一片火腿夹起来放入口中。
“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堂堂大男人,被个女人吓成这样,你说你丢不丢人!”曹靖解开外衣,这数九寒天的,这厮竟只着一件单衣,就见那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如波浪般抖动,方才的一番打斗可是把他热出一身大汗。说这话时,曹靖也一副不屑的样子,邵奇峰便是不回头,也知道他在那里挤眉弄眼贼笑的样子。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她想招你为夫,你跑得比我还快!”邵奇峰终于忍耐不住,转过头愤愤地说。
“不是我说你,就你那故作英俊潇洒的样子,就是吸引这种没有内涵光注重外表的女人。都没怎么了解,光看你这小白脸的样子就要招夫。虽然我比你优秀太多,可那种肤浅的女人怎么会知道。”白胖的曹靖说到此处,还一脸遗憾的样子,“其实,要我说你也一样,她也就是样子稍差了些,其他方方面面配你这邵家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么。不如你们就把这事定了吧,以后她做了我表弟妹,想来也不会再好意思开口问我要什么工钱了!”
随口说说的曹靖倒是来了灵感,越想越觉得此事有机可为,已经自顾自的在那里打算着在哪里找媒婆、在哪里摆酒的事情来。“就这这里摆两桌吧,反正你也没啥要请的人。”越说越觉得可行,曹靖干脆从腰带中取出一把白玉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弄起来。
“三下五除二,按每桌一两纹银的标准,再来几坛女儿红,不行不行,还是用花雕吧,能省下不少… …”曹靖这下是彻底不顾邵奇峰一脸阴晴不定的站在那里,干脆算起摆酒席的费用来了。
原来二哥是想躲风流账啊,齐一鸣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眼下他的年纪对这些男女之间的事情可是朦胧的很,不过若是二哥早日成亲说不定也是件好事。以齐一鸣的想法,成家立业,都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位未来的二嫂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若是太丑的话,也确实太委屈二哥了,不过娘又说过,娶妻娶贤,若是心性纯良,相貌什么也倒是次要些了。不知不觉中,齐一鸣也站在曹靖后面,帮他一起想些礼物、礼金之类的需准备的事项。
见齐一鸣也跟着曹靖瞎琢磨,邵奇峰是气不打一处来,拽过齐一鸣拉到身后,“你别在这里添乱。”曹靖这会儿已经设想到了喜事礼金的归属问题,“礼金的话,我先收着,你毁我那么多妖魄我还没跟你算呢!”算盘在手中摇晃两下清了零,“对,还能收礼金,那摆两桌肯定不够,咱们摆两百桌… …”
“胖子你在她背后还真够胆,你就不怕我告诉她你说她没内涵又肤浅!”邵奇峰两手在桌上用力一拍,似是扳回了一城。
曹靖撇了撇嘴,看着脸都涨红的邵奇峰,淡淡的说:“等你敢面对她说话的时候再说吧。”
邵奇峰语塞,但为了自己今后命运,他还是做最后一搏,“够了,胖子!”邵奇峰忍无可忍,一手按住曹靖还在拨弄算盘的右手,“要娶你娶!更何况那么多妖魄又不是我一把火给烧了的,是这小子!”这关系到终身大事后半辈子幸福的大事,邵奇峰毫不犹豫的把齐一鸣给推了出去。
见曹靖和邵奇峰一脸不怀好意的打量自己,齐一鸣心里咯噔一下,二哥这是为了逃婚不顾一切啊,“我还小啊!”齐一鸣忙喊。
“年龄不是问题!”邵奇峰可没打算给齐一鸣选择的权利。
“恩,这个小模样也挺干净,说不定她会喜欢。”曹靖抬眼打量齐一鸣,眯着眼的样子就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而且,他有‘兽瞳’,那人一定会感兴趣的。” 邵奇峰附在曹靖耳边低低的说,这厮是打算彻底把事做绝。
“哦?”这下连曹靖也是颇为感兴趣,“那我把这小子给她,以前的帐应该就能一笔勾销了。”曹靖一脸捡到宝的神情,又摇摇头,“不行,不能给贱卖了,要再多换些东西。”
“二哥,我还小,不想成亲啊。”齐一鸣还想挣扎一下。
“二哥不会害你的,这也是为你着想啊。”邵奇峰拍拍齐一鸣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等你成了亲,过上一年半载,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二哥也就放心了。” 邵奇峰看着远方,似乎已经为齐一鸣做了相当长远的打算。
命运总是如此残酷,齐一鸣似乎从没有过选择自己人生方向的时候,此刻他被曹靖和邵奇峰从左右两边夹着,嚷嚷这带他就要去相亲。纵然拼命挣扎,齐一鸣没有一点魔功的小身板儿没什么抵抗的余地,就被推出了酒馆。唯一有可能为他说两句的雷刚此刻还软瘫在地上,看情形到明天也未必能苏醒了,曹靖下手可是真狠啊。想起雷刚触怒曹靖的样子,齐一鸣吞了口口水。
难道,自己也只有苦肉计这一条路了么?齐一鸣还在思索着被曹靖打成重伤和去和一个陌生女人成亲哪个更惨些的时候,门外等候的黑衣军士已经牵来了几匹马。没时间犹豫了,齐一鸣咬咬牙,转过头看着曹靖,一字一顿地说:“放开我!死~秃~子~”
感到两侧的力量一松,却是曹靖和邵奇峰同时松了抓着齐一鸣的手。
邵奇峰有几分不忍,劝说道:“马上要去见人呢,六皇子你看,能不能缓缓。”见曹靖面无表情,邵奇峰只好说,“别打脸,意思一下就好了吧,小弟他现在没有魔功。”
谁知曹靖竟然在他那顶的平平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小爷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他计较。一会儿要是换不到个好价钱,哼哼。”曹靖这两声横生浇灭了齐一鸣心中最后一点抵抗的勇气,成亲至少不会死,他无奈接受了这个唯一留给他的选择。
希望二哥他们口中的“那个人”,不要太吓人就好,齐一鸣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身体在马背上一起一伏的摇动。突然间生出无限惆怅的齐一鸣,一时感怀,从腰间拿出玉笛,用力而动情的吹了起来。
“小弟,你… …你… …”被曹靖随手扔在马背上的雷刚竟然醒了过来,“小弟,别人吹笛子要钱,你吹起来,要命啊!”说完一口老血吐在马鞍上,昏死过去。
“大哥!”齐一鸣想下马去看看雷刚的状况,却被曹靖一把抓住后领拎了回来。“他没事,不过你啊,一会儿见了那人,可不许吹笛子啊,”曹靖肉疼的说,“会被人砍价的。”
第三十六章 缘分
曹靖在巨丘城有套别院。小院坐落于巨丘城东南角,周围都是些经商的小贩之类,环境有些嘈杂,看得出六皇子当真是不怎么讲究排场。
几人一进院门,曹靖就急急忙忙回了厢房,一边还不住抱怨,“热死小爷了,你们先等一等,我去换身衣服再出来。”
齐一鸣翻着眼睛思量着怎么从眼下的困境中脱出,邵奇峰在一旁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师人呢?”邵奇峰抓过一个门口的护卫就问。
“上师大人刚刚去了后厨。”护卫恭恭敬敬的答了邵奇峰的问话。
邵奇峰也不耽误,拉着齐一鸣直奔后厨,“小弟,相识即是缘分,你要好好珍惜。趁这会儿去培养一下感情。”
“二哥,可是… …”
“不要可是,你要好好表现,务必要让她喜欢上你,不然… …”邵奇峰嘴角轻轻上扬,那一抹有些妖艳的微笑,看的齐一鸣心惊胆战。“六皇子最讨厌亏本生意的,上次让他损失了重金的家伙,现在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明白了么?”邵奇峰轻抬右手,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见齐一鸣瞪大眼睛吞了口口水,邵奇峰满意的点点头,轻轻推开厨房的木门,一把把齐一鸣推了进去,“要乖哦!”
随着木门被邵奇峰从屋外拉上,厨房里一下变得昏暗起来,齐一鸣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看到人影。想到六皇子的手段,还有二个那个诡异的笑容,齐一鸣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去。
原来这厨房之中竟另有乾坤,绕过了料理的案台,地面上有个暗门,此刻正半开半合,齐一鸣探身往下望了一望,下面似乎还有火光闪动。正在犹豫要不要下去的齐一鸣,却听到有一阵啜泣之声隐隐从暗门下面传了出来。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明明对二哥倾心,却又不得回应,此刻也许正在这昏暗的地下偷偷独自哭泣,齐一鸣内心有些不忍,终于还是下了决心,慢慢的走下了暗室。至少劝劝她,让她不要太过伤心也是好的,齐一鸣心想。
暗室内的情形倒是出了齐一鸣的预料,这竟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酒窖,大大小小的酒坛码放的整整齐齐,甚至有几个破碎的酒坛,还飘散出阵阵酒香。要是大哥在这里,一定高兴坏了。
往前走了两步,齐一鸣却见到墙角分明有个人人影,身着一身藏蓝粗布长裙,长发随意的簪起,倒也没有什么珠钗、步摇之类的首饰。也是个简朴的女子,齐一鸣心里对这女子已有了几分好感。此刻她面墙而立,齐一鸣看不清女子的长相,但是却能看出身形却是匀称苗条。
齐一鸣又往前走了两步,那女子听着了脚步声,停下了哭泣,却还是不转过头来,只是拿了方手帕在那里擦拭。齐一鸣不想唐突,便停了下来,虽然女子并未转身,可这礼却不可失了。齐一鸣作了一揖,“在下齐一鸣,受二哥邵奇峰所托,前来拜会。”齐一鸣可没傻到说出六皇子与邵奇峰那番打算让他调包顶替二哥的馊主意来,先自报家门,再说出二哥这层关系,想来那女子也不会太为难自己吧。
“哦,邵公子拜托你前来的?”女子生音低沉,甚至还有几分沧桑之感,对答中,已有欣喜之情。齐一鸣吃了一惊,这才细细看那背影,那高高盘起的青丝竟已夹杂着丝丝白发,难道是个老姑娘?若不是少年白头的病症,那这女子的岁数怕是比自己的母亲还大。齐一鸣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趟这趟浑水的决心,忙答道:“正是,正是二哥拜托我来的。”
“邵公子叫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虽然女子仍未转过头来,齐一鸣却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份浓浓的爱慕之意,“邵公子”几个字说的那更是情意绵绵。此刻想必她是满怀期望的盼着二哥的回应吧,齐一鸣灵光一现,干脆自己做一回媒人好了,二哥那人放荡不羁,想来是觉得外面花花世界还没有纵情快活个够本,哪里懂得珍惜真心人的爱恋。齐一鸣想起母亲每晚独坐灯前,默默叹气的样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早已有所触动。“二哥其实对你也早生爱慕之情,只是他那人太好面子,自己说不出口,这才拜托我来向姑娘你表露他的心意。”
“真的么,真是太好了!”那女子又拿出手帕,只是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水。“我早知道他对我有心,只是怕伤了另外一人… …”
还有一人,二哥这风流债还真是多,齐一鸣心中暗想,正得意自己促成了一件美事的时候,就见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个齐一鸣终身难忘的微笑。
满脸皱纹不是问题,眉毛稀疏也不算吓人,纵使眼角塌陷也没能吓到齐一鸣,可是这唇边的黑色绒毛,是什么东西!
这位大姐、大嫂、大婶、大叔,咱这胡子,该刮一刮了吧!齐一鸣呆若木鸡,内心只有这个声音在咆哮着。
心里负担了却的邵奇峰此刻步履虚浮,哼着小曲就一步一颠的来到了六皇子的厢房。“今儿真高兴,真呀真高兴… …”
“吱呀——”一声推开厢房的大门,“我可算摆脱那家伙了!”邵奇峰得意的往桌前一坐,却见曹靖举止拘束的站在内厅,正挤眉弄眼的给他使着眼色。
“我就那么惹你讨厌么!”声音冰冷,带着几分怒意。
邵奇峰吓得从凳上跃起,慌张之中还磕到了膝盖,“上师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啊?”邵奇峰没发觉,自己说话时简直已经是哭腔。随即邵奇峰一想,若是上师大人人在六皇子这里,那小弟此刻面对的是谁?
“你这是摆脱谁了,如此轻松啊?”房内人似已是相当不悦。
“呃,我小弟!”邵奇峰灵机一动,说实话必死无疑,对了,此刻说说小弟的情况,说不定还能得到上师大人的兴趣,那岂不是坏事变了好事“上师大人有所不知啊,我新收了个小弟,很是顽劣啊。”
“哼!”屋内人显然没什么耐心,一声冷哼,让站在一旁的曹靖都抖了一抖,曹靖心下着急,恨不得干脆把邵奇峰绑了就地送给屋内的人做人情得了。
眼见曹靖也是神色不善,邵奇峰知道自己处境不妙,“是啊,他仗着自己的‘兽瞳’,经常不把我放在眼里啊,我这当哥哥的,苦啊… …”
“兽瞳?”显然屋内的那人有了兴趣,语气已不再生硬。
“正是啊,他还能看见五行之力呢!”邵奇峰乘胜追击,还抽空给曹靖使了我自有办法应付的眼色。
见屋里的人怒气已消,曹靖也给邵奇峰比了个大拇指,让他再接再厉。
“当今世上,竟然还有‘兽瞳’?”那人声音极低,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邵奇峰和曹靖都是人精,知道这时候上师正在思考,便安安静静的立在房里,并不发出一点声音。
“你去把他带来见我。”屋里人发了话,邵奇峰顿感如释重负,正打算抬脚走人,“还有,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秃小六都告诉我了,我可是个对待感情认真的人!小哨子,你我之间的事,我可不是说说而已。”
听到“小哨子”这个独有的昵称,曹靖早已笑的全身发颤,却捂着嘴没发出一点声音,即便“秃小六”这个平日里极其令他不爽的称呼,此刻也变得无所谓了。
“是,上师。”邵奇峰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第三十七章 九大人
“你,你,你,你… …”齐一鸣一时难以平复内心的暴怒之情,眼前这个目测年纪过了半百,满脸皱纹面带羞涩,又不男不女的货色,就是想一心成为自己二嫂的那人。若是不能成为自己的二嫂,六皇子他们还打算让自己和他成亲?其他的齐一鸣都不想再多说了,可是就算是来了别人的地头,要当牛做马甚至不惜出卖色相,好歹对象也要是个女的啊!
士可杀不可辱!齐一鸣打定主意这次务必要顽抗到底,原本内心那些不忍啊、同情啊,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把六皇子、二哥还有什么相关不相关的人在心里统统骂过了一遍。
“你二哥他,还说什么了?”含情脉脉温柔如水的问话,自那张周围满是胡青,甚至不少花白胡子的嘴中蹦出的时候,齐一鸣终于觉得自己忍无可忍。
“你到底是哪位啊!”齐一鸣突然一声怒吼吓了对面那人一跳。
“我是九娘啊!”依旧含羞带臊,甚至还用手帕遮了半边面庞,若是个楚楚动人的姑娘,必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可是大叔,不是你穿上裙子就是女人了啊!
“姑娘,呃,不是,九娘大哥,大叔,”眼前的形象让齐一鸣陷入一种称为混乱,“说真的,我觉得你和我二哥不是那么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呢?”那人明显脸带失落,眼泪又开始在眼眶打转,“不是他让你来给我表白的么。”
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大叔,齐一鸣对自己刚刚那番话早就后悔不已,二哥果然是有莫大的苦衷啊,可是也不该拿自己做替罪羊啊,齐一鸣转念一想,邵奇峰定是被六皇子逼迫,又有些不忍怪他了。其实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面前的这个——妖孽,要不是他苦苦相逼,二哥也不会做出这般手足相残的事来。
“你根本就是男人啊!”齐一鸣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
“什么?我是男人?”女装的大叔似乎真的不太相信这个瞎子也能一眼看出的事实,“怎么可能,我是九娘啊,我是女孩子啊… …”似乎是受到了重大而刺激,大叔的神智变得不甚清楚,开始反反复复的重复这那一句,“我是女孩子,我是女孩子… …”
见大叔陷入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齐一鸣也吓呆了,这简直就是发了癔症,这下该如何是好。
“小弟,人呢,小弟?”邵奇峰的声音如同救命的稻草,将呆在原地的齐一鸣焕醒过来。
“救命啊,二哥,你那未婚的妻子,好像,好像疯啦!”齐一鸣自己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齐一鸣还没来得及喘息,一声大过一声的尖叫声已经响彻云霄,整个小院,不,整个东城区都能听到这几句穿透性的喊声,齐一鸣更是不知所措,刚刚一脚踏入地窖的邵奇峰却是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九妹,你没事吧?”齐一鸣没看见人,就见一道影子风一般的掠过邵奇峰又来到了自己面前。
“谁?谁惹我九妹变成这样?”齐一鸣这才看清来人,一身红衣风风火火,矮胖的身材若不是知道六皇子没有姐妹的话,一定会让人以为他们便是嫡亲兄妹,这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开口间却有种威严的感觉。
说话间,红衣女子已是将目光瞄向齐一鸣,被这凌冽如刀的目光照住,齐一鸣只觉得身体仿如不受控制般不能移动,这女子好强!齐一鸣听二哥说过,魔修间修为相差太大的话,仅是气势就能将那弱者震慑的不能妄动。虽然自己此刻没有魔功,但不论是二哥还是六皇子,都不曾给齐一鸣带来如此威势相压迫的感觉。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以为他是男人。”齐一鸣看那女子一脸杀气,就要动手,赶紧笨拙的解释。
“果然是你这小子,”红衣女子右手一扬,一条鲜红长鞭便出现在她手中,“找死!”话未说完,长鞭携卷充裕的火力便冲齐一鸣面门而来。
“上师息怒!”却是邵奇峰挡在了齐一鸣身前,齐一鸣也看不清那女子如何动作,长鞭一抖,仿似一条游蛇,灵巧的避开邵奇峰,堪堪抽在两人身侧的酒坛上面。一人高的酒坛,应声爆裂,更令人头皮一紧的是,那长鞭的五行火力已经到了化为实质的境界,坛内的烈酒还未来及洒落地面,就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小哨子,你让开!”女子怒目圆睁,一身魔功运化的她此时周身仿似着火了一般,围绕着一圈赤红色火焰。而那凶悍无匹的长鞭则温顺的盘在女子手中,隐隐还有火苗窜出。齐一鸣哪里见过如此的阵仗,更是呆在原地,一步也不能动弹。
“我小弟不懂事,还请上师原谅!”邵奇峰护着齐一鸣,并不做半步的退让,这里没人比他更加了解这个红衣女子动了真怒的后果,若是此刻他退了,齐一鸣怕是连收尸的步骤都给省下了,会被红衣女的滔天怒火直接给烧成灰烬。
“兽瞳!”邵奇峰转头看了看目光呆滞的齐一鸣,倒是有了急智,“他有‘兽瞳’啊!如此杀了不是可惜。”
“哦?”红衣女子似乎有了兴致,“你有兽瞳?”红衣女子盯着齐一鸣的样子,让他周身好不自在,齐一鸣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怕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触怒了这个可怕的女人,便轻轻点了点头。
“啪!”长鞭再次出手,却是缠上了齐一鸣的右手腕。
“上师!”邵奇峰有些着急,但见红衣女子并无要取齐一鸣性命的样子,便没有再开口,只是警惕的看着女子手中的动作。
“你看我的鞭子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齐一鸣手腕吃疼,也不敢叫出声来,此刻红衣女问话,他才转过头看看缠在手腕上的那节长鞭。这女子对魔功的控制果然是收放自如,刚刚还凝为实质火焰的五行火力,此刻又变换成为虚无的五行之力。可在齐一鸣的视野里,这些红色光团似乎正在变化成型,疑惑间,红光已经在自己的手腕上集结,翻滚变形,几番变化之后,竟然幻化成为一只赤红蛇头,狰狞的吐着信,仿似下一刻就要发动致命的一击。
“啊,蛇!”齐一鸣看得过于专注,突然出现的蛇头惊得他用力一甩手,却觉得手腕上一松,红衣女子竟收回了长鞭。
“你真能看到!”言语间很是惊异,“你并未运行魔功,是如何做到的?”她边说,人已往前一闪,下一刻,竟已经在齐一鸣的面前。
齐一鸣见红衣女站在身前,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魔功废了,但是那之后不知道怎么反而不用魔功就能看到五行之力了。”
邵奇峰怕齐一鸣再说错话惹红衣女发怒,赶忙帮腔:“上师,你看,我们不如留着他,也好慢慢研究这‘兽瞳’!”
“我留着他双目就好!”红衣女又扬起长鞭,作势就要下杀手。
“上师大人!”死秃胖子终于赶到,“鞭下留人!”连喘带哼的跑到地窖,六皇子一身衣服却又是被汗水浸了个透湿。“上师大人,我看不能这么便宜这小子!”六皇子一开口本来以为得救的齐一鸣暗暗叫苦,没想到来了个落井下石的。
“您不是一直缺个命大、耐操练,不容易弄死又听话的徒弟么?依我看,这小子正合适啊!”
命大?耐操练?不容易弄死?这是收徒弟的要求么。齐一鸣越发心寒。
“怎么说?”红衣女子也不卸魔功,长鞭如一条火蛇在她手中游走不停。
“他不会魔功刚练了个皮毛的时候就弄死了魔鼠王褐尾逆鳞,耗尽了魔功也没爆体身亡,应该能够你折腾一阵!”邵奇峰接了话过去。
“哦?也好。”红衣女子也不理两人,卷了还在角落发抖的“九娘”,又一阵风般的出了地窖。
“小子,以后你就是我曾虎的徒弟了!”地窖外,红衣女子的传声飞来。
齐一鸣两腿一软,几乎瘫在地上,许久才反映过来,“曾虎?是个女的?”
“要叫师父!”邵奇峰肃然说。
第三十八章 编号
见齐一鸣还傻站在原地,曹靖一脚踹到他屁股上:“快去你师父那里侯着,看看有什么吩咐。她可没有小爷我这般的好脾气。”
齐一鸣重心不稳差点来个狗吃屎,好在邵奇峰拉了他一把。邵奇峰对待曾虎的态度也很是与曹靖一致,“你快去曾上师那里,她住西厢房。”
齐一鸣自然不敢耽误,屁滚尿流的就往西厢房奔去。人还没到,远远就见厢房门户大开,师父曾虎一人背手立于门外,见齐一鸣来了,竟是先拿出了那条令齐一鸣心惊胆战的长鞭。
“做弟子还让师父在这里侯着你,真是不懂规矩!”曾虎一扬手间,长鞭已经落在了齐一鸣右肩,登时一道深红血印,触目惊心。
齐一鸣心内委屈,你做师父的什么都没有交代,一阵风一样的就走了,我这马不停蹄的赶来还要挨打,真是冤枉。
见齐一鸣倔头倔脑的站在那,既不认错也不求饶,曾虎倒有些惊异,“怎么,还委屈了你不成?”
齐一鸣本身就有些倔强,又不爱轻易向人低头,这会儿小脾气起来了,也忘记了二哥邵奇峰的叮嘱,直愣愣的说:“哪有你这般做师父的,又不把话说清,自己先走了。还是六皇子和二哥让我来此,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去哪找你。”
曾虎到不曾想到这个瘦弱的小子竟还有点血性,明明没了魔功弱的要命,倒是死鸭子嘴硬。不过这小倔脾气倒是对了自己的胃口,毕竟周围人整日上师、上师的叫着,着实让人烦得很。不过曾虎自己更不知道道歉为何物,她的词典从来没有“我错了”这几个字。“哼,师父师父,如师如父。你叫一声师父,我终生就是你亲爹!”
别说齐一鸣对自己亲爹印象相当不佳,你说面对你这样一个圆滚滚矮胖胖的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当自己“亲爹”,这要多别扭!想到这里,刚还硬着脖子在那生气的齐一鸣忍不住笑了。
曾虎自己说完也觉得有些怪异,见齐一鸣还笑了出来更觉得丢了自己为人师表的尊严,右手举起,长鞭就又要落下。
“师父!我会拿你当亲娘看待的。”齐一鸣也知道自己笑的不合时宜,赶忙解释。其实从小受尊师重道教育的齐一鸣确实是做如此所想,自己拜了这个女师父,自然该拿她当亲娘般的尊敬孝顺。
这话一出,曾虎到时停下了手中动作,似是有所感想,虽然活了百多年的时光,曾虎年轻时忙于闭关炼器,后来又勤修魔功,在个人情感上面一片空白。前些日子遇到了邵奇峰倒是让她萌生爱慕之心,而刚刚齐一鸣的一席话,又让她内心的母性一瞬间差点泛滥成海。
“好,我就正式收你为徒!”收了鞭子,曾虎转身进了厢房,齐一鸣这会也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你叫什么,小子?”曾虎领着齐一鸣又往侧间的小屋里走。
“我叫… …”
“也不打紧,以后你用编号就行。”
“编号?”齐一鸣觉得奇怪不已,一抬头间,看见小屋内的布局更是吓了一跳,这小屋竟是一个缩小了的祠堂一般,一进房门正对面是一张供桌,上面还摆着些瓜果贡品,在往上看,却是一个个灵位,密密麻麻,齐一鸣粗略的数了下,大概有三四十之多。
“来,你做了我的弟子,也没什么别的规矩,先给各位师兄、师姐们上柱香吧。”曾虎面容平静的站在一边。
齐一鸣此刻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师兄?师姐?关键是,这些都是灵位啊,那么师父收了这么多的徒弟,此刻都已经成了这上面的一个个木牌牌?师父该不会是练什么采补的邪术吧。齐一鸣越想越怕,哪还顾得上上香,恨不得赶紧逃出这个阴森可怖的地方。
“这是为师第十次收徒,你是这次的第一人,在你上面还有四十六位师兄、师姐,你的编号就是一零一四七,以后我就唤你小四七了。”曾虎似乎沉浸于回忆之中,也没发现齐一鸣两腿打抖作势要跑的样子。
一零一四七?小四七?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吉利啊。齐一鸣心里叫苦,也不敢真的就此逃跑,见师父还在那里叹气,他只好取了香,恭恭敬敬的在诸多灵位前拜了三拜,心里默念:“诸位师兄、师姐,望你们在天之灵多多保佑,小弟齐一鸣在此有礼。以后一定多多带水果、酒菜前来看望各位,多谢多谢!”
曾虎见齐一鸣拜过了灵位,就让他自己安顿,以后要做到随传随到就行。齐一鸣是如蒙大赦,拔腿就跑,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邵奇峰查看了一下雷刚的情形,虽然都是外伤,却是避开了要害,看起来伤口可怖但对于魔修来说,恢复起来极快。倒是雷刚与曹靖打斗时拼尽全力,此刻不是昏迷,而是沉睡过去,一阵阵鼾声震得房顶都有些灰尘落下。
“大哥,二哥!”齐一鸣在院中遇到几个雪山下与邵奇峰同行的黑衣人,总算询问到了两人所在。“吓死我了!”齐一鸣一进房门就瘫坐在太师椅上,猛喝了一口茶,却被烫的直吐舌头。
“那是刚泡上的雪山银针,你就这般牛饮!真是暴殄天物。”邵奇峰看自己刚刚泡下的香茗被齐一鸣一口喝下,连茶叶都没剩下,末了还因为烫都被齐一鸣吐在了地上,只好连连摇头。
“你师父给你说什么了?”虽说对曾虎避之不及,但邵奇峰压不下内心的好奇。
“给我弄了个编号!”齐一鸣一提起这事,脸色都有点发青,“二哥,我都被排在一零一四七了!师父原来那些徒弟都是… …怎么… …变成那些木牌牌的?”犹豫半天,“死”字还是没说出口,齐一鸣打定主意用木牌牌代替。
“你师父没告诉你?”邵奇峰一想,也是,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历史,想来那个死要面子的女人也不会自己揭短。
“啧啧,这说来就话长了!”邵奇峰摇摇手招呼齐一鸣坐近些,这才压低了声音讲起曾虎过往的一些事情来。
当年曾虎四十二岁出关,以一件名为“天河玉带玲珑铲”的上品魔器而名动天下。这件魔器外观是个白玉长带,带身共分五层,每层皆有不同五行之力,实为不可多得的作品。然而仅仅是如此,还不能体现此魔器的与众不同之处,这玲珑带最精妙之处在于,五行之力在宝带之中可以自行转化,生生不息互为辅助,因此,此魔器可谓对所有的五行之力皆有克制作用。就此一件魔器出世,奠定了曾虎“虎贲国百年最强炼器师”的名号。
曾虎十六岁入关静心炼器,时隔二十六年,外面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而对曾虎来说却仿似弹指一挥间。所以这个本该人到中年成熟稳重的年纪,对曾虎来说却仍还是个少女心性,心高气傲的她开坛设阵,公开比炼器技法收徒,一时间又是天下震动,众多的魔修慕名前来。比试一直经历了七天七夜,最终曾虎收得了二十七名爱徒。
本来这件事应该归于平静,这二十七位徒弟随着曾虎学习五行之说、炼器之术,日子倒也轻松平静,但曾虎可不是个怎样称职的师父,她又有了新的灵感要闭关炼制一件魔器,便嘱咐了众弟子护法,自己一闭关便是七十年!等她出关之时,当年收的那些功法平平还未得她指点的弟子们早都老死了,唯一一个当年最小的弟子,撑到她出关,说了句:“师父,我终于等到您了!”便含笑九泉。
后来曾虎低调了些,又陆续收过几批徒弟,但是不知道是她没有师徒缘分还是没有当师傅的那命,这些徒弟们不是在帮她炼器的时候被意外烧死了、炸死了,或者匪夷所思的被她养的怪异魔兽吃掉了,就是忍受不了她的凶悍。逃跑的时候被打死了… …
话到此处,齐一鸣早已面如土色。
第三十九章 前因
“小弟!小弟!”见齐一鸣吓得人都傻在了太师椅上,邵奇峰上去左右开弓给了两个巴掌,总算把齐一鸣吓飞了的魂魄给抽了回来。
“二哥,不然我现在就回玄境国去吧,这日子不是人能过的啊!”齐一鸣带着哭腔,吃苦的日子不是没有经过,但是这当曾虎的徒弟似乎是条十死无生的绝路。
“你也不要太过悲观,”邵奇峰意识到自己刚才讲的尽兴,倒是把齐一鸣给吓了个半死。“现在你师父她,已经成熟许多,应该是能做个好师父。更何况,这炼器大师的弟子,多少人打破头都抢不到来做啊!”
抢到了还是被头打破… …齐一鸣绝望地想。
见小弟依旧沮丧,邵奇峰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眼下齐一鸣落到现在这边境地,与他可是脱不了干系。
“也没那没糟的。你师父其实多数时候都在闭关。十多年前她就与九娘两人带了两个弟子去过起了隐居生活,那两人一直都很是平安。”
“那他们现在人呢?”齐一鸣分明在刚才那些木牌牌中见到了零九一四五、零九一四六两个牌位,哪里有一点平安的样子。
“这个… …这就要从九娘说起了。”邵奇峰挠挠头答说。
九娘原本叫做酒酿,只是虎贲都城虎睛一间三流酒肆的一位制酒老头。曾虎此人除炼器之外爱好不多,独爱好酒。酒酿做了大半辈子的酒,很有几手自己独特的绝活,其中一种名为“闻香虎骨酒”的烈酒,很是被曾虎喜欢。
曾虎隐居前,担心自己再喝不到“闻香虎骨酒”,干脆就去那酒肆掠了酒酿就跑。这酒酿偏偏跟曾虎很是投缘,俩人常在一起研究制作新品种烈酒。曾虎更是把自己百多年的积累珍藏拿出来供酒酿研究,这其中很是不乏一些天材地宝、魔兽皮毛、骨血,南洲大陆特产古怪食材之类。酒酿自己除酿酒之外,见识有限,对这些材料只好自己亲自品尝再决定是否用作酿酒食材。他一个平凡老头,虽然被曾虎指导着练了些魔功,但是身体还是比常人好不了太多,这样瞎吃乱尝的,脑子便有些错乱。后来他就认定自己是个黄花大闺女,硬要和曾虎结拜了姐妹,他还要做妹妹,非要曾虎叫他九妹,对其他人说自己名叫九娘… …
曾虎见酒酿变成这样,心里大概是有些愧疚,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让自己的徒弟也称呼这个老头九娘,自己唤他妹妹。久而久之,倒也真的就把他当了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看待。邵奇峰说到此处,似乎是想到了九娘那身着女装,娇羞害臊,却是一张老男人脸的矛盾样子,登时晚饭就在腹中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要说起你这前面的两位师兄发生的事情,也与这九娘脱不开干系。”邵奇峰强咽了口唾沫,继续讲了下去。“两人一姐妹相称,一起研究酿酒。闲时九娘和你两位师兄一起跟你师父学些魔功,原本一直是相安无事。知道隐居的第三年,九娘发明了一种新酒。当时酒还没起名字,九娘邀了你师父品尝,因为平素与你两位师兄相处不错,也叫来一起尝鲜。
那日几人是喝的醉生梦死,直呼过瘾。第二日天亮,你师父她发现自己容颜竟回到二十岁的样子,比起她功成之后再未改变的四十二岁的时候,那是年轻了二十年的感觉。此时九娘来找她,也是欣喜自己由老头儿的模样成了个中年的大叔脸,亦是年轻了二十余年。两人欢呼跳跃,一起庆祝了半天,才想起你那两位师兄迟迟没有出现,便去寻找… …”
“然后呢?”齐一鸣听得心急,想知道两位师兄的情况,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邵奇峰略带遗憾的摇摇头,“你知道的,你师父吸取了第一回的教训,后来再不收年龄太大的弟子。品酒那一年,你那四十五、四十六两位师兄,一个十七岁半,另一个刚满十五。喝下那能让人年轻二十岁的酒后,他们… …不知道回到哪里从新投胎去了… …”
齐一鸣听得一阵唏嘘,又问二哥:“那我师父她,怎么现在又跟着六皇子了?”
其实像是曾虎这样层次的炼器大师,虽然早已淡出江湖,但是各方势力哪会放过,即便她去隐居,还是不断有人登门招揽。或是送上珍奇宝物,或是许下重金、高官,特别是皇族内部的几只势力,更是对曾虎竞相拉拢。
曹靖此人在这场竞争中本是没有什么胜算的,但他那个奸商怎会放过一丝一豪的机会。没有别人那么多的奇珍异宝、黄金翡翠,但这家伙胜在脸皮够厚。曹靖没事就去和曾虎上师喝酒聊天,妄图如此攀上关系拉拢与她。不过曾虎哪里理会曹靖如此的作为,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半年前,曹靖觉得自己势单力薄,难以说动曾虎出山,又拉上了邵奇峰加入与曾虎聊天谈心的队伍。邵奇峰一表人才潇洒倜傥,曾虎第一次见他,便待他与曹靖那秃胖不同。从此以后,曹靖更是努力,几乎每周都要叫上邵奇峰去和曾虎喝酒。终于有一次,几个人把酒言欢,气氛融洽,曹靖借着酒力开始不找边际的吹牛,说不要看他其貌不扬,但是整个虎睛城想要当六王妃的女子,那可是能从皇城一路排到郊外去。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将来他定是要娶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为妃,再搜罗一大堆的美女填充自己的王府… …
曾虎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又外向,毕竟还是个女人,听到曹靖如此大放厥词就有些不悦,当下打算赶他们两人出门,却听邵奇峰谈起了自己的婚姻观。那日邵奇峰也是喝了太多马尿,自己都糊里糊涂的。听曹靖说希望日后美人环绕,他却说,要我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纵然三宫六院美女如云,无一知心之人才是遗憾。我邵奇峰此生,立誓只得一知心人相伴,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谁知曾虎听完这话简直觉得邵奇峰就是在对她表白,当下表示要招邵奇峰为夫。本来几个醉鬼说话,邵奇峰也没怎么当真。可不知第二日,曹靖又跑到曾虎那里去说了些什么,曾虎竟对此事认真起来,干脆带了九娘直接搬到了六皇子府上。
邵奇峰酒醒之后坚决不承认自己说过那些酸溜溜的话,更不愿和凶悍如曾虎这样的女人成亲,得了个机会就跑到雪山了,这才有了遇到雷刚他们二人的后话。
只是现在到了巨丘城,没想到曾虎又带了九娘跟来,真是让邵奇峰头疼不已。邵奇峰这会儿说起这段过往,还是不住摇头,一边感叹:“喝酒误事啊!长得太帅也是罪过… …”
“二哥,我怎么觉得,六皇子是故意引你说那些什么生死相依啊、不离不弃的酸话。”这方面很是懵懂的齐一鸣,原先偷看些《西厢》之类的才子佳人小说,就觉得那里面的人天天情来爱去的,酸的厉害。没想到自己放荡洒脱的二哥也能说出这般古怪的话来,二哥在心中的形象,打了不少折扣。
“对啊!”邵奇峰一拍大腿,一直当局者迷的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遇到这件事后更是对曾虎避之不及,并未仔细想过曹靖在这件事里的谋划布置。
“好你个死秃胖子!连我也被你设计进去了!”邵奇峰越想,越觉得这事从从始至终,无一处没有那白胖秃子煽风点火、穿针引线的身影,干脆起身就去找那曹靖算账去了。
第四十章 后果
二哥去寻曹靖的麻烦,大哥睡得如死猪一般,齐一鸣在房中待得无趣,打算出去走走逛逛,了解一下这虎贲巨丘城的风土人情。转念想起自己那个刚认的有些克徒弟命的师父,又觉得还是先去禀报一声比较保险。
转身又回了西厢房,齐一鸣立在门口,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师父!”
“小四七啊,正好,我正要去叫你。”曾虎此刻正在房中,齐一鸣一阵庆幸,幸亏自己没有私自出去游玩,不然定是被师父抓个正着。
“你进来!”曾虎在屋中发话,齐一鸣赶紧一掀帘子进了厢房。“你对炼器了解多少?”曾虎也不看齐一鸣,自己在桌前坐着独饮一壶美酒。
“弟子对炼器了解不多,魔功也只是粗粗练过一点《邵氏体术》,炼器的知识还是二哥对我说过一些。”
“你二哥知道那些还不是我告诉他的。”曾虎微微一笑,竟似有些羞涩。齐一鸣赶紧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
“没什么基础更好,我可不教那些被庸师教坏了的徒弟。”曾虎又饮了一口酒,“魔功更不是问题,五行魔功为师都会一些,会根据你的天资教你的。”
好的心法,对于魔修来说可谓一书难求,可是对于曾虎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为求她制作魔器,别说魔功了,就是魔修们最为珍惜的修炼心得,都不惜拿出来作为交换。齐一鸣的这位师父,恐怕是整个北洲大陆功法最齐全的一座宝库。曾虎自己沉迷炼器,对魔功兴趣缺缺,即便这样,有这些顶级魔功支撑,她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可是二哥说我是魔功耗尽而丧失了再修习魔功的机会了!”说到这里,齐一鸣有些失落,拜了最好的炼器大师为师,有无数的上乘功法供他选择,如此好的机会,若是以前,他必定欣喜若狂。可是自从了解了魔修魔功耗尽的下场,他对再次修魔几乎断了念想。虽然邵奇峰对他说过也许还有一线机会能够再继续修行,但齐一鸣了解过了,虎贲国几百年的历史,从未有一个魔修在魔功耗尽之后还能从新修魔的。
“近代以来,是没有魔修在耗尽魔功之后还能修魔的。那是因为他们作为魔功载体的身体已经破损,无法再存住魔功。”曾虎说话间,突然将手中酒杯向地上一掷,白瓷的酒杯瞬时便碎成几瓣,颇为凄惨的躺在地上。
齐一鸣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了什么错话,又惹了师父发脾气。
“魔修的身体发肤正如同这酒杯,魔功耗尽之时崩坏破碎,再想用来装酒就是枉然。”曾虎原来是用酒杯相比魔修躯体,看着满地破碎狼藉,齐一鸣更是觉得深深地悲哀。
“但是小四七,为师之所以还收你为徒,就是因为,你与这酒杯不同!”曾虎话锋一转,连带着齐一鸣内心也对自己修魔之事默默期待起来。
“你体内有兽丹!”齐一鸣重伤后被雷刚喂食人心果,邵奇峰就曾怀疑那果核样物体是枚兽丹,现在竟被曾虎一语道破,师父果真是眼光毒辣,见多识广。
齐一鸣不敢隐瞒,就把那日大战褐尾逆鳞,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一并给曾虎说了。曾虎就在一旁默默听完,只是偶然提些细节问问齐一鸣,其他时候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双目微阖,认真思考着。
齐一鸣讲完自己身上的所有经历,见师父也不评价,只好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候。想来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过于复杂,师父也需要好好思索一番。然后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齐一鸣站的脚都有些麻了,曾虎依旧坐着一动不动。齐一鸣壮着胆子轻轻唤了声“师父”,曾虎不为所动。齐一鸣干脆往前探了探身,却听得曾虎已发出一阵均匀绵长的鼾声… …
齐一鸣感概万千,自己费心费力的认真回想所有与褐尾逆鳞大战及之后的情节,给师父一一汇报,本以为师父听得这么认真,兴许是想到了什么应对的方法,齐一鸣几乎要感动的流出泪来,谁知师父竟是睡着了。齐一鸣此刻难过的想哭。
“小四七啊,你讲完了?”曾虎打了个哈欠,又伸伸懒腰。
“是,师父。”齐一鸣回的有气无力,深感前途渺茫的他,此刻更是垂头丧气。
“其实我见你时,就能感觉到你腹中的那枚兽丹。至于恢复魔功的法子,为师也是早有计较了。”曾虎不以为意的话,对齐一鸣来说无疑是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的好消息。
“真的么?师父?我真能恢复魔功么?”
“那是自然,我曾虎说话,一向有什么是什么。不过小四七啊,你把九娘气的发了病,这恐怕又要恢复个十天半月的好不了。为师这里还有些家务,你要好好去做。”曾虎也不提如何给齐一鸣恢复魔功的法子,倒是打算先立立这师门的规矩。
“是!师父,您尽管吩咐!”齐一鸣此刻可是精神头十足,卯足了劲就准备上手干活。
“内屋有一盆衣服该洗了。”曾虎另取了个酒杯,给自己把小酒满上,慢悠悠的说。
齐一鸣抬腿就跑进里屋,好家伙,这么巨大的盆,齐一鸣刚进门就被磨盘大的木盆和盆里堆积如山的脏衣服来了个下马威。原来前些日子曾虎与九娘置气,九娘就没再洗曾虎的衣服,这可是积攒了半月有余。好容易九娘消了气,请曾虎去酒窖品尝新出窖的酒,曾虎又一时嘴快,批评新酒不够浓烈,九娘技术又是退步之类。把九娘气一个人留在酒窖内哭泣伤心。九娘接着又被齐一鸣一刺激,犯了老毛病,看样子是很久不能料理家务了。这些事,自然落在了齐一鸣头上。
“酒窖里面的酒,你都去清点一遍。该封存的、该换小坛的、该拿出去晒晒的,都按顺序理一遍。”
于是齐一鸣接下来的时间里,在酒窖中跑前跑后,累得气喘吁吁总算把所有的活干完,才回去给曾虎复命。
“快到饭点了,为师吃不惯外面那些饮食,你去做饭。”齐一鸣勉强直起了腰,便收到了曾虎的下一条指示。
洗菜、煮饭、炒菜,这些事齐一鸣以往在家也没怎么做过,勉强做出一桌齐一鸣自己看着都没有食欲的焦黑物体,就见曾虎脸色黑青的站在背后。
“啪”齐一鸣还没反应,就被抽到一鞭。
“这是给人吃的么,重做!”
齐一鸣赶紧拾掇了一桌焦糊饭菜,跑回厨房重做。
“太咸!重做!”“太辣!重做!”“太怪!重做!”“没荤菜,重做!”在曾虎的高标准严要求下,齐一鸣的烹饪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弄出几个像样的菜来,勉强让曾虎咽下了口。
“恩,这些平日是九妹的工作,这几天她需要休息,你就要分担了。”曾虎淡淡的一句话令齐一鸣苦不堪言,看来今天辛苦忙碌的这些活计,竟是以后日常都要做的。心里便暗暗祈祷,九娘大人,您还是早日康复吧!
“下来,你该做些当徒弟该做的事了。”曾虎吃完一份糖醋里脊,正在剔牙。
“啊?”齐一鸣惨叫,“还有徒弟的一份活啊… …”
“那是自然,玉不琢不成器。作为我曾虎的徒弟,你还想耍滑偷懒不成!”曾虎手中长鞭一甩,齐一鸣屁滚尿流的就想往门外跑。
“原来你想先练逃命这招,正和为师心意。”曾虎将长鞭舞的虎虎生风,轻松地追在齐一鸣身后。
“啊!”“啪”尖叫声和皮鞭抽在皮肉上的声响在小院中此起彼伏… …
小弟训练很是刻苦啊,从曹靖那又敲来不少宝贝的邵奇峰此刻志得意满的躲回自己的房间,紧紧闭上房门,慢慢欣赏起来。
谦幕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面前这个少年,困龙大阵这样的阵法,岂是常人能够掌握的,这少年用得轻松,却并不了解这大阵。而且,谦幕仔细的端详着齐一鸣的脸孔,越发觉得这少年并未说谎。
竟然会有人能够无意触动困龙大阵,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心中念头杂乱,但最令谦幕激动的,却是这少年愿意放弃困龙的结果!那不就意味着自己可以不用付出性命,安然度过此劫了?
想到刚刚与齐一鸣对话中顿悟到的道理,谦幕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少年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帮助自己提升境界的使者啊!
“是由一种方法的!”谦幕肃然道。
齐一鸣包括神识中的敖睿和静海顿时来了精神,“是什么?”
谦幕理了理思绪,缓缓说道:“困龙大阵对于灵兽的魂魄压制过为强大,想要毫发无伤的拜托阵法的影响,是完全不可能的。”
敖睿点点头表示同意,在他的印象中,困龙大阵对于遭遇的灵兽而言,结局几乎是完全注定的。只要不是召唤大阵的修者实力太差,或是运气不佳选择了对象灵兽擅长的比试方式,灵兽只要入了此阵,或是性命交代于此,或是后半生自由全失,鲜有其他结果。
“不过我们族中有一个关于困龙大阵的传说。”谦幕话语一转,“若是控阵者愿意放弃大阵结束时的结果,那么,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便能救赎被困于阵中的灵兽魂魄了。”
“足够的代价?”齐一鸣出声询问:“到底什么是足够的代价呢?”
谦慕沉思片刻,抬起眼认真的回道:“双目!”
“什么!”齐一鸣早已猜想到想要化解这阵法定是要费上一些功夫的,却没想到,为了保全性命,需要奉上的代价如此高昂。
“眼目乃是精气所在,,按你们人类的说法,双目中藏有一双魄。所以,以失去双目双魄为代价,再以功法注入为引,便能欺瞒过这阵法,以为已经收取了灵兽的性命。”谦慕继续解释道。
齐一鸣默然,失去了双目的灵兽,即便是谦慕这样的强者,以后的生存也会变得极其艰难,这与直接取他性命又有何差别呢。
“唉!”轻叹一声,齐一鸣有些不忍,但还是试探道:“那么,你是下定决心,要付出一双眼眸了?”
谦慕倒是一身轻松的样子,“自然啊,总比丢掉性命强多了。”
看着两人一个愁云惨淡,一个坦然自在的样子,还以为他们中齐一鸣才是那个即将失去双眼的人。见齐一鸣低垂着脸不再说话,谦慕心中对着少年的好感更甚,他倒是真的为自己考虑。
然而齐一鸣毕竟不是谦慕,在他面前的谦慕一直是一副人形修者的模样,若是齐一鸣见过了谦慕的真身,只怕他这会儿便不会是这幅表情了。
谦慕内心甚至有些庆幸,若不是因为自己独特的种族,他也不会了解困龙大阵这唯一的化解之法。对于其他灵兽而言,失去双目几乎与失掉性命没什么差别,可是谦慕却不同,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静海突然在神识之内推了齐一鸣一把,“谦慕!怪不得他叫这个没名字呢!”
齐一鸣可不打算还手,默默地迈了一步原理静海之后,他才问道:“谦慕他怎么了?跟名字有什么关系?”
静海转向敖睿继续说道:“睿哥哥,难怪我一直觉得谦慕身上有些熟悉的气息呢。”
敖睿点点头,“我也发觉他身上有水族灵兽的特质,但却不太了解是哪一种族。”
静海有些得意,这可是为数不多自己比睿哥哥先想到答案的问题。
“谦慕,就是千目啊!他应当就是碧腮多目鱼族!”
千目!齐一鸣闻言吃了一惊,难道说谦慕的真身竟然会有五百双眼睛,难怪他愿意付出双目的代价,这对他来说实在是笔划算至极的卖卖啊。
碧腮多目鱼,是冰魔鲨种族最喜欢猎杀的灵兽之一,难怪静海会觉得熟悉。刚出生的碧腮多目鱼便生有四目,可以同时观察前后左右的情况,虽然仙法中庸,但胜在种群庞大,也算得上水族中灵兽的大族了。
在碧腮多目鱼的种族中,年纪越长眼目便越多。据说天赋好些的多目鱼每二十年便会多生出一双眼睛,同时仙法也会增长。而这个种族最独特之处,莫过于它们不生丹田,所有的仙法都是由周遭环境借用而来,转入它们身上数量众多的眼目之中再加以利用。
齐一鸣听完了静海的介绍,不禁在心里计算了一番。二十年多生出一双眼睛,谦慕若真是如他的名字一样,寿命岂不是已经达到了万年!灵兽们可真是长寿啊。
“难怪你一点也不觉得舍出一双眼睛有什么为难啊。”齐一鸣望向谦慕,实在难以想象他的真身究竟是和模样。
谦慕一愣,倒也干脆,“我们碧腮多目鱼一族,的确还是付得起如此的代价。”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分外轻松,这场意外的比试能有如此一个结局,倒也算是圆满了。
与谦慕继续商讨了一下解除困龙大阵的具体步骤,万事俱备,只差一双眼睛。谦慕想了想,还是郑重嘱咐齐一鸣:“我必须化为真身才能摘得一双眼睛,只是我的样子有些吓人,你可莫要惊慌。”
其余齐一鸣点点头,其实方才在神识之内,静海便已经给齐一鸣大概讲述了谦慕真身大概的样子。不过按静海所说,她可是从未见过眼睛数目达到一千之多的碧腮多目鱼。在夺目鱼家族,眼睛超过百数便已是绝对的强者了。
“看来这谦慕能获得今日这成就,也是有着极非凡的机缘的。”敖睿如是总结道。
“没问题,开始吧!”齐一鸣回答说。
谦慕的身影一点点碰撞,齐一鸣觉得头顶的阳光都已被这巨大的身影遮盖的严严实实。还没来及抬头仰望谦慕变回灵兽的样子,身后却传来一声尖利的惊叫。
“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自从曾虎看上了邵奇峰之后,作为陪衬的曹靖在她眼里是愈发不顺眼了。
“上师啊,你收到得意爱徒这件事实在是值得庆祝,你看,作为推荐人,我也算是慧眼识珠,那个千年的首乌头,能不能少要几个啊?还有那个您说要玄境国特产的冰蓝玄晶,最近边境局势有点紧张,您看能不能缓缓啊。哦,还有… …”曹靖见曾虎的脸色越发不善,没敢在自顾的说下去,放开了齐一鸣,垂手在一边站着等候曾虎发话。
“这小子你还好意思用来跟我讨价还加。我告诉你,**他还不知道要费我多少力气呢。说到这了,我倒是想起来了,你给我准备些东西,你刚说的那些就可以缓缓。”曾虎上下打量着齐一鸣,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看的齐一鸣又开始为自己担心起来。
一听这话,曹靖来了精神,当初他请曾虎出山,许诺不论炼器或是生活需要什么,他都一力承担,并且保证最快、最好的送到曾虎手中,当然以他的实力,本是竞争过不秦家或者二皇子之类的对手,不过曹靖手中还有邵奇峰这个底牌,总算说动了曾虎。可毕竟曹靖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皇子,明面上光鲜,实际裤兜里可是摸不出几个铜板,又没有自己的封地,曹靖的日子过得也算是皇室子孙的耻辱了。真等曾虎到了自己府中,曹靖才是有苦难言,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什么重金难觅的上等食材,曾虎要起来那是毫不嘴软,就是为了拿去给九娘研究新品种的酒。这些也就罢了,毕竟有钱能买到,曹靖自己勒紧裤腰带,连吃饭都只去街边的小店,也算勉强能够供应。但是曾虎自己炼器所需的天材地宝那可就更吓人了,动不动就要那些上等魔兽的心肝、骨头、牙齿、眼睛之类,那可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啊。若不是曹靖本身就没了头发,这会儿怕是也要给急的掉光不可。现在曾虎终于松了口,曹靖可是如蒙大赦,喜笑颜开的点头说好。
“不过,你要给我找些别的。”曾虎的话就如同一盆凉水直接浇到曹靖头上,六皇子这会儿折扇也不用摇了,笑容也给僵在了脸上。“您吩咐… …”说话声音也有些颤抖。
“哦,你拿笔记下。”曾虎若无其事的说。
“还要笔记啊… …”这次这母老虎可真是大开口啊,这是准备要多少东西啊,曹靖心里哀叹。
“也不算多难的东西,我是打算给这小子结丹。”曾虎继续说的风轻云淡,只是用嘴呶了呶齐一鸣的方向。一边站的两位听众可是此刻都开始心跳加速了。齐一鸣没想到自己的师父这么给力,竟然要给没有魔功的自己直接结丹。他可是听二哥说过,结丹就是魔修的一道分水岭,跨过去便是海阔天空,以后才有无限发展的可能。但更多的魔修们终身卡在结丹这一关卡上,境界再难提升半步。
而曹靖更是感到心在流血,结丹!那需要的宝物能是小数目么,更何况,有助于结丹的宝物,本就是魔修们竞相争抢的对象,即便许下高价也不会有人卖,只能用其他作用、价值相当的魔器、宝物来交换,这可真是要了曹靖的命了。
“东海寒蚌九十年以上的珍珠?化龙麒麟胎粉末?秋分那天开的丹参花?”曹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讶异,曾虎要求的这些东西虽也珍贵,却并不是一般魔修们结丹的材料,长长的一串东西写下来,竟全是些珍惜药材、上等食材之类。曾虎难道要另辟蹊径,用什么与众不同的法子来给齐一鸣凝丹?曹靖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听曾虎一停嘴,拔腿就往外跑,免得这母老虎又想起些什么别的要求,那他可真是要破产了。
曹靖在前面快走了两步,便听得身后还有脚步声跟随,一转头,却是齐一鸣紧跟在后面,曹靖心里又是一惊,难道还真被自己乌鸦嘴言中,这师徒俩还要再添要求?好在齐一鸣只是受师父吩咐,前去酒窖给师父打酒。
看见齐一鸣哼着小曲轻松愉快地样子,曹靖这个气啊。自从邵奇峰把这两兄弟带来,自己就屡屡破财。齐一鸣这个赔钱货自不必多说了,先是惹了九娘发病,害的曹靖又拿出不少银钱给九娘大人买补品养身子,后来又成了曾虎的徒弟。曹靖本以为能做个人情,问曾虎讨些好处了,谁知道又要给这小子张罗结丹的事,真是血本无归。雷刚那厮也是,魔功差脾气还不怎么样,若不是邵奇峰说是人傻好用,曹靖真是不想浪费这份饭钱。邵奇峰又连哄带骗的,又说雷刚现在这样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让他练练好些的魔功,说不定是个好的打手。曹靖又经不住邵奇峰编制的廉价劳动力的大网诱惑,一头扎进去,把自己皇家的《烈虎爪》也教给了雷刚,现在回头想想,怎么算怎么吃亏啊。
“六皇子,您好像心情不好啊。”齐一鸣还算有点眼色,没被要结丹的喜悦给冲昏头。
“恩。”曹靖从鼻子里闷出一声,心想要不是你,小爷我会这么凄惨么。
“可是需要准备的东西很是贵重?”齐一鸣有些过意不去,这个出身贫寒的少年,很是知道珍惜。
废话么,这不是!曹靖心里怒火升腾,但有碍于曾虎面子不敢发作,终于换上一个忧愁的表情,“哎,你不知道,我这个皇子,也不容易啊!”
“师父她刚说,若是钱不够的话,可以把她前一阵给你的那两件魔器卖掉。”
“那怎么行,小爷我还指望着等那老妖婆挂了以后会升值!”曹靖有些气急败坏,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忙改口说:“呃,我是说,这些怎么能轻易卖掉呢,万一你师父她老人家作古,我还要留个纪念不是。”
“那倒也是,那六皇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就好了。”
“这个自然,你好好跟你师父学炼器,以后给我炼很多很多魔器就是了!”曹靖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恩!好!”齐一鸣此刻更是意气风发。
第四十一章 准备
好在三天之后,九娘大人总算恢复了神智,刚好也忘记了几日前与曾虎之间的小别扭,又开始欢欢喜喜的料理起一切的家务。齐一鸣总算松了口气,从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
“小四七,今儿天气不错啊!”曾虎刚刚喝了点酒,冬日里烫的暖暖的烧酒配上九娘卤制的五香牛肉,真是浑身舒坦,说话也带了几分懒洋洋的的味道。“既然九妹她已经好了,那正好,我们该开始正式的训练了。”
原来前几日每天被打个半死的情形还只是热身?齐一鸣心里叫苦,自己现在只是个凡人的身体,没有魔功的帮助,那些受伤的地方恢复的很慢不说,因为受伤而行动变慢又会被师父的鞭子给打个半死,简直就是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啊。齐一鸣此刻并不知道,眼下他埋怨的日子,会为他以后的生活打下怎样的基础,甚至,没有这样一段饱受折磨每天痛不欲生的经历,他可能无法成为以后改写史册的那个齐一鸣。
雷刚两日前苏醒过来以后,倒是来看过齐一鸣,但是看见曾虎手中高扬的长鞭,就远远地给齐一鸣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要好好跟师父学习、珍惜机会之类无关痛痒的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邵奇峰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齐一鸣自从拜了师父,几乎没有再见过他,想必此刻过的颇为潇洒。齐一鸣想起这个二哥就恨得牙痒痒,这个二哥简直就是推他进火坑的罪魁祸首。
“哎呀,上师今日精神不错嘛!”曹靖摇着折扇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厢房门口,“这小子还不错吧!”曹靖顺手拉了齐一鸣的脑袋夹在自己腋下,这么冰天雪地的天气,这死胖子竟出了一身汗,齐一鸣的脑袋挨着死胖子汗津津的胳肢窝,闻到一阵阵的古怪臭气,差点吐了出来。
曹靖对齐一鸣的反应完全无动于衷,另一手合了折扇,在齐一鸣的脑袋、肩膀、屁股各处戳戳点点,像个贩子在给顾客介绍自己的货物一般,“你看这小身板,还有点肌肉,哈哈。我就说他这天分不错,做上师您的徒弟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自从曾虎看上了邵奇峰之后,作为陪衬的曹靖在她眼里是愈发不顺眼了。
“上师啊,你收到得意爱徒这件事实在是值得庆祝,你看,作为推荐人,我也算是慧眼识珠,那个千年的首乌头,能不能少要几个啊?还有那个您说要玄境国特产的冰蓝玄晶,最近边境局势有点紧张,您看能不能缓缓啊。哦,还有… …”曹靖见曾虎的脸色越发不善,没敢在自顾的说下去,放开了齐一鸣,垂手在一边站着等候曾虎发话。
“这小子你还好意思用来跟我讨价还加。我告诉你,**他还不知道要费我多少力气呢。说到这了,我倒是想起来了,你给我准备些东西,你刚说的那些就可以缓缓。”曾虎上下打量着齐一鸣,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看的齐一鸣又开始为自己担心起来。
一听这话,曹靖来了精神,当初他请曾虎出山,许诺不论炼器或是生活需要什么,他都一力承担,并且保证最快、最好的送到曾虎手中,当然以他的实力,本是竞争过不秦家或者二皇子之类的对手,不过曹靖手中还有邵奇峰这个底牌,总算说动了曾虎。可毕竟曹靖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皇子,明面上光鲜,实际裤兜里可是摸不出几个铜板,又没有自己的封地,曹靖的日子过得也算是皇室子孙的耻辱了。真等曾虎到了自己府中,曹靖才是有苦难言,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什么重金难觅的上等食材,曾虎要起来那是毫不嘴软,就是为了拿去给九娘研究新品种的酒。这些也就罢了,毕竟有钱能买到,曹靖自己勒紧裤腰带,连吃饭都只去街边的小店,也算勉强能够供应。但是曾虎自己炼器所需的天材地宝那可就更吓人了,动不动就要那些上等魔兽的心肝、骨头、牙齿、眼睛之类,那可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啊。若不是曹靖本身就没了头发,这会儿怕是也要给急的掉光不可。现在曾虎终于松了口,曹靖可是如蒙大赦,喜笑颜开的点头说好。
“不过,你要给我找些别的。”曾虎的话就如同一盆凉水直接浇到曹靖头上,六皇子这会儿折扇也不用摇了,笑容也给僵在了脸上。“您吩咐… …”说话声音也有些颤抖。
“哦,你拿笔记下。”曾虎若无其事的说。
“还要笔记啊… …”这次这母老虎可真是大开口啊,这是准备要多少东西啊,曹靖心里哀叹。
“也不算多难的东西,我是打算给这小子结丹。”曾虎继续说的风轻云淡,只是用嘴呶了呶齐一鸣的方向。一边站的两位听众可是此刻都开始心跳加速了。齐一鸣没想到自己的师父这么给力,竟然要给没有魔功的自己直接结丹。他可是听二哥说过,结丹就是魔修的一道分水岭,跨过去便是海阔天空,以后才有无限发展的可能。但更多的魔修们终身卡在结丹这一关卡上,境界再难提升半步。
而曹靖更是感到心在流血,结丹!那需要的宝物能是小数目么,更何况,有助于结丹的宝物,本就是魔修们竞相争抢的对象,即便许下高价也不会有人卖,只能用其他作用、价值相当的魔器、宝物来交换,这可真是要了曹靖的命了。
“东海寒蚌九十年以上的珍珠?化龙麒麟胎粉末?秋分那天开的丹参花?”曹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讶异,曾虎要求的这些东西虽也珍贵,却并不是一般魔修们结丹的材料,长长的一串东西写下来,竟全是些珍惜药材、上等食材之类。曾虎难道要另辟蹊径,用什么与众不同的法子来给齐一鸣凝丹?曹靖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听曾虎一停嘴,拔腿就往外跑,免得这母老虎又想起些什么别的要求,那他可真是要破产了。
曹靖在前面快走了两步,便听得身后还有脚步声跟随,一转头,却是齐一鸣紧跟在后面,曹靖心里又是一惊,难道还真被自己乌鸦嘴言中,这师徒俩还要再添要求?好在齐一鸣只是受师父吩咐,前去酒窖给师父打酒。
看见齐一鸣哼着小曲轻松愉快地样子,曹靖这个气啊。自从邵奇峰把这两兄弟带来,自己就屡屡破财。齐一鸣这个赔钱货自不必多说了,先是惹了九娘发病,害的曹靖又拿出不少银钱给九娘大人买补品养身子,后来又成了曾虎的徒弟。曹靖本以为能做个人情,问曾虎讨些好处了,谁知道又要给这小子张罗结丹的事,真是血本无归。雷刚那厮也是,魔功差脾气还不怎么样,若不是邵奇峰说是人傻好用,曹靖真是不想浪费这份饭钱。邵奇峰又连哄带骗的,又说雷刚现在这样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让他练练好些的魔功,说不定是个好的打手。曹靖又经不住邵奇峰编制的廉价劳动力的大网诱惑,一头扎进去,把自己皇家的《烈虎爪》也教给了雷刚,现在回头想想,怎么算怎么吃亏啊。
“六皇子,您好像心情不好啊。”齐一鸣还算有点眼色,没被要结丹的喜悦给冲昏头。
“恩。”曹靖从鼻子里闷出一声,心想要不是你,小爷我会这么凄惨么。
“可是需要准备的东西很是贵重?”齐一鸣有些过意不去,这个出身贫寒的少年,很是知道珍惜。
废话么,这不是!曹靖心里怒火升腾,但有碍于曾虎面子不敢发作,终于换上一个忧愁的表情,“哎,你不知道,我这个皇子,也不容易啊!”
“师父她刚说,若是钱不够的话,可以把她前一阵给你的那两件魔器卖掉。”
“那怎么行,小爷我还指望着等那老妖婆挂了以后会升值!”曹靖有些气急败坏,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忙改口说:“呃,我是说,这些怎么能轻易卖掉呢,万一你师父她老人家作古,我还要留个纪念不是。”
“那倒也是,那六皇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就好了。”
“这个自然,你好好跟你师父学炼器,以后给我炼很多很多魔器就是了!”曹靖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恩!好!”齐一鸣此刻更是意气风发。
第四十二章 测试
齐一鸣这几日都没有见过六皇子曹靖,据二哥说,六皇子他为了给齐一鸣准备曾虎单子上所列的种种物品,最近忙碌着做什么生意去了。齐一鸣很是感动,暗做打算,自己一定要好好跟随师父学习炼器,也不枉费六皇子如此费心费力的为自己准备。
当然,努不努力,不是由齐一鸣说了算,曾虎自然有的是办法来让他出尽全力。
“来,今日我们试试你的五行水力抗性。”曹靖去寻找凝丹材料的时间,曾虎可不打算让齐一鸣闲下来,每日一早,便开始操练。
虽然没有魔功,但是人体对五行之力会有天生的抵抗能力,有些人擅长游水,便是天赋五行水力,而另一些天生巨力,则是五行土力充沛。
前几日,曾虎已经测试过了土力、火力与金力,方法自然是让齐一鸣痛不欲生。比如这土力测试,以虎贲国传统的方法,有着难易之分,无非就是在厚土层下埋物,让受试者隔土感应,或是直接测试受试者站在土地之上与被隔开两种情况,力量大小的差异以确定其对土力的应用。不过曾虎怎会用如此平庸的方法。她把齐一鸣整个人埋在土里,没错,就是俗话说的活埋。深埋土中的齐一鸣若是不能将土力转化为自己生存所需的能量,并在土层中找到空气,那必然是死路一条。曾虎这样做也是灵光一现,觉得实在是个前无古人的好主意。其实这法子也不是没人想到过,只是试着做的都死了而已… …齐一鸣着实命大,虽然魔功全无,但是体内那枚褐尾逆鳞兽丹却能自行运化土力,硬是在土里被埋了三个时辰还有口余气。
而曾虎慢悠悠的用完膳、品完酒,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徒弟,顺便骂了好久这个小四七太没有眼色,都不知道到师父跟前随时伺候着。直到九娘来收拾饭桌的时候,才提醒了这位粗心大意的师父,把齐一鸣才算是从土里给掘了出来。还好,活着,测试成功。
火力测试曾虎把齐一鸣直接扔到了厨房的大灶火里,并嘱咐九娘看管炉火,自己就只管睡觉去了。好在九娘心软,没有把炉火烧的太大,齐一鸣仅仅有六成熟的时候,就被九娘偷偷打开炉门放了出来。
金力测试更是要命,曾虎亲自操控她炼制的三件魔器直接开打,齐一鸣那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好在曾虎只爱好炼器,除了自己那条火云鞭,对其他的兵器运用很是平平,这才避免了这第四十七位弟子落下终身残疾的毛病。
一边是齐一鸣叫苦不迭,一边是曾虎暗自心惊,别看她外表大大咧咧,下手似乎没有轻重的样子,当然这点是真的。但是曾虎发现,这个小子,竟然在五行之力上面均有不错的潜力,这点很是奇怪,多数人五行中难免偏颇,独善一门者更是众多;能有两项五行天分突出的孩子,早早就会被各大家族或者魔修的门派所招揽。毕竟五行相克,多一门特长,就等于多克制一种敌人,而自身少去了一项弱势。若是有三项五行天分都不错的魔修,那简直就是百年难得的奇才。四门甚至五门都有天分的人,曾虎这百多岁的寿命中,从未听说过。这小四七已经测试过的三门,均是异于常人的优异,虽不算是天赋异禀,可也足够让曾虎吃惊的了。今天,干脆看看剩下的这水力、木力究竟如何,曾虎内心有些激动,表面依旧不露声色。
“小四七啊,为师觉得,水力测试啊,就和木力测试一起进行吧。”曾虎笑眯眯的看着齐一鸣,心里很是高兴,这几天测试最主要的目的其实不在于看新徒弟的悟性、天赋如何,最重要的一点是,会不会容易死掉。这一直以来都是曾虎的一个心结,如今找到了这个如不死小强般的徒弟,曾虎甚感欣慰。
“啊?”齐一鸣大惊,前几天单项的测试几乎都要了命了,今天要是一起测剩下的两门,那可不是必死无疑,“师父,那不太好吧!”齐一鸣带着哭腔。
“不用担心,师父是有把握的!”轻拍手掌,任劳任怨的九娘就哼哧哼哧的推出了了今日测试的道具——大水缸!放好位置之后,九娘偷偷偷瞄了一眼水缸里面,吓得赶紧用手帕捂住脸。里面是什么东西,把九娘都能吓成这样… …齐一鸣感觉血色正在从自己头顶退下,这会儿自己的脸一定比师父身后那堵刚粉刷过的墙壁还白。
“师父,我… …我… …今日还有些别的功课… …”齐一鸣转身就想跑。火云鞭确如灵蛇一般缠上了齐一鸣的脚踝,还没迈开步,齐一鸣就被长鞭拽倒,接着被曾虎用火云鞭卷着,直接丢进了水缸。
水缸里究竟有什么?齐一鸣命运如何?五行之力这次如何拯救这个少年性命?广告之后敬请收看CC**走近扯淡节目… …呃,进错广告了。抱歉。
其实这水缸之中,放养着几条银丝盘龙,此龙非彼龙,这银丝盘龙是种能自己游动的植物,生活在虎贲国内寒冰湖的湖底。平时若不细看,会把这危险的植物当做寻常的海藻、海带之类,待人畜或游鱼经过它近旁,便会被迅猛发力的银丝盘龙死死缠住,直到慢慢被这凶狠的植物消化吸收。难怪九娘会有那般不忍直视的表情,这活人掉进这样的水缸,那唯有变作银丝盘龙的粪便被排出一条路了。
曾虎倒是精准,将齐一鸣丢进水缸,火云鞭却没沾到半点水星。
“虎姐,这会不会有危险啊?”九娘依旧用手帕半遮眼睛,一脸的不忍。
“你懂什么,这年头魔修们寻找传承都找那刚刚三两岁的娃娃,从小就开始修魔,虽然说基本功是打得不错,但是五行之力却限制在那时候的水平。小四七不一样,他再过几个月就要十五了,十五岁便是五行天赋成熟的时候,这时候修炼魔功才不会影响了五行的发展。”曾虎胸有成竹。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干嘛不再等几个月等他过了十五岁生日在帮他凝丹算了。”九娘一向对曾虎深信不疑,即使在魔修大国虎贲从未有人提出过年纪太小修习魔功会阻碍五行之力发展的说法,她还是认为曾虎说的就是真理。
“我哪有那个耐心!”曾虎撇下这句话,又伸伸懒腰,打算回房睡上一觉。“要是他这次还能熬过去,那给他凝丹还算有点意义。”
齐一鸣此刻在水缸之中挣扎,脚腕已经被几条银丝盘龙缠绕,越是挣扎,便感觉缠的越紧。而水缸之内的水深早已没过齐一鸣头顶,如此下去,即便不被银丝盘龙给缠死,也会在水下给憋死。
齐一鸣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只得张大嘴巴,期望能吸入一口空气,然而灌进口中的,只有一股腥臭水流,呛得齐一鸣在水中咳嗽起来,如此又吸入更多臭水。如同多数溺水的人一样,齐一鸣此刻只能大口喝水,人也在不断下沉。丹田中涌出一股热流,虽然已经有些神志模糊,齐一鸣还是大概看得出,那如同一股水流般从自己肚脐部位涌出的光团,竟由绿、黄两色组成,那绿气顺着齐一鸣的脚踝,慢慢融入了银丝盘龙之中,而那黄气则一路下沉,沉到了齐一鸣看不到的缸底。
只一下,齐一鸣就感到缠在脚腕的力气一松,整个人似乎轻松了起来。然而此刻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上游,只能任由身体缓缓向下沉去。半梦半醒一样的感觉,齐一鸣似乎站在了水缸上面,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下沉,一着急,齐一鸣用手去抱自己的身体,却是一抓落了空,径直从身体穿过。我这是… …死了么?齐一鸣正疑惑时,脚下却有种踏到实地的感觉,身体竟然开始上升,睁开眼时,他竟凭空站在水中。负责照看的九娘惊得话也说不出来,指着他的右手不断颤抖。而齐一鸣自己却能看得分明,脚下所立,正是那团微黄光团,这感觉坚强厚实,让他内心平静。
第四十三章 结丹
等曹靖凑齐了曾虎所要的材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这段时光齐一鸣可谓过得九死一生,而曾虎也对这个弟子日益满意,真的死不了哦,亲。
曹靖这次风尘仆仆的带着雷刚回来,齐一鸣就发现原来雷刚就是去做苦力的,大包小包的东西,雷刚一人肩扛背挑的,曹靖就只管在一边摇扇子。
“幸不辱命!”曹靖见曾虎出来,双手抱拳,面带得色。
“胖子,你也太慢了些。”曾虎指挥着雷刚,让把东西全都搬进厢房内。
曹靖也不生气,这趟虽然辛苦,可是收获颇丰,足够他晚上睡觉都笑醒的,见曾虎开始忙碌收拾,也不多打扰,领着雷刚就往自己的东厢走去,
“缸子啊,”看来两个多月两人朝夕相处,倒是生出了感情,曹靖对雷刚的称呼也很是亲昵,“我多买的那包特产你放好了吧?”
“啥特产?”雷刚除了对做苦力之外其余一窍不通。
曹靖顿感不妙,“就是我特地多购置的那些特产啊,打算回来倒卖些差价的!”
“不是都在一起么,刚都给小弟他师父送进屋子去了。”雷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啊——”曹靖一口老血喷出,进了那女人的房子,还能要的回来么!这次又是血本无归啊。
“六子!六子!你流血了六子!”雷刚急忙用自己的衣服去给曹靖擦拭,一股汗臭捂在曹靖脸上差点给他憋死。偏偏雷刚这几个月勤加练习烈虎爪,这刚猛凶悍的魔功倒是颇对雷刚的性子,境界增进很快,一双大手此刻如同铁钳般夹着秃胖,上下翻飞的把自己抹布般的外衣在曹靖脸上乱抹。
曹靖好容易挣扎出雷刚的钳制,猛吸一口气之后仰天痛哭:“我的银子啊!”
这边齐一鸣是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今天,就是今天。若能结丹成功,自己便能一举突破魔修修行进阶之路的最大障碍,成为一名中等水平的魔修。
“小四七!”齐一鸣还在那里自己心潮澎湃,曾虎在屋里早已没了耐心。
“来了,师父!”齐一鸣飞快的跑进厢房,看到曾虎早已把雷刚背来的几大包东西铺展开了一地,一旁的九娘不满的皱着眉头,嘴里唠唠叨叨的抱怨着:“就知道折腾,自己却从不收拾,铺这么大的摊子,还不是要我最后来料理… …”
“师父,您有什么吩咐?”齐一鸣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门边,当然屋子里也再无插针之地,师父把东西弄乱的能力举世少有。
“给你结丹吧!”曾虎倒是一点也不啰嗦。
“是!师父。”齐一鸣按捺心中激动心情,“师父,可我现在一点魔功也没有啊?”齐一鸣很是疑惑,自从得到了师父要给自己结丹的消息,连一向找不到人影的二哥邵奇峰也经常回来询问一下进度情况。齐一鸣闲时向二哥细细讨教了魔修结丹的事项,邵奇峰一边给齐一鸣介绍,一边在那难掩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你说我怎么就没拜曾虎为师呢?”邵奇峰仰天长啸。
那是因为师父她老人家,只想跟你拜堂,才不想你拜师。齐一鸣心里如此答道。
自那以后,齐一鸣才算对魔修结丹这件事有了认识,其实对于魔修来说,结丹就是个魔功提纯的过程。人体自有三个丹田,分别为双目之间的上丹田,胸口位置的中丹田以及下腹之中的下丹田。魔修结丹,丹成之后就会在下丹田处。当魔修的魔功达到一定程度,魔功运用纯熟的时候,便可开始凝丹。对于多数人来说,凝丹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而是要通过经年累月的刻苦修习,将魔功累计到一定程度,在将魔功绕身体运行,逐渐凝聚于下丹田的位置,此时若有深厚的修为或者前辈的帮助,就可以将所有魔功压缩成球,不断提纯精炼,最终形成魔丹。据说仙修们凝结仙丹的过程也相差不多,只是这结丹的位置,是位于胸口处的中丹田罢了。
之所以说结丹是一道魔修们修行的分水岭,正是因为这结丹过程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落个终身不能结丹的下场,而修成内丹的魔修们,则迈过了修魔的一道重要门槛,多数上乘魔功心法,都需要结丹之后的境界和体魄才能学习。
知道的越多,齐一鸣越是怀疑,自己身无魔功,这不论是靠自己积累提纯还是靠前辈关键时刻出手相助,都不像到了能结丹的境界啊。像是二哥和六皇子,修习魔功也有十来年的时间,也是勉强达到了能结丹的条件,但为求稳妥,俩人都是选择继续积累魔功而没有轻易尝试结丹。
可曾虎的想法能够以常理揣测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对于岁月积累魔功慢慢达到结丹境界的那种情况,曾上师可是没有耐心。开玩笑,眼下小四七的五行之力天赋已经成长到了最大,哪里还有时间等他慢慢去练魔功。更何况,针对小四七当时耗尽魔功几乎成了废体的情况,曾虎想出的应对之策便是这结丹再练。有了魔丹,又有天赋五行力量,何愁魔功不成,哈哈!曾虎对于前景,那是相当乐观。至于万一失败的情况?最多就是自己徒弟缘分太差吧… …
见师父胸有成竹,齐一鸣倒是也有了些信心,只是他并不知道,师父为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实验机会,早就做好了徒弟命丧九泉的准备。不然的话,齐一鸣早就有多远跑多远,逃命去也。
“那套慢慢提纯的功夫,为师也不熟悉。”其实曾虎当年也是受高人所助,一举凝丹成功,她倒确实对这些门道不甚清楚。“为师自然要选择自己最为擅长的办法——炼器!”
“炼器?这跟凝丹有什么关系?”齐一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地间万物皆通,魔修内丹亦可看做魔器,或者丹药,其实就是炼丹么,自然能炼!”曾虎手持一只青翼剑齿虎前爪,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可是师父,你擅长的不是炼器,这炼丹?”齐一鸣又开始为自己的安全担心。
“迂腐!”曾虎拿着虎爪在齐一鸣脑袋上乱拍,“炼器、烧丹或者制符,自古便是一家。当今世人皆以为自己聪慧,将这些细分细化,分什么炼器大师、制符大师、丹道大师。要我说其实大道相通,有一天你站到为师这个高度,就会明白,一切皆有可能!”
难得曾虎说出几句为人师表像样的话来,齐一鸣简直对师父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细细想来其实师父什么都没说,但还是让齐一鸣头脑一热,“师父,徒弟明白了!请您为我结丹吧!”
曾虎的想法很是简单,以齐一鸣的身体为丹炉,以五行力量为炉火,烧它个七天七夜,然后就丹成啦!当然后半句话,曾虎没有说出来,无非就是不成功便成仁,凝丹失败的话,作为丹炉的齐一鸣就是个爆体而亡的结果。不过曾虎私以为自己这个新徒弟小四七,有些胆小,不必知道的那么多,好好地当上七天的丹炉就行了。
布置好了个简单的防御阵法,齐一鸣就被曾虎赶进阵中,“师父,到底保险不保险啊?”齐一鸣周围布置了各种曾虎叫曹靖采购的材料,五行力量很是充裕。
“小四七!你只管放心,为师有把握!”说罢,曾虎从外面关闭了法阵,把齐一鸣一人和那些材料宝物留在了阵中。
“你布置一个‘困’字阵,是个什么意思?”九娘开始着手收拾那些曾虎选剩下的材料。
“万一炸了,只在阵中,你也好收拾些。”曾虎淡淡的说。
“也好,你可算知道体谅我收拾家务的辛苦了… …”
第四十四章 阵中
这以身体为丹炉,说起来颇为轻巧,实际操作时却是凶险万分。以五行力量为炉火,以齐一鸣本身体内的那枚兽丹为核,曾虎为弟子想出的这个结丹这个法子,可谓想法天马行空,不愧是一代大师。当然也因为这条路从未有人走过,比起常规的结丹,可以说毫无经验可用。当然,曾虎也不打算跟齐一鸣一起冒险尝试,阵法之外的她此刻早已忙着和九娘品尝新酒去了。
阵中,齐一鸣勉力支撑。曾虎为他找来了五行材料,并在临走时将这些材料的五行之力纷纷激发出来。此刻在“困”字阵中,五行之力被阵法所束缚,只能停留阵中,而齐一鸣的身体,则成为了它们最终唯一可选的容器,火力、水力、木力、土力、金力,纷纷如潮水般的涌入齐一鸣体内。
按照师父所说,齐一鸣试着将这些力量在自己体内分门别类,再缓缓注入丹田之中。原本那枚褐尾逆鳞兽丹,以曾虎的评价来说,很是劣等。纵然那头褐尾逆鳞在洞中度过了一家独大的漫长岁月,然而终究因为本身只是下等魔兽,成不了太大气候。所以这枚齐一鸣腹中的兽丹,含有很多杂质,若是齐一鸣以这兽丹为自己将来内丹的核心,就要好好提纯一番。眼下,齐一鸣还能控制着五行力量按照种类不断洗刷、精炼兽丹。通过双目,齐一鸣甚至能看到阵中波光流动,五色光华在身体旁游走,煞是好看。
只是随着五行之力不断释放,齐一鸣渐渐感到吃不消起来。龙须菩提珠木力过于充沛,让齐一鸣身体有些发痒,仿似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都在焕然一新,重新生长一般,但这钻心的痒实在比疼痛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因为师父嘱咐过不可以轻易挪动,尽量要减少动作,以确保五行之力全面用于兽丹的提纯精炼。齐一鸣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得挪动自己的两臂相互擦蹭,稍微缓解一下奇痒的感觉。
接着,独目火蟾的那颗独目散发的火力,让齐一鸣感到自己仿佛置身火炉,周身都被烈火炙烤,齐一鸣的鼻孔已经流下血来,双目也因火气而变得通红,汗水,顺着齐一鸣的额头、眼睛、脖子、肩膀甚至后背,一股股的流下来。
就要被烤成人干的时候,阵中的长角天驹须、镇海神螺和地府魔蝠却同时发力,一瞬间,阵中金力、水力、土力大盛。齐一鸣时而感觉自己身如万剑相割,周身皮肉疼痛不已;时而又觉得如同溺水,难以呼吸;时而觉得千钧之力压在双肩,双腿的骨骼已被压得变形乱响。
精疲力竭的齐一鸣感觉自己已是强弩之末,阵中不知时间,更不知这内丹淬炼的如何了,虽然想要咬牙坚持,可身体早已到了极限,齐一鸣有些不甘心的慢慢阖上双眼,心更是向着无边的黑暗之中坠去。
“大哥!”弥留之际,耳边响起的竟是小菊那尖细的古怪嗓音。
老人常说,人死之前,总会见到、听到自己最想念的人,自己心里所想竟是这朵猥琐菊花?齐一鸣自嘲了一番,继续任凭坠落的感觉继续。
“大哥,醒醒啊。”
真是小菊,齐一鸣蓦的睁开双眼,却见小菊那干枯萎缩的花瓣竟然就贴在自己脸前,着实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不过大哥,你现在情况很危急啊,不能再放任自己沉睡了,你这样会真的挂掉的!”小菊着急的说。
“我很累了,不要打扰我。”齐一鸣双目沉重,又想要闭上眼睛。
“大哥!”小菊摇摇齐一鸣的脑袋,无奈它力量太小,几乎不能动得了齐一鸣分毫。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在睡梦中死去?不行,一定还有什么法子的!
小菊越发急躁,趴在齐一鸣脸上,看着齐一鸣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干脆心一横,两片叶子抱着齐一鸣的脸颊,把自己的菊花脑袋凑在了齐一鸣嘴前——菊工呼吸!
一股臭气扑面而来,齐一鸣给呛了半死,一看小菊一脸害羞的扭过头去,更是腹内翻腾,一口酸水就吐了出来。好在经过这吃惊又恶心的一番折腾,倒是让齐一鸣彻底醒了过来。
依旧身在阵中,但小菊的声音却传了出来,“大哥,你没事就好,可是担心死我啦!”
“小菊,你能在现实中与我说话?”齐一鸣很是吃惊。
“我也不知道啊,感受到你的魂魄力量,我就醒了,看来我一直在你身边不远的地方啊,大哥。眼下不是说这些的的时候,你要赶紧想办法把这个阵中的五行之力化作你自身的力量才行,不然你会被这些相互碰撞的力量挤成粉末的!”小菊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齐一鸣再看此刻的情况也是吓了一跳,五种颜色的光团正在互相追逐、相互吸收。这般过程中,五种不同属性的力量卷起一阵罡风,逐渐在阵中形成一股虹吸的风口,齐一鸣要是再无作为,就会被吸入那风口之中,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该怎么办!”齐一鸣慌了神。
“五行相生相克,你唯有把自己的念头化为虚无,像大海般无分别接纳它们,等它们进了你的身体之后,再推动原本的那个兽丹旋转,使得这些力量都围绕那兽丹旋转,用五行之力挤压、萃取那兽丹精华,才有一线的可能!”小菊倒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至于小菊如何知道这样情况应对的方法,以及这朵猥琐菊花说的话是否可信这些,齐一鸣此刻已经来不及考虑,他深吸一口气,就按小菊说所的要点去吸收阵中逸散的五行之力。
五日之后,阵外九娘有些担心的往里望着,“虎姐,你徒弟会不会已经… …”得出这样不详的结论,九娘自己都有些不忍,忙吐了口唾沫,呸了半天说不算数才行。
“阵中还有活物的迹象,小四七倒有些本事,其实这次结丹的事情,我也还没完全想清。见曹胖子把东西凑齐了,就想试试再说,看来是有些鲁莽了… …”曾虎表情倒是没有一点后悔的样子,一口一口的品着酒,说不出的自在。
“那你干脆把他救出来啊!”九娘指着“困”字阵,有些微怒。
“我有把握… …”曾虎继续喝酒,头也不回的说道。
“怎么样,大哥?”小菊见齐一鸣开始吸收五行力量之后半天没有了动静,不禁慌张起来。刚才一番话出口倒是顺溜,但小菊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些理论,就好像心里直接有个声音透过自己的口把话说了出来,对或不对就更是没有把握了。
齐一鸣此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他觉得自己仿佛在五行力量的海洋里畅游,每一种力量都充沛有力,而又能够驯服的按他的意志来发生改变,这便是掌握了五行之力的感受么?此刻的齐一鸣只是通过外力匆匆体验了一把高手的感觉,已经是令他心旷神怡,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此刻的处境了。
小菊的一句话,惊醒了神游状态的齐一鸣,他连忙检查了一番丹田内的情况,好家伙,五色光团此刻围绕兽丹飞速转动,几乎都融在了一起,齐一鸣已经难以分辨清楚这些光团原本的颜色,它们紧凑的拥在一起,看起来仿似本来就是一体,并发出炫白夺目的光辉。
“兽丹被越压越小了,五行之力也运转的越来越快,小菊,这是不是要成丹的征兆?”齐一鸣见小菊说的办法奏效,更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刚才随口说说竟然真的蒙对了,小菊自己也很茫然,“肯定是了!”但是,不懂装懂这点,小菊还是颇为擅长的。
“下来怎么办?”齐一鸣感受到丹田内力量澎湃不已,似是马上就要脱离控制。
“呃… …”没等小菊在那里继续编造什么,整个阵法已经承受不住紊乱的力量,崩散开来。
“哄!”阵法外掀起一阵气浪,功力不足的九娘整个人都被推出屋外,摔了个狗啃泥的不雅姿势。
曾虎不愧为一代大师,坐在那里不动如山,仍旧是右手持酒杯,淡淡的喝掉了杯中最后一点残酒。只是被一坛酒水淋了个透凉,头发还往下滴水的样子,实在破坏了她努力营造的的大师气势。
“师父!”齐一鸣欣喜若狂,“我成功了!丹成了!”
“很好!”曾虎捏了一把发髻,挤出不少酒来。“你可知道你是破阵而出?”
“弟子知道。”齐一鸣仍难掩自己的喜悦之情。
“你可知道这是最后一坛酔梅香?”曾虎声音已经冰冷的没有温度。
“啊?”看着屋里如同爆炸现场般满地狼藉的样子,和碎的只剩一半的那个凄惨的小酒坛,齐一鸣深感大事不妙。
“为师还有个‘死’字阵,你再去破破看。”
“你也不要太为难小辈啊,那个阵从没活人出来的。”门外九娘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你底裤露出来了!”被气浪掀翻如同一颗倒栽大葱的九娘长裙全都盖在头上,大红内裤仿似红旗般迎风招展。
“啊!”九娘害羞的翻身起来用裙子盖住,委屈的用手帕蒙住脸,哭出声来。
“师父,我去和九娘大人一同酿酒,保质保量!”齐一鸣抓住机会赶紧求饶。
“你要听人家的话哦!”九娘一边抽泣,一边给齐一鸣飞了个媚眼。
曾虎略一思索,“既然你们俩人酿酒,这个月开始,我这里供应的酒全部要双份的!不然… …就去破阵看看。”
齐一鸣和九娘同时吞了吞口水,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