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骂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恨的不行,不过嘴里依旧一个劲的说着佩服佩服,然后两句客气话之后就往摊子这边走。身后传来那老头的声音,
“小伙子,这年头还坚持穿中山装的年轻人,我看到的你是第一个,不错不错。”
谁叫小爷输了棋?我只能是又转过身去满脸笑容的受教了一番,然后从围着摊子的人堆里面钻了进去。。。
一天的生意倒还不错,连中午饭点的时候都还有几个大妈一手抓着两个罩子就不放,围着摊子一个劲的咨询胖娃,
“小兄弟,你可别豁(骗)我哟,你说这玩意上面用了德国保鲜科技,一听就是高科技,哪会卖这么便宜。”
胖娃一副老实无辜的样子,
“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就是因为这些人不懂,进口货卖不出去,老板最后跳楼了,我想着这么好的东西可惜了,就去跟那家店子商量,人家看我老实,才把这些货包给我的。”
我正要去买盒饭,一时间听到胖娃这几句话,差点骂了出来,狗日的,现在的人都精的很,瓜货才会相信你的话。没想到几个大妈听了之后犹豫了一下,然后纷纷又多买了几条。
我和胖娃摆摊一直摆到下午,那群老头居然纷纷带着饭盒,狗日的吃完了继续下棋,瘾大的很的样子。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胖娃说了声,这时候生意还是很好,胖娃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始和我收摊,就在这时,一个笑呵呵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伙子,我走了哟。有空在一起下棋咧。”
我一看,正好是那白头发的老头,此时几个人棋盘都收了,老头旁边还站了一男一女,正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我努力的挤了点笑容挥了挥手,然后继续收摊。谁知道胖娃这货居然一动不动,
“老大,那女的真漂亮。”
“你看个锤子看,再不去饭都吃不成了。”
胖娃连忙说了两句“对,吃饭重要。”然后速度立马比我还快,我和胖娃提着两个麻袋走到滨河路口公交站台,我跟胖娃说了老鬼给的地址,胖娃这货倒是熟,知道坐哪路。
“老大,你是,是刚刚的老头和美女。”
我顺着胖娃指的地方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那老头上了一个小车,一男一女站在一旁蛮恭敬的样子。胖娃小声的念着,
“真是有钱人,老大,你看那车的牌子,三个叉叉像个裤衩,听说是什么奔驰,得上百万呢。”
我也楞住了,这车的好坏我还看出的出来,心里想着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顺口骂了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狗日的随随便便碰到个下棋的老头就气死我们两个。那车一咕噜的开走了,胖娃的眼神有些羡慕,不过语气却有些落寞,
“老大,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开上那种车啊。”
我叹了口气,说了声车来了,然后就和胖娃提着麻袋奋力的挤了上去。
由于冬天天黑的早,我和胖娃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转了几圈,总算找到了老鬼说的地方。不过到地方之后,胖娃和我站在门口有些不敢进去,
“老大,掌柜的说的真的是这里?你没弄错吧。”
我骂了胖娃一句,同时赶紧在心里又回忆了一遍,心想着没弄错啊,但看面前这酒楼的气派,光看这门口停的车,就都是大街上的高档货,狗日的这酒楼怕是成都最好的一类的。
我摆了摆手,狠了口气,然后示意胖娃跟着我走。
两个人就进了这光门口就有六根金光闪闪的大柱子的地方。老鬼说的地方在二楼,一个服务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看我们的眼神也有些异样,我很自然的把麻袋放在了自己身后,
“两位是?”
“我们是来吃饭的。”胖娃赶紧跟着说,“对,对,吃饭。”
这服务员眼神之中带着鄙视,然后正要带我们上去,突然管都不管我们两个,直接就奔门口去了,
服务员笑盈盈的迎向了几个人,我一看,居然是白天的那个老头,不过这老头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穿着一件富态的褂子,那一男一女也依旧站在旁边,还多了一对年纪大的男女。
我和胖娃赶紧摸上了二楼,此时这里已经是一片喧哗,胖娃眼睛尖,
“老大,你看那不是掌柜的么?”
我顺着看了过去,只见老鬼正站在门口右手边的一个台子旁,和一个胖子说着什么,刘东也站在旁边,不过这狗日的今天倒是穿了一身西装。看起来还有些人才。
老鬼此时也看到了我,然后朝着我和胖娃走了过来,
“小爷,来啦?”
胖娃嬉皮笑脸的叫了声掌柜的,然后一个劲的说好话,什么寿比南山,什么老鬼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之类的。
我有些不适应,
“鬼叔,场面这么大?”
“小爷,先入座,今晚吃好。”
说着就领着我和胖娃到了门口角落的一个大桌子,我看了一下,这桌子倒是就在他刚才站的台子隔的不远,不过地势有点偏,正好在墙角附近。加上这一桌,整个大厅怕是摆了二三十个大桌,此时已经坐了不少人。
老鬼拉开了一条板凳,让我和胖娃坐了进去,之后倒是又回去了台子那边,由于隔的不是太远,倒是多少可以听见一点那边的话。
此时老鬼正和一个胖子寒暄着什么,
“桂先生,您大寿高兴哟。”
“黄局长,客气了客气了,以后还望着你多多关照咧。”
“桂先生哪里话,上次您给我那块玉之后,什么问题都没了,我爸现在还带着呢。以后还望您多多照看一下咧。”
。。。。。。
“桂先生生辰愉快,此番倒是多多打扰了,这位年轻人是?”
“陈经理过奖,这是我干儿子小东。”
。。。。。。
其中,那个白头发的老头倒是和老鬼十分熟悉的样子,说了好一阵话,就在那老头和一起的几个人正朝着大厅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我和胖子。然后我看他眼睛眯了一下,似乎有些吃惊。
形形色色的人,我心里越来越吃惊,这老鬼居然认识这么多人,同时也明白了,老鬼摆寿摆在这种地方还是有道理的。不过我心里多少对这掌柜和家里那间古董店起了更多的疑惑,看来这老鬼还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终于,人估计来的差不多了,大堂中安静了下来,老鬼站在台子上面,对着下边开始讲话,无非是谢谢一群人光临什么的。
终于到了上菜的时候,大酒楼效率就是高,老鬼一声吃好喝好,一票端菜的服务员就“冲”了出来开始摆。这一桌直到这个时候依旧只有我和胖娃两个人,老鬼还在招呼着什么。我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想那么多,主要是胖娃这狗日的定力不强,接着我们两个就开始肆虐。
胖娃一边啃着一个肘子,说话都有些不清楚,
“老大。。。居。。。居然还蹭到一顿猛的。。。”
PS:不好意思,最近发帖总是显示失败,我重新发又发现之前的发上了,我也无语。
我也正对着一条鱼使劲,嗯了一声之后根本没有时间管胖子,想着跟中午的盒饭完全没办法比。就在我们埋头猛整的时候,听到有人坐下的声音,我抬头一看,瞬间桌子上面坐了四五个人。
斜对面一张恐怖的脸出现在面前,脸一条伤疤显得狰狞无比,此时正看着我,
“小爷。你吃慢点。”
居然是老铲,我一口鱼差点噎住,然后咳了两声,赶紧吐出来,
“铲叔,你怎么来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是到处看,老铲一直跟我三叔在一起,此时老铲来了,那我三叔呢,不过并没有看到三叔这货。
“三爷还有点事,我先过来了。”
听了这句话,我心中一惊,三叔真的回来了,那天这货说要近期回来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同时我第一时间就拿出了二手手机想要打过去,不过又把手机放了回去。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回来就好,同时猜测着这货回来之后去做什么了。我隐隐觉得三叔这次回来的比较着急的样子。
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老铲了,此时的老铲给我一种莫名的气势,我也说不清楚,似乎就是那种杀气特别重的样子。另外几个大汉虽然也笑呵呵的看着我,不过从老铲和他们的穿着来看,全都是一身粗布衣服,而且好几个汉子衣服上面还有明显的泥巴。很显然是回来之后就直接过来了,我心里琢磨着肯定不止这点人,三叔说找到了爷爷那包土的所在,但是事情不对头,这段时间这群人到底做什么去了?
“小爷,别管我们,你快吃,最多等会让老鬼再上一桌菜。”
老铲这话有些多此一举,由于太饿了,这空子我嘴巴还一直没停下来,又是一碗豆花被我整了下去。
一个汉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服务员。再上一碗豆花,狗日的这么小碗,哪里吃得饱?”
这一嗓子喉的极大,虽然这一桌地势很偏,但又两三桌相对隔得近一点的都纷纷看着这里,等到看到我们这一群人之后,脸色都有些奇怪。其中就有白头发老头和跟着他来的几个人,旁边的中年男女倒是没什么,那一对青年男人明显看过来的眼光带着看土老帽的眼神。我们还好,胖娃悄悄把头埋了下去,然后继续往嘴里塞。
就在刘东屁又是端了一碗豆花小跑着过来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没有再注意这边了,就在这时,我发现还有一道眼神看着这里,我瞟了一眼,正是白头发老头,不过看的不是我,反而是一脸平静的老铲,这老头的目光很是奇怪,一个劲的朝着老铲瞅,我也没多在意,我穿身中山装这老头都要嘀咕两句,只想着老铲这面相,是正常人都会多看两眼。
外面吃喝的热火朝天,老铲和几个汉子也拿起筷子开始整。过了好一会儿,老鬼带着刘东和几个伙计陆续在其他桌子上面转完了一圈,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老鬼在老铲旁边坐了下来,拿起酒杯就和老铲整了三杯。然后说了声,
“三爷呢?”
老铲低声跟他说了两句,我没有听太清楚,这掌柜脸上一怔,随后有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其他几个汉子纷纷拿起酒杯就送了过去,开始和过寿的人“厮杀”。
我下意识的把面前的被子推远了一点,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喝不得,我只吃得,一心想要躲过喝酒只吃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桂先生,老夫能坐这里么?”
我抬头一看,不知何时那白头发老头居然端着个杯子就过来了,旁边还站着那一对青年男女。
老头意思很明显,居然就要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祝老,您怎么过来了?”
老鬼一边说话,一边脸上显出了笑容,很是自然的拉开了自己旁边的一个凳子,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头表情凝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周围坐的人,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倒是我糊涂了,然后走到老鬼旁边坐了下来。”那一男一女也顺势想要坐,老头摆了摆手,说了一句,
“你们就站着吧。”
那一对男女的表情一直有些厌恶,此时却有些奇怪,似乎想不通为什么老头不让他们坐。
我心里也有些奇怪,朝着周围看了看,由于这桌子实在太大,先前我居然没有看出来,此时总算是有点明白了过来。心想狗日的居然还有这讲究,虽然这桌子位置比较偏,但也分上下首。我坐的位置正好是上首右边第一个,而老铲坐的是上首左边,老鬼坐在老铲的下首。我旁边空的位子正好是整个桌子的上方中间的位子。那老头估计也是看出来晚了点,搞得场面瞬间有点尴尬,同时我心中也在疑惑,这群人空着个上方究竟等谁?
“我问一句,这位先生是不是姓龙?”
老头端起个酒杯,坐下来第一句话居然问的是一直看都没看他的老铲,不过听了这话之后,老铲面色有些异样,也端起酒杯看了看老头,
“老夫祝凤堂,不知道龙先生还记得老夫否?”
然后我就看到老铲面色疑惑,直到坐在一旁的掌柜的悄悄跟他说了两句话,老铲倒是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泛起“恐怖”的笑容,
“原来是祝老爷子,多年不见,我倒是开头没认出来咧。”
我心想着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听了老鬼的话之后居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接这一杯酒。老铲一杯酒下肚,看老头的目光依旧有些奇怪,我没有发现的是,老铲看了看老头之后,同时又看了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老铲知道了老头的名字之后,居然之后看我的眼神有些玩味。
我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老子只是碰到这老头下象棋,关我求事。
“桂先生,老夫这次来主要是给您祝寿,顺便有一事相求,没想到居然碰到了故人。”
这老头的话说的有些奇怪,故人应该指的是老铲,但这货又说什么一事相求之类的,我有些搞不懂,此时老铲也自顾自的开始吃饭,同时我发现桌子上刘东和其他的汉子都只顾着吃饭,根本就没空理这些事。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
“爸,您来这里做什么?这群人。。。您晚上回去还得疗养身体。”
那对中年的男女此时也走了过来,这中年男人倒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和老头看的出来长的有些像,不过女的语气就有些不对,眼神中带着厌恶的情绪看了这桌子上面的人一眼。
中年男子此时也说话了,
“桂先生,我爸回去还有事,您和这群老乡吃好。”
老头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此时一桌子的人理都没有理这后来的几个人,只有老铲和掌柜的都客气的说了两声“好,好”。
胖娃面前已经摆了七八个空盘子,此时眼睛都直了,一个劲的盯着那中年妇女,我听到这货低声的念了两句,
“我滴个娘,居然这么大。”
声音虽然小,但奈何这狗日的是个破锣嗓子,一瞬间整个桌子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几个汉子再也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小胖子,你有眼光咧。。。”
“不愧是小爷的弟兄伙,他老汉是杀猪了,老子当时在乡里面就看这胖娃是个这种货色。”
中年妇女脸憋的通红,那年轻的男的狠狠的看着桌上的人一眼,然后故意以我们听得到的音量劝了一句,
“伯母,别跟这群泥腿子一般见识。影响心情。”
几个汉子骂了一句,老铲眼睛一瞪,这群货只好又继续猛吃,
“爸,我们先回去吧。”
旁边的几个人一个劲的催着老头子走,这白发老头只是笑呵呵的不说话,眼睛则是到处看,似乎在等着什么。
就在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着老家伙的时候,突然那老头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身后,我有些奇怪,就在这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在我和胖娃身后传来,
“确实大,有眼光。”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我有些激动,然后转身一看,不是三叔这货是谁。三叔穿着一身中山装,脸色有些疲倦,此时一桌子的人都是站了起来,齐齐的喊了一声,
“三爷。”
三叔走到上方的位子,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然后一包东西直接丢在了桌子上面,
“老鬼,过重寿冲喜,就得搞热闹一些,这玩意和板蓝根差不多,拿去冲着喝。。。”
老鬼一副欣喜的样子,连忙去拿那个包,没想到一只大手比这掌柜的还要快,瞬间把包抄了去,
“龙铲,你个狗日的。。。”
老铲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在掌柜的吃人的脸色下,把包拿到桌子下面,有点使劲的掰了点什么下来,然后把包丢了回去。
就在老铲半路抢东西的时候,白头发的老头端着个酒杯,朝着三叔端了起来,表情有些激动,
“你。。。你是文秀?”
三叔咦了一声,老铲悄悄的和三叔说了句什么,三叔拿起了酒杯,有些玩味的看着扎老头。
“原来是祝老爷子,倒是多年不见了。”
之前一群人站起来叫三爷的一幕,再加上此时老头的表情,旁边的两男两女倒是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都是有些复杂。
“文秀,我这些年一直挂念着你们呢,当年说的事?”
说到这里,老头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看了看那一个年轻的女孩,满脸笑容的说了一句,
“君儿,这是你王叔父,赶紧过来打声招呼。”
年轻女孩似乎有些不情愿,对着一旁的中年女人叫了一声“妈。。。”见中年女人没有说话,这女孩慢慢的走了上来,对着三叔说了一声,
“王。。。王叔父。”
三叔的神情有些奇怪,一个劲的盯着这女孩瞅,嘴里念着,
“不错不错,这么水灵。。。”
那女孩似乎受不了三叔的目光,不过我猜想更多的是受不了旁边的胖子的目光,胖娃口水都差点流到了桌上。我把板凳往旁边挪了挪,意思是离胖娃远一点。
听了三叔的话,老头笑的更加的厉害了,两个眼睛都眯了起来。
“文秀,如果可以,我想让他们先见个面。”
就在老头说出这句话之后,突然那中年妇女有些激动,一步就冲了上来,“爹,难道你说的就是?”
就在这时,我发现包括那女孩在内的其他几个人都以一种鄙视中带着愤怒的眼光看着我们,特别是那青年,一身西装,眼睛变得愤怒而且极其不自然。我有些搞不懂状况,就在这时,三叔点了根烟,语气倒是很客气,
“祝老爷子,我爹现在也不在,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那老头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
“好。。。好。。。这么大的事儿也应该等王老先生在场,毕竟是他定的。”就在这时,这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变得有些急切的样子,
“文秀,这么多年没见,按理说不应该说这些事,但最近,我们家确实遇到点麻烦。”
三叔咦了一声,看着这老头的目光有些狐疑,
“这不,我想请桂先生搭把手,帮一下子。已经找了好几个先生了,都不行,桂掌柜名震成都,这事还就。。。”
说着这老头叹了口气,我心中一惊,从碰到这老头开始,就觉得这货有些大家的风范,虽然跟我这种农村娃完全不搭调,但说实话,从心里我还是有些佩服的。但看这样子,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事情?要找老鬼出手,难道是撞了板板?而且最让我看不懂的是三叔的表情,三叔一直盯着这老头看,似乎想看点什么出来,不过那老头面上很是诚恳。
三叔没有说话,老鬼看了看三叔的脸色,笑呵呵的说着,
“既然是祝老爷子,在下敢不尽全力。。。”话还没有说话,谁知三叔却突然开口了,
“老鬼,我说你也该歇歇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吊着个玩意,怨气很大的样子,看了看在场人的气色,也知道是祝老爷子家的事情。这事儿就交给你那徒弟做吧,毕竟这么多年,你那徒弟也有些手段,年轻人总是要锻炼的嘛。”
听了三叔的话,我稍微看了看老头背后的几个人,发现那中年男人此时确实气色有些差,但也不至于像三叔说的那样,已经是一眼就看出来那种。
我第一反应就是三叔难道要让刘东去?下一刻我一口汤还没喝完差点呛了出来,三叔一只手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突然吼了一声,
“老鬼,你这徒弟你也不管管,狗日的进来就只知道吃东西?人也不会叫,位子也乱坐,还有没有规矩?”
我差点就吼了一句“狗日的狗”,被我硬生生的忍住了,我吃惊的看着三叔,这货一副自然的很的样子,此时桌上除了老头等几个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差点“掉了一地下巴”,吃惊看着我和三叔。突然有个人在猛咳,我一看,老铲居然也被呛到了,直接扇了旁边一个汉子一巴掌让赶紧给他倒水。
老鬼脸色很是奇怪,看了一眼三叔,然后又慢慢的对着我说,
“这个。。。乖徒儿,你改天就到祝老爷子府上去一趟?”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中不断的猜测的这是什么情况?三叔这货以前冒过话,说要锻炼我于无形之中。但狗日的这次也太赤裸裸了点。我站了起来,刚要说点什么,发现自己的腰杆已经被一只手给抵住了,一股极痛的感觉传来,我心里恨的不行,看了一眼没事一样的三叔,几乎是咬着牙狠狠的点了一下头,叫了一声老鬼师父,顺便叫了一声“祝老爷子”。
之后那老头笑眯眯的给了我一个纸条,上面倒是写着他家的地址,说了些什么我真人不露相之类的,上午下棋相遇就是有缘,没想到缘分来的这么快。我几乎都没有怎么听进去,只是客气的点着头,心里一个劲的想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老头终于在几个人的催促之下起身走了,我再也忍不住,三叔的行为太过奇怪,我小声的问了一句,
“叔,这是什么情况?”
等那老头已经走了,三叔依旧盯着门口的位置,面色有些奇怪。我连续叫了这货好几声,最后不得不扯了扯他的衣角,这货才反应了过来,我听到三叔念着,
“祝凤堂这老头。。。,”
“三叔,这老头是个什么人物?”我刚问出来,谁知到三叔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我蒙了,
“什么人物?指不定以后就是亲家姥爷,看到那个他背后那个气色不好的中年人没?那说不定就是你老丈人,那烂嘴巴婆娘就是你老丈母。”
我顿时有些找不着北的感觉,整个人都完全呆住了。突然之间窜出来个老丈人老丈母,换做谁也反应不过来。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因缘际会,当年你爷爷因缘际会帮了这姓祝的老头一把,当时你才出生不久,你爷爷心事很重,因为你的命格原因。正好祝家生了个小女孩,你爷爷无意中发现这小女孩的八字倒是和你合的上,而且对你的命格有补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爹的心头肉,哪怕对你有一点帮助的爹都不会放过,幸好当时这祝凤堂也算识相,被你爷爷的手段震慑住了,同时可能也心存感激,也就给你定了这门娃娃亲。”
一个慈祥的面容出现在我脑海中,我说不出是什么复杂感觉,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两句“爷爷”,随后不说话了,在心里消化着这个消息,三叔静静的看着我,我怎么都觉得这货的贱笑有一种看笑话的感觉,但这事情对于我真的是一个当头棒,我弱弱的说了一句,
“叔,难道就没办法了?”
三叔眼睛一瞪,顿时就来劲了的样子,
“那女孩那么水灵他娘的还看不上?”
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憋的难受,一瞬间就说我有一个娃娃亲,可能是由于对于这些大家小姐本来就不感冒的原因,而且加上下午的那回也就见过两次。狗日的,我这种农村娃和那那女娃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三叔叹了口气,笑容倒是收了起来,
“小澈,这事先放一放,我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其实我上二楼就看出来了是他,毕竟当年你爷爷定亲事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根据你爷爷当年的说法,这老头品行倒是端正。因为你好歹和他们定了亲,虽然只是冲着那女孩的八字去的,我还是比较关注,这老头,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跟一些道上的人倒是也有来往。。。。只是看今晚的情况,他儿子确实被邪乎玩意给缠上了,那玩意就在门口,倒是比一般的怨鬼凶,老鬼摆寿这玩意肯定是不敢进来的。这祝凤堂请老鬼出手明面上倒也说得过去。”
说道这里,三叔就没有就姓祝的老头再继续说下来。让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这货后来稍微暗示了一下,虽然亲事是定了,可是也不是没办法。毕竟现在提倡恋爱自由。
我赶紧问到底是什么办法?这货眼睛一瞪,冒了句“到时候你真的不干,你就对你爷爷说要结婚你就上吊。这可不得了,你爷爷肯定同意你换一个媳妇。”
听了这话,顿时让我有种抓狂的感觉。
见我情绪有些低落,三叔语重心长的拍着我的肩膀,
“屁娃,手艺总得亮相,而且让你去,也是给个机会让你了解一下你未来的媳妇,只要爹没有开口,这媳妇你是娶定了。你是知道我们家的,你爷爷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就是规矩,特别是你爸那里,是绝不会违背爹的意思的,所以除非你不结婚,要是结婚,只能是这女孩。”
一种无奈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但无奈之中却有着许多暖意。我不知道爷爷当时是用什么办法让这家人同意的这门娃娃亲,我自己也比较反感,但一想到从出生开始,爷爷就百般的为我,我心中不由的升起暖暖的感觉,更增加了我对爷爷的想念,爷爷到底去了哪里?
就在我还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三叔依旧是一副贱笑,不过之后脸色倒是阴沉了下来,话锋一转,
“小澈,这一阵有没有觉得不对头。”
我摇了摇头,三叔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然后直接仰头喝了下去。接下来的话让我心中一惊,
“我让老铲他们先过来,自己去看了看老张头的坟,确实有问题。”
三叔的表情很是不好看,我静静的听着,
“最近两年,我长期在外面,还真被这老头给骗了过去,他那坟已经被我挖开了。你看看我从里面翻出来的东西。”
说着,三叔从兜里拿了一包什么东西出来,然后放在桌底下以我看得见的角度直接打开了,我看了一眼,然后差点吐了出来。
那是一堆一截一截的骨头,不过都已经焦化了,但最让我觉得不寒而栗的是,那骨头上面居然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孔,看着这些骨头,我只觉得浑身都有点发麻的感觉,倒不是说有板板,完全是视觉上面造成的。
“叔。这?”
三叔的声音很低,“这是从老张头的坟里面挖出来的,火化之后留下的。”
我想着三叔之前应该是办什么事去了,没想到这货这么直接,跑去把人坟给刨了。不过这骨头也太。。。我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三叔微微的念着,
“不对头啊。”
我心里想着到底有什么不对头,不过三叔并没有说,此时那一根蓝色的毛发还静静的躺在我的兜里。
这一段时间我时不时的一直在思考,三叔接了我的电话之后,居然一口咬定那在学校后山的玩意是老张头,过后我才发现事情有些蹊跷,三叔绝对是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才会那么断定。
回去之后我反复的想,终于想起了一个场景,就是爷爷带着我在南雨的坟前,当爷爷看到那坑里的手印的时候,说了一句“变得这么快。”当时我不是很懂,但那手印中间就有一根这种蓝色的毛,同样是这种蓝色的毛,老张头死的时候同样是厉火,一切都和当年南雨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三叔没有说话,我也在心里想着一些事情,不过此时的我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三叔去刨了这老张头的坟,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不然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南雨的死因。
桌子上面已经没剩下多少菜了,中途老鬼还叫刘东去又叫了一桌子,奈何顶不住老铲等一群汉子的狂轰,老铲等人似乎是很久没有放开了吃的样子,最后吃喝的模样让胖娃在一旁都有些咂舌。
三叔把骨头收了起来,又是点了一根烟,
“小澈,你想知道这玩意是怎么造成的么?”
我嗯了一声,
“其实人死了之后,魂魄一般都是在自己的肉身里面,但如果这人念力极强,就可以强行把魂魄强行锁在自己骨头里面。人的骨头对应九宫,一旦魂魄锁进去,在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到底还是我大意了,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摸摸了这老家伙的骨头。到现在已经有些晚了。”
三叔的话我只听懂了一半,同时心里很是惊讶,魂魄还能被锁进骨头里面?三叔接下来的话有些冷,
“按照道理来说,骨头锁了,一般也就算完了,连投胎都投不成。但有什么东西硬生生从里面长了出来,所以留下了这些洞。我不管这玩意还是不是老张头,如果我们想知道答案,就得先抓住这玩意。”
三叔说完这话仰头就是一口酒喝了下去,我心里猛的跳了一下,然后同时也有些激动,管都没有管,也拿起一杯酒,直接就喝了下去,这货既然开了口,那么肯定接下来就是要动手了。
接着三叔把老铲拉到一旁说了几句,老铲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就先一步离开了。胖娃坐在旁边一个劲的喘气,我估计这货吃了不少,整个肚皮都显得鼓的不行,三叔小声的叫我让这胖子先走,我心中一震,心想着难道这货想要今晚就动手?
胖娃哼哼唧唧的提着两个麻袋就下楼了,三叔倒是让一个汉子去给他叫了辆出租,这货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让叫我一起回去,但看到他王三爷瞪了他一眼,顿时气就蔫了,憋了憋嘴巴也就离开了。
我和三叔又在楼上坐了一会,三叔似乎在等着什么,吃不下去,但也没有开口,只是在一旁干坐着默默的想着事情。
终于,三叔的电话响了起来,三叔拿起电话听了两句。然后直接招呼了我一声,此时老鬼已经又是带着刘东去到处应付去了,我跟着三叔下了楼直接朝外面走去。
三叔带着我走到路边,一辆破旧的小车正好停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个人,我一看,居然是先一步离开的老铲。
“东西准备好没有?”
老铲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三叔带着我直接上了车,老铲开着车直接就走了。
车上很安静,三叔和老铲都没有说话,我静静的坐在后排,心里则是隐隐的有些激动,甚至是有些害怕。三叔这架势,今晚就得去把那老张头给找出来,一想起那晚学校后山的事情,我只觉得浑身都发冷,狗日的怕是我这几年碰到的最凶险的一次了。
同时我也有些好奇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车子先是在城里街道穿行,此时并不是太晚,整个夜灯下都是来来往往的车子和行人。老铲一路开着车,由于我本身就是个路痴,所以对成都并不是很熟悉,只看到外面的行人越来越少,而且房子也越来越破,心里想着这应该是离开了市中心,朝着城外去的。
终于,开了半个小时左右,此时窗外的道路两旁已经是看不到多少房子了,全都是树林之类的,应该彻底的离开了成都城。车子最终在一个建筑旁边停了下来,下车之后,三叔没有说话,直接带着我朝着这栋建筑走了进去。
我朝着周围看了一眼,面前这一栋建筑很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一个木牌匾横在门口上方,写着三个大字:
“城隍庙”
三叔居然带我来了这里,这城隍庙在成都郊外,平时香火倒是可以,所以从城里到这里的路也修的蛮工整,只不过此时已经是晚上了,周围压根就没有人,只有阵阵香烛的味道从庙里传出来。
要说为什么我知道这些,因为我读高中的时候就来过这里,而且是三叔带我来的。三叔说过,情况不对我可以朝三个地方躲,老鬼所在的砖街是一个,这城隍庙恰好就是另外一个。
我有些疑惑,难道那老张头此时就躲在这里面?整个庙子里面里面黑漆漆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我们三个走了进去,我时不时的朝着周围看着,心里十分的小心。
三叔倒是很熟悉的样子,直接到一个角落里面拉了一下,随着咯噔的一声,整个庙屋里面亮了起来。
屋子中间有三个蒲团,蒲团的前方倒是有一口大鼎,鼎里面已经是插满了香烛,可见这里平时还是有许多人来拜的。正前方的台子上,是一个戴着帽子的双目圆瞪的锦衣大汉,也就是俗话说的城隍老爷,两边各站了两个张牙舞爪的小鬼。这城隍老爷的事情我倒是多少听说过一些,主要负责管一个地方的死人,可能是我的错觉,三个雕像给我一个压抑的感觉,而且这感觉居然有些熟悉,只是我说不上来,我不知道这冥冥之中的城隍老爷是否存在。
三叔跟老铲打了声招呼,老铲又走了出去,三叔拿出三根香,点燃之后恭恭敬敬的插在了鼎上面,嘴里还念了两句什么。
“小澈,过来作个揖。”
对于鬼的存在,我一直是深信不疑,但是对于这城隍老爷,我始终抱着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不过在三叔喊了我之后,我还是走了过去,对着雕像拜了一拜。
老铲提着一只公鸡和一个袋子走了进来,我心想着难道这就是三叔让老铲提前一步走去准备的东西?
三叔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瘫在地上然后打开,正是那一包骨头。然后给老铲点了点头,老铲一把刀早就已经在手里,对着公鸡的冠子就是一刀,那公鸡拼命的折腾,不过已经被老铲单手死死握住。
三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心中有些疑惑,但也不好问。
老铲用拿刀的手把住冠子,然后直接把整只公鸡放在了那包骨头的上方,鸡血不断的滴在骨头上面。三叔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贱笑,
“小澈,这就叫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死人骨头就是那老家伙的庙,不管他在哪里,只要有着骨头,就他娘的能找到他。”
我心中一惊,三叔居然是想要通过这诡异的不行的骨头来把那玩意给弄出来?我心中十分的好奇,同时也有些害怕,就在我忐忑不已的时候,听到了我最不想听的一句话,
“小澈,接下来的事,还要靠你了。”
我只觉得浑身一紧,记忆如潮水一般朝自己涌来,一句锤子哟差点就冲口而出,根据以往的经验,每一次这货对我我这种话的时候,之后的事情简直可以用不堪回首来形容。
我尽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叔,到底要做什么?难道非得我来?我建议还是你去比较好,毕竟你经验比较丰富。”
三叔已经是点了根烟,依旧一副贱笑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麻,只能在心里一个劲的骂。
此时老铲已经是把提进来的那个包打开了,正把里面的东西往外面拿,拿出来的东西比较奇怪,一张一张的扁平的玩意,我心中有些疑惑,然后就看到老铲用手把那一张张的东西撑的拱了起来,我终于看到了这玩意的真面目,差点骇了一跳,居然是一个纸人。就是死了人之后烧的那种纸人。
老铲不断的把扁平的纸人撑了起来,然后一个个的摆在地上,这玩意折起来的时候倒是看不出来,等到立在地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个个的跟真人差不多大小,只是目光呆滞,看了之后给人一种心慌的感觉。
老铲每摆一个纸人,就在那纸人的背后贴上一张符纸,我正在琢磨这到底要搞什么名堂,然后就发觉自己的脑壳被扇了一下,疼的我直得瑟,
“先认真点听老子跟你说。”
我虽然不爽,但也没敢吱声,三叔的声音有些低,我怀疑狗日的是为了故意烘托点氛围,
“这老头按照一般的招魂方法是找不出来的,而且狗日的生前也是个狠角色。现在可以肯定一点,就是这老东西绝对不是人了,我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办法。那就是用这个。”
三叔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城隍老爷雕像,
“叔?还真有城隍老爷存在?”我刚一说完,脑壳又是被敲了一下,
“存在个锤子,这玩意玄乎的很,你觉得他有他就有,你觉得他没有他就没有。不过你别看这东西只是个泥雕像,但这上面的香火气运对于死人是绝对通吃的,因为这座庙已经和这一片的死人气运连在了一起。不管那老行头(老家伙)生前多牛逼,只要一死,只要还在这片地头上,就绝对逃不过这城隍庙的召唤。而且我敢肯定,那老玩意此时还在附近,因为你在这里。”
我看了看三叔身后的雕像,三叔这相当于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什么叫觉得有就有,觉得没有就没有。不过关于之后的气运的说法,我隐隐还是明白了一些,因为以前就听过相关的东西。
“小澈,你要记住,等会你会去一个地方,含着这颗珠子,无论如何都不要说话,等会我会给你一支香,在这一支香熄灭之前,你一定要把香头点在那老东西的眉心。”
“这事还真只有你去,我得在旁边布置,腾不开手。你天生就开了鬼眼,能够看到那玩意,有这包骨头,再加上这城隍庙,肯定可以引出来。我用这珠子把你得气息给盖住,它应该发现不了是你。”
说完三叔从兜里拿出了一颗珠子,我接过来刚放到嘴边,一股扑鼻的汗味传过来,我想着三叔还是有了些进步,至少这颗无论是从味道还是造型上面都比当年橙子林那颗好了不少。
我把珠子含在嘴里,强迫自己忘记还有味觉这个功能。此时老鬼已经陆陆续续在周围摆好了二十来个纸人,每个纸人上面都贴着一张符,而且面前都已经是点了一根香。这些纸人摆的位置也比较奇怪,整整齐齐的分成了四排,两排两排的隔的比较拢,成了一个完全对称的样子。
突然我觉得有些别扭,因为这些纸人并不是完全对称的,其中有两排的中间隔了两个空出来。
三叔拿着一根香,又是恭恭敬敬的对着庙里的雕像拜了拜,低声说了一句,
“借您地方用一下了。”
然后我就看到,那根香悠悠的居然就自己燃了起来,三叔把香递给了我,嘴里还在念着什么,我看着手里的香,一丝青烟晃晃悠悠的升起,三叔的声音在耳边环绕,突然我觉得自己好困,面前的景色也随着那香头冒出的烟而变得晃晃悠悠,越来越模糊,我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小澈,给老子下手快准狠。”
。。。
就在我双眼完全闭上,整个头都低下来了的时候,三叔和老铲第一时间把我抬到了纸人中间的一个空位子坐下,随后三叔小心翼翼的把那包骨头放在了我旁边的空位,同时老铲左手铜镜和右手短刀也是拿了出来,眼睛都是死死的盯着已经睡过去的我的位置。
我只觉得自己身子好轻,而且还有些颠簸的样子。我睁开了眼睛,发现周围好黑,第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我第一时间就要找三叔,刚要叫出声,突然发觉自己嘴巴里面含着东西,接着我猛的想了起来之前的事情和三叔的话,心中一惊,然后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
随着视线的逐渐清晰,我终于看清楚了,此时我居然正坐在一个车上,车子里面前前后后几乎都坐满了人。突然,我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此时整个车子里面都静的出奇,几乎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仔细的朝着前后看了看,发现这些人倒是看起来和真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个个都脸色苍白,面无表情,而且让我骇了一跳的是,每个坐在座位上面的人,手里面都拿着一根香。
我突然反应了过来,然后朝着自己手里一看,此时一根香正静静的在我手里燃着,已经燃了一小段的样子。看着周围这些一动不动的玩意,我惊的不行,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窗户外面灰蒙蒙的,倒是可以看到路边的树影子,不过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我不知道这车子到底要开向什么地方,倒是路边的一些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虽然车子开的很快,总是一晃而过,但路边也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人,什么样的都有,大多也是面色苍白,不断的对着车子挥手,似乎想要上来的样子。随着车子不断前进,一直都有不同的人朝着车子挥手,而且虽然隔着车窗,我还是可以感到阵阵冰冷感觉从路边这些挥手的“人”身上传来。
此时我左手拿着香,突然发现自己右手摸到了个什么东西,还有些湿乎乎的。我转头一看,等看清了吓了我一大跳,一包骨头正静静的放在我旁边的位置,正是三叔拿出来的那一包骨头。刚才我居然一手就摸在了这玩意上面,整个手心都被染的有些红,我想了起来,老铲之前可是在这包玩意里面滴了很多鸡血的。
整个车子依旧静悄悄的,只有我旁边的位子空着,上面还放了一包骨头,氛围说不出的诡异。
车子静静的朝着前面开着,我手里拿着香,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三叔说过今晚动手的目的是抓住那玩意,一想起那老头我只觉得浑身渗的慌。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此时我手里的那根香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什么声音,仔细一听,是老铲和三叔。
“三爷,这城隍庙的阴车应该没什么破绽,怎么现在都没动静?”
“老铲,还是不行,得加点料。”
我到处看着,哪里有三叔的影子,嘴里含着东西我也不敢说话,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哪里在滴水。
我转头一看,发现旁边座位上,更多的鸡血就像是凭空的滴在了那包骨头上面,整个一小堆骨头的表面都已经被鸡血彻底覆盖,正是这玩意发出的滴答声。
“死气连魂,火急如律令,给老子起。”
三叔的声音刚落,那骨头上面的鸡血就像是沸腾了一般,开始不断的冒泡,连带着整包骨头似乎都开始了震动,一股股的黑红气丝从沸腾的鸡血中飘了出来,直接朝着车窗外面飘去。
就在这时,我听到老铲低低的声音,
“三爷,有了。”
我看不到的是,就在老铲说了这句话的时候,紧接着三叔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老铲左手的铜镜照着昏睡的我旁边地上的骨头,同时一把短刀随时准备砍的样子。
听到了老铲这句话,我浑身一震,隐隐觉得事儿已经快来了,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就在那么一瞬间,旁边的鸡血停止了沸腾,骨头也不在震动,整个车子再次静的出奇,一种更加诡异的感觉从四周传来。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车子的速度降了下来,我眼睛往窗外一看,此时外面已经变得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和之前灰蒙蒙的景色截然不同。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此时,虽然看不到,但一股冰冷的感觉就已经从前方传来。
像是预定好的一般,车子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我手里拿着香,心里越来越紧张。我听到了脚踩在车厢地板上面的声音,有什么玩意已经上车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尽全力使自己和这满车面无表情的人看起来一模一样。一个人影出现在车厢中,这人影我看不清楚脸,此时正转头到处看着,似乎在找着什么,最终脑壳朝向了我坐的方向,接着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整车的人依旧一动不动,似乎都没有看到这玩意一般,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再加上之前老铲摆那些纸人的位置,我早就想通了狗日的这一车看起来和普通人没区别的玩意应该就是那些纸人。
那玩意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然后在我身旁的走道停了下来,我不敢转头,只敢用眼睛余光来瞟,同时死死地拿着手里的香。
这玩意伸出个脑壳朝着我旁边的座位闻了闻,然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慢慢的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这玩意距离我很近,那种熟悉的感觉从旁边传来,就是之前感觉到的像鬼又说不准的那种。就是这种感觉渗的我心慌。
一个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令起。”
是三叔,就在这时,整个车子里面的情况陡然间发生了变化,之前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面的人一个个猛的站了起来,然后面无表情的就朝着我旁边的人影扑了过去。
一声吼叫从我旁边发出,接着这人影猛的站了起来,但此时整个车厢的“人”已经扑了过来,隔的近的三四个已经是开始用手在这玩意身上乱抓,同时张开嘴巴朝着这玩意乱咬。
接着我就看到,这人影抓住正在咬他的“人”,直接就把那“人”的身子扯成了两半,接着又开始扯另外一个。残身断臂在车厢中乱飞,我早已经被面前的画面惊的不行,场面虽然“惨烈”但车厢中静的出奇,那些扑过来的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一副呆滞的表情,一点声音也不发,只是不断的朝着我旁边的人影陆续按上来又抓又咬。
车厢中的一群“悍不畏死”的场面让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下一刻,我看到自己手里的香只剩下那么一点了,突然想起了三叔的话。
我在心里吼了一句,“老子给你来个快准狠。”然后也是朝着我旁边扑了过去,此时这人影两只手正穿进了两个“人”的身体,但同时四五个“人”还在对着这玩意乱咬,场面有些挤,我虽然心里发抖,但也把握好了这一瞬间的时机。
我拿起手里的香,顺着两个“人”的缝隙直接朝着这玩意的眉心插了过去。虽然距离很近,我也在一直瞅,但就是看不清楚这玩意的脸。
但是随着手里的的香头朝着这玩意越杵越近,这张脸变得逐渐清晰起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我还是心里一抖,果然是两年前在鬼市看到过的老头。
我骇了一跳,因为这老头整个脸已经和墓碑上的照片很不一样了,两个眼睛漆黑,脸颊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最奇怪的是这老头此时两边嘴角朝着上面高高的弯起,给人一种这玩意随时都在笑的感觉。
这一瞬间其实很短,就在我看到“老张头”的脸的时候,香头已经顺利的点在了他的眉心。不知道是不是我用的力气太大,整个香头居然就那么插了进去。
一声吼叫声从“老张头”嘴里发出,我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两个“人”就被直接甩到了远处,然后我只觉得自己手腕一紧,已经是被一只干枯的手死死地握住。
我整个手臂都开始发抖,因为一股巨大的力道正从手腕处传来,这玩意竟是在拉着我的手腕把那已经插进了他眉心的香头往外扯。
我心中有些着急,狗日的让他就这么扯出来那还得了?旁边已经摆了一地“碎尸”,我似乎预见到了待会的下场。我即使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拼命。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声传来,接着我就看到一把短刀凭空出现,狠狠的砍在了“老张头”的头上,同时我只觉得扯着我手的力道也是一松,顺势又是把那根香杵了进去。
“老张头”似乎极为愤怒,直接松开了我,两个手又去抓住那把刀的刀身。就在这时,三叔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传了过去,
“请罡入剑,给老子破。”
话音刚落,一把短木剑直接出现在这玩意的胸口位置,然后直接插了进去,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这玩意好像痛的要死,双手开始乱挥,几个正在撕咬的“人”直接被打了出去,我赶紧朝后面退,还是晚了一步,那只干枯的手狠狠的打在了我的脸上,抽的我整个脑壳都有些晕乎。这一下比手被握住那一下痛了不知多少倍,我嘴里的珠子直接飞了出去。
就在珠子从我嘴里飞出去的时候,三叔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小澈。。。醒醒。。。”
我觉得眼前的情形开始模糊。
我不知道的是,珠子飞出去的一瞬间,“老张头”恐怖的脸上表情直接变了,管也不管胸口的短剑和脑壳上的短刀,一晃一晃的朝着我走了过来,眼睛则是朝着我的胸口使劲看。此时我双眼越来越模糊,脑壳也越来越沉,就在这时,这玩意掏出两张青色的符纸,朝着我胸口伸来。
三叔愤怒的吼声响了起来,
“老子日你仙人。”
接着一只泛着青色光芒的手挡在了我的面前,管都不管其他,朝着前面抓去,直接把两张青色的符纸抓在了手里,然后一把握住了“老张头”胸口露出来的半截短剑,“老张头”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但三叔这只手力气大的出奇,直接握住短剑把这“老张头”举了起来。
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在三叔已经彻底制住着玩意的时候,由于有些模糊,我看到似乎这老张头身上的一层“皮”都被三叔单手撑了起来,这老张头横在空中,一层皮在背上高高撑起,像是一个帐篷,样子十分的恐怖。
接着我听到三叔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我眼睛已经闭上了,没有看到,那老头被三叔的那只手举了起来,接着像是一坨黑气一般的爆开了,我只听到一声爆的声音,然后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我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老铲关切的眼神,
“小爷,醒啦?”
我嗯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小爷,别乱动。”
老铲正拿着一碗什么玩意往我脸上涂,我一看,有些像芝麻糊,“小爷,你被那玩意一下打在了脸上,得上点坟头灰,过个一两天就没事了。”
我想起了之前的情形,然后朝着周围看了看,只见之前整整齐齐排列着的纸人此时已经大多数都稀烂,庙屋的地上到处都是这些玩意的残肢断体,一片杂乱。我赶紧朝自己旁边瞅了瞅,那一包骨头此时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团鸡血的痕迹。
“铲叔,我叔呢?那玩意抓到没有。”
老铲表情有些复杂,粗粗的声音回答着,
“你去问三爷吧。”
我有些着急,伸手抓了一把老铲碗里的芝麻糊朝着自己脸上狠狠的抹了一把,痛的我不行,然后站了起来,就朝着庙门口走去。老铲跟着也站了起来,
“小爷,这东西不是这么涂的。”
我没有管这么多,直接来到了门口。三叔正坐在庙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在看。
我走了过去,
“叔,我。。。我看清楚了,那玩意就是老张头,抓住没有?”
三叔没有回答我,嘴里叼的一根烟已经燃起了一大截烟灰,这货似乎正在发呆,眼睛直直的盯着手里的东西。这货就那么坐在台阶上,脚边还放在一个罐子,而之前那些沾了鸡血的骨头此时已经被放在了罐子里面,露出来的几块骨头看上去依旧有些让人头皮发麻,丝丝冰冷从罐子里面传来。
我瞅了瞅,三叔手里拿的是一块蓝黑色的布料,布料上面一坨一坨的黑色的玩意,一阵阵渗人的感觉从布料上面传来。这玩意此时正被三叔手里的短剑穿着,三叔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眉头深深的皱起。这货似乎正在纠结着什么。
“叔?这是什么东西?”
三叔的身子震了一下,然后瞬间把手里的那块布连着短木剑一起收了起来。
“这是最后从那老张头身上扯下来的,那狗日的已经跑了。”
此时老铲也跟着走了出来,三叔喊了他一声,
“老铲,收起来。“
然后把两团什么东西朝着老铲丢了过去,我一看,是两个青色的纸团,应该就是那老张头手里的两张青色的符纸,不过此时已经被三叔捏的揉成了一团。
我想了想之前的情形,心想着狗日的怎么可能?三叔明明算是已经把那老东西彻底的制住了,居然还能让这玩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