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曦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看门的老头,老头还在用他那只干枯的老手扒拉着李光曦的眼睑,见他眼珠子动了动,便对身后什么人说道:“醒了,没事了。”
紧接着李光曦就听到了乔珑破涕为笑的声音,果然,老头让开了身子,乔珑便坐了过来,抱着李光曦的头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揽,一边揽一边笑着说道:“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李光曦想动一动,才发现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倒不太疼,就是提不起力气来,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给人一种暖暖的气息。
李光曦的脑子还不太清醒,晕过去之前的片段仍然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着,他握着妻子的手说道:“乔珑,你没事吧,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说着,他勉强抬起手指向屋子外面。
老头在一旁冷冷的说道:“嚇,你还记得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亲手杀了你老婆。”
李光曦不明所以的看着乔珑,乔珑微微笑了笑说道:“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又睡了一会儿,等李光曦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四个大学生也多过来了,众人一阵叽叽喳喳,李光曦才把事情的经过知道了个大概,原来,昨天夜里园子里电路跳了闸,老头打着电筒来西头的配电柜查看线路,恰好看到李光曦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拿着一根锈铁锥朝跌坐在地上的乔珑戳去,当下也顾不得太多了,老头操起墙边打扫院子的一根大扫帚就将李光曦敲昏,老头问乔珑怎么回事,乔珑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两个人搭着把子将李光曦抬回屋子里,就这样,一个躺着两个坐着,一直到天亮。
四个大学生也是天亮以后才听说了此事,已经过来看了几次了,李光曦总昏迷不醒,乔珑急的没主意,老头说再不醒,就要打电话叫110和120了,还好,时近中午,李光曦终于醒了过来。
听到这里,李光曦心中狂骇不已,所有人都这么说,那定不会假,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就只有一种可能,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李光曦越想越害怕,他偷眼瞄了一下马尾辫女生,马尾辫女生一副正正常常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亲昵的依偎在艺术男生的身旁,和一边短发女生说说笑笑,毫不亲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李光曦忽然低声唱起了曲子,虽然字不正腔不圆,但老头还是听了出来,他走到李光曦身边,厉声问道:“你......你会唱曲?”
李光曦摇摇头,说道:“我不会,我是听来的。”
老头追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李光曦见老头面容严肃,不禁有些紧张,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我不记得了。”
老头看着他,忽然冷笑道:“你撒谎,你一定记得,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乔珑也联想到昨晚自己从厕所出来忽然就不省人事,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是李光曦与马尾辫女生两个人将自己酒醒,此前心绪慌乱,不念至此,此刻想起,确实疑点众多,她望了一眼马尾辫女生,又对李光曦说道:“光曦,你真不记得了?你要是记得就说出来,你要是不说再出了什么事,我......我......”
李光曦握着妻子的手,心里也是纠结万分,想了半天,李光曦对老头说道:“这件事我想单独对你说。”
尽管不十分情愿,乔珑和四个大学生还是走了出门,李光曦也起了床,和老头两个人坐在靠窗的茶几旁,李光曦尽力的回忆着此前的种种细节,一边回忆一边叙述给老头听,而他越回忆就越感到后怕,到最后痛苦的揪住头发,老头知道这是一种人格分裂的前兆,急忙抓住他的手,缓缓说道:“不要紧张,我听明白了......”
李光曦从老头的手里感到一阵一阵的暖流,像热浪一般冲进自己的五脏六腑,他感激的看着老头,说道:“谢谢,谢谢,大爷,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碰到鬼了,我现在跟你说话会不会也是幻觉?”
老头笑了笑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实都在人心,你心里认为是真,那就是真,你心里认为是假,那就是假,喜怒哀乐,酸甜苦辣,也都是你的感觉罢了,人之外,有大世界,人的心里也有一个小世界,通常来说,大世界小世界都是真的。”
李光曦听的云山雾罩,糊里糊涂,说道:“大爷,我听不懂,你就说直接点吧,现在外面站着的乔珑,是不是真是我的妻子?”
老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你不用怀疑,她千真万确是你的新婚妻子,只不过......哎......”
老头的这一声叹息,又把李光曦的心给揪了起来,他急着问道:“只不过什么?”
老头笑道:“冷静点,你还是太紧张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不该惹到她啊?”
李光曦问道:“她?谁?昨天夜里的那个......那个女人?”
老头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踱了两步说道:“你就别多问了,一会儿你们收拾收拾走吧,不要再留在这里,多出来的房钱我退给你们。”说完,老头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乔珑和四个大学生都等在门外,见老头走了出来,便又涌进了屋子,李光曦把老头下逐客令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乔珑正中下怀,听李光曦这么说,立刻赞成道:“好,我们这就走。”
艺术男生玩性正浓,哪里肯依,说道:“不用这么夸张吧,今天天气好,晚上正好看演出,走了多可惜啊?”
眼镜男生不太爱多话,此刻他却说道:“我同意走,昨天晚上我的鼻子痒的不行,打了一夜的喷嚏。”
“你那是鼻炎,”短发女生往床边一坐,撅着嘴说道:“我也不走,好容易出来玩一次。”
眼镜男生欲言又止,他拉着短发女生的手温柔的说道:“走吧,走吧,玩的机会多得是,又不在乎这一两天,我......我的预感很不好,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
短发女生“切”了一声说道:“别跟我说你的第六感,都是你那个神棍爷爷把你教傻了,这都什么年代了,飞船都上天了,还鬼呀神呀的。”
眼镜男生脸色一沉,说道:“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但不可以说我爷爷,我爷爷又没惹你。”
短发女生瞧了他一眼,笑道:“哟,说一句怎么啦,你爷爷也不会少块肉,我又没瞎说,你爷爷是个神棍嘛,连你爸你妈都不信他那一套,你跟着着什么急啊?”
眼镜男生把她的手一摔,转身就往外走,短发女生站了起来,指着外面说道:“你走,你有本事现在就走,以后别跟人说认识我就行了。”
眼镜男生眼眶一红,他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所以只是脚下顿了顿,依然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艺术男生见状急忙追上他,搂着他的肩膀笑道:“哎呀,大男人跟小女人生什么气啊,她不想走你依着她呗,听我一句话,回去哄哄就好了,女人我还不知道,都是吃软不吃硬,像你这样,怎么追女朋友啊?”
马尾辫女生也跟了出来,在一旁劝道:“是啊,女人耍小性子是特权,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是个男人,应该让着点,算了,算了,回去吧,我们再呆一个晚上,看完表演,明天一早就走,好不好!”
这时,老头拿着两千块钱走了过来,往艺术男生手里一塞说道:“这是一天的房钱,你数数,数目对了的话,现在就走吧。”
艺术男生笑着把钱又塞回给了老头,笑道:“大爷,我们今天不走,钱你老收着啊。”
老头脸一沉说道:“不走?为什么?不行,你们必须走,现在就走。”
艺术男生笑道:“大爷,你这就不对了吧,人家做生意的往家招客人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还往外赶啦?”
老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语气坚决的说道:“我不跟你们废话,你们去哪儿我不管,反正不能再呆在我这里。”
短发女生听见了声音,也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我们今天还就住定这儿了,有本事你打我们走。”她跟眼镜男生斗了气,心情不顺畅,所以说话都带了刺。
马尾辫女生咳嗽了一声,说道:“大爷,你听我说句话,我们住店给钱,你这钱也收了,收据也开了,就视同合同生效,你现在让我们走,等于单方面撕毁合同,这是较起真来,你是要付违约金的。”
“违约金?亏你们想得出来”老头被气乐了,他指着屋里李光曦夫妻俩说道:“昨天夜里的事你们也都看见了,这要再出了什么幺蛾子,可别赖在我身上,你们必须得立一份字据给我,写明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本店无关。”
“写就写。”艺术男生毫不犹豫的拿出纸笔写了个条子递给老头,说道:“看看,这下满意了吧。”
李光曦和乔珑收拾完了行李,走了出来,看见老头便说道:“大爷,我们先走了。”
老头点点头,说道:“再见,哦,还是不见了好。”
眼镜男生也跟着说道:“我......我也走了,你们三个玩的开心点......”
艺术男生拉着他说道:“你真走啊,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眼镜男生看了他一眼,说道:“对不起,这不关你的事......”
短发女生笑了起来:“走了好啊,德性!”
眼镜男生仿佛没听见她的嘲讽,径直回房拿了行李包,跟着李光曦和乔珑走了。
都说人不留人天留人,等到李光曦、乔珑和眼镜男生三个人来到许寨大门的时候才知道,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下山的路又给堵上了,而且还很严重,尽管交通部门在抢修,但今天肯定是通不了车了。
李光曦三人面面相觑,苦笑不已,又想不出其他什么主意,只好折回寨内,乔珑担心的说道:“我们换一家旅店吧,我不想住那儿了。”
李光曦和眼镜男生都没有异议,可当三个人转遍了整个寨子的旅店,才发现因为路堵了,导致寨内大批的游客滞留,竟然找不到一间有空房的旅店,无奈之下,三个人只能原路返回,老头坐在门口,看到三个人大包小包的又回来了,问了缘由,不禁叹气道:“哎,看来命数如此啊,罢了罢了,你们还住到原来的屋子去吧。”
见三人折回,李光曦和乔珑倒没什么,只是眼镜男生被短发女生一通冷嘲热讽羞得无地自容,为了解决矛盾,马尾辫女生建议由艺术男生和眼镜男生住一间屋,她和短发女生住一间屋,这样的安排,倒也不失为妥善之举。
下午,乔珑跟着四个大学生去寨内各个景点闲逛,李光曦心里有事,便拿着香烟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和老头聊天,老头知道他的来意,接过李光曦递过来的香烟,点起来吸了一口,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还会碰到昨晚的事?”
李光曦笑了笑,说道:“大爷,你昨天是什么时候看见我要杀我妻子的?”
老头想了想,说道:“大概凌晨四点不到吧,怎么了?”
李光曦皱眉说道:“可我记得那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呀。”
老头掸了掸烟灰,说道:“不奇怪啊,人被迷住了心窍,你以为时间过了很久,其实说不定就是一会儿。”
李光曦把身子往老头跟前凑了凑,说道:“大爷,你应该是知道那个东西的来历吧,能不能跟我说说。”
老头把脸一板,说道:“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李光曦急道:“大爷,那你让我怎么办,今天还要在这儿过一夜,我是真怕啊。”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走到门房的屋子里,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根大半个人高的木杖走了出来,他把木杖交到李光曦手里说道:“你把这个拿去,放在你屋里,晚上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出门。”
李光曦朝那根木杖看去,只见它除了木质坚硬微微发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其他并没有特别之处,李光曦问道:“大爷,这是做什么的?”
老头说道:“这是一根家法杖,好多年了,现在就剩下这么一根,我不敢肯定有没有用,但有总比没有好吧,另外,今天夜里我就睡在你们隔壁的院子里,有什么动静我能听见,你也不用自己吓自己,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
“家法杖?”李光曦问道:“这个真能有用?”
老头不耐烦的说道:“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要就还给我。”
“要要要!”李光曦像是捡到宝贝一样的把那根木杖紧紧的搂在怀里,生怕老头再抢了去。
乔珑心不在焉的在寨子里转了半天,好多景点她也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个大概,回到旅馆,李光曦将老头送他木杖的事说与她听了,这才安心了些,虽说老头没打包票,但这木杖对于李光曦和她来说,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的一根稻草,不管有用没用,心里总是要踏实许多。
吃完了晚饭,李光曦和乔珑早早回房睡觉,艺术男生带着两个女的去看民俗表演,而眼镜男生因为与短发女生闹情绪,所以也没去,和李光曦他们一样回了房间睡觉。
李光曦将那根木杖斜撑着抵着门,又打开了电视,准备彻夜不关,最后实在不放心,又去老头那里找来了十几根蜡烛和三个打火机,听说鬼都是怕火的,有了这十几根蜡烛和打火机,关键时候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李光曦和乔珑两个人上了床,他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是十点多钟,屋子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笑声,应该是艺术男生他们几个看完表演回来了,接着就是敲门、开锁和互道晚安的声音,响了一阵子,又归于了寂静。
李光曦一手搂着乔珑,一手枕在自己脑后,他让乔珑安心的睡觉,一切有他在,就这样,李光曦边看电视边熬夜,直到夜里两点多钟,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睡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李光曦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出乎意料的平静,李光曦甚至梦都没做一个,直到第二天早晨,院子里人声鼎沸,李光曦被吵醒,刚打开门就看见老头一脸惊恐的站在门口:“出事了,出大事了。”
乔珑也听到了动静,跟着走了出来,老头指着西边说道:“死了两个人,还有一个重伤。”
李光曦听得一惊,忙问谁死了,老头说道:“就是跟你们一起来的那几个年轻人,死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另外一个女的伤的不轻,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前天晚上他们几个看见的那幢小楼外的林荫道上,一男一女躺在地上,正是艺术男生和那个短发女生,两人都是后脑处被利器刺穿,血和脑浆流了一地,眼看是活不成了,在尸体的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察们在维持着秩序和勘察现场,李光曦隔着人群和警戒线远远望去,只觉的一阵反胃,乔珑更是抓着李光曦的胳膊闭着眼睛不敢看。
老头在身后悄悄的拉了李光曦一下,李光曦扭过头,老头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到一边,老头轻声说道:“这个......我知道你们夫妻俩刚结的婚,来度蜜月的,所以我没有说你们和他们是一起入住的,一会儿警察问到了,你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层关系,李光曦还真没想到,要是被这桩命案扯上身,他们夫妻俩浑身是嘴一时半会儿也是说不清的,想到这里,他感激的握了握老头的手,说道:“大爷,太谢谢你了。”
说到质量,愧不敢当,只求诸位看的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呵呵!
老头指了指身侧的一间屋子,说道:“不过你也别大意,我不说,难保别人不说,受伤的那个女的现在已经送到石间镇的镇医院抢救,还有一个男的在那边问话,你们能不能脱身,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老头话音刚落,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叫住李光曦和乔珑问了几句话,查了他们的身份证和结婚证,又通过内部网络核证了信息,没发现什么疑点,便说道:“你们可以离开,不过请随时保持手机畅通,以配合我们做进一步的调查。”
从警察的态度可以看出,眼镜男生在被盘问的过程中没有提及他和乔珑,等警察走了,乔珑轻声说道:“老公,你猜他们是怎么死的?会不会是那个......”她指了指小楼。
李光曦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就算是那个,警察也不会相信,我们就别多话了。”
乔珑说道:“老公,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我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李光曦也有此意,二人便不再耽搁,立刻回房收拾了行李,出门的时候,老头叫住了李光曦:“我那根家法杖呢?”
李光曦这才想起来那根木杖还留在房里呢,他又回去拿了木杖还给了老头,老头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禁诧异的说道:“这......这家法杖你们用过?”
李光曦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用.....用什么,我昨天拿它抵着门的。”
老头指着木杖上一处红色的印迹说道:“那这是什么?”
李光曦顺着老头所指的部位看去,果然看见了有块暗红色印在了木头上,大约有小孩的巴掌大小,就像是一滩血迹,李光曦愣住了,昨天他拿到这个木杖的时候,曾仔细看过,他可以确定并没有看到这块红色,夫妻俩不禁面面相觑。
老头见李光曦不像是装出来的,挥手说道:“算了,算了,你们快走吧。”
李光曦带着妻子逃也似的下了山,到停车场取了车,又多付了三十元停车费,路过石间镇镇医院时,乔珑说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李光曦明知故问。
乔珑顿了顿又说道:“还是去看看吧,我总觉得我们这么不管不顾的一走,有点太无情了,要是看到那个女孩子没事了,我心里说不定会好受点。”
在镇医院的重症病房外,李光曦和乔珑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见了马尾辫女生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颈间缠满了白色的纱布,脸上带着氧气罩,应该是还没有醒过来,一个护士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是......病人的家属?”
李光曦连忙摇头笑道:“不......不是。”
护士皱眉说道:“你们不是病人家属那就请到外面去,这里是重症监护病房,闲人免进。”
“哦哦,我们这就走。”李光曦陪着笑脸,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问道:“啊,大夫,她脱离危险了吗?”
护士指了指病房里躺着的马尾辫女生,说道:“你是问她吗?她没事,虽然受伤比较重,失血过多,但没有伤着主动脉,我们在给她做观察,应该问题不大,咦,你不是病人家属,问这个干什么?”
李光曦不想引起护士的怀疑,便打了个哈哈,拉着乔珑就出了医院。
开车回了北京,李光曦婉拒了老同学的盛情安排,连夜和乔珑登上了回路州的火车,在火车的软卧车厢里,李光曦看着熟睡的乔珑,再想起过去的这两天两夜,暗暗的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无线网卡,在贴吧里找到了那个介绍许寨的帖子,发现网友的留言又多了许多,其中一个回帖引起了他的注意。
回帖是这样写的:......晚上,我们偷偷爬过了院墙,上了那幢小楼,小楼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借着手电的光亮看到跟前的一块,我们很害怕,又很兴奋,在二楼最里面的一间,窗户没有上锁,我们便翻了进去,原来这里是一个小姐的闺房,所有的家具摆饰都是清代的风格,墙上还挂着当年这间屋子主人的画像......
帖子最下面网友还贴出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就是那张画像,由于光线不是很好,照片有些模糊,但大致是能看清楚的,李光曦不看罢了,一看却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张画像里的人头梳旗髻,身穿白底青花的旗袍,面目......面目简直和乔珑如出一辙,李光曦的眼睛像是被这张照片吸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看着看着,画像里的人忽然笑了起来,电脑里传出了一阵悠扬的曲调:“......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李光曦“啊”的一声,将笔记本电脑重重的合上了,乔珑被他的叫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老公,你干嘛?大呼小叫的?”
李光曦喘着粗气,眼神散乱,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没......没事,你睡吧,我在看电脑里的恐怖片呢。”
乔珑顿时来了精神,笑道:“什么恐怖片,我也要看。”说着,就要来拿电脑。
李光曦连忙拦着说道:“好了,好了,别看了,早点睡吧。”
乔珑被扫了兴,有些不乐意,说道:“反正你把我吵醒了,你不让我看,那你讲给我听,是什么时候的恐怖片啊?”
李光曦没好气的说道:“清代的,林正英的僵尸片,没什么好说的,你又不是没看过,来来去去就那样。”说着,李光曦转过身收拾床铺准备脱衣服。
“老公,你看的恐怖片是不是这样的啊?”乔珑娇滴滴的说道。
李光曦扭头一看,只见眼前的乔珑头梳旗髻、身穿白底青花旗袍,脚蹬一双马蹄鞋,俏生生的站在那里,脸上化着妆,柳叶眉、杏仁眼,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樱桃小口,还在往外冒着腾腾的寒气。
下午五点多钟,人陆陆续续的到齐了,方成健是两个人开着车来的,同行的还有上次在跑山镇见过的那位蒋小姐,程若妍则是跟着蔡局长夫妇的车来的,凌晨之前打过电话给程若妍,程若妍说是有人接她,所以没有在意,这会儿见了,才知道她是和裴小娟约好了的。
晚上,水云阁的富贵厅里,偌大一张圆桌围坐了十个人,付远和老板娘也被邀请坐到了桌上,邵红梅本是真不想参加这样的聚会,和这些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坐到一起吃饭,甭提多局促了,可她还是架不住凌晨的一番劝,把孩子交给了太极水产烧饭的阿姨帮带,也就跟着来了。
在这张桌子上,尹家伟除了给付远夫妻和程若妍之间相互做了介绍,其余人都是认识的,气氛自然不错,整个晚上,尹家伟、蔡富国和付远都是喝的酩酊大醉,蒋巧心替方成健连连敬酒,也喝的不少,方成健微醉,保持着他一贯优雅的风格,最后散场之前的一杯酒,在众人的撺掇下,程若妍举着杯子笑道:“你们让我说两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这心里啊,看到凌晨、尹家伟和方成健你们几个能走到今天,是要多高兴有多高兴,应该说,这么多年来,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了,有了你们,我就什么都不缺了......”说着,程若妍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还要感谢蔡局长和付镇长,感谢你们的帮助,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众人皆都叫好,举杯响应。
晚宴结束,付远和老板娘招呼众人又去茶室里喝茶解酒,众人也不推辞,茶喝了一半,正闲聊着说话,门口响起一阵叮铃铃的声音,老板娘闻声而起笑道:“你们先聊,收泔水的来了,我去看看。”
出得门来,习秋蓉站在一辆装泔水的电动三轮车的旁边,正和一个带着草帽的男人说话,见老板娘来了,便说道:“老板娘,今天一共是八桶。”
老板娘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去给茶室里的客人加点水。”
带草帽的男人微微哈了下腰,打招呼道:“老板娘,你好!”
老板娘望着去加水的习秋蓉进了里间,转身对戴草帽的男人说道:“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男人已经骑上了三轮车,听老板娘招呼,忙又下了车,说道:“老板娘,还有什么事?”
老板娘笑了笑,问道:“你现在养的猪一共有多少啊?”
男人答道:“二十二头!”
老板娘说道:“那这样吧,你这些猪我年底全包了,价钱好说,不过猪你得给我养壮实点,更不能用激素什么的,我要的是绿色食品。”
男人嘿嘿笑道:“老板娘,你放心,我这些猪都是吃你的泔水养大的,你还不放心吗?”
老板年“啐”了他一口,说道:“我呸,胡说八道什么呢?”
男人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对不起,老板娘,我说错话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板娘又笑了起来,伸手理了理男人蓝色帆布上衣的衣领,说道:“好了,好了,我哪儿有那么小气。”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塞到了男人上衣的内口袋里:“这包烟你拿去抽吧。”
男人有些受宠若惊,说道:“老板娘,这个......这个我不能要。”
老板娘笑道:“一包烟而已,我这里平时缺个劳力什么的,你也帮了不少忙,你别嫌少就是了。”
这时,付远从茶室里面带着人走了出来,老板娘见状连忙迎了过去,笑道:“哎哟,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呢,这就要走呀?”
蔡富国笑道:“老板娘,你就别再客气了,这客走主人安,我们不打扰了。”
付远醉醺醺的和蔡富国握手说道:“蔡局长,今天招待不周啊,以后一定要常来。”
蔡富国也有些站不稳,笑道:“一定一定,只是我怕来多了,付镇长你要嫌烦的!”
凌晨搀着程若妍走下台阶,后面跟着尹家伟、方成健和邵红梅几个人,程若妍笑道:“凌晨啊,我又不是老太婆,自己能走路的。”
裴小娟在一旁笑道:“小凌是怕你酒多了,那是关心你。”
带草帽的男人见一众人走了出来,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急忙把拉泔水的三轮车打了个弯准备离去,尹家伟喝的头昏脑涨,幸好有方成健扶着,才没至于跌倒,此刻出了门,被冷风一激,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捂着嘴慌不择路的就趴到了三轮车上狂吐不已。
习秋蓉跟在后面看见了,急忙上前拦道:“哎哎哎,你吐也找个地方啊,这是人家的车。”
尹家伟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直待肚中的污物吐得八九不离十,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习秋蓉在一旁急的直跺脚,戴草帽的男人却像是没看见,扭动电动把手就要开车离去,却被习秋蓉一把拽住了车后杠:“你等等呀,我拿水帮你冲冲。”
男人挥了挥手,意思说是不用,习秋蓉却不依,上前一把把他拽了下来,说道:“你等一会儿不行啊,这车吐成这样,不冲冲怎么行?”
老板娘也走了过来说道:“是啊,你又不急着回去,还是冲冲吧,秋蓉啊,你去提水。”
方成健扶起坐在地上的尹家伟,笑道:“哥们,说了你多少次了,不能喝就少喝点,这是吐在三轮车上的,要是吐在了汽车上,那还不脏死了。”
习秋蓉听了这话,心中有气,说道:“这位先生,你这就说的不对了,你汽车是车,三轮车就不是车了?这些邋遢东西吐汽车上是脏,吐在人家三轮车上就不是脏了?”
老板娘急忙吼道:“习秋蓉,你又忘了规矩了?人家是客,想吐哪儿就吐哪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程若妍和凌晨两个人走到跟前,见三轮车上一片狼藉,酸臭味迎风飘进鼻子,二人赶紧捂住了口鼻,程若妍看了尹家伟一眼,走到那个戴草帽的男人跟前,说道:“对不起啊,我们这位今天的确是喝多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男人把草帽压得低低的,侧着身子不说话,程若妍以为他心里不痛快,便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说道:“不好意思啊,这钱就当我们给你赔不是了,你收着,一会儿车子用水冲冲,晾一夜也就没味了。”
凌晨站在一旁,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形她感到无比的熟悉,心中莫名的一阵狂跳,她有意走到男人的正前方,想要看清他的脸,那男人却有意无意的又转了开去,最后干脆蹲下了身子,去紧三轮车的链条。
程若妍拿着五十元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凌晨见状,从程若妍手里接过了钱,也蹲下了身子,要把钱塞到男人的口袋里,男人并没有拒绝,凌晨在抽回手的一刹那抬了抬胳膊,将男人的草帽给打了下来。
就在这时,习秋蓉提着水桶走了过来,她见凌晨和男人蹲在一起,以为她在欺负他,放下水桶就冲了上来,拽开凌晨说道:“你干什么?弄脏了人家的车子,还要欺负人?”
凌晨眼看就要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却不想被习秋蓉拉开了,男人趁机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捡起草帽,又戴回了头上。
凌晨心里这个急啊,看着习秋蓉,她张了张嘴,可又说不出什么,只好气的背过身去。程若妍见男人把钱收了,倒也不想太多,转身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事情是我们不对,你也不要为难他们了,方成健,你扶着尹家伟,我们走吧。”
众人纷纷上车,付远一一握手打了招呼,程若妍见凌晨脸有异色,以为她也喝的多了,便说道:“凌晨啊,我跟你的车回路州,你能不能开车啊?”
凌晨又望了一眼那个男人,见他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默默的和习秋蓉两个人拎着水桶在冲洗车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道:“程老师,我没醉,开车没问题的,你放心吧。”
上午,男人用三轮车给习秋蓉拉来一大一小两个煤气包,是用在厨房和热水器上的,换好煤气包,习秋蓉拿了条毛巾给他擦汗,问道:“昨天那个女的......你认识吧?”
“嗯?哪个女的?”男人用毛巾在脸上揩了几把,解开衬衣的扣子扇了扇,露出结实而又黝黑的胸膛。
习秋蓉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敲碎了在碗里打散,说道:“今天中午在这儿吃饭吧?”
男人笑道:“不了,我还要去趟县里的防疫站,刘大夫那儿没疫苗了,我得给他取来。”
习秋蓉打蛋的手停了下来,眼眶红了红,幽幽的说道:“不吃算了,走吧,走吧,反正你总是要走的,昨儿不是人都来了吗?”
男人也愣住了,旋即笑道:“你这又是生哪门子气啊,什么人来不来的,我就是去防疫站替刘大夫取疫苗,我那些个猪得打针了。”
习秋蓉把碗放到了桌上,心里头五味杂陈,昨天她看到凌晨和男人蹲在一起,开始以为是凌晨欺负男人,后来人家走了,她才越想越不对劲,把整个场景连贯起来看,明显是男人在回避凌晨的目光,习秋蓉是个心思灵巧的女人,她一下子就似乎明白了什么,回来以后,她躺在床上一夜没怎么合眼,满脑子都是凌晨高贵、优雅的身影,她本想忍住不说的,可这会儿见了男人,还是没能忍得住问出了口。
习秋蓉捋了捋头发,说道:“你别骗我了,昨天给你钱的那个女人,你肯定认识的,你只是不想让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忽然抬起头,直视着男人:“那个女人......是不是你以前的相好的?”
男人笑了笑说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个女的,人家是什么身份的人呀,我一个坐过牢的,给人家提鞋都不配,相好的?呵呵,这么一大美女跟我好,我倒是想啊,但也得人家乐意啊?”
习秋蓉仔细一想,男人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在递茶送水的时候,听付镇长和老板娘他们都称那个女的叫什么什么工程师,还是市里从成都请来的,要说跟男人认识,的确不太可能,应该还是自己多心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歉疚的对男人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那.....那也是我紧张你嘛,我不想看到......看到有人对你好。”
男人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他把毛巾递回给了习秋蓉,说道:“好了,那我走了。”
习秋蓉说道:“哎,你去县里,那晚上还来不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男人想了想,说道:“晚上我也不来了,我那边事多,明天我再来给志强复习功课。”
习秋蓉拉着男人的袖子,咬着嘴唇说道:“你真不来?我可想......想了。”
男人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想?想什么?”
习秋蓉面有春色,眼角带着笑意,摇了摇身子,撒娇的说道:“你是不是非要逼人家自己说出来呀?那天你在这儿做了什么,你都忘了?”
男人更加不解,他似乎明白习秋蓉说的是什么,可想想还是不明白,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口一阵拖拉机的响声,有人在喊他:“晓墨,晓墨,我去县里了,你走不走啊?”
男人听到叫声,急忙“哎”了一声应道:“走,走,我这就来啊。”
说完,他系好衬衫的纽扣,对习秋蓉说道:“好了,就这样,我明天再过来。”然后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哎,哎,你......”习秋蓉依着门框,跺了跺脚,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来。
男人坐上拖拉机,随着“突突突”的马达声,习秋蓉家的小院越来越远,他不禁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他就是叶晓墨,当年因为故意伤人而进了监狱,没多久,他又得到了母亲的死讯,那一刻,叶晓墨几乎万念俱灰,觉得自己活了这二三十年,尽做的窝囊事,父亲走的早,母亲也被自己气死了,还连累了朋友,自己呆在这个世上简直就是个害人精,害人害己,所有和自己亲近的人都没有好处,都是要惹上麻烦的。
叶晓墨在狱中曾经想过自杀,他趁着劳动的时候,偷偷藏起了一块刀片,却不想还没等到自杀的机会,就被同舍的狱友王元鹏发现了,在监狱里,私藏利器是大忌,一旦被发现,肯定是要加刑的,所幸王元鹏并没有声张,而是将刀片收了起来,私下好好劝解了叶晓墨一番,经过这一次,叶晓墨打消了自杀的念头,而且与王元鹏成了至交。
后来,监狱里的犯人被调集去开山,因为翻斗车操作失误,导致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击中了王元鹏的脑袋,王元鹏当场血流不止,临死之际,王元鹏告诉叶晓墨,他家里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就是习秋蓉和王志强,他央求叶晓墨出狱后一定替自己照顾好她们娘儿俩,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叶晓墨能娶了习秋蓉。
想到过往种种,叶晓墨感慨万千,出狱以后,他避开了所有以前的亲朋故友,来到了青桥镇,找到了习秋蓉母子,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去帮助她们,没有钱,他先是捡垃圾去买,然后又到附近的厂里收一些废旧金属,没有地方住,桥洞、大街、收容所他都睡过,他抱着一种赎罪的心态,有意的拼命折磨自己,但生理上的痛苦还是远远及不上心里的凄凉,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渐渐的平静了,在村子最偏远的角落里从别人手中买了一间冬寒夏暖四面透风的破房子,经过一番修缮,勉强住了下来。
在此期间,他和习秋蓉母子的关系,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信任,从信任到依赖,这种依赖是相互的。
自己男人刚死那会儿,习秋蓉对叶晓墨的突然出现是抗拒的,原则上,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自古皆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丈夫刚死,就来一个谁都不晓得来历的野男人,这要被人说起闲话来,那就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可渐渐的,习秋蓉发现,这个男人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自己若不跟他说话,他也从来不跟自己说话,他只是一声不吭的帮这个家做到他所能做到的一切,屋里屋外的,田里地头的,每次他都是默默的来,默默的去,有一次习秋蓉发现他睡在了桥洞里,心中不忍,便在夜里偷偷给他送去了铺盖和棉被,谁知道第二天晚上她再去的时候,他已经换地方了。人心都是肉做的,在确定这个男人对自己并没有所图之后,习秋蓉在心里终于接纳了这个男人,她开始主动的去关心他,彼此的关系由远及近,男人也开口说话了,而且习秋蓉还发现,他对王志强特别的好,王志强对他也是亲近的很,到后来,甚至开口闭口叫男人做“爸爸”了,对于这个称呼,习秋蓉和他都没有反对。
而对于叶晓墨来说,习秋蓉母子恰如他生命里的唯一一道阳光,正是这对母子,让他对生命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王元鹏的临死之托,就像他的人生终极意义所在,为了这个意义,过去的叶晓墨不存在了,但新的叶晓墨诞生了。
不能否认的是,习秋蓉长得很漂亮,不世故,不圆滑,偶尔还有些固执不化,她与凌晨不一样,凌晨含蓄、内敛、知性,像一朵牡丹,绚丽而高贵。习秋蓉却像一朵山茶花,是那种清澈的美,不带一点矫揉和做作,浑然天成,让人不由的心生怜惜。
可惜的是,叶晓墨不能接受她,虽然王元鹏有意让他娶了习秋蓉,但道德的门槛他始终跨不过去,还有就是叶晓墨不想再害人了,他不确定自己将来的路能如一条直线不弯不曲的走下去,更不确定命运会不会再次给他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所以他不能,就算以后有了变故,所有的不幸让他一个人来承担。
中午,习秋蓉和儿子吃完了饭,王志强出去玩耍,习秋蓉正收拾着碗筷,忽然听到有人在敲小院的门,她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手,走到院里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羊绒大衣,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髻,一双眼睛明亮而灵动。
习秋蓉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昨天晚上给叶晓墨钱的凌晨,她警惕的问道:“你......有事吗?”
凌晨温和的笑了笑,说道:“你好,不认识我了,昨天晚上我们还见面的呀。”
习秋蓉点头道:“哦,是的,你来找我有事?”
凌晨抬头看了看院子的门墙,答非所问的笑道:“我能进去坐坐吗?”
习秋蓉她强烈的感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来者不善,出自女性的本能,她绝不愿意这个女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闯进她的生活,于是,她扬了扬下巴,说道:“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好了。”
凌晨见习秋蓉一副充满敌意的样子,便也不强求,说道:“是这样,我想见见昨晚的那位先生?”
“先生?哪个先生?”习秋蓉越来越感到事情的不妙:“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凌晨笑道:“就是昨晚在水云阁拉泔水的那位先生,付镇长告诉我他经常在你这里,所以......所以......”
习秋蓉冷冷的问道:“他不在我这儿,你找他做什么?”
凌晨说道:“哦,昨天我的那位朋友喝多了,吐在他的车上,所以我想找他当面道个谦,你能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吗?”
习秋蓉说道:“你们昨天不是给过钱了吗?不用道歉了,反正这种事我们也见多了。”
凌晨昨天夜里也是一夜未睡,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今天一早她又回到了青桥镇,直接找到了付远,当付远告诉他那个男人叫叶晓墨的时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凌晨还是感到眼前一黑,在那一瞬间,她的心都要碎了。
叶晓墨,这个曾经让她朝思暮想,曾经让她苦痛不堪,曾经让她不得已去背弃爱情而又在婚后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终于就这样悄无声息、毫无前兆的出现了,她极力掩盖住自己如狂涛骇浪般起伏的情绪,又向付远打听了些情况,知道了叶晓墨和昨天那个女服务员习秋蓉之间说不清理还乱的种种瓜葛,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此刻,习秋蓉如此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在凌晨的意料之中,女人终归还是懂女人的心思。
“那好吧!”凌晨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习秋蓉,说道:“如果那位先生回来的话,你把这个交给他,拜托了。”
凌晨走后,习秋蓉望着她的背影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低头看看手里的那张名片——成都工科院院士、路州市科技局副局长 凌晨——眼泪“啪啪啪”的就掉了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绝不相信凌晨大费周章的来找叶晓墨只是为了简单的道歉,更不相信这个叫凌晨的女人和叶晓墨没有过往,她只能一遍一遍的在心里祈祷着:“他们是朋友,对,他们是朋友,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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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会儿,习秋蓉抹了抹眼泪回了屋,不一会儿,王志强从外面跳跳蹦蹦的也回来了,他见母亲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一双眼睛红红的,便奇怪的问道:“妈,你哭了?”
习秋蓉侧过脸去,说道:“没有,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王志强很懂事的蹲在了母亲身边,拉着她的衣角,说道:“妈,是不是我不听话惹你生气了?”
习秋蓉摇摇头,王志强望着桌上收拾了一半的碗筷,知道母亲不想说话,便不再问,自己将桌子打扫了以后,又拿起拖把拖地,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力气倒不小,很快便将屋里的地拖得干干净净,却在拎着拖把去院里水池汰洗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给摔倒了。
习秋蓉赶忙上前扶起了儿子,王志强的小腿上已经被磕掉了一小块皮,鲜血慢慢渗了出来,习秋蓉抱起儿子回到屋里,拿了纱布和药水帮儿子包扎,包着包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王志强说道:“妈,我没事,不疼的,你别哭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认真学习,我要门门功课都考第一,将来考大学、出国、挣大钱,我一定要让你高高兴兴的过一辈子。”
习秋蓉听了儿子的话,更是心酸不已,“呜呜”的伏在儿子的腿上嚎啕大哭,王志强也被带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滴落下来:“妈,你别哭了,别哭了,你要是心里头不痛快,你就打我骂我,都没关系......”
习秋蓉仰起头,强作笑颜捧着儿子的脸说道:“谁说妈心里不痛快,妈是高兴呢,有你这么好的孩子,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志强见母亲笑了,这才放下心来,他看见桌上放着的一张名片,便取过来看了看,口中念道:“凌晨?妈,这是谁呀?”
习秋蓉一边在纱布上打结,一边说道:“是个阿姨,来找你晓墨叔叔的?”
王志强吃惊的问道:“找我爸的?她怎么会认识我爸?”
习秋蓉叹了口气,静静的望着儿子充满童真的脸,说道:“志强,以后不准再叫你晓墨叔叔‘爸爸’了,他是你爸爸的朋友,跟咱们还不是一家人,知道吗?”
王志强撅着嘴说道:“为什么呀,我觉得晓墨叔叔比我亲爸爸还要亲,再说我都不记得我爸爸长什么样儿了,你就是要晓墨叔叔做我爸爸。”
习秋蓉举起手作势要打,说道:“刚刚还说要听妈妈话的,这会儿又忘了?妈妈说不让你叫晓墨叔叔‘爸爸’就不准叫,没有为什么。”
王志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习秋蓉望着儿子一脸的委屈,心中一软,说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不让你叫是为了你晓墨叔叔好,知道吗?”
“知道了!”王志强再次点头。
习秋蓉笑了,她拉着儿子的手站了起来说道:“来,走两步,看看还疼不疼。”
王志强在屋子里蹦了几下,笑道:“妈,你比医生还厉害,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习秋蓉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他屁股一下,说道:“马屁精,好了,不疼就去看书吧,明天你晓墨叔叔要来给你复习功课。”
九
转天,叶晓墨一早来到习秋蓉家,进了院子就看到王志强在扫地,笑道:“哟,志强真懂事,知道帮妈妈打扫卫生了。”
王志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爸......哦......晓墨叔叔,老师说我是个大男人了,应该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叶晓墨把他抱了起来,笑道:“嗯,是个大男人了,我都快抱不动了,咦,你今天怎么不叫爸爸了?”
王志强说道:“妈妈不让我叫。”
叶晓墨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说道:“别听你妈的,我喜欢听你叫爸爸,你就是我的乖儿子,哈哈,乖儿子......”叶晓墨抱着王志强转了个圈,逗得他咯咯大笑。
习秋蓉拿着一件毛衣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叶晓墨和儿子正玩得开心,就站在笑着一边不说话,等到叶晓墨把王志强放了下来,她走上前去,将毛衣在叶晓墨身上比了比,笑道:“我给你打了件羊毛衫,这毛线还是前年我二姨送的,说是给志强打,我看颜色太深了,小孩子穿了太老气,就想着给你打,你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叶晓墨将毛衣穿在身上,满意的说道:“不错,太合身了。”
习秋蓉给他拉了拉肩角,又拽了拽袖口,退后几步看了看,摇头说道:“毛线不太够,袖子还是窄了点,就怕你里面再加衣服就穿不上了。”
叶晓墨笑道:“我觉得蛮好的呀,紧一点好,冬天穿着暖和。”他转头问王志强:“儿子,你看好不好。”
王志强笑道:“好好,爸爸穿着太好看了。”
习秋蓉瞪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又忘了?”
王志强吐了下舌头,一溜烟的跑进屋里,嘴里说道:“妈妈,我写作业去了。”
叶晓墨跟着说道:“志强就是听话,好好写,一会儿我来给你检查。”
见王志强进了屋,习秋蓉说道:“我昨天跟志强说过了,让他以后不要叫你‘爸爸’了。”
叶晓墨脱着毛衣,问道:“你这是为什么呀,孩子愿意叫就叫呗,你是要拆散我们父子俩啊?”
习秋蓉沉默不语,从口袋掏出那张名片,递给叶晓墨说道:“喽,人家让我交给你的,你自己看。”
叶晓墨将名片接了过来,看见“凌晨”的名字,顿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抬头看了看习秋蓉,装作不在意的说道:“你给我这个干什么,这人谁啊,我又不认识。”
习秋蓉说道:“别装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能躲得掉吗?”
叶晓墨迟疑了片刻,笑道:“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好吧,我就实话实说,这是我以前的一个债主,我坐牢之前欠了她的钱,这人也真是,这么多年还记得,居然还找上门来了,你没告诉她我住哪儿吧。”
习秋蓉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说道:“继续编,你连撒谎都不会,还债主,我对你还不了解?你是那种欠钱躲着不还的人吗?”
叶晓墨坚持道:“真的是债主,你不相信就算了,那人今天还来吗?那我得走了,她要再来,你就说我去外地了。”说着,他转身就往外走。
习秋蓉拽住了他,说道:“就算是债主,你也不用躲着呀,欠人家多少钱我们还就是了,人家总不会逼死你吧,我看你还是在撒谎,对不对?”
其实习秋蓉的心里一百二十分的愿意相信叶晓墨的话,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那个叫凌晨的女人绝对跟叶晓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昨天只是匆匆一面,但同样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够感觉到在凌晨平淡表情的背后,有着一个女人对心爱男人最直接的感情。
叶晓墨还是不肯承认,他拨开习秋蓉的手,继续往门外走,边走边说:“信不信随你吧,我得走了,晚上我再来给志强复习。”
刚走出大门,叶晓墨就怔住了,他看到凌晨就站在院门对面墙下,穿了一件风衣,一头乌黑的头发顺直的披在肩上,这一刻,叶晓墨的呼吸都快停止了,眼前的这张脸,这么多年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又无时无刻不害怕见到,两个人四目对视,谁都没有动,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但是,两个人又都能感受到对方汹涌澎湃的情愫在空气中弥漫和扭动着。
习秋蓉站在叶晓墨的身后,一切都明白了,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但又不得不去接受现实,自卑和沮丧像闪电般迅速涌进了她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不用太久,叶晓墨将无情离她而去。
终究还是凌晨先开了口:“你......你还好吗?”
叶晓墨就像是从梦魇的最深处醒来,他看了看身后的习秋蓉,回避着凌晨炽热的眼神,说道:“我很好。”
凌晨又问道:“你......结婚了?”
叶晓墨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事实上他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习秋蓉抢着说道:“没,没有,我们没有关系。”习秋蓉的这句话,既不合逻辑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很快意识到其中的问题,立刻又解释道:“他是我老公的朋友,他还没娶老婆呢。”
有些事情是不能解释的,越描就越黑,凌晨笑了起来,对习秋蓉说道:“妹子,你看起来比我小,我叫你声妹子不介意吧,现在能请我进去坐坐吗?”
习秋蓉望了望叶晓墨,只见他依旧如泥人一般僵着,便说道:“行,行,姐姐你进来坐吧。”她伸手拉了一把叶晓墨,转身向院里走。
习秋蓉家的堂屋不大,一张方桌几张板凳也就占了大半幅地儿了,叶晓墨、凌晨和习秋蓉分别坐在桌子的三边,谁都不说话,坐了一会儿,习秋蓉实在忍不住了,她站起来往院子里走,说道:“你们聊,我去做饭。”
待到习秋蓉走远之后,凌晨笑道:“你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
叶晓墨垂着头,说道:“你要我说什么?”
凌晨说道:“随便说什么都行。”
叶晓墨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凌晨正了正身子,说道:“那好,你不说我来说,你出狱以后躲着我们大家,准备躲到什么时候,要不是这次被我们碰到了,你是不是打算躲着我们一辈子?”
叶晓墨说道:“我没有躲着你们,我是躲着我自己,你们就当以前的叶晓墨不存在了,死了,再也没有这个人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另外一种生活。”
凌晨气笑了,她站起来转了个圈,说道:“叶晓墨,你还在回避现实,你说以前的你不存在就当真不存在了吗?先不说程老师和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就说说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去世以后,你去上过一次坟吗?你对得起他们吗?他们生你养你,不求你出人头地,但求你问心无愧,看到你今天这个窝囊废的样子,他们在九泉之下会怎么想......”
“我问心有愧......”叶晓墨吼道:“我本来就是个窝囊废,当初你怎么就没有看出来?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你可以走了,以后你们谁也不要再来烦我......”
“爸爸,爸爸......”王志强在里屋听到了叶晓墨的吼声,急忙跑了出来,他站到叶晓墨的身边,拉着他的衣服,说道:“爸爸,你怎么了?”
凌晨看到眼前的一幕,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她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止不住,她哽咽着点点头说道:“好,好,叶晓墨,难怪你乐不思蜀,原来连儿子都这么大了,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烦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凌晨就往外跑,习秋蓉闻声从厨房里出来想拦着,却又不敢真拦:“哎,哎,姐姐,你别走啊,晓墨是个老实人,他不会说话,你就......”话没说完,凌晨已经出了院门,习秋蓉站在门口干着急,转身进了屋子问道:“哎呀,你们怎么谈的呀,你这个人......”
王志强插嘴道:“妈妈,是那个阿姨欺负爸爸的,爸爸才发的火。”
习秋蓉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她拉过王志强摁到板凳上,操起门边的扫帚就抽:“让你再叫‘爸爸’,让你再叫‘爸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爸爸已经死了,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你非把我气死不可......”
叶晓墨一把抓住习秋蓉的胳膊,不让她再抽王志强的屁股,说道:“这是我的问题,不关孩子的事,你别拿志强撒气。”
习秋蓉把扫帚重重的摔在地上,“呜呜”的也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王志强被母亲抽了几下,虽然疼倒也硬气,忍着一声没吭,这会儿见母亲哭了,反而忍不住了,反身跪在地上抱着母亲的腿说道:“妈妈,你怎么又哭了,你别哭,你再打我几下就解气了。”
叶晓墨叹了口气,弯腰把王志强抱在手里,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凌晨几乎是一路哭着开车回到了路州,下了高速进入市区,她恍恍惚惚的的,奥迪车风驰电掣般在路州的街道上穿梭着,经过一个急转弯道口时,因为车速过快,车身侧向漂移,“咣”的一声,撞到了路边护栏上,拉出十几米的火花才堪堪停了下来。
凌晨坐在车里也被吓呆了,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挡风玻璃外面像失了魂似的,直到交警使劲敲她的玻璃,她才醒了过来。
凌晨下了车,交出驾驶证和行驶证,又被问了几句话,交警拿出相机拍照,她就站在一旁看着,因为是在城际快车道上,所以这起小小的事故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围观,走完了程序,交警把驾驶证和行驶证还给了她,又交代了几句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到哪里接受处罚云云,凌晨刚想回到车上,忽然从后面开来了一辆本田CRV停在了旁边,方成健从车上跳了下来。
晚上,科技局二楼的餐厅里,靠窗的一个小单间,凌晨和方成健面对面的坐着,凌晨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方成健替她斟了一杯九八年的张裕干红,笑道:“先喝点酒,压压惊,这是小事故,明天我陪你去交警队,我那儿有熟人,走走过场就没事了。”
凌晨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方成健望了望她,笑道:“凌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方成健继续说道:“有心事呢就说出来,如果是公事呢,我插不上话,如果是私事呢,我这个老同学说不定倒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凌晨瞟了他一眼,坐正了身子笑了笑,举起杯子说道:“喝!”说完,仰起脖子将一杯红酒就灌进了肚子里。
方成健愣了愣,笑了起来,跟着把一杯红酒也喝了下去。
自从结婚以后,凌晨就很少喝酒,回到路州,除非迫不得已应酬,她更是滴酒不沾,此刻心中郁闷,便有意放开喝一回,都说酒是解愁良药,却不知以酒浇愁愁更愁,一瓶红酒下肚,凌晨已经半醉,她呵呵笑着,手里举着酒杯,望着方成健说道:“帅哥,还有没有了,再来一瓶。”
方成健笑道:“酒当然有,不过你不能再喝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来看你。”
凌晨摇摇头,笑道:“我不回去,你陪我再喝一瓶,就一瓶好不好?”
方成健笑道:“要我陪你再喝一瓶也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你的心事,我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当这个陪客吧?”
凌晨望着方成健,指了指他,咯咯笑道:“你个坏蛋,想套我的话,我偏不告诉你,呵呵,方成健,我有心事关你屁事啊,不用你这么假惺惺的关心我,就你那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方成健倒也不见气,他转身让服务生又拿了一瓶干红,又转过来笑道:“凌晨,咱们是老同学,关心你是天经地义,你说我有花花肠子,这可是天大的冤枉,算了,算了,我也不问了,今天我是舍命陪君子!”
我靠,终于好多人回帖了,诚心欢迎大家指出写的差劲的地方,我一定虚心学习!
我首先要检讨的是不应该把流年放在这个帖子里,导致了不伦不类,代入感很差,其次要检讨的是好多故事情节不够跌宕,甚至是太平白,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再次废话多,我好几次返回去看,自己都被恶心到了,所以也难怪很多看客没有兴趣。希望诸位多提提意见,我是真心需要你们的帮助,究竟哪里需要修正,哪里需要推倒重来。。。。。。
凌晨竖出右手的食指冲着方成健摇了摇,笑道:“不问就好,不问就好,你不问我的事,我也不问你的事,咱们谁也别管着谁,今天就是喝酒,喝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正在这时,方成健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附身对凌晨说道:“老同学,你先坐会儿,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打完电话,方成健回到座位上,服务生把第二瓶红酒送了过来,凌晨似乎今天有意要把自己灌醉,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就满了一杯,一仰头喝了下去,方成健劝道:“凌晨,慢点,你知道这酒多少钱一瓶吗?”
凌晨眯了他一眼,吃吃笑道:“吝啬鬼,都当老总了,还这么小气,真不晓得你怎么做生意的。”
方成健的手机在裤袋里“嗡嗡嗡”的又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直接关了机,凌晨问道:“谁啊?是不是女朋友?”
方成健举起杯子说道:“一个供应商,上个星期刚送的货,天天催款,烦死了,不管他,我们喝。”
凌晨也没继续问下去,随着举起杯子:“切尔丝!”
这边两个人正喝的起劲,那边餐厅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蔡富国,还有两个黄头发老外,蔡富国伸手做着请的手势:“请,请进!”
路过凌晨和方成健的座位时,蔡富国一眼就看见了酒意酣浓的凌晨,他走过来朝方成健点了点头,又对凌晨说道:“小凌,小凌,你在这儿正好,加拿大来了两位客人,一起见个面吧。”
凌晨摆摆手说道:“蔡......蔡局长,我......我喝的有点多,算了吧!”
蔡富国皱了皱眉头,刚要说什么,跟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个老外走了过来,大声叫道:“凌晨!方成健!是我啊,司马燕。”
凌晨和方成健诧异的看着那人,都有些愣住了,那人宛然一笑,手抓住满头的金色长发往下一拽,露出乌黑油亮的齐耳短发,方成健反应快,立刻就认出来了:“哎呀,司马燕,真是你呀,我都不敢认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马燕很是激动,她拉过身旁的另外一个老外,坐到凌晨身边,兴奋的说道:“我们是今天上午的飞机到路州的,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公路易斯。”
路易斯大大方方的伸出粗大的右手,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幸会,幸会,我叫路易斯,是燕的丈夫,我很高兴认识两位!”
时间很奇怪,很多当初让你痛不欲生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往往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淡漠了,甚至回想起来还觉得十分的可笑,现在的司马燕在面对方成健时,就是这样一种心境。
凌晨一下子搂住了司马燕的脖子,高兴的说道:“原来是你呀,戴个假发装老外,亏不亏心啊,真当自己是外国人了?”
蔡富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两位客人居然和凌晨是旧相识,有些意外,他笑着说道:“哎呀,都说地球村、地球村,我今天算是服了,路易斯先生和司马燕女士是我们在加拿大合作方公司派出的代表,这次来是谈一批设备引进项目的,现在好了,都是自己人了,小凌啊,今天实在是难得,我们再开一桌,大家好好聊聊。”
蔡富国在餐厅的贵宾包间里又开了一桌,拿来了五粮液,他有意把方成健拉坐在自己的身边,另一边坐着刘易斯,蔡富国指着五粮液对路易斯说道:“路易斯先生,中国的五粮液,你能喝多少?”
司马燕笑道:“蔡局长,你这个地主可不能不厚道,明明知道路易斯是老外,还要拿白酒吓唬他,我看路易斯还是喝红酒吧。”
路易斯摆摆手,笑道:“燕,没有关系,我在上海留学的时候喝过不少的中国白酒,我知道五粮液是中国的名酒,还有茅台,不过我最喜欢的是汾酒和竹叶青,喝白酒我没有问题,蔡先生,就按你们的规矩来。”
蔡富国暗暗笑道:“这个路易斯果然是老外,说话直白,这种性格倒也好打交道。”嘴上却说道:“那好,路易斯先生,中国有句话,客随主便,这里我的年龄又最大,我就做一回主了,今天晚上,我们所有人就喝五粮液,不醉不归。”他看了看凌晨,又道:“小凌啊,明天我放你的假,不用担心。”
凌晨喘着酒气,笑道:“好吧,我......没意见,你局长大人说喝多少我就喝多少,坚决服从命令听指挥。”
蔡富国扭头看着方成健,说道:“方总,你的意思呢?”
方成健看了看凌晨,又看了看司马燕,笑道:“能与蔡局长一醉方休,我求都求不来了。”
蔡富国笑着指了指方成健,说道:“好,就是你这句话,一醉方休。”
清晨,凌晨头痛欲裂的睁开了眼睛,司马燕坐在床边递给她一杯牛奶,笑道:“醒了?”
凌晨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感到肠胃舒服了些,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间豪华套房的卧室里,便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司马燕拿起桌上的一盒烟,摘出一根放到嘴里,点着了吸了一口笑道:“你昨晚醉的跟死猪一样,不能喝硬逞能,是我把你背回来的,这是我在宾馆的房间。”
“哦!”凌晨又问:“那......那你老公呢?那个路易斯。”
司马燕站起来靠在床对面的桌子上,嘴里叼着香烟说道:“我让路易斯再开了一间房,他也比你好不了多少,估计这会儿还在睡呢。”
凌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又洗了个澡,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回到客厅,服务生已经送来了早餐,司马燕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笔记本电脑。
餐车里放着三明治面包、牛奶、鸡蛋和一份沙拉,凌晨虽然对西餐没什么兴趣,可确实是饿了,拿起三明治就啃,一边啃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烟瘾还不小。”
司马燕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刚去加拿大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满脑子又都是和方成健的那些破事,那时候我心里恨死他了,特别难过,就学着抽起了香烟,这一抽就再也没能戒得掉。”
凌晨饶有兴趣的问道:“那......路易斯不介意你抽烟?”
司马燕哈哈笑道:“不,他一点都不介意,他还说我抽烟的样子很好看。”
凌晨坐到了司马燕身边,伸手抚着她的背,说道:“看来你现在过得很愉快,我真替你高兴。”
司马燕问道:“你呢?你也不错啊,我听蔡局长说你现在是工程师了,而且是科技局的副局长,人生赢家啊。”
凌晨苦笑了一下,背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说道:“人生赢家,是啊,我也该满足了,有个爱我的好老公,有个聪明活泼的乖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司马燕望着她,迟疑了片刻,轻声问道:“你跟叶晓墨现在还联系吗?叶晓墨现在怎么样了?”
一句话又戳到了凌晨的痛处,她赶紧岔开了话题,说道:“司马燕,你还没去程老师那儿吧,过两天我们一起去,你出国以后,她一直念叨你。”
司马燕笑了笑,说道:“凌晨,我是个直爽人,不喜欢绕圈子,怎么我一提到叶晓墨你就避而不谈,是不是你和他......和他有什么?”
凌晨掐了她一下,说道:“尽胡说,我现在是有夫之妇,你不要坏我的名声啊。”说着,就起了身进了房间。
司马燕望着她的背影,旋即笑了起来,扭头继续看着电脑。
司马燕带着老外丈夫回来的消息,很快在亲朋故友中不胫而走,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夫妻俩忙着在各种人际圈子和场合中疲于奔命,人们都是喜欢锦上添花的,对于如今荣归故里的司马燕,他们不吝于用最华丽的辞藻给予赞羡,并以此为教育自己子女的榜样,中国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走出逆向民族主义的怪圈,出国定居,在很大程度上,成了鉴别一个人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准。
不过,司马燕此时感到的只有一个字——累,笑得累,喝得累,连说话都累,好在与路州市科技局之间的设备引进项目谈判比较顺利,经过几次的磋商和调整,项目的初步意向性协议终于签订了下来。
十月末的路州,已经有了微微寒意,落叶飘得满地,青桥镇的太极水产正式开张,鞭炮声从早晨一直响到了中午,尹家伟、刘耀宗带着一众公司员工在大门外喜迎各级领导和来贺宾客,刘佳琦因为身子愈发重了,留在了路水没有参加,付远特地做了一副送财童子红木刻成的匾额过来,尹家伟站在门口与付远握手笑道:“付镇长,你太客气了,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晚上无论如何要多喝两杯!”
刘柏楠站在门内,见了付远也带着儿子迎了过来,付远赶紧上前与刘柏楠握手:“老领导,你的身体是越来越健硕了呀。”
刘柏楠哈哈笑道:“还行,还行,就是在家天天没事情做,不是钓鱼就是下棋,无聊的很啊。”
付远笑道:“那以后老领导要是觉得闷了,就多往青桥镇走走,我陪你喝酒聊天。”
尹家伟和刘耀宗在一旁都跟着笑了起来。
程若妍、凌晨、方成健以及司马燕夫妇也都收到了邀请,凌晨来得早,她不是很喜欢与人应酬,便躲在了邵红军、邵红梅的店里,一边逗着童童一边和兄妹两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邵红梅抱着孩子对凌晨说道:“凌表姐,啥时候把孩子带来路州,让我们也瞧瞧,还有你男人,都是一家人,我们还没见过表姐夫呢。”
凌晨点头笑道:“好啊,等孩子放假吧。”
邵红军不关心这些家长里短,今天来的客人多,他特地把货架整理了一遍,又拿着扫帚和抹布把柜台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刚歇了手,就说道:“凌表姐,我想请蔡局长吃顿饭,你看行不行?”
凌晨不解的问道:“吃饭,为什么?”
邵红军说道:“这青桥镇的景点还在建设当中,一时半会儿肯定完不成,再过两月就是年底了,我想请蔡局长帮帮忙,能不能从我这里采购点年货什么的,也好挣点小钱过渡过渡。”
凌晨听得一愣,随即笑道:“这个问题不大,用不着请吃饭,回头我帮你跟蔡局说说,年货每年都是要有的,从哪儿采购都一样,不过你的价格可要公道,不能比同行高。”
邵红军高兴的说道:“凌表姐,这个你放心好了,你帮了我的忙,我怎么说也不能坑自家人吧!”
正说着话,门外的人群里一阵骚动,凌晨探出头去看,原来是张子帆和蔡富国坐着一辆车来了,凌晨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走了出去,恰好张子帆和蔡富国相继下了车,和刘柏楠、付远等人握过手,张子帆就看见了凌晨,便笑道:“哎呀,还是我们的美女工程师来得早啊。”
凌晨上前与张子帆握手笑道:“张书记,您好!”
张子帆笑意盈盈:“小凌啊,这次全市工业体系改革,你的担子最重,有什么困难,尽管向蔡局反应,如果不行就来找我,我们为你提供一切便利条件。”
凌晨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蔡富国笑道:“谢谢张书记,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了几句闲话,刘柏楠就将张子帆和蔡富国迎了进去,过了一会儿,程若妍、方成健、司马燕和路易斯也结伴而至,尹家伟将一众人引至偏屋小坐,有人送来了茶水,尹家伟出去转了一圈,又回到偏屋里,低头跟程若妍说了几句话,程若妍仰头惊道:“我?不行不行,尹家伟,你这不是胡闹吗?”
司马燕口快,问是什么事,尹家伟笑了笑,说道:“待会儿我想请程老师和张书记一起为太极水产剪彩,这也是我岳父的意思,你们说怎么样?”
司马燕、路易斯和方成健带头鼓掌,凌晨也笑着说道:“程老师,这是好事啊,你是尹家伟和刘佳琦的老师,在这儿除了张书记以外,没有人再比你有资格了。”
众人一番劝说下,程若妍才勉强同意,又过了大约半个多钟头,尹家伟将程若妍请至大门口,几名太极水产的员工已站成一排将结着大红花的丝带拉成一条直线,张子帆站在正中的红花处,见程若妍走出来,便带头鼓掌笑道:“今天能与程老师一同剪彩,是我的荣幸啊,程老师,请!”
程若妍有生以来第一次剪彩,不禁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还好剪彩程序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她只需要按着步骤一步一步来就行,吉时一到,两把镶金的大剪刀同时开剪,大红色的彩带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应声而落,霎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而在此同时,习秋蓉的家里,远远传来的喧闹声,搅得习秋蓉心烦意乱,她趴在水池边干呕着,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恶心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的爬上她的心头,这种症状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以前在怀着志强的时候也曾经有过。
王志强跟着小伙伴去看热闹,她也没拦着,她现在急切的想要见到叶晓墨,可这段时间以来,叶晓墨来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就算来了,也是匆匆来去,想跟他说句知心的话都没有机会。
呕了一会儿,习秋蓉感觉好了点,洗了把脸,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心中不禁一阵悲苦,想起丈夫王元鹏刚死的那些日子,她也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可一看到孩子还小,心又软了下来,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活着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气,习秋蓉或许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出自何处,但她却深深的体会到其中的艰辛与无奈。
后来,叶晓墨出现了,在几年不离不弃的相处中,无论是她还是孩子,都在不知不觉中无可救药的依赖上这个男人,他仿佛成了她们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出现,或许一个新的家庭会就此忘记过往一切的不愉快,幸福的生活下去。
习秋蓉不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她知道爱需要付出,而不是占有,如果为了叶晓墨的好,她就必须放开手,让这个男人重新找回原本属于他的生活轨迹,尽管这个决定很痛苦,痛的撕心裂肺,但是她没有选择。
可是,命运再次在关键时候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这几天连续恶心吃不下饭,一个巨大的阴影笼上了她的心头,她不愿意相信仅仅在暴雨之夜的一次激情,就能生根发芽,但越来越明显的征兆告诉她,恐怕她的担心会成现实。
习秋蓉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必须立刻见到叶晓墨,现在,马上,她回到屋里,用手机拨通了叶晓墨的电话,电话里却传来对方关机的提示,习秋蓉越发的焦躁了,难道叶晓墨发现了自己怀孕,悄悄的走了?不,不会的,他不是这样人,但为什么要手机关机呢?还是另有隐情?她又联想到那个美丽端庄的女人,他会不会和她在一起了?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习秋蓉自己都没了主意,越是胡思乱想,就越是坐立不安,今天太极水产开张大喜,那个女人一定也在,她甚至有一种想去找她的冲动,但冲动归冲动,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个寡妇,有什么理由去找人家,就算你找到了人家,又能说什么,难道在全镇人面前宣布自己偷了男人怀了孕,那样的后果不言而喻。
回复第1160楼,@夜紫橙
个人愚见啊 不能在这么拖下去了 一个故事不在长短 在其精髓 既然是短篇故事 该剪辑的就要忍痛割爱 电影之所以比电视剧来头大不正是抓住了作品的核心 去其糟粕 留其精华 另外感觉你走的是短篇路线要是在一个故事上消耗太多精力的话 有些取舍就更犹豫不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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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我才有前面的检讨,不该把流年插到这个楼里来,弄得不伦不类,但现在是骑虎难下,总得先把流年结束了再说。
从清晨到黄昏,太极水产的大院里始终是高朋满座,尹家伟在水云阁订了六桌丰盛的酒宴,夕阳落下,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往水云阁走,程若妍走在人群的后面,她拉住凌晨的手问道:“有件事我一直在心里想,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在这里吃完饭后,那个拉泔水的人吗?”
凌晨听得心里一惊,脸上却不露声色的说道:“拉泔水的人?我想不起来了。”
程若妍停下脚步,看着凌晨,凌晨却低头看着脚尖,程若妍微微笑了笑,说道:“凌晨啊,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对你太了解了,在学校的时候,你每次说假话都不敢看着我,你现在这个表情,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
凌晨咬了咬嘴唇,说道:“程老师,你想问什么?”
程若妍说道:“我想问的是那个人是不是叶晓墨,那天晚上我给他钱的时候的确没有太过注意,不过回去以后,联想起你的举动来,我就有点觉得不对劲了,当时拉泔水的那个人一直在躲着我们,不让我们看到他的脸,而你也看出来了端倪,你就一直在找机会看到他的脸,包括故意打掉他的草帽,是不是?”
凌晨抬起头,她看到程若妍的眼中充满着鼓励和期待,想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道:“程老师,你猜的不错,那个人的确是叶晓墨,而且我已经跟他见过面了。”
程若妍紧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
凌晨苦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叶晓墨他......他......他现在不一样了,变了,全都变了,他亲口对我说以前的叶晓墨再也不存在了,他希望从头过一种新的生活,程老师,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我......”说着,凌晨的眼眶红了一圈。
程若妍拉了一把凌晨的手,凌晨顺势伏在了她的肩膀上,伤心的说道:“程老师,是不是我们都变了,我们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其实程若妍的个头要比凌晨矮一点,但此刻的凌晨完全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靠在她的身上,她拍了拍凌晨的脊背,轻声说道:“当然会变啊,傻姑娘,这世界上哪儿有不变的东西,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不过,现在我想是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凌晨端正了身子,诧异说道:“什......什么事情?”
程若妍笑道:“你还记得当初市教育局拨了一笔助学金给你吗?”
凌晨睁大了眼睛,望着程若妍,说道:“我记得,当时我快要辍学了,是那笔助学金帮助我完成了学业,要不是......”说到这儿,凌晨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抓住程若妍的肩膀问道:“程老师,你不会告诉我那笔助学金是叶晓墨他......”
程若妍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叶晓墨他爸赞助的。”
程若妍的这句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打中了凌晨心底最深邃的角落,整个身体过电一般颤抖起来,悔恨的泪水滚滚落下,程若妍赶紧去帮她擦拭,轻声说道:“凌晨,别哭,这里人多,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确实是这样,其实我并不太擅长去写鬼啊神啊一类的东西,就算写,也总是把握不好,我又不希望我的东西太落俗套,结果往往弄得两边不讨好,可以提前透露一下,我在坑的长篇也是一个关于社会家庭人与人关系的一个话题,不过我可能不打算发在鬼话这个版块,毕竟不切主题,鬼话的看客更多的还是一个喜欢刺激玄幻惊悚的群体,同时,我会继续把这个短篇帖子更下去,就是速度不会太快。
纵观我前面所写的鬼故事,连我自己都吓不着,确实不太成功,我先尝试着做到第一步,把自己吓着,那就算有点进展了。
再啰嗦一句,流年确实快结束了,基本已经接近大结局,如果算大结局的话,其实要写还能写很多,但是我还是觉得快点结束吧,省的大家越来越没有耐心,呵呵。
下一个故事名我也提前说一下——《规则》
回复第1166楼,@670900012
顶楼主楼主辛苦了,特别喜欢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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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
回复第1169楼,@二醉何妨
回复第1168楼,@什么都戒掉了
今天出差,试试晚上能不能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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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快更。爱死你的风格了,欲罢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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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Q,我在路上,今天更还是有点困难。
这两天出差,除了开车就是喝酒,喝完睡觉,醒了继续开车,实在没时间更,谢谢大家捧场,回家补上。
谢谢大家捧场啊(泪流满面),不过不管怎么样,不会弃坑的,这个短篇帖子我肯定会继续下去,目前有两三个故事都构思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两天出了点小情况,我的笔记本电脑出差途中被我撞坏了,从淘宝买的配件还没到,可能需要大家再等几天才开更。
看到大家都在讨论流年,就多几句话,这个长篇,开始只是想写三个短篇凑成一个中篇,结果却写成了长篇,从计划到实施,最后都走样了,所以很多地方我确实不太满意,包括人物的性格刻画和情节上的处理,都不到位,当然,我可以推说是第一次写,经验不足,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有点不负责任了,写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认识到问题多多,有很多地方,不写吧,故事有点太骨感,交代不到位,写吧,又怕铺太多,让很多看客失去耐心,所以在第三部分,其实有心人应该能看出我有意将几条线在逐渐收拢。
有人谈到主角,我这里说明一下,其实在这个故事里,并没有绝对的主角,我所想表达的是,在每个人的世界里,自己都是主角,角度不一样而已,但是,我做的很不成功。
最后,流年的故事类型,这个见仁见智,有人喜欢就必然有人不喜欢,对此我倒不纠结,顺便说一下,流年确实快结束了,叶晓墨和习秋蓉会在一起,这是我的想法,在我的观点里,所谓的主角没有光环,更不会脱离现实的高大上,不过,我的朋友有不同意见,说这样会淡而无味,故事应该有童话的一面,大家也可以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其实没有刻意回避什么,一切都是依着我对人物和社会的理解,至于叶和程,大家有没有觉得很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说明,再打一个招呼,实在对不起,电脑坏了,要请大家等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