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肉瘤被师傅割下来埋藏了十一年,养成了蛊虫……

  麻大听了麻三的话,愤愤不已地说道:“你把这事情说清楚,不能说妖异就妖异,你要知道青崖峒,日子不好过,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我还不是想多赚点钱。”
  麻三说道:“你是不信我的话吗,麻大?”
  仇立冷笑道:“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把我带来的五具尸体困在这里吗,独吞吗?”
  “可以带走,但是要把他们在养尸洞取得的效果全部拔除。尸体给我们没有什么用处,我们留着也没有用。”麻三说道。
  “天底下就没有一桩生意是这样做的。”仇立听了这话,冷笑道。仇立已经发毛,原本虚无放空的眼睛里面,有了一丝杀意。
  麻三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懂事吗?”仇立话头对着麻大,说道:“麻大,你是哥哥,难道还怕弟弟吗?”
  麻大抬了抬头,说道:“我……”
  “咔咔”黑色密码箱打开了。
  仇立手中那种拿着一个铃铛,叮咚叮咚摇了起来。
  原本靠在墙边休息的麻大笔挺挺地站了起来,眼睛越发红通通,大叫一声:“我倒要看看善良之心长成什么样子的……!”
  麻大扑上去,动作一下子快了不少,完全不像是一个中了蝎子毒的中年人,随即一把将麻三给抱住了,腰间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上,直接刺进了麻三的心口,锋利的匕首插进了心口,还转动了一下。
  麻三低沉而悠长地“啊”地喊了一声,那种痛难以形容。
  “你就算你再毒,没有心脏,你也活不下去。”麻大说道。
  两人在地上一滚,滚得很远。刀文青跺脚喊道:“作孽啊,作孽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麻三双手抓住了麻大,用了一股巧力,丢了出来,麻大落在刀文青的身边,并没有死去。
  麻大的胸前背后已经被蝎子蛰了无数口,再加上麻三皮肤肌肤,麻大亲手触摸,已经是中了很厉害的毒,丢出来,嘴中吐出白沫,根本无法动弹了。
  仇立摇动的动作更快,咚咚咚……咚咚……洞穴深处养着的五具尸体竟然跳了出来,一路上爬满的蝎子有不少被踩死了。领头的正是颜墨,颜墨的肤色没有变黑,反而白得厉害。身边的四只僵尸,也是颜色各异。
  麻三的话很正确,这五具尸体的确是妖异得离谱。他们从洞穴深处跳出来,带着死亡的气息而来的。
  仇立的铃铛越来越急。麻伦叔叫道:“我去你大爷,搞出五行尸,大爷我跟你们拼了。”
  仇破已从箱子里面拿出了手枪,啪,一颗子弹打在了麻伦叔跟前,石头渣子乱溅起。麻伦叔急忙一跳,退到了后面,看着黑森森的枪口,不敢动弹了。
  这枪口寒气逼人,正是那把黑星五四。
  仇破枪法极准,方才被暴打了一顿,心中早已有了怨气,大声叫道:“想死还是想活,想活就站着别动,不然我打死你们。”
  麻三胸口插了一把匕首,双手撑在地上,用力才站起来,随即一双手慢慢地抬了起来,伸手将脸上的布条撕了下来,张开嘴巴大声地喊道,用力地呼喊,整个山洞都处在震碎耳朵的叫声之中。
  我急忙捂住的耳朵,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布条死下来后,我才看清楚,麻三的脸,坑坑洼洼,被无数的毒虫咬过,他的肌肤是黑色,上面冒着一层黑色的尸气。
  我不由地想起了茅曦道,二人脸上都是坑坑洼洼。
  当年麻三重伤未愈,全身抱住了布条,跟木乃伊一样放在养尸洞,担任守护蝎子的守虫尸,他的肌肤里面就有蝎子钻进去过,将他的脸蛰得坑坑洼洼,常年累月积累的蝎子毒,加上养尸洞独特的气候,慢慢地改变了麻三的体质,甚至使得他活了过来。
  这是大自然的神奇,也是蝎子毒的独特。
  麻三拼力地叫喊,原本蹦跶的五只僵尸不敢动弹。麻三的胸口插在锋利的匕首,但挡住了五具尸体的去路。
  “让开!”仇破喊道。
  刀文青眼光如刀,扫过仇氏两兄弟,问道:“你们是找死吗?老娘不喜欢别人拿枪口指着我。”
  仇立没有被吓倒,越发坚定,虚无的眼光里,已经决定一条道走到黑,冷笑说道:“五具尸体带不回去,我们也是死路一条。没有办法,只能拼死一搏了。”
  刀文青脸色不好看,被枪口指着,也不能动弹。
  仇破弯腰,从箱子里,再取出了一把枪,双枪在手,气焰更嚣张了。
  “老大,这个孩子要不要带走,带回去问清楚。”仇破问道。
  “蠢蛋,能跑出去就不容易了,带个小孩是累赘。”仇立说道。手中的铃铛摇动起来。
  仇立摇动铃铛,五行尸又开始动了。但麻三张开又是一声暴喝,将五行石逼住了。
  仇立不耐烦了,骂道:“打死那个叫做狗蛋的小孩。”
  “谁是狗蛋?”麻蛋叫道。
  仇破枪口移动,对准了站在一边的麻蛋,麻三反应了过来,转身扑了过来,但是全身布满厉害的蝎子毒,又不能碰到麻蛋,不能挡着麻蛋,所以麻三快速移动脚步,站在了麻蛋的面前。
  用宽大的身躯挡住射向麻蛋的子弹。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父爱如山。”事后麻伦叔是这样评价那一幕的。
  麻三让开了道路,地面上的蝎子四处乱爬,五行尸跳动、
  “打死麻大,走。”仇立铃铛摇动,大声说道,“他知道我们的一些事情。”
  五行尸跳动,一跃而起,跳到了仇立的身边,仇立和仇破转身就朝洞口跑去。
  仇破开跑之前,一颗子弹击中了麻大的眉心,鲜血流出,和口中白沫碰在一起……
  “阿爸……”
  “麻蛋,我不是一个活人,我靠蝎子毒活着,不可能长久。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干尸,我现在死了。”麻三双腿弯曲,跪在了地上,慢慢地,将心口的匕首拔了出来。
  “啊……以后就让鬼猴带着你……你和他成为好朋友……我不是真的活了过来,我只是向蛊神求了一天时光……让我像父亲一样爱你……没想到一天过得那么快。”麻三断断续续地说道。
  @啊U6 2014-09-10 11:58:00
  有被删了吗? 中间接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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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地方?
  
  断片的很多吗?
  (说明一下,昨天是陪几个老师朋友去打了麻将,好吧,楼主很惨,输了不少。所以更新很慢。)
  麻三最后这话说完,金色的眼睛慢慢地失去了光彩,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了。
  麻蛋要扑上去,被我一把拉住,怎么也没有放手,不让他靠近麻三。麻蛋骂道:“你给我放开,我要摸摸我爸爸的脸……萧关,你个大坏蛋,你是坏人……”
  鬼猴痛苦地叫了起来。
  我用力拉着麻蛋,不让他靠近麻三。麻蛋这小子力气可真不小,最后麻伦叔也帮忙,才把麻蛋给拉住了。
  “阿爸……阿爸……你不要死……”麻蛋叫道。
  麻伦叔摇头说道:“真是作孽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洞穴里的蝎子已经消失了,都躲起来了,似乎受不了这种悲伤。
  麻三说道:“麻蛋,你不要难过,你见了我,我也见了你,那就好了。至少有那么片刻是欢乐的。”
  麻蛋这小子已经泣不成声,大喜大悲来得太快,简直是让人无法接受。
  麻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阿爸,你不要死。我去求蛊神,让他给你十年的时间。”
  “一天就是天大的恩赐,如何能有十年……”麻三苦笑。
  这个过程里,麻三的眼睛由金色变成了黑色,很快有变成了死灰色,所有的生气慢慢地流逝,包括对命运的留恋。
  “你是麻烈云……的徒弟……”麻三说道。
  “我是师父养大,我是个孤儿。”我回道。
  麻三说道:“没事了,都是一场误会。我和你师父没什么过节,你放心……我娘……不会为难你……的……”
  麻三开始咳嗽。我本想问道:“麻三叔,我问你,当初你和我师父到底……”但这最后的时光太过珍贵,应该属于麻蛋。
  “叔叔,有什么话你儿子……给麻蛋的……”我舍弃了追问,说道。
  麻伦叔见麻蛋哭得稀里哗啦,大巴掌打了两下,把麻蛋给打醒过来,说道:“说说话。”
  麻蛋道:“阿爸,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成为厉害的人,不让人欺负你,那两个坏人,我也要抓住,打屁股,送给警察。”
  麻三摇头道:“不要,不要成为一个厉害的人,成为一个好人就好了。我本来就要死,不怪他们两个。但……有件事情,你必须记下来……”
  “你说!”麻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变得坚强起来。
  “五行尸是从我手下跑出去的,我希望你……你能够把它们在……山洞里取得的效果……拔除干净……报仇是小事,男人一定要有担当,分得清楚主次……这事情能答应阿爸吗?”麻三说道。
  这是麻三唯一一次亲口教育自己的孩子,此后再无机会了。麻蛋点点头,眼光异常坚定。
  麻三伸出手了,要去触摸麻蛋。麻蛋的手也伸了出去,两只手之间相差并不远。忽然之间,麻三的手重重地摔落,双脚跪地的麻三身子一晃,摔倒了地上,一动不动,蛊神赐予他一天的时间,再也没有了。
  “阿爸……”麻蛋说道。
  我松开了麻蛋,麻蛋跪在了麻三的面前,磕了几个头,说道:“你说的话,我一定记下来了。”
  麻蛋再也没有说话,双腿跪在地上,看着布满布条的麻三,有时候竟然笑了起来。
  麻伦拉了拉我,说道:“萧关,咱们回去了……你体内的蛊虫,让郭小姐请出麻老姑,那样就可以解开了。快走,快走……”
  麻伦催促我。
  我见麻蛋难过,不忍心离去,说道:“可是,这个时候,麻蛋是需要人陪的……”
  我这句话没有说完,就看到刀文青折返回来,头发蓬松,乱糟糟,眼神已经没有了光芒。她的身后跟着两个青崖峒的壮汉,腰间都别上了长长的腰刀。
  “老太太饱受人间悲喜剧,这一切都是你们两个人造成,还想走吗?”刀文青冷笑一声。
  身边的壮汉已经将腰上的刀拔了出来,刀锋已开,一刀劈开,绝对可以砍下一条胳膊,绝对是杀器。
  我刚要叫喊,说这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但是被麻伦叔捂住了嘴巴,麻伦叔悄悄告诉我:“刀文青一下子死了两个儿子,基本上没有理智,现在说道理是没有用。”
  麻伦叔放弃了抵抗,壮汉上前,用麻绳将我紧紧捆住。刀文青走到了麻大的身边,伸手在麻大的后背脖子处,找出一根银色长针。
  刀文青咬牙痛楚,说道:“麻大,原来是这根长针让你变得疯狂。”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仇立悄悄刺进去,那个时候仇立扶过麻大。”麻伦叔好意地说道。
  “闭嘴。”刀文青喝道。伸出手搭在麻大脸上,将一双还没有瞑目的眼珠合上。
  刀文青又走到了麻三身边,说道:“三儿,你是不是在恨娘。可他是你大哥,他是你大哥啊……”
  刀文青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说道:“麻蛋,你回去吧。我让人来收殓你阿爸和大伯的尸体……”
  刀文青说完这些话,忽然,一口鲜血从嘴巴干呕出来,随即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一连吐了两口。椎心之痛,痛出了鲜血。
  很快,我和麻伦叔被带回了青崖峒。刀文青和麻蛋也回到了青崖峒,两口还没有上漆的棺木准备好,匆匆收殓了麻大和麻三。刀文青吐了两口鲜血之后,脸色有些苍白,人几乎在一瞬间就衰老了,就坐在祠堂中间,目光无神。
  她的身边放着还没有盯上棺木的棺材,左边是大儿子,右边是老三。
  我和麻伦叔双手被绑住,由一根粗绳牢牢系在宗祠的祠堂之中。到了下午,给了一口干饭吃了,我吃下的薄荷糖暂时也没有发作。
  时光慢慢地流逝,转瞬又是一个天黑,整个下午我都没有看到麻蛋,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我开始犯困,靠着麻伦叔慢慢地睡了过去。
  到了天黑的时候,患病的阮云拉着麻蛋走进了祠堂,她脸上还有淡淡的泪痕。
  这声响将我惊醒过来。
  麻蛋不情愿地跟着阮云,边走边咳嗽,可能因为白天的事情,风寒加重,这小子眼睛有些发肿,看样子是哭了很厉害。
  “娘,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阮云走到了宗祠边上,犹豫了一会,鼓起了勇气说道。
  刀文青好像痴呆了一样,看着阮云,脸上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眼前的事情,问道:“阮云,你要说什么?”
  阮云拉着麻蛋的手更加紧了,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攥紧衣角,下了决心说道:“我要带麻蛋离开青崖峒,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麻蛋吃惊地说道:“为什么,离开这里,我们又能去哪里呢?”
  阮云没有回答麻蛋的疑惑,而是等着刀文青的答案,眼中的光芒更加建议。
  刀文青愣了一下,说道:“你说什么,阮云,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原本坐着的刀文青,慢慢地站了起来。
  阮云不由地后退了两步,重新说道:“娘,我要带麻蛋离开这里。我不想他生活在青崖峒,我希望他和其他孩子一样,健健康康地生活,再也不用接触蝎子,也不用接受七色蛊。”
  阮云说道麻蛋的时候,忽然有了勇气,又往前面走了两步。
  刀文青冷笑一声,道:“我今天已经没了两个儿子,难道你还要把我的孙子带走吗?”
  阮云回道:“错了!你今天只是没了一个儿子,三郎十年前就死了。当年我跪在你面前三天三夜,只求你不把他送进养尸洞,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娘你记得吗?”
  “怎么回答的?”刀文青问道。
  “你说,青崖峒麻家的儿子,活着为虫活着,死后就该在养尸洞活下去,为蝎子活下去。”阮云说道,“今日发生的一切,让我更加明白,如果麻蛋留在青崖峒,他的道路会和三郎一样。所以我必须离开。”
  我和麻伦叔已经惊醒了,对于发生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暗暗摇头。
  刀文青看了过来,大声喝道:“胖子,你笑个鬼,你的样子,我看着我就讨厌。”
  “啊……”我痛苦地叫了出来,那薄荷糖里的虫子又开始痛楚。
  我叫了第一声,麻伦叔慢慢地靠着了我,道:“萧关,我的手给你咬着,不要屈服在这个可恶的老女人面前。”
  麻伦叔将左边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白花花的一条手,放在我的面前。
  我已经痛得难以忍受,咬了下去,这手在暗沟烂泥里面滚过,再加上麻伦叔身体的味道,真是不好闻,但没有办法。
  麻伦真是铁血柔情真汉子,在打架小王子牙痕下,竟然没有叫出来。
  “阮云,要是我不答应呢?”刀文青毕竟是成名人物,这话说出来,倒有几分威严,声音说出来,的确是压在了阮云的身上。
  阮云反问道:“娘,你是要一个活的孙子,还是要一个死的孙子?要你一个活的孙子,就让我们离开,你要一个死的孙子,就把我们流下来。”
  阮云说道:“刀文青……我告诉你。我们母子都吃了蛊毒,这蛊毒只有我可以解开,你要是不放我们离开。明天天亮,你会看到两尸两命……”
  阮云直呼刀文青其名,足见她的决心。
  刀文青大笑:“你是什么意思,你在逼我吗?我不答应你不行吗?”
  阮云语气一软,说道:“娘,不敢不敢。我只是表示我的决心,三郎如果黄泉寂寞,我们正好一家团聚,那也是极好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刀文青说道:“哈哈,你死了就死了,别连累我的孙子。我就不信我解不开你的蛊毒,是什么蛊虫,会难住我刀文青。”
  “你可以试一试,以你的能力,七天之内定然可以找出解蛊的法子。但是如果过了今天晚上,麻蛋就活不了的。”阮云说道。
  这番话说出来,决心果断,绝对不容许改变。
  刀文青瞪大眼珠子看着阮云,阮云没有后退,咬着嘴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抵抗者刀文青的压力。
  过了一分钟。刀文青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今天是个难过的日子。你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阮云说道:“不管我们去了哪里,他都是你的孙子。麻蛋,给奶奶磕头,快点磕头。”
  麻蛋犹豫了一下,跪在了刀文青的面前,咚咚地磕头。
  “也给你爸爸的尸身磕头。”阮云说道。
  麻蛋双手撑在地上,身子调整,对着棺木磕头。
  阮云道:“三郎,我要给麻蛋一个新的人生,离开这里。我就不送你的尸首入土了。”
  麻蛋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刀文青,跑向了刀文青,拦腰抱住了刀文青。
  刀文青人高马大,麻蛋只在他的脖子处,一把抱住了刀文青后,泪水犹如溪流。
  “好了,你走吧。就让我成为孤家寡人吧。”刀文青一把推开了傻蛋。
  蛋跌坐在地上,不解地看着刀文青。
  刀文青含泪地笑道:“哈哈,也好,从此七色蛊绝迹苗疆大地,青崖峒亡了亡,蛊神不会再照顾我们青崖峒了。我刀文青二十三岁嫁到青崖峒,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了……”
  麻伦叔小声说道:“这个刀文青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阮云将麻蛋扶起来,自己也跪在地上,一连磕了三个头,说道:“三郎不在,按理说是我照顾娘您人家,请原谅我的不孝。”
  阮云头磕好,话说完,站了起来,拉着麻蛋就走了。刀文青也是犟脾气,站在棺木边上,如同雕像一样,一句话也不坑。
  麻伦着急了,喊道:“蛋儿,你兄弟还绑着你,你不救了吗?”
  麻蛋对阮云说道:“妈妈,我去跟我朋友说点话。”阮云犹疑了一下,松开了麻蛋的手,说道:“你去吧。”
  麻蛋飞快地跑到了我的面前,道:“老大,我走了。可能是去四川和云南那个交界的地方,我妈妈是从四川过来。不过说不定会去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麻蛋有些思维混乱,话很啰嗦。
  我听了半天,忽然明白了一个问题,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今天分开之后,咱们就不能咱见面了。”
  麻蛋点点头说道:“是啊,我不知道会去哪里。我想你也不会一直呆在茶花峒,以后见不了面。”
  我道:“麻蛋,你走吧。我从湖北走到湘西,是追寻我的答案。你从这里离开,也是开始新的生活。左右咱们还年轻,还是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中国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有那么多高山,那么多城市,你和我会在哪里见面呢。哎……老大了,我走了。你要是看到小帅,欠我的四毛钱不用还了。他写给花花的纸条被我丢垃圾桶的,不是花花拒绝他,因为我知道花花喜欢小龙。”麻蛋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我记下来了。
  “告诉小龙,练双截棍别再打到自己脑袋了,那样蛮傻的。”麻蛋又说道。
  我又点点头,表示我记下来了。
  “告诉本感,他是上清华的料子,好好学习,不要跟你们一起玩得那么疯。”麻蛋又说道。
  我实在忍不住了,骂道:“麻蛋,你是在交待后事吗?”
  麻蛋笑道:“老大,没有,只是有些不舍。说实话,你刚来那回看你蛮不爽的,嘿嘿……哈哈……不好,后来越看越顺眼,发现你还是很厉害的……”
  “麻蛋,你快点滚吧,说得我要掉眼泪。我答应师父,不能让人看到我流眼泪的。你个蛋,你个麻蛋,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有本事你永远不来见我。”我说着,发现眼角差点流泪。
  麻蛋说道:“老大!关哥,今夜的白雪那么纯白,愿我们的友谊永远和白雪一样纯净。”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麻蛋是个抒情高手。
  这一句话,说得我滚烫的泪水落下,麻蛋却露出白白的牙齿笑了起来。
  “你哭个蛋!”麻蛋在笑,随即一把将我抱住了。
  “你们两个小孩看得让人真心痛。你和白大叔有个五年约定,何不和麻蛋也来个约定,多少年后在哪里见面,那就好了。”麻伦叔叹道。
  麻蛋想了一会,说道:“之前咱们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本感考上清华那年,我去北京,咱们在那见面……我相信本感的……”
  “麻蛋,你快点走,又要下雪了。”阮云喊道。
  麻伦一拍脑袋道:“对了,蛋儿,求你奶奶把我们放了。”麻蛋说道:“我的话我奶奶不会听,你放心,下山我给你们请一个人,那个人会说服我奶奶。”
  麻蛋跟着阮云走出了祠堂,鬼猴从横梁上跳了下来,落在麻蛋的肩膀上。
  阮云只带了些吃的,连夜离开了青崖峒,走山路去凤凰县城,而后坐车离开湖南。
  阮云和麻蛋走后。刀文青扶着棺木边上痛哭起来。棺木里面,是已经没有呼吸的冰冷身体。
  这时,外面又下起了大雪。
  麻伦叔说道:“这下好了,儿子没了,孙子没了,咱们这回要留下来当人虫饲养了。萧关,这个麻蛋……”
  “不,我相信麻蛋,他肯定能够请人来的。”
  当天晚上,伤心欲绝的刀文青并没有着急处置我们,而是在祠堂烧了一盘炭火怕我们冻死,关上祠堂大门后,比昨天晚上的小屋要好很多倍,至少不会冻死。
  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感觉祠堂的神位有些瘆人,到了后半夜睡过去后,也不觉得害怕。
  总之,麻蛋的离去,加速了我童年时代的结束。
  次日一早,刀文青就回到了祠堂里,换了一身黑布衣服,脚上的黑棉鞋也换上新的,头上戴了一朵白色的纸琼花。
  青崖峒来了不少人,刀文青让人在崖后的空地开了一片地方,挖了两个坑,未上油的棺木钉上棺木盖子,抬着棺木就埋了进去。
  到了中午,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刀文青要收拾我们了。
  刀文青在我们面前踱步,说道:“胖子,小孩,你要是有我这种遭遇,你们会怎么办?”
  “我看什么都不应该,放他们回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白发苍苍,穿着中山装的老校长祁汉言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的是郭心儿。
  祁汉言是知识传播者,几十年都在这边,不求名声,把许多孩子送出了大山,青崖峒的乡民对他也是极为尊敬,他走进来的时候,没有人拦住。
  刀文青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啊?”
  “我不来,你还指不定会干下什么错事。”祁汉言责备地说道。
  我和麻伦叔面面相觑,难道麻蛋说的那个人就是老校长祁汉言。
  “你说过刀文青有个小名叫做青青?”我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好像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
  麻伦点头说道:“是啊,是有那么个。”
  我说道:“你晓得不,我们学校名字是‘青青小学’。”
  麻伦叔看了一眼温柔儒雅的祁汉言,又看了一眼老辣凶狠的刀文青,连摇了好几下,差点把脖子摇脱臼了。
  “不可能,离奇的爱情故事!”麻伦叔不相信。
  我道:“我们老校长一生没有娶妻,估计是喜欢着刀文青。”我声音很大,刀文青和祁汉言都听得清楚。
  刀文青声音没有那么强硬,说道:“你来干什么,是来给小孩求情的吗?”
  祁汉言道:“青青,我不是来求情,我是来救你的。”
  刀文青愣了一下,笑道:“救我,好笑,你个穷书生,能救我吗?”
  祁汉言说道:“昨天晚上,麻蛋下山后找到了我。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让我来劝劝你。我想了一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他们两个。没错,萧关,的确是我的学生。但是,我的的确确是来救你。”
  刀文青摇头道:“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祁汉言说道:“青青,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变了很多。变得我不认识了,你会疯掉,成为魔鬼的,我不要你成为魔鬼,所以我来救你。”
  “祁汉年,青青不是你叫的,一把年纪没有个好羞耻,你多大年纪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刀文青说道。
  “好吧,算我痴情,我不让我叫你‘青青’,我不管你了。”祁汉言说道。
  “别啊。”麻伦叔哭笑不得。这个老校长真有一股痴劲道。
  郭心儿说道:“刀文青,听说你一直要找麻老姑比一比高低,不知道是不是?”
  刀文青看了看郭心儿,问道:“你就是麻老姑的小灵媒吗?”
  郭心儿道:“没错!”
  话声一落,郭心儿将一根簪子插在了头发上。
  身后,宗祠的门“咣当”一声,毫无征兆地自动关上了。
  (你们猜一个基层老师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没有最低只有更低,事实上,只能用安贫乐道这种高级词汇来装格调了。而且一锅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恨那些没有师德的老师。同时也很无奈,社会不尊重老师啊。。)
  刀文青喊道:“好啊,好啊!小妮子,麻老姑上身没有,让她出来跟我斗一斗,我让她知道,我才是苗疆十三峒最为厉害的高手。”
  一旁的祁汉言忍不住叹气,一脸的不忍,最后愁眉苦脸地说道:“让你吃些苦也好。”
  麻伦松了一口气,说道:“萧关,被捆了两天,一切都会变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大锅真的可以吗?”我担忧地说道。
  我倒有些不相信,郭心儿毕竟是一个小女孩,对付刀文青老太太,肯定没有太大的把握。
  我和麻伦叔两人没有再说话,看着郭心儿。
  郭心儿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棉袄,脚上面是一双红色的雪地靴,背着一个单肩书包,书包边上还沾着泥土,书包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一双手紧紧抓住单肩书包。
  郭心儿插上簪子之后,声音变了,变得又老又闷,正是麻老姑的声音。
  “刀文青,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今日的一切,是你自己造成。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看得真是的让人难过,是你在养虫,还是虫子在养你,争强好胜,你这心性,如何成为最厉害的人。”麻老姑的声音说了出来。
  刀文青笑道:“说那么多鬼话干什么,现在开始吧!”
  郭心儿将黑包拉上来,包里面露出一个瓶口。
  刀文青喊道:“好啊,好啊!小妮子,麻老姑上身没有,让她出来跟我斗一斗,我让她知道,我才是苗疆十三峒最为厉害的高手。”
  一旁的祁汉言忍不住叹气,一脸的不忍,最后愁眉苦脸地说道:“让你吃些苦也好。”
  麻伦松了一口气,说道:“萧关,被捆了两天,一切都会变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大锅真的可以吗?”我担忧地说道。
  我倒有些不相信,郭心儿毕竟是一个小女孩,对付刀文青老太太,肯定没有太大的把握。
  我和麻伦叔两人没有再说话,看着郭心儿。
  郭心儿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棉袄,脚上面是一双红色的雪地靴,背着一个单肩书包,书包边上还沾着泥土,书包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一双手紧紧抓住单肩书包。
  郭心儿插上簪子之后,声音变了,变得又老又闷,正是麻老姑的声音。
  “刀文青,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今日的一切,是你自己造成。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看得真是的让人难过,是你在养虫,还是虫子在养你,争强好胜,你这心性,如何成为最厉害的人。”麻老姑的声音说了出来。
  刀文青笑道:“说那么多鬼话干什么,现在开始吧!”
  郭心儿将黑包拉上来,包里面露出一个瓶口。
  麻老姑朗声说道:“我之前一直都听说你想尝试金蚕蛊,今天我把它带来了,你不是要试一试的吗?”
  “什么?”刀文青脸色铁青,如同死灰一样。
  “不可能!苗疆没有人养出了金蚕蛊,你也不可能。”刀文青说道。麻老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说道:“没什么不可能,把你的七色蛊拿出来。”
  刀文青跺脚恨恨地说道:“我的七色蛊受伤,已经垂死之际,如果真的是金蚕蛊,我万万不行。”
  刀文青很为难,眼前有机会,可实力悬殊,根本就没有比斗的需要。。
  麻老姑见刀文青犹豫不决,没有人数,声音愈发逼人:“那你还要不要比,你没有七色蛊,根本不是我金蚕蛊的对手。我胜之不武,传出去说我以大欺小。”
  刀文青脸色不好看,到了现在,变得有些绝望,最后眼神投在了祁汉言的身上。祁汉言拉了拉中山装,道:“怎么!认个输没什么大不了,你一把年纪,为何还那么要强。”
  刀文青双手攥紧了拳头,手上面的皮肤不再光滑,满满都是岁月的痕迹,她还在挣扎了。
  麻老姑接着说道:“七色蛊受了重伤,你可知道原因吗?你若要跟我打斗,必定败得一塌糊涂,蛊虫反噬,你可能都活不了。现在休息,调养一番,才能保住你自己的性命。若你真的要和我比,养好伤之后,去茶花峒找我。”
  刀文青饱受丧子之痛,唯一的孙子离开,身体已经十分疲惫。七色蛊不是一般的蛊虫,和刀文青的血脉相连,蛊虫反噬随时都有可能发生。麻老姑已经看出刀文青的异样,是以换了一种语气,变得和缓不少。
  刀文青摇头说:“我不知道,七色蛊向来霸道,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子了,难道是蛊神责怪我我太过好胜了。”
  郭心儿的手伸起来,指着我,说道:“是他,是他的方口罐子。”郭心儿走了过来,想帮我解开绳索,可是绳子是死结,怎么也没有把绳子解开。
  麻伦叔说道:“郭小姐,你退后一点。”
  麻伦叔暴喝一声,双手用力,原本打了死结的麻绳,当即就挣脱开了。当然麻伦叔的手臂上也勒出了血痕。麻伦叔解开自己的绳索,再给我解开了绳结。
  刀文青说道:“胖子。你为何昨晚没有逃走?”麻伦笑道:“怕你们寨子的大网,说不定还没有跑出去,就被你们的寨子的大网网住了。”刀文青有些不解地看着麻伦叔。麻伦叔也真是,说什么不好,把自己的短处给说了出来。
  麻老姑又说道:“萧关,把你的方口罐子给她看一看,让她瞧一瞧。”
  我听了麻老姑的声音,犹疑了一下,看了看麻伦叔,麻伦叔的袖子在动,将方口罐子拿出来,递给了我。方口罐子上面还有一些黑泥,上面还有麻伦叔的体温。
  我接过方口罐子,单手托在手上,手持金钵的唐僧一样,说道:“刀文青,当初你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若不是看在麻蛋的份上,今日你便要气绝身亡。”
  方口罐子拿出来的一瞬间,祠堂几个灵位,从神龛上面掉落下来,滚在地上。这一幕,尤为惊人。
  刀文青眼珠子在动,时而睁大眼珠子看着,时而蹙眉紧锁地看着方口罐子,整个过程保持了一分多钟。
  刀文青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全身的气焰一下子就被拔光了,摇头说道:“就是它吗,就是它害得我的七色蛊受伤吗?青崖峒麻家先祖灵位都受不住,这蛊虫怪异,绝非人间之物。”
  刀文青倒在地上,祁汉言一直站在不远处,犹豫了两下,才跑过去,可离刀文青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却没有靠近,有些担忧,害怕旁人说闲话。
  麻老姑笑道:“祁老头,怕给啥,半个身子都埋在黄土里面人,还怕闲话这个东西。”
  祁汉言咬咬牙,跑过去,将刀文青给扶住了。刀文青骂道:“你带了人来欺负我吗?”
  祁汉言说道:“我怎么会欺负你,终我一生都不会欺负你的。”
  麻老姑说道:“刀文青,你说你一辈子要强,守了三十年的活寡,早早和祁老头呆一起,也不用过那孤苦的三十年,你的性子也不会如此。”
  祁汉言说道:“老姑,青青也是可怜。好了,以后我天天来看你。”
  刀文青嗔道:“谁让你来看我啊!”
  麻老姑又说道:“七色蛊不是金蚕蛊的对手。金蚕蛊或许不是萧关罐子里面的对手,刀文青,你还要比斗吗?我家小孩,就能收拾你。”
  刀文青看了一眼祁汉言,问道:“要不要比了?”
  祁汉言道:“不比了。”用力把刀文青扶了起来。
  刀文青说道:“祁老头,以后不要天天来看我,我也是一等一的知名人物,事情很多,不会天天见你。等你学校放假了,就来跟我喝喝茶,或者一起去春天里走一走。”
  祁汉言笑道:“傻丫头。”刀文青忽然醒悟过来,对着麻老姑的鬼魂说道:“不比了。”
  “萧关,你好之为之吧,能把七色蛊重伤的虫子,绝对不是一般的虫子。”刀文青对我说道。
  “至于我的薄荷糖,就让老姑给你解开吧。”刀文青还是有些不服气。
  麻老姑说道:“我有十种方法解开,你就放心。祁老头,你好好地对待她。如果不能当夫妻,就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祁汉言点头。
  这话说完,郭心儿将头上的簪子摘了下来。
  我们三个人一起就走出了青崖峒的宗祠,白日挂在天空之中,照耀着群山的白雪和绿松。
  出了青崖峒,郭心儿将黑包抓了起来,往旁边山谷丢了过去。郭心儿说道:“根本没有带金蚕蛊来,包里面就是个酱油瓶子。昨晚,麻蛋传消息给祁校长后。祁校长就赶来茶花峒找我,找麻老姑想办法。麻老姑就说带个假瓶子去。”
  郭心儿笑道:“老姑说了,其实刀文青这个时候,心境最为脆弱,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见到自己的老情人老校长,她的杀意已经弱了几分。再加上她向来畏惧老姑,老姑的两句话,就吓得她镇不住的。这个时候祁校长说上两句,刀文青肯定会示弱的。”
  郭心儿补充一句,说道:“刀文青毕竟是个女人。女人都是脆弱的。”
  我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刀文青说得很明白,我这蛊虫不是凡间之物。
  如果不是凡间之物,难道是阴间之物,又或者是天下掉下来的。
  想着脑仁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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