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穴前有两块石头,好像毛蟹的眼睛,一块凸出,一块凹入,一阴一阳,在崖下有一股泉水从石间流出,水量大,清澈洁白,清凉解渴,水质清甜甘美。
这样的一块宝穴,我是不可能点给张家的,且不说他没有那福分,就算是有,估摸着刚葬进去不久,就会被妖怪给扔了出来。
所以呢,这个穴位直接被我排除,那么剩下的只有灵龟出水穴,以及大鹏展翅穴了。
灵龟出水穴上面早已葬了坟头,而且还葬在正穴的位置,要想得到这块宝地,必须要破坟挖尸,或者直接用偷盗风水的办法来窃取,比如说,利用道教的某些阵影就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不过呢,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我不会去做。莫要说我跟这张明毫无交情,而且还是被迫无奈之下答应帮他寻找风水宝地,就算是我亲爹求我,我也不会干出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经过这么一番排除,那么剩下的只有大鹏展翅穴了。这大鹏展翅穴听名字很响亮,可说穿了不值一提,也就一普通的小山坡,从远处看,如草蛇灰线般行迹到此,突起个形如大鹏的缓坡。“大鹏”的两翼慢慢舒展开向前环抱,前面是锅底般的一个大盆地。
在堪舆行当中有这么一句话,明堂如锅底,无人不富啊!意思就是说,这块风水宝地,葬下去,那是大富大贵。
我原以为张明听说有这等风水宝地,那肯定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谁知道这厮看我点了这块地,顿时露出了比哭难看的神色,摇摇头说,先生,咱能不能换个地啊?
我看这张明不像说笑,于是就问了他一句说,为什么啊?张明叹了一口气说,还能为什么,这块地的主人我惹不起,想从他手里把这地买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看我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于是耐着性子给我解释了一番,他说,这块地的主人叫张大财,是个有钱人,在城里有多套房子,和几个工厂,总之一句话,想用钱买地,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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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用钱购买不行,顿时有些气馁。甚至萌生了就此撒手不管的念头,可又怕这张明出尔反尔坏我大事,只得硬着头皮去张大财家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将那块宝地拿下。
在张明的带领下,我来到了张大财的家,谁知道刚说明来意,张大财尚未发表意见,他儿子倒是蹦跶了出来,他说大鹏展翅地是个依山伴水的好地,张家准备用来盖房子,让我想都别想。
他说的虽是毫无缓缓的余地,但我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为什么呢?这要从人们对风水的误区来说,常言道,依山傍水一座房,迎风送雨百宝盆。世人皆知依山傍水就是好房子,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
那要看房子依的什么山、傍的什么水。大家都知道有穷山恶水一说,如果一栋豪华的别墅盖在穷山恶水上,那么很不幸,这样的房子不仅得不到风水庇佑,而且极有可能是差的房子,甚至是凶宅。
我这么说是有一定根据的,在五年前,我跟师傅就曾经处理过一个典型的案例。我记得那个老板是浙江人,就因为相信房地产商的鬼话,买了一个依山伴水的别墅,结果住进去不久就怪事频频发生。
我师傅到了那里,看了一下说,说是小鬼顽皮,夜晚扯被子是跟人闹着玩,只需在床的四角压上五帝钱就行了。我当时就有些不解了,我问师傅,说是这地方依山伴水应该是个宜居住的好地方啊,怎么会闹鬼呢?
师傅说,正是依山伴水才容易闹鬼,因为穷山恶水正是阴斜鬼魂蕴育之地,在这种地方,连吹来的凤都可能是恶风,哪来的藏风纳气的上风山水呢?
所以一听到张明的儿子要在大鹏展翅穴盖房子,我那是彻底无语,且不说那是个阴宅,就算不是阴宅,也不能在那上面盖房子。
按照堪舆中的说法,依山傍水要看山在何方,依水朝哪里流,如果依山傍水的屋宅的确依的是好山好水或青山绿水,那么还需要细看依山傍水的具体情况。通常而言,山应该在屋宅的北方、东北、西北为宜,如果山在屋宅的南方或东南、西南,那么,从风水的坐向来看,就不是那么恰当了。
同理,水应该环绕屋宅而流,则为聚财之形,否则为散才之水,这都是不利房屋的主人。
反观这大鹏展翅穴正位于山的东南,又是散财之水,所以,根本不符合建房。更何况,此地距离山上的寺庙并不远,寺庙是阴气凝聚之处,就更不能建房子了。
不过呢,我也没有急于把这情况告诉张大财。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告诉了他事实的真相,他肯定不会相信。就算是信了,他也未必会将这块地卖给我。
我想了想,决定使用一些神棍的手段,让他相信我是一位真正的高人,再从新掌握谈判的筹码。当下,我故意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瞅了张大财一眼,说,张老板既然不愿割爱,那就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过呢,我看张老板印堂发黑,只怕这两日会被恶鬼缠身……
说到这里,我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张大财的儿子,心说,小子,我在骂你爹呢,还不赶我走。
果然未出我所料,张大财的儿子再次蹦跶了出来,伸手指着我的鼻子,叫骂着说,滚,给老子滚出去,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揍你。
我看成功挑起张大财的好奇心,以及他儿子的怒火,知道效果业已达到。当下也不做任何停留,直接拉着张明离开了张大财的家。
张明虽心有不甘,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耷拉着个脑袋跟在我身后。我看他表露出一脸失望的样子,生怕这小子临时反悔,于是告诉他,这事我另有计较,保证他能够得到这块宝地。
张明一听,高兴的合不拢嘴。但我却是有些头疼,在张大财家我大放厥词,那仅仅是第一步,第二步,我还得弄个鬼出来,这样才能让张大财主动求上门来。
当然,我指的鬼并不是真正的鬼,而是跑江湖神棍们常用的一种唬人的把戏,俗称鬼敲门。据师傅讲,这鬼敲门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动物的血液涂在门上,夜晚蝙蝠会闻到血腥味,直接撞到门上,等人去开门的时候,却发现空无一人。
另一种是将天南星碾碎,用醋调和,然后贴在门上。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使用天南星,因为血液这东西虽说好弄,但也容易让人发现端倪。可问题又出来了,这天南星是一种有毒的中药,想要药店购买的确是有些困难,可要是上山去采吧,我又不认识这玩意,再说了,时间上也来不及。
随后,我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张明。其实找他帮忙,也是无奈之举,同时也是报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这厮竟然给我带来了意外的惊喜,他说他有一个亲戚在镇上开了一个中药店。
东西有了,方法有了,地点也有了,剩下的只有时间了。我想了想,决定晚上八点钟开始动手。为什么选择八点这个时间段呢?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现下已是冬天,动手早了,人都没睡,动手晚了,狗叫会将人惊醒,只有八点这个时间段,山里人都刚刚看完电视,才躺下,即便是有狗叫,也没人加以理会。
所以说,八点才是最佳时机。
到了晚上八点,我悄悄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一把手电,来到张大财家的门口。我先是静静的呆在门口听了一会,确信没有任何动静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事先准备好的天南星用一块口香糖黏贴在他家大门下方。
为什么一定要贴下方呢?这里就涉及到一个心理学的问题,通常人在开门的时候,习惯性的将脑袋伸出门外左右看看,就算是缩回脑袋,也不会门上腰部以下的位置。所以,贴在门下面三分之一处,是最为稳妥的。
至于用口香糖那就更简单了,在天南星表面弄上一点口香糖,即便被发现了,他也误以为是自个家小孩吃完口香糖随手贴上去的。
这东西刚帖上不久,我就看到一道黑影直冲而来,不用说,肯定是蝙蝠。为了避免被张大财发现我的行踪,我连忙挥手将蝙蝠赶走,随即猫着身子,便往回跑。
我大概跑出去十来米左右,身后就传来了张大财儿子那熟悉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我吓的赶紧躲到旁边的一颗大树下,这个时候,门咯吱一声轻响,借助昏暗的灯光,我看到张大财的儿子将脑袋从屋子里伸了出来,看了一会,嘴里骂骂咧咧的便将门关上回了屋。
我看他将门关上,连忙转身便跑,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阵笃笃的敲门声。这个声音一响起,楼上灯一下子又亮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张大财儿子愤怒的叫喊声,来了,来了,别敲了,吵死了。
随着他的声音一落,这门又是咯吱一声,打开了。这一回,他并没有伸出脑袋,而是直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外瞅了一会才进了屋。
他前边刚关门,估摸着还没回到楼上,这下面的门又响了,我吓的赶紧躲到旁边的厕所里,在九十年代末,农村的厕所是那种很矮的土房子,有个木头的小窗户,我站在窗口看到张大财的儿子手持木棍,一脸愤怒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张大财也走了出来,他看见儿子手拿木棍,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随即问道,你小子,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拿个棍子干啥?
他儿子用木棍使劲的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上打了一下,恨恨的说,不知道是那个狗日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老是跑咱家来敲门,我一开门,人就不见了,这兔崽子跑的还真快,要是被我逮住,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张大财听儿子这么一说,脸色微变,急急巴巴的说,不……不会,真……真的是闹鬼了吧?
这鬼字一出口,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立马跑回了屋子,死死的将门关上,任由外面那个笃笃的声音响个不停,也没有开门。我在厕所里看到这一幕,暗自好笑,不是笑他们胆小,这事搁谁身上,都会往鬼上面疑。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我看张大财父子两一直缩在屋内不出来,心中大定,于是便回到了张明的家里。看到躺在床上依旧睡的跟死猪似的张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是说我怕他,而是装神弄鬼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再者来说,我怕他知道了这个方法,会去祸害他人,骗取钱财,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叫他同去的原因。
到了下半夜,我再次来到了张大财家门口,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到那里,我还是被惊呆了。张大财家楼上,楼下灯火通明,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不用说肯定是在拜神,救菩萨。
不止是他家,就连隔壁两家,同样是灯火通明,哭喊声一片。看到这个情形,我为之一愣,心想,莫不是真的有鬼?
一想到有可能是真的有鬼出现,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为了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悄悄的走到张大财家隔壁那户人家的窗户后面,猫着身子,侧耳倾听着里边的动静。
这一听,我连叫晦气。原来屋内的两口子正在从事造人运动,我一初哥,那里经受的住这样的刺激,吓的我转身便走,就在这个时候,屋内传来女人的一声高亢的呻吟,接着就听她说,当家的,这老张家门被敲了大半夜是不是真的闹鬼了?
她声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极其慵懒的男音传了过来,管他呢,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老婆咱别说他了,来帮我允一下雀儿,咱再来一次吧。
听到这里,我有一种拿石头砸窗户的冲动。不过我并没有这么做,一来,我没有听房的嗜好。二来,我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以致前功尽弃。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将那个天南星拿回来再说。我悄悄的走到了张大财的门口,将那个天南星从门上剥落下来,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屋内传来窃窃细语,好奇之下,我爬在门缝里,朝里边一看,却发现张大财跟他儿子刚好在聊天。
张大财说,这事你怎么看?他儿子想了想说,我估计跟白天来咱们家要买地的那个道士有关系,他前面说你会被恶鬼缠上,晚上就出了这档子事,太过巧合了。
听到这句话,我倒是有些佩服分析能力。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无语。他说,爸,我敢肯定这个鬼,是那个道士派到我们家的,目的就是那块地。
张大财揉了揉脑门,一脸痛苦的说,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把这块地给他?
看着张大财的样子,我有些自责,甚至想就此放手。但,一想起师傅,想起师傅就剩下一年的寿命,我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紧张的盯着张大财的儿子,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
事实上,人怕什么,他就会来什么。我怕张大财的儿子不答应,结果他真的是没答应。他说,爸,你怕他做啥?不就是个鬼么,听说王三运家的一个亲戚就是捉鬼驱邪的高人,咱们把他请来不就行了么。
本来一脸绝望的张大财听儿子这么一说,顿时眼前一亮,随即猛的一拍桌子,说,好,明天我就去将李先生请来。
我本来还有些失望,正寻思着要不要再折腾他几晚,现下听着这对父子竟然商量着要去请老神棍李先生,我顿时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老神棍跟我是过命的交情,请他来,那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本想继续听听他们下面商量的细节,但又恐被发现,于是,便回到了张明的家里。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觉,就被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吵醒,我听了一会,大致都是在说张家闹鬼的事情。
我看了一下时间,八点钟。为了避免老神棍坏了我的计划,我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刚一进院子,就遇到了张明。这厮一看到我,四下望了几眼,然后走到我身边,压低嗓子,说,先生,张大财家闹鬼的是你弄出来的吧?
他似乎怕我否认,直接说,问题应该出在那个天南星上吧?
我见张明已经识破其中玄机,当下也不打算对他隐瞒,点点头,说,你心里有数就行,这事别告诉别人,免得节外生枝,拿不到那块地。
张明一看我说起大鹏展翅穴,连忙伸手捂住嘴巴,好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一般。我看已搞定了这小子,当下也懒得跟他啰嗦,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匆匆的赶到张大财的家里。
虽说我知道农村人喜欢看热闹,但是到了张大财家里,我还是狠狠的震撼了一把。从院子,到屋内,满满的都是人,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三岁大的小屁孩出现在当场。
看到这个情形,我是彻底无语。更让我彻底无语的是老神棍看到了我,竟然挤出人群,直接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说,周老弟,我以为你走了呢,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啊?啊魏拿到了么?
老神棍这个举动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原本打算进入屋子,悄悄的跟他使个眼色,让他配合我演个双簧,把这事了了,谁知道这货竟然给我来了这一手。
张大财的儿子看我跟老神棍如此熟络,登时目瞪口,就连张大财也微微一愣。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张大财笑了笑说,李先生跟这位道长是朋友?
他这句话有点投石问路的味道,老神棍是个浪迹江湖多年的人物,岂能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他双目一翻,狠狠的瞪了张大财一眼,说,别跟我玩这套小把戏,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周兄弟的底细么?实话告诉你吧,他师傅是鼎鼎大名的纯阳子道长。
人的名,树的影,老神棍一说出我师傅的名号,整个院落沸腾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绵绵不绝于耳,有人说,什么?他是纯阳子道长的徒弟?
也有人说,小伙子,你一定要到我家吃顿饭,当年要不是你师傅的话,我儿子早就死了。
更有人说,小伙子你等等,我回家拿些土特产,你给我捎回去给道长尝尝。
……
看着失控的人群,我才知道师傅的名头竟然是如此的响亮,同时也明白了老神棍为什么要提出我师傅的名号,因为他是想帮我,帮我走出这个困境。
他的想法是好,可偏偏有人不买账,比如说,张大财的儿子,他不屑的扫了我一眼,说,就算你是纯阳子道长的徒弟又能怎么样?难道是他教你强取豪夺的么?
他的这番话直指本心,我听了有些羞愧,我承认这事我做的有些不地道。可一想起他辱及师傅,我心中那点愧疚当然无存,刚想训斥他一番,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抬头望去,只见他捂住嘴一脸委屈的望着他的父亲张大财,说,爸,你为什么打我?
张大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这位小道长做事也许欠妥,但你不该说他师傅,不该侮辱我们张家的恩人。
张大财的这番话令我跟他儿子都呆立当场,老神棍似乎知道其中的缘由,他看我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随即说道,周老弟,你可能不知道吧,张老板父亲那个阴宅叫灵龟出水穴,是你师傅帮忙点的。
老神棍不说话还好,一说出灵龟出水穴,张大财的儿子似乎受到了刺激一般,顿时咆哮了起来,他当着现场所有父老乡亲们的面,将我想买他家那块地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小子口才本就不错,再这么添盐加醋的一说,现场的村民看我的目光顿时就变了,甚至连老神棍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我看事情到了这一步,心知不说实话不行了,于是把买啊魏救师傅,为了化解王三运跟张明两家的恩怨找宝地,以及大鹏展翅穴不能造房子的情况说了出来。
其实,说出这些实话之后,我就根本没有打算能够从张大财手中拿到那块风水宝地。因为我知道,想这种大富大贵的宝地,只要是人肯定都不想置换,更何况,我还对张家还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
可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张大财听完我的讲述之后,不但原谅了我的过错,而且愿意分文不取将那大鹏展翅穴送给我。不过,他却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我要帮他造一个阳宅,一个可以催丁财的阳宅。
我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倘若拒绝了他的请求,那么这个大鹏展翅穴肯定是拿不到,一旦拿不到,凭张明那小子翻脸无情的性子,必定会拿王三运来拿捏我,到时候势必会延误最佳的治疗时机。
我想了想,正准备答应,可又看老神棍呆在一旁,我不由的犹豫了起来,因为这催丁进财布局,是历代秘不外传的。这一点也是很多门派的通病,比如说,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
但这事又不能明说,毕竟老神棍跟我也是生死之交,再加上他刚刚又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老神棍似乎看出了我犹豫的原因,他笑了笑说,周老弟,你放心吧,规矩我懂,你尽快放心去做。
得到老神棍的肯定答复,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过这气还没捋顺,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催丁财布局,会有一定的副作用。比如说,做这个风水局的时,主家会死扁毛家禽,甚至会死绝。其家人也要病,而且病的十分厉害,很有可能只剩下一口气,但七七四十九天后会好,不用吃药。
至于是不是如师傅说的这般神奇,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须要将这些事情先告诉张大财,这也是每个风水先生在做风水局时,告诉家主的第一件事。
随后,我将这些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跟张大财一说,他顿时呆立当场,倒是他的那个儿子又蹦跶了出来,他说,你这臭道士,居心叵测,我张家愿意将那块地给你,为什么你还要跟我张家过不去?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的这番话,顿时提醒了他的老子张大财。张大财,瞅了我一眼,说,小道长,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张家么?
看着这对父子摆出一副狗咬吕洞宾的架势,我顿时有些无语,我想说,你特么傻啊,如果老子要想害你们,还会说出来么?
但,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来。因为现场那些无知的村民,已经成功的被张氏父子两人挑起了怒火,他们看我的眼神,由一开始的崇拜到逐渐的演变成鄙视和愤怒。
老神棍看到这个情形,立马站了出来,伸手指着张大财的鼻子,说,张老板,现在我才发现,你是属白眼狼的,养不熟,想我周兄弟一片好心却被你当做驴肝肺。
说到这里,他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围观的村民,扯开了嗓子,说,各位父老乡亲,鄙人姓李,王三运家的亲戚,想必各位都听说过我,我是一名风水先生,靠帮人平事,混口饭吃。在这里,我想跟大家说一下,我周兄弟的确没有害人之心。
张大财的儿子见老神棍帮我辩解,他再次跳了出来,说,乡亲们,他跟那个臭道士是一伙的,大家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我们合力将他们抓到派出所去,晚上我请大家到镇上的饭店吃一顿。
生不如公门,死不入地狱,这是师傅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听他说要抓我去派出所,不由的看了一眼围观的那些村民,我知道他们不敢,在这个人情淡漠的当今,谁会傻到位他人出头?
莫要说,我师傅对这些人还有些恩惠,就算是没有,他们也不会因为张大财儿子的一句话,一顿饭,对我怎么样。套用我们老家的一句俗话就是,捉贼容易,放贼难。这句话从字面上就能看个大概,同样的道理,他们就算今天抓了我,也会为这件事情担惊受怕,归根结底,还是害怕我报复,毕竟我这不是死罪。
虽然我不会拿这些普通的村民怎么样,但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我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更何况,人性是贪婪,怕死的,一顿饭不足以让他们冒险,所以我敢肯定这些村民不敢动手。
事实与我猜想的一般无二,面对张大财儿子的蛊惑,村民们均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态度,有更甚至直接拉上自己的老婆离开了张家的院落。
这些人一走,张大财的儿子便慌了,甚至连他老子张大财也是满头大汗,不用说肯定是怕我挟私报复。老神棍看着这对揣测不安的父子,摇了摇头,说,你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周兄弟乃是大好男儿,又是纯阳子道长的高足,岂会因这点小事报复与你张家。
老神棍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听的这对父子羞愧难当。但老神棍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走到门前,将那些准备离开的村民们拦了下来,说,乡亲们,不要急着走,事关我周兄弟的清誉,纯阳子道长的名头,我恳求大家听我说几句话。
那些村民本来想走,但听他提及我师傅的名头,纷纷停下来脚步。老神棍见状,当下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大鹏展翅穴是阴宅不能盖房子的事实,并详细的介绍了催丁财这个风水局中的弊端。
而且他还举了一个实例,说是有一个地师朋友,自选子山午向之地葬父亲,他劝其选用癸未年农历八月十二日申时进葬,结果朋友没听。葬后到甲申年二月,也就是第二年的二月,己未年命之子(老二)因替朋友打架,打死人而当天投案自首了。
随后,他也做了解释,说是子山透癸壬,为干犯羊刃,壬在时干儿子宫,壬为坎水为老二,老二有灾,灾从何来,地支辛酉申申连成一片,围克甲木,太极转换以时柱来看,日柱便是兄弟宫,因申酉生壬水故替朋友打甲木,将甲木处于死地,甲申年为应期。
村民们虽说听不懂这些玄之又玄的专业术语,但老神棍却用他那利落的嘴皮子,用白话的方式,形象的比喻,给村民们普及了一下风水知识,直到院落里那些村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之后,他才将目光锁定在张氏父子二人的身上。
都说人老成精,树老生虫,我觉得人老成精这句话还不足以形容张大财的睿智,他看那些村民们纷纷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立马双手抱拳,冲我拱了拱手,脸上露出惭愧的笑容,说,对不起小道长,我们误会你了,还请多多原谅。
说着,他冲站立一旁怒意盎然的儿子吼了嗓子说,还不滚过来跟道长赔礼道歉。
张大财的儿子虽是心有不甘,还是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走到我面前,说,对不起道长,先前是我错了,还请见谅。
看着这对父子主动认错,我也懒得跟他们计较,直接挥挥手,说,算了,算了,这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到此为止吧。
张大财也是打蛇随棍走的主,他看我原谅了他,立马恬着脸说,小道长既然误会解开了,不知道您答应我的那个催丁财的阳宅……?
说到这里,他一脸期待的表情望着我,而我则是有些无语,事情到了这般天地,他还念念不忘那催丁的阳宅。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偌大的张家,钱财万贯,仅有一子一孙,香火的确是有些不旺,他要做风水局催丁,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个局我不能做,一来,河洛九星有气有物而无形,二十四山字向有替卦有起星,我怕自己顺逆推算出现错误,好心办了坏事。二来,这张大财已对我心存芥蒂,就算我诚心帮他做局,他也未必会真的信我。
可是要不帮他做这个局,那块地我也不好意思拿走。我想了想,决定将这事交给老神棍去办。
随后,我将这个想法跟老神棍一说,他想都没想,当场答应了下来。至于张氏父子二人也没反对,看他们的表情,我知道他们对我还是存有戒心的,好在这个事情已经得以圆满结束。
离开张家之后,我回到了张明的家里,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决定趁早将张明父亲的事给办了。我用九天玄女择日法算了一下,明日正是吉时,于是让张明开始准备祭菜,这祭菜也叫上路饭,根据各个地方的习俗不同,时间也不同,有的是在下葬的前一天晚上子时,也有的是在下葬之后。
到了晚上子时,上完祭菜,便是到土地庙送盘,说送盘也许很多人都不明白,因为这里涉及到后面一个路引的问题,因为路引的发引人便是当方土地。有了土地爷的路引,城隍爷的核验,死者的亡灵才能给不被孤魂野鬼打劫,冤亲债主索仇。
第二天上午,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张明的父亲被葬了下去。之后,我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王三运的家,碰巧的是老神棍也在他的家里。他看到我走了进来,连忙迎了上来,说,周老弟,来,来,来,坐下喝茶。
茶是好茶,闻着香味就觉得心旷神怡,可这会功夫,我哪有喝茶的心思,屁股一坐定,就急忙问道,李老哥,你亲戚王三运回来了吗?
老神棍看我一副焦急的样子,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绿茶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咂了咂嘴,说,你急个啥,我侄子去找他去了,估摸着很快就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从门外走来两人,一个年纪约莫在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个是样貌比较苍老的老头,看样子大概挂六十了。看到这个老头,我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老神棍看见我的样子,笑了笑,说,三运老表,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看把我周兄弟急的。
调侃间,他走到王三运的面前,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给我介绍道,周老弟,这是我亲戚,王三运。
那王三运一听到我的姓氏,再一看我的穿着打扮,立马走到我的跟前,抓住我的手说,谢谢道长,要不是你的话,张家那小子肯定跟我没玩没了的闹。
我见这王三运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客套话,心中有些焦急,但又不好意思出言打断,老神棍见我皱着眉头,心知我挂念啊魏,连忙拉开王三运的手说,三运老表,你也别光说这些感谢的话,我周兄弟来你这是要买啊魏的。
我看老神棍帮我说出了来此的目的,也懒得重复,直接将身上携带的一个挎包往桌子上一放,说,王大叔,这是十万块钱,我要买那个啊魏救命。
王三运瞅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十万块钱,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一看到他这个表情,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个王三运怎会如此贪得无厌,十万块钱难到还不满足么?
老神棍似乎跟我想的一样,他看王三运没有说话,也没有将钱收起来,顿时将脸一沉,厉声喝道,三运老表,做人不能太贪,十万块钱不少了,再说我周兄弟帮了你的大忙,还是将啊魏拿出了吧。
我原来以为老神棍这么一说,王三运应该识趣的将啊魏拿出来,谁知道他摇头苦笑着说,老表瞧你说的,莫要说十万,就冲着周道长帮我们家这么大忙,白送给他也行啊,只可惜你们来晚了几天,阿魏已经被一个蚌埠的老板买走了。
啊魏不见了!
得到这个消息,我几乎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一想起来这些天来回奔波所遭受的委屈,苦难,甚至昧着良心,不顾师门戒律,损阴德的危险,拿到这十万块钱,啊魏却不见了,我心乱如麻,恨不得将这王三运给活活的掐死。
老神棍看我表露出一副暴走的迹象,连忙将我死死的按住,转头狠狠的瞪了王三运一眼,说,东西卖给谁了?有没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王三运吓的连连点头说有,随后他从房间的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一张镀金的名片。看到这个名片,我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有钱的住,想用钱去购买肯定是不行了。
一切果然如我猜想的一般,将名片拿到手里一看,我顿时被上面的一组头衔惊呆了,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古玩协会会员,周易研究会会员,某某集团名誉会长,最后是一个古玩店的地址。
看到这个情形,我心如死灰,我知道想在这个人手中拿到啊魏难比登天。不过,我并没有因此放弃,师傅曾经说过,这个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只有下不了决心的人。为了啊魏我决定豁出去了,无论是强取豪夺,还是坑蒙拐骗偷,只要能够拿到啊魏,救回师傅,我在所不惜,那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打定注意后,我跟老神棍道了个别,然后回到了道人洞,换上了便装,再买了一张去蚌埠的车票。到了蚌埠,已是晚上八点钟了,考虑到这个时候去打扰对方有可能会引起他的反感,于是我在火车站附近随便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躺在柔软的床垫上,我拿着王三运给我的那个名片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忽然从隔壁传来两个女人的说话声,我本来就难以入睡,再被她们说话声一吵,更是睡意全无。
我愤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正准备用拳头在木板隔的墙上砸它几下,提醒对方不要影响我休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到了我的耳中,吴立群。
我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扫了一眼镀金的名片上吴立群三个字,可转念一想,觉得是我多心了,这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可能有这等巧合。
巧合这东西那可是比认错人,上错床,还狗屎的玩意,我是压根不信。不过呢,我也没有急于去打扰对方,我想听听她们到底在说些个什么?
我爬到床边,将耳朵贴在墙上,这下听的清楚了许多。我听到其中一个女的说,师姐,你说这吴立群倘若不肯将那东西卖给我们怎么办?
听到这里我也十分好奇,好奇这吴立群到底有什么东西被这两个女人看中了。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又将耳朵贴近了墙壁几分,那位被称作是师姐的女人哼了一声,说,不肯?有什么不肯的,他一个卖古董的普通人,留着我苗族先辈养蛊的器皿有什么用处,弄不好还会带来杀身之祸,最多明日加些钱罢了,倘若执意不肯,再做打算,睡吧。
说到这里,房间内的声音戛然而止,许久之后都没有动静。而我却有些担心了,通过刚才两人的谈话,我有八成的把握,她们口中的那个吴立群和我要找的那个古董商人为同一人。
就在我暗暗自责的时候,门响了,听着有节奏而带有威胁的敲门声,我有些害怕,想逃,可是打开窗户,却发现外面安有防盗窗。看着这种情形,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几个大字,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当然,我不是鳖,也不是狗,就算是狗,我也不敢来个狗急跳墙,因为对蛊那玩意,我是深深的恐惧,我这人打小就胆子就不大,莫要说面对的是神秘的蛊,就算是普通的蝎子,蜈蚣,我瞅上一眼,也觉得头皮发麻。
门外的两个姑娘,看我执意不肯开门,冷哼一声,说,不开门就以为我们进不去了是么?
声音一落,我只觉眼前一花,房间忽然多了两个人,两个身着苗服,长相极为漂亮的女人,一个长发披肩,约莫二十来岁,另一个短发齐耳,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
看到她们忽然出现在房间内,我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房门,顿时想起了师门的一种法术,随即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七门真甲,墙门?
墙门也就是穿墙之术,看到这两个小姑娘能够穿墙入室,我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不信。更何况,这七门真甲,还是我师门的绝学,我虽不懂得修炼方法,可我敢肯定这就是七门真甲这门法术。
而且这两个姑娘,跟我那个六十年未见的师叔,肯定有种某种关系。是师徒,还是后人,我不敢妄自揣测,但有一点,我敢肯定,那就是七门真甲这个法术一定是师叔传给他们的。因为师傅说过,普天之下,懂七门真甲的只有我师叔一人。
原本两个还洋洋得意的小姑娘,看我叫破了七门真甲这个法术,顿时呆立当场。我本想着,她们肯定会问我的来历,结果那个短发齐耳的小姑娘清醒过来后,二话没说右手便是一扬,长发披肩的姑娘连忙出言阻止,叫了一声且慢。可她依旧是慢了一步,只见那道绿光从那小姑娘的袖中一闪,冲我直袭而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闪,可那道绿光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我逃到哪里,它便追到哪里。就在我避无可避的时候,那长发披肩的姑娘冲到我的面前,伸出洁白的右手,微微一握,便将那道绿光捧在了掌心。
这个时候,我才看到这道绿光的庐山真面目。它长的像苍蝇,不过个头比苍蝇大,而且长了四个翅膀。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估摸着也是gu的一种。
长发披肩的姑娘将那道绿光还给了旁边的那位姑娘,然后往旁边的床上一坐,笑吟吟的看着我说,这位小哥,既然你能叫出七门真甲的名字,想必是纯阳子师伯的弟子吧?
听她说出师傅的名号,并称呼师傅为师伯,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想,特么的,这两个小皮娘,吓老子一跳,呆会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我这边刚想着怎么整治这两个小皮娘,结果短发齐耳的那个姑娘就扯着她的师姐,说,师姐,这人眼神游离不定,眼白有痣,定是在想着什么龌龊的事情,咱们合力把他宰了吧。
我一听这小姑娘说要将我宰了,顿时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长发披肩的姑娘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我以为她要动手,连忙将旁边的一个装满开水的暖瓶拿在手里,说,别……过来,别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短发齐耳的那个小姑娘看我拿着个暖瓶找她拼命,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的跌倒在床上,不停的打滚。她那位师姐,长发披肩的姑娘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说,师兄别误会,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我这小师妹本性不坏,喜欢开玩笑,你别当真。
她说的不似作假,但我却还是不敢松懈,毕竟我刚刚听到了她们说要杀人,保不住会被灭口。
长发披肩的姑娘看我没有依旧是一脸警惕的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淑女形象的小姑娘,说,你这死丫头,看把师兄吓的,还不起来给师兄赔礼。说着,她伸手在小姑娘的翘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短发齐耳的小姑娘从床上爬了起来,厥着个嘴,小声的嘟噜了一句,说,没见到师兄的时候,说要把他那恶心的东西割下来喂狗,可见了面,缺处处维护他,哼,典型的见色忘友的家伙。
小姑娘的这番话真可谓是石破天惊,听的我是冷汗直流,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跟这个长发披肩的姑娘连见都没见过一面,她为啥会起了将我阉掉喂狗的念头。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忽然感觉身下一冷,双腿不由的夹了起来。
这个动作落在了短发齐耳的小姑娘眼里,她乐的双手击打着床垫,哈哈大笑。而那位大师姐长发披肩的姑娘却是恼羞成怒,她先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一脸羞涩的拉开门,冲了出去。
她这一走,短发齐耳的小姑娘顿时急了,叫了一声师姐,便追了上去。眨眼间功夫,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拿着暖瓶站在那里傻傻的发呆。
我不知道那位长发披肩的姑娘为何匆匆离去,但我肯定这件事情与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叔有关,甚至我还在想这是不是师傅和师叔为我们定下的“娃娃亲”。
一想到那个长发披肩的姑娘有可能是我未来的媳妇时,我的喉咙不由的耸动了一下,不是她太美,也不是我太过好色,而是这个姑娘简直可以堪称完美。从面相上看,她眼神清澈,这是天真、单纯、开朗,带点孩子气的象征,并且没有那些令人难以忍受的傲气。再看她柳叶弯眉,这是善良,心软,温柔的特点。
如果仅仅如此,还不足以令我侧目。再看她人中和嘴唇,人中清晰,深长,这是生殖能力强的表现,意思就是说,倘若娶了她,我周家必定人丁兴旺,所生子息也容易心存孝道,聪明多福,未来成就很高。
至于嘴唇嘛,那就更犀利了,按照面相学的说法,上唇代表情,下唇代表欲,倘若上唇较厚则表示此人重感情,对爱情抱有美丽的欢喜,下唇较厚的则重欲望,表示此人较为重视从肉体得到的快乐。上下唇平均,则表示此人对情和欲是平等的,而这个姑娘刚好是下嘴唇较厚。
到了这里,基本上可以给她下个评语了,那就是在外是个女强人,在家是个女主妇,床上是个女荡妇。这样的女人,基本上是所有男人心中的择偶对象。
可我看重的确并不是这些,相书上说,丰颔重颐,旺夫兴家,这是形容下巴丰满的女人,意思就是说这样的女人热爱生活,善解人意,是标准的贤内助,娶到这样的女人,男人是很幸福的,而且这种女人对全家人都是相当的体贴,是一个值得信赖,且相守终身的伴侣。
凑巧的是,她刚是拥有一个丰满的下巴。我这个人是孝子,这一点传自我的父亲,他老曾经说过一句我自认为很经典的话,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亲的人,就是老婆。他说,老婆跟你结了婚,就是你老婆,跟别人结了婚就是别人的老婆。
话虽是有些过激,但我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是,父母只有一个,而老婆则可以是千千万万,不孝敬父母,那是愧为人子。
所以,看到她拥有丰满的下巴,我已经打心底认可了她。
但,对方是怎么想的,事实真相又是如何,我不得而知。不过现下这功夫,我不敢去问,也没有那个时间去风花雪月。因为我的目标是啊魏,而得到啊魏的前提是必须保证吴立群活着。
为了避免两个丫头片子连夜去找吴立群,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暖瓶,追了过去。到了门口的位置,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敲门,就听到短发齐耳的小姑娘说,师兄,进来吧,门没关。
我轻轻的推开门,首先跃入眼帘的长发披肩的姑娘,她端坐在床上,俏脸通红,双手捏着衣角。她看到我走了进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你来做什么?
她的这个反应,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短发齐耳的姑娘眨了眨美目,瞅了我跟她师姐一眼,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我暗叫一声,不好,心想,这小丫头片子,肯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未出我所料,她瞅了我一眼之后,随即将脸色一沉,说,师兄,既然师姐不欢迎你,你还是走吧。
她特意将师姐,不欢迎,这几个字咬的十分清楚。我顿时有些无语,长发披肩的姑娘见她当面栽赃,也是怒了,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恶狠狠的说,你这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然敢调侃起师姐了,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她说的虽是凶狠无比,可她那小师妹短发齐耳的小姑娘并不害怕,反而一脸调笑的说,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告诉师傅,我们苗寨的冰山美人金可欣,动了春心咯。这消息要是传回去,不知道寨子里那些小黑哥们会不会疯掉。我想想啊,张大哥,王三哥,李二哥……
说着,她竟然煞有其事的掰起了指头,浑然不顾她师姐凶神恶煞的眼神,对着我说,师兄,这下你惨喽,我刚刚算了一下,这消息要是传回去,大概有六个小黑哥会连夜逃出苗寨找你报仇。
找我报仇?我顿时目瞪口呆。
她看到我这个样子,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继续说道,师兄啊,你可要小心喽,他们都是玩蛊的行家,你要是被他们盯上了,那可就惨了。
说到这里,她看她师姐金可欣表露出一副暴走的迹象,吓的缩了缩脖子,随即装作一副安慰我的样子,说,师兄你也不要担心,他们不敢要你的性命,凭着你是师姐未婚夫婿的这个名头,他们即便在恨你,也不敢下死手,最多让你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
金可欣看她越说越为离谱,于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闭嘴,休得胡说八道。
小姑娘说到兴起时被打断了,有些不乐意了,但摄于师姐的淫威,不敢继续,只得小声的嘟噜了一句,说,我说的都是事实,怎么叫胡说八道了?
我看这小姑娘说的不像捉弄于我,再看看她师姐金可欣的表情,知道这事八成为真。一想到这个未来的媳妇竟然给我招惹了一大批敌人,我心里有些害怕,连忙岔开话题,说,师妹,我来想求你一件事。
这当师姐的还没有所表示,当师妹的就抢先说了出来,而且是戏谑的成分居大。她说,师兄,你这搭讪的方式也太老土了吧,能不能换个新花样啊?
眼瞅着这小姑娘处处跟我过不去,我顿时有些怒了,恨不得将她直接按倒在床上就地正法。可转念一想,随即释然,她一个连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我跟她计较个啥。
想通事情的关键所在之后,我没有理会小姑娘的挑衅,直接说明了来意,并点出了阿魏的重要性。小姑娘看我真的是来跟她们商量事的,立马收掉玩笑的口吻,正色,说,师兄,你说吴立群手中有啊魏?
我点点头说是,小姑娘又问,这啊魏是不是用来救师伯的?我说是,她听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乐的小眼眯成了一条缝,就好像黄鼠狼看到鸡一般欢喜。瞅着她的这个神情,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甚至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丫头片子紧接着就提出一个交换条件。她说,不动这吴立群可以,但是我必须要帮她们将那个养蛊的器皿拿到。她提个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但以我的财力来说难比登天。莫要说养蛊的器皿,就是啊魏我也不一定能够拿到。
她的师姐金可欣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她说,师兄不必为此忧虑,凭着你跟师伯学的本事,去吴立群家一趟,养蛊的器皿定是手到擒来。
我看她话中有话,连忙追问其缘由。这一问,竟然得出了意外的结果,原来这吴立群家里头,从半年前就频频出现怪事。先是吴立群自己,经常发烧,性情变的暴躁。然后他老婆,也时常在家里看到一些黑影,甚至在梦里都会被怪异的声音所惊醒。
到了最后,他的女儿也惨遭不幸,原本一个很乖巧的小姑娘,最近也常常头晕目眩,性情大变,不仅如此,而且还染上了抽烟喝酒这等不良嗜好。更为夸张的是,她一回到家就愤怒凶狠,完全变了一个人,如同疯癫一样。
为此,吴立群也请过很多风水大师来过家里,他们看了之后,均说是风水出了问题。结果这里改一下,那里改一下,依旧是没有任何效果。于是,他干脆放出大话,说是只要有人能够解决他家里的这个问题,他会无条件为对方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者是付一大笔酬金。
但结果却是不尽人意,重赏之下,虽有勇夫,可却让跑江湖的神棍们大大的捞上了一笔,事情依旧没有解决。
我见金可欣告诉了我这一情况,立马就知道她想让我去试试。不过,对我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就算她没说,得知这一消息,我也会主动找上门去。毕竟,这是我拿到啊魏救活师傅的唯一机会。
次日上午九点,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吴立群的家,这是一个位于市中心位置的店铺。我刚一走进去,就有一个身材略胖的老头迎了上来,观此人年纪大概在五十岁上下,身着一件红色的唐装。再一看他的长相,跟金可欣说的相差无几,我立即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吴立群。
看到这吴立群,我立马迎了过去,可是还没等我开口道明来意,他便露出生意人招牌式的笑脸,说,这位先生光临小店,不知道是想买些什么东西?是宋代的陶瓷,还是明清的字画?
看着吴立群一个劲的向我介绍着古玩玉器,我摇了摇头,说,吴老板心态真好,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做生意。
我这句话说的甚是无礼,甚至带有几分诅咒的性质,目的就是为了成功激起他的怒火。因为,人这一旦愤怒起来,就会被情绪左右思想,再睿智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会犯下低级的错误。
比如说这吴立群,他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看我进来不买东西,反而口出狂言,顿时勃然大怒,伸手指着门外说,出去,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面对他的驱赶,我不但没走,反而拖过一张椅子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吴立群一看我摆出这等架势,微微一愣,随即恼羞成怒的说,出去,出去,你再不出去的话,我要报警了。
他的这个反应,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看这吴立群正一步步的往我挖的坑里跳,心中暗暗窃喜,但表面上我却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以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说,吴老板如果不想尊夫人和令爱有事的话,尽管叫警察来。不过……
我这一拖音,吴立群眼角的肌肉抖动了两下,我看着暗自好笑,随即话锋一转,说,吴老板,我可要奉劝你想好了再报警,一旦我离开了这个屋子,就算是你想请我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吴立群听我这么一说,顿时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他在权衡利弊,因为国人都有一个习惯,无论是看病,看feng水,还是算ming,均喜欢找年纪大的,在他们看来,年纪大,资历老,才是保证。殊不知,还有一句老话叫做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当然,我不能一进门就来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如果真的那么做了,结果只有一个,会被吴立群当做跑江湖的神棍,扫地出门。
追其缘由,我太过年轻。
这也是我为什么进来就对他进行挑衅的原因。挑衅的目的是为了激起他的怒火,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再摆出一副神态自若,胸有成竹的架势,让他心存猜忌,最后才拿他妻女说事,并出言威胁,让他关心则乱。
事实证明,我这一手玩的非常有效。同时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吴立群非常爱他的老婆和女儿,他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最终放下了所有的戒心和自尊,跪在了我的面前,痛哭流涕。
看着吴立群跪在身下,我没有奸计得逞时的快感,反而有些难过。因为我想起了父亲,想起他也曾这样跪过别人,虽然记忆中父亲的样貌已经模糊,但我永远忘不了他下跪时的背影。
我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父亲为了给我凑够上小学的学费,他跪在村里最猥琐,最龌龊四瞎子面前,任由对方嘲讽、辱骂,最后嚣张的扔下我所需的学费十五块钱扬长而去。
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实巴交的山里汉,为了整个家,他抛弃了分文不值的尊严和狗屁都是不是道德准则,毫不犹豫的跪在平时和他关系最恶劣,而且有仇恨的四瞎子面前。
这是我为之一生的耻辱,从我学道的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学艺归来之日,便是四瞎子丧命之时。
现下,见到同样的情形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什么啊魏,什么养蛊的器皿,统统成了狗屁,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帮这个跟父亲一样的男人解决掉这个问题,还他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比如说,阴阳宅院风水被破,灵体附身,被人施法加害,或者是家里住宅被人下了黑巫术,也就是木工厌胜之法。
在我们老家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请木匠、泥水匠建造房子时,必须得要好酒好肉盛情款待,以避免不小心得罪了这些工匠,被他们暗中在房子中做了手脚,引鬼祟入屋,使主家病丧人口、破财败家或是遭遇到官司等劫难。
这个说法,在现下这个崇尚科学的年代,几乎没有人会信,但事实它却是真实存在的。它起源于古代巫术,元代以后被传播更广,在业内这种法术称之为“木工厌胜”,也有“下算”一说。它是以厌胜巫术去算计他人,相传这种技巧一般只为手艺精湛的木工所掌握,而这种厌胜术的传承也只能通过父子或师徒相沿袭,并有严格的保密制度。
就拿我跟师傅三年前,在南京玄武区遇到的一件事情来说,就是典型的“木工厌胜”之法,而且还是《鲁班经》中的黑符zhou。那户人家姓王,家里是开公司的,是有钱人,经过朋友介绍找到了我师傅。一番寒暄之后,他道明了来意,说是他的卧室,只要住进去,夜里都会尿床,无论是大人,小孩,甚至是老人,都无一幸免。
我跟师傅到了他家里,这才发现问题出在床上,那是一张极为古老的楠木架子床,看样貌差不多是清代的东西。据他讲,这个床是从农村花高价收购而来,当时那位家主还不愿意卖,最后迫于他的实力,这才忍痛割爱。
结果人家就在这个床的夹层中,雕刻了两个手持粪瓢的木偶。这就是人世间的因果大律,强卖是因,遭报复是果。
随后,我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吴立群有没有干过强卖强卖的事情,他想都没想,直接说没有,我看他不像说谎。又问他,家里最近有没有装潢过啥的,他说没有。我看他一问三不知,干脆啥也不问,决定先见见她的老婆和女儿再说。
至于阳宅的风水我根本没打算去看,因为堪舆行当里有一句话叫做,北方山多,山静属阴,要注重阳宅。南方水多,水动属阳,要注重阴宅。阴阳平衡才可万物兴盛,阴宅盛则丁荣,阳宅盛则财旺。
反观这吴立群家大业大,肯定不是阳宅出了问题,要看也是阴宅。不过现下这会功夫,有些武断,这得见人之后,才能决定。
在吴立群的带领下,我终于见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这两人那叫一个惨字了得,比我遇到婴儿鬼那个女人还惨。那个女人虽说被婴儿鬼缠上,但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这两人倒好,一边一个,使劲的在身上挠着,都挠的鲜血淋淋,她们依旧不肯罢手。
看到这个情形,我不由的微微一愣,站在我旁边的吴立群立即说话了,他说,这好像是一种皮肤病,去医院看了,也没啥效果,连医生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也治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感觉这事有些棘手了。不过,我也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我虽然没有师傅那个本事,仅凭肉眼就能看个大概,但我估计这肯定是附身。
反观这吴立群家大业大,肯定不是阳宅出了问题,要看也是阴宅。不过现下这会功夫,有些武断,这得见人之后,才能决定。
在吴立群的带领下,我终于见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这两人那叫一个惨字了得,比我遇到婴儿鬼那个女人还惨。那个女人虽说被婴儿鬼缠上,但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这两人倒好,一边一个,使劲的在身上挠着,都挠的鲜血淋淋,她们依旧不肯罢手。
看到这个情形,我不由的微微一愣,站在我旁边的吴立群立即说话了,他说,这好像是一种皮肤病,去医院看了,也没啥效果,连医生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也治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感觉这事有些棘手了。不过,我也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我虽然没有师傅那个本事,仅凭肉眼就能看个大概,但我估计这肯定是附身。
由于我携带的天眼符已经在处理婴儿鬼的时候用完了,所以我决定动用六爻。六爻是一种预测方法,它起卦方法很多,有铜钱摇卦,时间起卦,报数起卦,文字起卦,号码起卦,来人方位起卦,根据问事人的形体动作起卦,以衣服颜色起卦,人事物特征整合起卦等。
而我最常用的还是铜钱起卦,可一想到铜钱,我不禁有些无语,来的时候,慌忙中竟然忘了将起卦的铜钱带在身上。
不过,这并难不到我,除了铜钱以外,还可以用硬币来代替。比如说三枚一元的硬币,或者是一角的也可以。
随后,我将需要铜钱或者硬币算卦,跟吴立群一说,他当时就傻眼了。对于一个富的流油的古董商人来说,十万二十万的现金,他立马就能拿出来,可铜钱和硬币却是没有。
没有铜钱,硬币也难不倒我。方法我还有一个,那便是道门支派的起卦法。以香烟起卦,这是师傅的一个朋友传我的小法门。
这个起卦法,属于旁门的东西,一般情况下,很难上卦。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尽快的解决此事,我决定还是放手一搏。
由于我烟瘾不大,平日口袋中就很少装烟,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没有携带香烟。好在吴立群抽烟,他一听说我需要香烟,二话没说直接给我弄了一条软中华。
有钱人就是牛叉,我要一根香烟,他竟然给了我一条。不过,我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直接撕开烟盒,从中取了一根香烟夹在手中。香烟起卦和六爻中铜钱摇卦,方法相差无几,只不过香烟起卦需要相应的手势和咒语。
由于我曾经答应过那位道友,这个起卦法,绝不外传,除非是我正式收徒他才不予追究,所以这里不一一表述,以免坏了规矩。
当我抽到第六口的时候,烟灰掉在地上,我看了一下时间,1点10分。
乾坤卦,天地否!这是我得出的卦象。主卦天地否,证明求得这件事不是吉卦。不过,好在六爻未动,只得其形,破之不难。
从卦象上看,天地否,这卦看起来正,其实天在上,地在下,天地无交集,上下不通,不是好卦。相反,旁通地天泰,坤上乾下,上面是地,下面是天,看起来阴阳颠倒,其实上下交融,是大吉。天地否旁通地天泰,转了就是好卦。
其实在起卦的时候,我就知道偏门的东西出不了乾坤卦,多是风、泽,也就是巽卦和兑卦。如果卦里有乾坤,并且是主卦,阳卦,那肯定是故人讨厌,请走便是。简单的来说,就是将附身的故人请走,吴立群的老婆和女儿自然就痊愈了。
得到这样的结果,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起先我还有些担心他们家的事情,我解决不了,但算了这一卦之后,我的心算是彻底放进了肚子里。
对付灵体附身这类东西,我算是轻车熟路,无论是恭送的方法,还是将其斩杀,我都干过。不过,我还是决定先礼后兵,等送不走了,再决定是收服,还是斩杀。毕竟灵体这东西,也不是好惹的,弄不好要遭到他们的报复。
我这么说是有一定根据的,这件事虽不是发生在我的身上,可却是我师傅的亲身经历。他说,他有一个朋友,嫉恶如仇,对付阴鬼邪祟那是从不手软。结果有一天晚上,他那朋友为别人办完事,在回家的路上就遇上了鬼打墙,一开始他还没有在意,以为小鬼跟他闹着玩,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那群鬼业已将他绊倒在地。
他想爬起来,可总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一般,怎么都起不来,一连试了三次,都没成功。最后,他火了,猛的一用力,人倒是起来了,可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导致了大脑充血,严重缺氧,再加上醉酒,结果是晕了过去。
就在这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中,他感觉耳边很吵,很吵。于是,他勉强的睁开眼睛这么一瞧,我勒个去,原本平坦的大路,竟然变成了一片树林,这个时候,打西边压过一团乌云,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跟前,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一个声音说,兄弟们,大伙并肩子上,这回可别叫他跑喽。
他一看这架势,赶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那些鬼就抡起了拳脚,无奈是这鬼太多,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因寡不敌众,被打翻在地,这群鬼摁住他说,叫你平日里猖狂无比,见了我等从不客气,现在该是索命的时候了。
这要是搁在平时,他带着法器,别说这些个鬼,就是再来这么多,也是难逃一死。可现下这会功夫,他一没带法器,二没带符箓,仅靠几句咒语,根本不起作用,更何况又喝了很多酒,在这种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咒语早已忘的七七八八,那里还是这群鬼的对手。
眼瞅着就要命丧这群恶鬼之手,我师傅刚好打此路过,将他救了下来。死里逃生的他,一时间感慨万分,想起自己平日里斩妖除魔,确实是手下无情,从没有慈悲之心。于是痛改前非,挂牌位为众鬼超度诵经,从此不敢再对幽冥众生痛下杀手。
所以,我决定,还是以恭送为主。
随后,我将恭送所需要的东西跟吴立群交代了一下。他听了之后,顿时满脸愁容,他说,这纸房子,纸衣服,鸡鸭鱼肉等这东西都好买,甚至连纯手工的布鞋都可以买到,唯独蓑衣和斗笠在城里很难寻到。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些无语,正琢磨着是不是换一种方式去恭送,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师兄不必为此忧虑,只要有竹子和茅草,我能帮你编一个。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金可欣和她的小师妹完颜冰,看到她们出现在这里,我有些摸不清头脑,心想,这是咋的了?不是说好了要等我回去么?怎么自个跑这来了,是信不过我?还是准备对吴立群动强来着?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不由的朝金可欣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她似乎看懂了我眼神中包涵的意思,笑了笑说,师兄,我跟师妹看你迟迟未归,有些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不会见怪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见怪,不见怪。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是冷哼不已,这两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择我搞定了吴立群,开始着手医治他的妻子,女儿的时候来,摆明着就是不信我。
不过,我也没有将这事点破,她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至少我没有昧着良心办事,而且我也未曾忘记自己对她们的承诺。
更何况,她们来的也正是时候,刚好可以帮我解决蓑衣和斗笠的问题。
当下,我也懒得纠结此事,直接吩咐吴立群去弄茅草和竹子,吴立群二话没说,便出去了。他这一走,坐在我对面的完颜冰就上下将我打量了一番,直看的我浑身发毛,这才说话了。她说,师兄啊,那个吴立群有没有答应将养蛊的器皿给我们啊?
听她提起这茬,我这才想起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跟吴立群探讨过这个问题。不过呢,我并不担心事后拿不到东西,反而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倘若我一来就跟吴立群提这个条件,那个条件,他肯定会将我归于跑江湖神棍之流,甚至被拒之门外也有可能。
完颜冰看我没有说话,随即将脸色一沉,说,师兄,你是不是没承诺我们的事情放在心上?
说着,她蹭的一下自椅子上站了起来。瞅着她的神情,我有些害怕,生怕这个丫头再将那个蛊放出来。坐在旁边的金可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强行她按回了椅子上,说,难道还信不过信师兄么? 坐下。
坐下二字,说的是声色俱厉,俨然是一副大师姐的派头,并且对我摆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架势。但我压根不信,我不是傻子,这种明眼人一瞧就能看穿的双簧把戏,我岂能不知。
不过呢,我也懒得跟她计较这小事。为了避免产生误会,我将自己的顾虑和难处跟她们说了一下,好在这两姑娘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也没在这上边过多纠缠。
闲聊了一会,吴立群回来了,看着他带回来的竹子和茅草,金可欣和完颜冰根本不用我吩咐,直接就迎了上去。而我也开始着手检查他买回来的东西,比如说,纸衣服,纸房子,黄表纸,这些东西。
东西是有了,可我又有些犯愁了,这城市不比农村,要在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至十一点之间,寻找一个三岔路口,或者是十字路口,将东西烧掉,那可是一件非常具有难度的事情。且不说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根本无法施法,就算是没有人,我估摸着要真的在路上弄这玩意,我第一时间会被警察抓走。
好在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吴立群一听说我要找三叉路口,顿时立马给我挑了一个靠近郊区的地方。由于地处偏僻,距离又远,再加上现下已经是七点多了,为了避免错过时辰,我决定即刻动身。
在吴立群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那个人迹罕至的三叉路口。为什么要选择三叉路口呢?其实这里有讲究的,按照师傅的说法,选择三叉路口,丁字路口,十字路口,是因为人多,人气旺,可以将这些东西踩掉,带走病魔和邪祟。
就像吃中药的人,将中药的残渣倒在路上是一个道理。
至于是不是像师傅说的那样,我不清楚,不过他老人家的话,我从没有质疑过。到了三叉路口后,我找了一块靠近路边的草地,将烧熟的祭品摆放在地上。摆东西也十分讲究,面朝南,背朝北,前面摆放三个酒杯,然后是米饭和鸡蛋,最后是将鸡、猪肉,鱼等贡品,按照三三摆列的方式,摆放在地上。
这叫宴请六道群灵,意思和社会上请客赔礼道歉差不多。只不过对象不同,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法术到了这里,基本上以后说是接近尾声了,剩下的无非是将纸衣服,纸房子,布鞋,蓑衣等东西全部焚毁,然后再烧一些纸钱。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花钱消灾,祈求原谅,和上面宴请六道群灵是一个道理。不过,这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法术异常顺利,几乎是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我原以为通过这次恭送,吴立群的老婆和女儿肯定会转危为安。吴立群亦是如此,甚至连金可欣和那个调皮捣蛋,处处跟我争锋相对的完颜冰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吴立群的老婆和女儿,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位严重。起先两个人虽是在身上挠着,可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但现下这功夫,我们一回到家里,就看到两人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衣服被撕成了片片,浑身布满一条条指痕,就跟刚刚被施暴过一般。
她们靠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叫着虫子,虫子,看到这个情形,吴立群当场惊呆了,不止是他,就连我同样被吓着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恭送的方法失败了,并成功的激起了宿主的怒火。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们现下的表现跟灵体附身大不相同。比如说,非正常死亡的灵体上身,人会无端恶心、干呕,从前爱干净的人,突然变得不爱洗澡、不理发、懒床、想哭、眼睛发直、发呆、自觉浑身无力、发软。
反观这对母女,浑身上下没有透露出任何被灵体附身的迹象,反而倒是像受到惊吓一般,导致神智时常。
再一想起她们口中的那个虫子,我的目光不由的瞄向了站立在一旁的完颜冰,心想,这对母女两老是说虫子,虫子,这一切是不是这个丫头捣的鬼?
完颜冰看我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脸色大变,急忙摆手,小声说,别看我,跟我没关系。
我看她眼神清澈,不像说谎,于是把目光转移到了金可欣的身上。有了完颜冰这个先例,金可欣直接摇了摇头,加以否认。
我看这件事,跟她们两人无关,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刚呼出嗓子眼,就被完颜冰,又挑起了心中的怒火。她说,师兄,那个器皿……
听到器皿二字,我是怒火中烧,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她竟然还念念不忘那个养蛊的器皿,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地方。当下,不等她将话说完,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东西。
我这话一出口,完颜冰顿时呆立当场,器皿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倒是她的那位师姐金可欣,实在是看不惯我盛气凌人的架势,替她辩解了一句。她说,师兄,你误会了,我师妹的意思,吴老板的家人变成这样,是不是跟那件东西有关?
就这句辩解,顿时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吴立群的老婆和女儿的病因,说不定真的跟养蛊的器皿有关。
不过,我并没有立即提出要查看这养蛊的器皿,因为这个时候不是最佳时机,通过我刚才和金可欣的一番对话,吴立群已经知道了这个器皿的存在。倘若我现在提出来要查看这个器皿,肯定会遭到他的拒绝,毕竟刚刚恭送的方法没有成功,我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大打折扣。
事实果然如我猜测的一般,吴立群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质问我他老婆,女儿为何还是这样子。
我想说,我不知道,但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面对他的询问,我很无奈,也很沮丧。就在这个时候,金可欣却是意外的站了出来,她说,吴老板,这事怪不得我师兄,因为你家里头,还有一件大凶之器。
原本就十分的恼火的吴立群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怒意盎然,随即将脸色一沉,略带讽刺的说,大凶之器,你们想必就是为了这个大凶之器来的吧?
金可欣看他识破了自己的来意,当下也不隐瞒,直接将器皿的作用说了出来。吴立群一听家里头竟然还有养蛊的东西,顿时吓了一跳,再想想老婆和女儿的惨状,便慌了神。这一慌,什么面子,戒心,钱财,统统成了狗屁。
由于金可欣只知道有这个器皿的存在,但是并不知道这个养蛊的东西长着是什么样。无奈之下,吴立群只得将我们领到了楼下的商铺,到了那里,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器皿。我原以为这个器皿是金属制器,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个养蛊的器皿是一个状若菜坛子的瓮。
据吴立群交代,这个瓮是他在云南旅游的时候,从一个普通的农户家里收来的,由于是元代的东西,他要价较高,所以他一直就没有卖出去。
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瓮上具有灵气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金可欣却坚定不移的说这就是养蛊用的器皿。她说,这个翁曾经放过很多毒虫在里边,形成了虫之灵气,所以即便年代久远,仍可以作祟的。并且,她还断言吴立群的老婆和女儿的病,跟这个瓮有很大的关系。
她说的是有凭有据,分析的是条理清晰。但吴立群依旧还是没有打算将这害人的瓮送她,不是说他舍不得这个瓮,心疼这个钱,关键是他怕落得个人才两空的结局。
我瞅着吴立群坐立不安,无法抉择的样子,于是提出一个建议,说是这东西先有金可欣和完颜冰带走,我搁着压着,倘若他的老婆,女儿,病情还没有得到缓解,或者恢复,我负责将这东西要回来。
他本来不准备答应,但金可欣的一句话却是刺激了他,金可欣说,吴老板,你若舍不得这个东西,咱也不强求,我敢保证,这个东西在你家一天,你的老婆和女儿都会是这个样子。
吴立群想了想,最终勉强答应了下来。说来也是奇怪,那个养蛊的瓮刚刚被金可欣带走不久,躺在沙发上的那对母女两人立马清醒了过来,当她们看到自己衣衫褴褛的样子,再瞅见我坐子啊一旁,顿时羞的满脸通红,飞一般的冲进了卧室。
吴立群想跟过去看看,但又怕我就此逃走,只得硬着头皮坐在那里。大概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左右,他的老婆和女儿穿戴整齐的出来了,她们来到客厅,依旧是坐到了沙发上,只不过这次却说出了一个令吴立群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两说,这么长时间她们一直是活在梦里,在梦中,她们天天感到被那些蛇咬虫爬,很是害怕。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吴立群这个门外汉,也知道问题出在那个瓮上,更不用说我了。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普通的古董竟然会引发出这么一连锁的事情,甚至差点令吴立群家破人亡。
好在这件事情得以圆满结束,这样的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各求所需,金可欣,完颜冰拿到了养蛊的器皿,吴立群的老婆女儿得以康复,唯一剩下的只有我的啊魏,还没有着落。
原本我不想打扰这一家三口团聚,可为了啊魏,我还是不识趣的拍拍吴立群的肩膀叫了他一声。吴立群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猛的一拍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说,对不起先生,我刚刚一时间高兴坏了,竟然忘了正事,您请稍等。
说着,他转身进了房间,拿着两沓钞票走了回来。我看他手里拿着钱,立马明白了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急忙说,吴老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跟你要钱的,我想求你一件事。
吴立群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到忙,先生您尽管开口。
我看他说的如此慷慨,当下也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说,吴老板,不瞒你说,我来你家为的就是啊魏,我要那东西救命。
为了不让吴立群有拒绝的机会,我将随身携带的挎包,往桌上一放,把那十万块钱掏了出来,放到他的面前。
我原以为救了他老婆女儿,再付出这十万块钱,他肯定会将啊魏给我,就算不是全部给,至少给我一半。可事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看我索要啊魏,瞅了一眼桌上的十万块钱,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