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一段围绕上天宝库的传奇

  师爷可不这么理不清,赶忙提醒道:此事不妥,无论那条定案,银子咱全都得不着。不是被人领走,就是上缴国库。
  狠狠狠 这条约败家子也不敢签。
  有啥不敢签的,黄金凤是谁,不就是银子吗。聚宝盆里一伸手,想要多少全都有。本钱银子留一块,一生一世花不败。
  黄娘娘要摆谱就摆足喽,一句定音:扒拉来扒拉去的,有个啥好算。银子归你,地契合约归我。
  大手笔 大手笔 傻子也不会提异议了。
  哼 这会儿别人怕是把她当疯子看了。
  黄娘娘也不怕别人怎么看,回头拿银子买豪宅大院,再放个卫星给大家看看。
  这倒是真的,守着聚宝盆,怎能是穷人。这变穷的事多会儿才能说到。
  来了 来了 这就到。黄娘娘是跑的越快,咱们知道得越早。

  鞋呢、那去了,怎么没啦。难道是记错了地方?对啊,错不了,就在这一块,河水在这拐了一个小弯。不会吧,这么大的一双绣花鞋,捡谁也穿不了呀,再说这荒郊野外的也不会有来来。
  好么、找不着谷大小姐那双大鞋了。失去了标地物,黄娘娘真的傻了眼。
  别急 别急 可能野猫野狗的叼走了,再不就是风刮跑了,地方没记错就好办,不是还压上了一块大土坷垃吗。
  不找土坷垃还好,一找土坷垃,好么、满大堤都是,一眼放不到边。
  这怎么搞的,当时怎么不看看,大堤是上净土坷垃当然很正常,就该找点别的什么----
  找什么也不好使,这土坷垃全象黄娘娘压在鞋上那一块。其实说起来一点也不奇怪,这些土坷垃全是聚宝盆复制出来的。
  聚宝盆是用来聚宝的,破土坷垃又不是宝贝,它复制这么多有什么用,这不是胡闹吗。就这不聚宝盆,都成了聚土盆了。
  错啦,聚宝盆见识可不这么浅薄。土坷垃是什么,这就是泥土啊,倘若这地球上没有了泥土。嘿嘿、世间万物喘气的不喘气的,全都得说拜拜,再见。所以,这土坷垃是人世间无以伦比的宝贝。封疆列土,帝王将相都不敢小看,这一点春秋战国时的重耳最有体验。谷大小姐的鞋和她比起来,可就微不足道了,洗牌岀局化作青烟。
  难怪古往今来的诗人们,全把大地称为母亲,她字之称当之无愧。黄娘娘得到了这么多无以伦比的宝贝,可算是发了大财。
  是倒是这个理,可在金钱社会里,土坷垃实在是当不了银子花。找、把这段大堤翻遍也得找。
  黄娘娘认定一个十分相象的土坷垃刨了下去。天呀、太好啦。错不了,就是它。手下的泥土十分松软。
  行、运气不错,还真找对地方了。
  这一通猛刨,如鸡扦米一般,连口气也没喘。坑是刨够了深度,可啥也没有。
  哪去了?不会错呀?黄娘娘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唉、累死了 累死了。不行、 不能歇着,还得起来接着干。
  仔细点,看准了再刨,免得又白干。
  还真说对了,一连又是刨了两个。结果一样,啥也没有,她急得一个劲又骂又埋怨。
  埋怨谁、当然是她自己喽,千不该万不该压的是鞋。骂的是死猫烂狗,怎么这么讨厌,这鞋虽有味可也不吃,你给叼走了我该怎么办。
  她是认定了鞋让猫狗给叼走了,可就不想想,一连刨了三个地方,这处处的土坷垃相同,下面的土也这么暄,那有这么巧的事。这叫什么、这就叫当局者迷。其实第一个就刨对了,聚宝盆就在里面。
  瞎扯,这么大的个盆,就算是瞎子看不见,摸也摸得着呀。
  摸是摸上来了,又顺着手指缝滑回坑里去了。
  这不又是扯蛋,谁的手指缝有这么大。再说她又不瞎,还能看不见。
  不错、是这个理。别忘了这宝贝既然变大,当然也能变小。只需双手捧住用力往里按,再口念真言就会随心所愿。只可惜一不懂得这个操作规程,二不知道这个真言。
  不对 不对 黄娘娘一没双手用力按,二没念真言,它怎么变得连看都看不见了。
  没听过入土为安这句话吗,这可不是单对死人而言。何为安,安的何物。俗话讲得好,人死如灯灭。根据上面的法则,实为形体控者灵魂,形体易散灵魂永存,何为生死进化而己。所从才会一代强于一代。安之是为之灵魂,而实非形体。聚宝盆乃上面所制宝物,虽为实体之物也是有灵魂的。它好不容易到了大地母亲的怀抱,有了一个进化的机会能放过吗。于是乎,自动进化成聚而成型,化而成气的态度。想想看,这成了空气,黄娘娘的手再小也抓不住了吧。
  它进化就进化呗,还弄出另外两处同样的暄土地干什么,这不是琢磨人吗。
  这可不是琢磨人,而是在成全人。两处算什么,整个大堤上,只要有土坷垃的地方,全都是暄土地。黄娘娘别急,就慢慢刨吧。
  刨。黄娘娘就是多傻,总也得有明白了的时候。
  这可不是她能主得了的了,超级天机半秒钟就设定好了的程序,让她慢慢忙吧。
  得、一时半会儿还明白不了了。
  不是明白不明白的问题,而是功德圆满不圆满的问题。好事多磨,连聚宝盆都得守在这蹲坑,她就知足吧。
  怎么连聚宝盆都扯上了。莫非这也是进化------
  然也 说不得 说不得 此乃天机 到时自然明白。
  二十一 枝蔓相缠
  度日如年的滋味是啥,只有亲身体验过才知道这真叫一个难。手磨破了顾不上疼,心里的疼才真叫痛。每一次满怀希望刨下去,点点鲜血滴滳热汗换回来,照样是懊恼悔恨和心头发颤。孤独一人,想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见。现在好了,一个聪明灵俐的孩子来了-------- 不但如此,柴志恩这孩子还十分能干,白天出去讨饭,有点空闲就帮着刨坑,还象模象样的把土堆在傍边--------
  黄娘娘看着偎在草窝里熟睡的孩子,又是好一阵的心酸。本来签这份契约就没想这么多,别说是刨坑种树了,就算是整修河道也没什么。自己只需取出聚宝盆买好豪宅大院,剩下的全交给管家去张罗着干。这整个大河堤全种上果树,到了春暖花天来踏青,想必一定十分好看。天呀、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所有什划全都不能实现。聚宝盆呀、聚宝盆,我知道了,你这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变出了这么多同样坑让我来刨。好、我就把一亩三分地全翻,看你还能往那藏。
  这怎么又和一亩三分地扯上了关系。
  当然得扯上关系。没听老人们常讲这句话吗。你跑、让你跑,看你还跑出这一亩三分地不成。这话什么意思,不讲明了现在人一般还真不知道,不过有人懂。谁、黄娘娘。她是这里面的行家,要不怎么认定了聚宝盆是在捉迷藏。
  原来憋宝行之中一个讲法,大凡宝物皆有灵性,别看没长腿也会移动。不过这个范围只局限于一亩三分地内,再怎么跑也跑不出这个圈去。为什么非是一亩三分地,这又和财神爷扯上了关系。财神爷虽说掌管着天下的钱财,但权力也不是无限的,这个金银财宝随身只能带一亩三分地这么多。
  何为一亩三分地这么多,就是说从他脚下站的地方起,前后左右下各为一亩三分地这么大的范围,全部都是银子。
  乖乖、这么多啊。
  厉害吧。所以天下之宝物,就算是灵性再大也不能越过这个范围,私自跑出一亩三分地外去。
  行、如比说来,黄娘娘还是蛮有希望的。
  非也,这一点全都想错了。前后左右下这可是个立方体呀,折算成河堤上这深不过三尺,宽不过大半丈得有多远,怕是得算上一阵子了。
  甭算。好么、这还真了不得了。得、就这娘俩,非得刨到猴年马月去不可。
  别急、马上就有帮忙的来了。

  “唉哟我的天呦,他还真有耐性,咱俩这么吵也没气走他。咱俩不吵了,他反道一声不响地走了。”
  “这个主儿、笑面虎一个,耐性大了去了。我记得有家大粮店来进货,一斤就少给一个铜子的事,他整整和人家磨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得按他说的结账。”
  “这么说可就怪了,他今个可一个劲地说价钱的事好说,闹得咱俩光在卖和不卖上矫情了。”
  “算了吧、有什么怪的,胡大哥说的一点也没错,这宝剑他们势在必得,价钱上当然就得咱说了算,这回-------”
  “你呀、光长个傻大个了,咱说了算,你光想美事了。咱说岀价来只能往下缩,他说出价来只能往上长,他是等着咱自己说价呢。得、我不和你矫情了,吵了这大半天,你不累我还累了呢。”
  英子噗哧一声乐了:“婶、你们演得也太象了,就差拧李叔的耳朵了。爹、咱们是来劝架的,您怎么光让我一个人劝了。”
  英子的这句话一说,这俩口子才想起来,还真是的,于大哥打进了门就劝了一句,就再也没说话。
  “甭管怎么着,总算把他弄走了。下回咱还是这么办,非逼得他自己往外说。”
  “矫情了大半天,你就这么一句明白话。对、咱就等他自己说。”
  “他说岀来咱就晃脑袋,然后再按商量好的做,让这笑面虎里外不是人。看他还怎么乐。”
  “我看未必,这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英子,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做饭,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你李叔他们说。”
  一直默默无言的于得海,突然间说道。

  谁说进宝乐不出来,他可是乐在心里了。
  啥也没谈成丝毫是没有收获,光看这俩口子打嘴仗了,他还能从心里头乐,这又新鲜了。
  不新鲜、他正盼着这个结果。胡铁嘴是打了保票地算定,这回去保证碰不了壁。只不过要好事多磨,枝叶相连才能有意外收获。
  什么意外收获?
  问了。
  天机不可泄漏,没说,说了就不灵了。
  行、进宝还真听话,提前又请教胡铁嘴了。
  不听话可得行,眼睁人家说的又灵验了。马克是宁舍定金,也不要粮食了。黄堂贵这颗心算是坐了一把过山车,悠了几悠又到了原处。好上加好还没白悠,定金占库费全白得了。附加的条件算什么,不就是想得到宝剑吗,本来就计划着出了正月再管这档子事,好事多磨正中下怀。想玩吗、最好再来把心惊肉跳的---------
  他一想玩、进宝开始了跑腿,这意外收获也就真来了。什么意外收获,又见到英子了。不但见着,还脸对脸的听她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李大个两口子吵什么不重要,价钱高低最好永还也谈不妥。反正是他们两口子一开战,这边的父女俩就得过来劝,一过来劝就又能和她见面了。
  这还谈事,没怎么地就先陷进去了,看来情迷智乱说得一点也没错。

  不新鲜、他正盼着这个结果。胡铁嘴是打了保票地算定,这回去保证碰不了壁。只不过要好事多磨,枝叶相连才能有意外收获。
  什么意外收获?
  问了。
  天机不可泄漏,没说,说了就不灵了。
  行、进宝还真听话,提前又请教胡铁嘴了。
  不听话可得行,眼睁人家说的又灵验了。马克是宁舍定金,也不要粮食了。黄堂贵这颗心算是坐了一把过山车,悠了几悠又到了原处。好上加好还没白悠,定金占库费全白得了。附加的条件算什么,不就是想得到宝剑吗,本来就计划着出了正月再管这档子事,好事多磨正中下怀。想玩吗、最好再来把心惊肉跳的---------
  他一想玩、进宝开始了跑腿,这意外收获也就真来了。什么意外收获,又见到英子了。不但见着,还脸对脸的听她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李大个两口子吵什么不重要,价钱高低最好永还也谈不妥。反正是他们两口子一开战,这边的父女俩就得过来劝,一过来劝就又能和她见面了。
  这还谈事,没怎么地就先陷进去了,看来情迷智乱说得一点也没错。

  不新鲜、他正盼着这个结果。胡铁嘴是打了保票地算定,这回去保证碰不了壁。只不过要好事多磨,枝叶相连才能有意外收获。
  什么意外收获?
  问了。
  天机不可泄漏,没说,说了就不灵了。
  行、进宝还真听话,提前又请教胡铁嘴了。
  不听话可得行,眼睁人家说的又灵验了。马克是宁舍定金,也不要粮食了。黄堂贵这颗心算是坐了一把过山车,悠了几悠又到了原处。好上加好还没白悠,定金占库费全白得了。附加的条件算什么,不就是想得到宝剑吗,本来就计划着出了正月再管这档子事,好事多磨正中下怀。想玩吗、最好再来把心惊肉跳的---------
  他一想玩、进宝开始了跑腿,这意外收获也就真来了。什么意外收获,又见到英子了。不但见着,还脸对脸的听她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李大个两口子吵什么不重要,价钱高低最好永还也谈不妥。反正是他们两口子一开战,这边的父女俩就得过来劝,一过来劝就又能和她见面了。
  这还谈事,没怎么地就先陷进去了,看来情迷智乱说得一点也没错。

  陷就陷呗,反正这是自愿的。进宝是迷则迷智可没有全乱,一听这里边的故事就知道有机会了。东家喜欢玩心惊肉跳的感觉,这不就有了吗。英子的事得好好炒作炒作,这样的孝女娶到了手,自己也能再让人高看一眼了。这样的事东家最愿意干了,他有闲空交际面宽,朋友圈里有的是爱侃大山的闲人。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他们的女眷们,那个不是八婆,里外里的一白话,英子可就红遍全城了。你马克再有多大的胆,也不敢再往他家使坏。这叫什么、偶像的力量,嘿嘿、众怒难犯。用现在的话讲,超级明星粉丝无限,胆敢不敬砸车烧院。
  这宝贝有没有,有、肯定是有。(更大的意外收获接着来了,胡铁嘴也没想到这一点。)英子一进屋,进宝就盯上了。英子的举手投足,他都细细地品味一番。俗话讲情人眼里出西施,进宝是单相思情更迷,甭说英子本来就长得挺俊,就算是个丑八怪此刻也会成天仙。看着看着,看出了不同来。在这土炕土地的屋子里,英子这身上的衣服怎么会一尘不染?再往细处看,不得了了,她走过站过坐过的地方,灰土全溜到了两边-------(果然没有情迷智乱)
  陷就陷呗,反正这是自愿的。进宝是迷则迷智可没有全乱,一听这里边的故事就知道有机会了。东家喜欢玩心惊肉跳的感觉,这不就有了吗。英子的事得好好炒作炒作,这样的孝女娶到了手,自己也能再让人高看一眼了。这样的事东家最愿意干了,他有闲空交际面宽,朋友圈里有的是爱侃大山的闲人。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他们的女眷们,那个不是八婆,里外里的一白话,英子可就红遍全城了。你马克再有多大的胆,也不敢再往他家使坏。这叫什么、偶像的力量,嘿嘿、众怒难犯。用现在的话讲,超级明星粉丝无限,胆敢不敬砸车烧院。
  这宝贝有没有,有、肯定是有。(更大的意外收获接着来了,胡铁嘴也没想到这一点。)英子一进屋,进宝就盯上了。英子的举手投足,他都细细地品味一番。俗话讲情人眼里出西施,进宝是单相思情更迷,甭说英子本来就长得挺俊,就算是个丑八怪此刻也会成天仙。看着看着,看出了不同来。在这土炕土地的屋子里,英子这身上的衣服怎么会一尘不染?再往细处看,不得了了,她走过站过坐过的地方,灰土全溜到了两边-------(果然没有情迷智乱)
  陷就陷呗,反正这是自愿的。进宝是迷则迷智可没有全乱,一听这里边的故事就知道有机会了。东家喜欢玩心惊肉跳的感觉,这不就有了吗。英子的事得好好炒作炒作,这样的孝女娶到了手,自己也能再让人高看一眼了。这样的事东家最愿意干了,他有闲空交际面宽,朋友圈里有的是爱侃大山的闲人。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他们的女眷们,那个不是八婆,里外里的一白话,英子可就红遍全城了。你马克再有多大的胆,也不敢再往他家使坏。这叫什么、偶像的力量,嘿嘿、众怒难犯。用现在的话讲,超级明星粉丝无限,胆敢不敬砸车烧院。
  这宝贝有没有,有、肯定是有。(更大的意外收获接着来了,胡铁嘴也没想到这一点。)英子一进屋,进宝就盯上了。英子的举手投足,他都细细地品味一番。俗话讲情人眼里出西施,进宝是单相思情更迷,甭说英子本来就长得挺俊,就算是个丑八怪此刻也会成天仙。看着看着,看出了不同来。在这土炕土地的屋子里,英子这身上的衣服怎么会一尘不染?再往细处看,不得了了,她走过站过坐过的地方,灰土全溜到了两边-------(果然没有情迷智乱)
  别想了,当心说走了嘴。
  说走嘴、这怎么可能,进宝是干什么的,学徒学的就是心口不一。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这点小伎俩有什么难。李大个和媳妇越吵吵,越和他的心愿。最好俩口子动起手来才好,借着拉架的机会能碰一下英子的小手才好。(注意是碰,不是摸。)
  他也怕让人家看出来呀,瞧这点心思全用在这上头了。别把正事给忘了。
  忘不了,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讨好这一家子。
  好么、宝剑的事反成了第二位了。要讨好也无从下手啊,卖宝剑的又不是英子家。总不能支会一声:喂、这宝剑我岀高价买了,不过得分英子一份。
  非亲非故的,这不摆明了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为盗吗,这种糗事只有傻子才会做。讨好人献殷勤必须得投人所好,解人之需急人所难。胡铁嘴高就高在这一点上了,早就算准进宝不会落这个空。英子家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就是天福斋糕点铺把于洋给开除了。这种白使唤人的伎俩他是见得多了去了,甭指望着再会发善心。要想回去又出师,只有一个招,找一个台面大能降得住的人,直接施加压力逼迫其就范。思前想后,最佳人选,进宝。
  别想了,当心说走了嘴。
  说走嘴、这怎么可能,进宝是干什么的,学徒学的就是心口不一。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这点小伎俩有什么难。李大个和媳妇越吵吵,越和他的心愿。最好俩口子动起手来才好,借着拉架的机会能碰一下英子的小手才好。(注意是碰,不是摸。)
  他也怕让人家看出来呀,瞧这点心思全用在这上头了。别把正事给忘了。
  忘不了,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讨好这一家子。
  好么、宝剑的事反成了第二位了。要讨好也无从下手啊,卖宝剑的又不是英子家。总不能支会一声:喂、这宝剑我岀高价买了,不过得分英子一份。
  非亲非故的,这不摆明了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为盗吗,这种糗事只有傻子才会做。讨好人献殷勤必须得投人所好,解人之需急人所难。胡铁嘴高就高在这一点上了,早就算准进宝不会落这个空。英子家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就是天福斋糕点铺把于洋给开除了。这种白使唤人的伎俩他是见得多了去了,甭指望着再会发善心。要想回去又出师,只有一个招,找一个台面大能降得住的人,直接施加压力逼迫其就范。思前想后,最佳人选,进宝。
  进宝、又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大破天门阵,阵阵不离穆桂英。他顶多也不过是高级点的打工仔,又不是糕点铺东家,人家掌柜能听他的?
  进宝肯定管,他也肯定得听,而且是板上钉钉的。别忘了做糕点得用粮食,用粮食就离不开宏运。县官不如现管,进宝可正是现管喽。可千万别叫劲,离开了他这鸡蛋还就真 做不成蛋糕了。随便歪一歪点子,就有你好受的。
  好有威胁感呦,小买卖人家不听也不行了。胡铁嘴真是算卦算入迷了,一箭三雕的好办去干嘛不明说,跟自己好朋友还用这个。进宝万一不知道于洋这个事,那不就全白忙活了。
  在这应该是好习惯了,说穿了就要砸锅。一、于得海绝不会让英子来劝架。二、更不会给进宝这个机会。三、于洋的事根本用不着说,进宝早晚会知道,这样一个好契机,他是决对不会放过的。

  “你是说他真的看上英子了?”
  “应该错不了。他这半晌工夫眼珠子光在英子身上转悠。”
  “哼、我看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下回来了我警告他离英子远点。不听的话,小心我的拳头。”
  “你就知道打打打的,人家又没有挑明了说。于大哥、英子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好人家。这个进宝条件算不错,就是-----”
  当屋烧火做饭的李婶把话接了过来。
  “她李婶,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进宝是绝对不行。一是干古玩这行的人咱高攀不起,二是打心眼里就厌恶嘴里没实话的。我这当爹的有些话也不好说,还得劳烦你给她讲讲这个理。”
  “没事、我说话英子还是肯听的,抽个空好好劝劝她。”
  “你的意思是说,英子真的也看上这小子了。”
  李婶打了一个愣,想了一下说:好象是有了这么一点意思。
  于得海还没问她究竟看出了什么,李大个却急了、大着嗓门叫上了。
  “于大哥,你别听她瞎咧咧,咱们英子不可能看上他------”
  “你们男人懂什么闺女家家的心事。别说、进宝这号的年轻人,细皮嫩肉长得又不错,一说话就笑模笑样的,就是讨小姑娘们喜欢。谁象你粗手大脚,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机灵劲。不过、还是你好,实用、没有花花肠子。”
  李婶这嘴又跟开机关枪一样,句句说得合情合理。李大个是干瞪眼没话说。
  “唉、女孩子的心思确实不好摸。也怨我,上次你给说的那个多好,嘿、生茬让我这病给耽搁了。”
  “你说什么呢,英子是个有孝心的闺女,要不铁嘴怎么能编出这么个故事。你讨厌他,我们大家都讨厌他,英子就算对他有好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再说宝剑这事,他早晚得和我们翻脸,咱们还怕什么。”
  “你早这么说,我就用不着急了。说办就办、快刀斩乱麻,下回来了咱就跟他谈价钱。”
  “不妥 不妥 李婶说得对,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还是按照相商量好的做。”
  于得海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女儿家家的有时也会胡思乱想。她一向最听李婶的话,稍微一点拨就会明白了。眼下头等大事是宝剑,不能因小失大喽。
  “不好 不好 这小子闹不好得天天来,这总归不是个事。早完事早清净-----”
  “你呀,咋就不明白,你敢说出个价,他就敢立马应了。我问你、你该怎么办”
  “怎么会、我找他要一千两------”
  “算啦、还是她李婶说的对,别说是一千两,你就是要两千两,他也马上应着。”
  “嘿、我就闹不明白了,他脑袋是让驴给踢啦,连个价也不懂得-----”
  他这话还没说完,耳朵就重重地被拧了一下。
  “你还瞎叨叨什么,去、喊大虎二蛋回来吃饭。于大哥、我就不留你啦。”

  李大个不明白,李婶和于得海是明白不好意思说,其实心里头最明白的是进宝。天天来,不可能,他早就看出这是故意拿糖。干古玩行的看不出这个来,岂不成了棒槌。来得勤了是光有害处没有好处,人家更会吊着你。想不想见英子,当然想。可光想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人家家长摆明了是讨厌自己。要想得到人家认可,必须得办岀点实在事来。东家的意思是把价钱压下来再说,自己原本是想把价钱弄得高一些的。于家和李家啥关系,好到了吃喝不分的份上了。李大个得了这么大笔钱,肯定是不能白了于家。可现在一看,英子出的这个事,肯定是于得海故意编岀来的。照这个理推下去,两家这是串通好了演戏给我看,我要是先说价,肯定掉在人俩家弄的圈里去。哼哼 为了把英子捧得红红的,他们不再往别处去琢磨,我也就认了,反正这个事又不用自己出力气。可把我进宝当猴耍,白得便宜还不知情,没门。咱们是买了腊肉不吃,吊着。好事多磨这句又应了点,接下来这枝叶相连怎么讲,还不知道应在那里了。

  进宝一去大半天,黄堂贵可急得不得了,生怕一下子就谈成了。
  想买还怕谈成喽,这不有病吗。
  对,就是有病,两种心病。一是担心这正月里买宝剑血光之灾。二是马克逼得太紧,要按住葫芦抠岀子来。自己可还欠着人家一份人情,吊郎当的也有点说不过去,马克的望远镜还不得时刻盯着。这话又不能明着说给进宝,谁知道他会不会逞能-----
  他这正想着呢,进宝满脸得意地进了屋,黄堂贵这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甭问了,老习惯脸上挂着相,空着手事准没谈成。没有犯毛病。
  没谈成还得意,这叫什么习惯呦。要是谈成喽,还不得乐得合不上嘴。
  错、谈成得矜持不能张扬,更不能挂出得意的样子来,这才是大将风度。
  哎哟、酸不酸呦,就这也大将风度。
  然也。进宝是添枝加叶一顿白话,把英子快捧成仙女了。黄堂贵听完了后是双眼发直手脚乱颤,心里头一抽一抽的。
  瞧这点岀息,就算这事是真的,也不至于抽羊角疯的样吧。
  怎么不至于,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黄堂贵什么都有,唯独就缺个儿子。好不容易八姨太生了个闺女,还是个败家女。刚刚五六岁就谁都不怕,要东不能给西,稍慢一点就连摔带砸。
  该、这是钱太多给惯。可这也就是羡慕,用不着扯岀无后为大吧。
  扯不着写什么,他是动了别的心思啦。
  什么心思?
  这话可就长啦,眼下还没空说,先得合计应付马克的事。
  “东家、您看这事往下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要再找胡铁嘴-----”
  “先不用,就这么慢慢伸着。这样的孝女天下难寻,得大力宣传才好。马克听了这事也得琢磨琢磨,这个宝贝不是这么就容易到手的。”
  黄堂贵是表面上荒唐,内心里精明,要不怎么能经营这么多大买卖。这从天而降的好机会来了,他怎么能放过。另外这里头还关乎着一件更大的事,万一全都对上了,他可不愿意以后有一门穷亲戚。怎么办、马克就是最大的赞助者。反正这事不管怎么发展,自己都是最大的受益人。前前后后全想通了,你说他心里头能不乐吗。
  厉害 厉害 这跟下棋一样,连后好几步都想好了。这心里头抽抽敢情是美的。
  进宝可猜不到他怎么想的,还在琢磨枝叶相连是什么。
  “唉、都说男孩是根,女孩是叶,嫁了人也就落别人家树下了,根本指望不上。这个于得海真是有福的,养了这么一个好闺女,比儿了都强-----”
  轰 地一声,进宝想明白了。枝叶相连、根叶相连,天机不可泄漏,这个胡铁嘴又故意说错了。对、赶紧先贴上她哥哥再说。
  “进宝 进宝 你傻愣着干什么,吩咐伙计套车,你把这事再跟马克讲一遍。”
  二十二 越理越乱
  “进宝、你说马克这家伙会怎么想。”
  闷了这半天,黄堂贵终于开口说了话。进宝这才逮着机会,赶忙奉承道:“东家、那还用说,他那听过这个呀,肯定是瘸手打面酱--------洒(傻)了呗。经您点拨过一番,我讲得比说书的还棒,他能不信吗。拿下他这个大头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唹-------”
  进宝喝住了马,麻利地跳下车辕,取下矮凳放好,又殷勤地打开轿车门帘。还顺势闹了一句昆腔:夜己深了、请将军下马后帐安歇。
  要搁往常,黄堂贵肯会来上一句,也好、待本将军绵罗帐内,再杀上她几十个回合。
  好么、那有这词呀。
  正因为没有,他才这么唱呢。我黄堂贵何许人也,玩的就是别人天法想到的调调。可今晚没有,不但没接下句,反而给进宝头顶上来了一掌。
  “瞎扯什么蛋、去前厅,我有话要问你。”
  前厅、进宝当时就是一愣。东家住宅的前厅别说是进了,根本不许集宝轩的伙计靠边。 今天不知东家那根筋搭错了,忽然叫自己去前厅。是好还是坏,还真难猜。
  进宝跟着进去,第一眼就蒙了。好家伙、家俱摆设墙上的字画----- 无一不是上好的古董。
  黄堂贵大大咧冽地往太师椅上一坐,一个大丫鬟奉上了茶,马上退了出去。再一看这茶碗,了不得了,明成化官窑的斗彩,真没见过敢有用这碗喝茶的。
  “开眼了吧、好东西就是拿来自己用的,摆着看那有用着实在。”
  进宝惊得险些背过气去,自己是白跟了他好几年,愣不知道东家手里有这么多好玩意。更让人害怕的是,丫鬟一个不小心失了手怎么办。
  黄堂贵显然也没拿这当事,呷了两口茶,重重地把这个天价的茶碗一墩。这一墩墩得进宝心里直发颤,千万可别----
  “知道吗,今天的事你露怯了。这洋鬼子可不是什么菜货,别以为那两眼珠子发凝就是听傻了。他是装给咱们看的,心里打啥鬼主意好让你猜不到。”
  “不 不会吧、东家。他可也是亲眼看见冰面塌了一大片,还有俩人抱鱼-----”
  “这个事是假不了,可真从河里面弄上什么好东西来,他能告诉你。进宝呀 进宝、你是真没看点什么来呀,还是把话捎少了。”
  进宝一听、这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东家怎么突然转到我身上来了,这话可够重的,就差再加上故意二字了。老话讲捎东西是越捎越少,捎话是越捎越多。越捎越少是从中贪污了,越捎越多是传老婆舌头。这两句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话,他这是拿来反话正着说,肯定是心里头起疑了。不错、我是把话贪污了。这是眼力好看出英子身上带着了宝贝,让你看你也看不出来,我凭什么告诉你。想归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东家、我进宝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知道了不说。就说永乐通宝的事吧,我当时要是秘起来,您连影都不知道。再说我只是个伙计,谁给的工钱高给谁干活。您一向待我不薄,真看岀有好东西来,我又收不起,还会舍了您告诉别家不成。”
  进宝说的这话学问可大了,以退为进,先拿永乐通宝的事说山,再变相示意又该给我涨工钱了。未了未了还变成了威胁,别看我没有钱收不起,可有的是出得起价钱的。
  黄堂贵明白不明白,当然也明白。不过他想得更远,进宝是块干古玩的好料,是好料就得有各性,没有各性的我还不爱。对这种人才就得会使,懂得如何驾御。想起飞脚的心人人都有,没能耐的不敢表露出来,有能耐的不表露出来更坏。刚才的话为的啥,就是看看进宝啥表情。好了、进宝这话一过来,他心里头塌实了。行、一时半会儿还起不了飞脚,涨工钱那这么容易,有利用价值必须先把他榨干。威胁的话更不用怕了,你是心里虚才说大话。我这么大的台面不干了,谁家还用得起你。真要是起飞脚时就闷头先来拆台,好向对方去卖好。是时候玩玩他了,别以为洋人的饭好吃。
  厉害 厉害 他算是把进宝看透了。
  这算什么、接过来的话更厉害。
  “好、算你还明白。英子这个事,你说得是太过了点,欲速则不达懂不懂。我让你宣扬有度,你弄成了宣扬过度,马克还能不起疑。”
  进宝这才明白刚才东家瞪他的意思,自己是过于兴奋理会错了。现在想想,的确把英子这事说得太玄。(本来就够玄的了,他再一加工还不知玄成了什么。看来捎话越捎越多一点也不错。)他想借茬涨工钱的心,立马就缩了一大半。
  黄堂贵的眼睛紧盯着进宝,这话鋒一转。(天生不按长理岀牌的主儿)
  “知道吗、你的小命都要悬了。”
  这话是从那说起,进宝听得是一头雾水。
  “你不是故意抬价从中吃外快。就是有重要的事没讲岀来。”
  又落回到宝剑的事上来了。
  进宝的脑袋一下下发紧,可不吗、吹得这么大,肯定有目地,不是吃外快就是有哑秘。
  你小子紧吧,再教给你一点,让你明白明白。
  黄堂贵嘴角掠过一丝阴笑:“你光图说的痛快,就没想过后果。这事谁也没亲眼看见, 万一出了纰漏,嘿嘿------”
  唉哟、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万一了。不好、东家带自己去说,原来是这目地。得、这宝剑不可能夜夜跳簧自鸣,洋人等得不耐烦了------
  他往这上头一想,头皮都痄了起来。只觉得那个黑家伙的大拳头,冲着自己的脑袋直咣悠。(眼前都出幻觉了)
  “这就怕了。没事、他们是你情我愿,咱们是一手托两家,只要不玩虚的,咱们到那都站得住理。”
  玩到这种时候,黄堂贵也知道真见成效了。一、堵住了他投靠洋人的道,二、卡住了他吃外捞的心,三、想长工钱的事,拜拜啦。
  “那 这事该怎么办。”
  “马克没说不买,但价钱肯定不会高,赶紧用个靠谱的价先收过来,其它以后再说。明白了,你下去吧。”

  啥价靠谱、他也没说。进宝当然也不敢问,黄堂贵的理论就是,越便宜越好。可这便宜了人家能卖吗,这个挠头事反正得自己去做。明白啥了,各有各的明白。这个意外的宝贝肯定得好事多磨、胡铁嘴应该是指的这一点。进宝是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梳理一下怎么办了。
  好的坏的一齐全来,他这就怕万一的天性又犯了,n 种可能是滚滚而来,这一夜怕是睡不安稳了。
  黄堂贵可就不同了,一句话没说就看穿了马克的心思,三言五语就搞蒙了进宝。进了大太太屋倒头便睡,这呼噜打得比闷雷还要吓人。
  这就睡啦,着得还真快。
  不快还行,荒唐鬼行事就是不一般。人家别人遇事睡不着,他是越遇事着得越快。
  还有这样的、好新鲜。
  还有更新鲜的,这个主儿思维逻辑更怪。有事当时想,脑袋转轴快,要是想不通,赶忙梦周公。
  梦周公?他能帮你解决问题?真是迷信到家了。
  人分五行六色,别把话说绝对了好不好。黄堂贵敢自称荒唐鬼,足从见得是属于格色这路人。有人是当事者迷,他是当事时清,事越大越重要脑筋转得越快。蔫主意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可过了这阵,转轴就停了摆,再想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是真够格色的。这困头就上来了,沾枕头就着,还真去梦周公。
  也许吧、反正是睡醒了,谁的脑子转得也不慢。
  行、就让他醒了再转吧。
  用不着,去以前就想好了。办法很简单,慢火炖猪头,工到自然烂。就是要先造成故意抬价的错觉吗。这一点进宝干的不错,马克肯定是相信了。咱就还就不理他,英子这个事也得住后放放,等宝剑到手再说,再一点点慢慢宣传,等到三人成虎的效果出现,嘿嘿、马克,你就得由着我来宰。
  马克真的这么好宰?当然也没这么简单。英子的这个事,换谁也不会这么快就相信。至于以后如何发展,俗话讲人算不如天算,这还得看天机如何安排。

  费思亮连口水也没喝,穿过大堂就直接奔了后衙。县太爷李步清正一个人喝酒,一见师爷风风火火地进来,连忙招呼道:“你来得正好,快过来陪我喝几杯。唉、这是怎么搞的,银子多了日子反道不好过了,心里闷呦。”
  不用问、费师爷就知道银子分的不均,他这是让大小老婆一齐轰岀来了。要是搁平时,他早就出主意想点子的劝了。可今天实在是顾不上,河堤上的事太蹊跷,得赶紧告诉给东翁。
  “大老爷、酒啊,我就先不喝了,河堤上岀了件怪事,不知是不是该回禀上来。”
  李步清一听师爷用上了公事的称呼,心里咯噔就是一下。紧接着又是岀了怪事,急得手一抖,好好的一盅酒全撒在了大腿上。
  “怎么?又是垮堤了?这月份——”
  “不是、不是、东翁、您先别急,是我这把话说错了,岀怪事的是那个黄金凤。”
  “我说呢、这月份不可能发大水。黄金凤、黄金凤是哪个?跟河堤有啥关系。来、不管她,陪我喝酒。”
  费师爷一听,这是什么脑子呀,这才几天的事,一口袋银子进了私帐,撂爪就把人家给忘了。这别是喝多了吧。往桌上一看,不会、菜一点还没动。得、肯定大小老婆吵得又不轻,不吓他一下,啥话也听不进去。
  “是买河堤的岀了怪事,就是揣着一口袋银子的那位。”
  “噢、你不是说她都要了饭吗,咋、又送银子来啦。好好好,还不快请进来。”
  行、这回想起来啦,看来还是银子的力量大。费师爷又好气又好笑,李步清呦理不清,你都钻到钱眼里拔不岀来了。什么事全能忘,惟独忘不了银子。
  “人家没有来,正领着一大群叫花子刨坑呢。”
  “嗐、种树刨坑有什么好奇——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她又有银子啦?有银子、突然间有了银子。哼哼——这还真有点怪了。”
  “应该是吧。不过、这还不算怪,还有更怪的。东翁、她刨的树坑和图纸上的位置一点也不差。”
  “费话、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敢不按本大爷安排的做,景观效果出不来,我全都让她返工重种。”
  “不是、不是、是全都一样。”
  “什么是不是的,你再想个法,接茬敲银子。”
  “唉哟、我的大老爷,还要敲银子啊,在下可是不敢了。”
  “瞧你这个怂样,有这地界里,敲银子是本大老爷瞧得起她。笨死了,树苗的事就说人家涨价啦。”
  “不行、不行、这、这交完钱的事,现涨钱说、说不通。比这好、好的招有、有的是 就是使、使不得、得了。”
  李步清心里头刚痛快点,酒也喝岀了点滋味,一听师爷这又结结巴巴上了,气又上来了。酒盅重重一墩:“你呀、这人啥都行,怎么一沾事话就说不清了。别着急、坐住了喝口酒再说。”
  行、这大老爷对下属蛮不错。
  不是不错,是两好并一好。他自己是沾事理不清,学话的本事可大,大官放个屁也能随着音唱岀调来。师爷这边是事事精明,层层分析到位,可就是一着急话就言不达意了。
  得、这二位还真对了把子。真正的名符其实,一个理不清(李步清),一个费思量(亮)。他要是再费思量,咱们也该下课了。
  不用、两盅酒下肚,情绪安稳了,事就讲明白了。原来事情是这样,本来修河堤种树的事是真的,至于什么非得种果树等等,全是借引子琢磨钱的法。又听说黄金凤都要了饭了,没有油水再榨。开始时就看这个女人不是缺心眼,就是一时头脑晕搭错了筋,等明白过来也就自己跑了。图纸的事根本他就没打算画,可前几天突然听人说,河堤上己经刨了好多的坑,这才意识到事还变成真的了。好啊、你没请示我就自己刨啦,我非让你求我修改图纸不可。想修改图纸,嘿嘿、你就掏银子吧。忙了一个上午,把这图就画好了。下午去、等不及了,立马上了河堤。好么、刨树坑的足有好几十口子。树坑刨了足有好几百个了。
  太好了、费师爷高兴得险些跳了起来。拿着图纸就去质问黄金凤。可拿着图纸一核对, 两人的表情换了个个。所有的坑位和图纸一模一样,人家是一分一寸也没刨错,就连没刨的树坑都用土坷垃标上记号了。
  “什么、这不可能!”
  喊什么、谁喊的。
  还有谁,县太爷李步清。听到这酒也喝不下去了,直着脖子叫上了。
  “东翁、我可是足足量了二百多个,您瞧我头上身上这土。我越量心里头越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这个黄什么来着,也许家里头就是搞这个——”
  “唉哟、我的大老爷,您怎么还不明白呦,我那会画什么图纸呀,全是胡安乱画标上的尺寸,没有一个靠谱的。”
  “一样就一样,你不会推翻了重新再画,看她还怎么一样喽。”
  “我的青天大老爷,您还没明白呦。我、我、是怀疑、她、她、根本就不、不是人。”
  说到不是人这三个字时,费师爷连大声都没敢,贴近李步清耳边小声说的。
  “你哆嗦什么,青天白日的敢进公堂,不是人是什么,难道还是神仙不成。”
  “嘘——小点声。真是神仙就不用怕了。您还记得那个卖身葬母的小孩吗,如今她俩在一起了。更吓人的是,这群人全喊她黄娘娘。”
  黄——娘——娘
  李步清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直觉就到了黄大仙这。这东西可惹不得,沾上了甩都甭想甩,非缠个家破人亡不可。他是一回手就把官印抓在了手,跟着又把官帽戴在头上。这才有了底气,重重的哼了一声。
  “你怕什么,虽说这是后衙,可也是公堂,量这些邪的东西也不敢乱来。”
  费师爷腿还在打哆嗦,紧紧往这边又贴了贴。心中暗自安慰,也许这官印能镇宅是真的。要不她怎么花这么多银子买回一张去,想必拿回去挡天灾用的。这么看来种树护堤是想积些功德。
  这都那跟那呀,他这想得就远了去了。李步清想得可就不一样了,我是朝廷命官,大小也是个星宿,你奈何不了我,这不还得乖乖拿银子来奉承。银子、猛然间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黄大仙可也是最爱耍弄人的,破砖烂瓦变银子的事多了去。
  “不好、费师爷,你先喝着。我得去内宅看看银子是不是真的。”
  费思亮这时也缓过劲来,一伸手,把两绽银子掏了出来:“东翁、不用去了,银子是真的。我想——”(他早检查过了)
  “真的、这还怕啥,说不定这是她上辈子欠咱们的。啥也别想了,来,喝酒。你要是实在害怕,不行也捐个佐杂官做。”李步清说着,就把眼光停留在这两锭银子上。
  “不怕,不怕,大老爷都不怕,在下还怕什么。”费师爷说着赶忙收了起来,心中暗道,你不就赏了我一锭吗,这就要变着方的收回去两锭,这那成啊。
  “不怕就好,咱们还得想个法子,让她再奉承银子。”
  这个主儿真的是掉钱眼里了,什么钱都敢榨。也不怕黄大仙翻了脸。
  这个主儿、应该是这俩主儿才对。光那个主儿也想不岀高招来。这个事往下是越裹越乱了。
  二十三 草也有用
  上
  上节中说到这俩主儿,算计着如何再榨黄娘娘的银子。他们真的不怕吗?怕、当然怕。可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得一点也不差。白花花的银子面前,这个怕字就先溜一边去了。费师爷一连灌了几盅老酒,这主意也就想岀来了。
  “东翁、古人云,名正言则顺。人家可是什么钱都交了,再要银子与理与法皆不相符了。”
  “唉哟、师爷,我这不是急吗。也不知那个兔崽子嘴这么快,把银子的事露了出去,结果大的小的全逼着我要银子。”
  费思亮听了不由得一愣,合着这银子他压根就没给大小老婆啊,难怪让人家给轰出屋来了。
  “你光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银子。”
  “东翁、在下不得不为太太们说句话,女人跟了您不就是为了官位和钱财吗。这么多的银子,一人给几锭——”
  “几锭、一个人是五百两啊。她们就不体量体量我,我也难呀,光为过年打点上司的——算了,算了,反正这过端午的孝敬还差着一大截呢,你得赶快帮我想办法。”
  “不急、不急、东翁,这离端午还有些日子,到不了谷雨银子一定就会有的。”
  “此话当真?”
  县太爷疑惑地追问了一句。
  “大老爷面前,在下岂敢乱说。只需如此——如此——”
  这番话一讲罢,李大县官是抚掌大笑:“妙!妙!妙!这个玩笑开得是好,真是太妙啦。如此一来,既解了后顾之忧,财源还滚滚而来。”
  “那就请赐空白官印一纸吧。”
  官印是现成的,连取都不用去取,就在手上拿着呢。后衙的公文桌上有的是纸,大印一举,叭——一张大白纸上有了一个鲜红的印记。他还嫌不过瘾,举着印还要盖。还好、师爷手急眼快,一把给拦住了。
  “够了、够了、有此一张足己。这已经是违规犯法,声张不得,万一不慎遗害无穷呀。”
  开什么玩笑,空白印张也敢卖呀。
  不是卖,是有大用。什么用,师爷他也是只想到了其一,没想到用在其二上了。

  发财的事没有不着急的,都盼着这银子花花地从天上流下来才好。这二位如此,梅尔院长也不例外。他支走了老姐玛丽,自己可没按商量好的办,不到两天工夫就凑齐了所有东西。
  怎么改主意啦。不改不行,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看见满天的星星,全变成金子往下掉。
  他急、郎占山不急。一一查看了一遍,这才不慌不忙地说:“好了、就算还没找错吧。行、先就这样吧,剩下的东西一时半会也没有,等到了时候再看。”
  梅尔是满怀希望来买这些东西,那些买不到的草籽草根,就花大价钱雇人从野地里去找。郎立克斯的病床也给移到了一处来,就连炉火也为他生好了。本以为东西一样不缺,这就可以动手练金子的药了。没想到轻飘飘的一句,就这么着吧,等到时候再看,你说着急不着急。他急也没法,不敢说别的,眼睁就挖出来过一大坛金子。
  “郎先生、你要的东西全齐了,为什么还不行,是不是要我离开?”
  “不不不,该做的自然得做。这不保秘、随便看。”
  郎占山是指使着儿子刷锅洗碗,自己是切肉切菜淘米,大罐小罐的调佐料——一阵紧忙活。
  这是干什么?怎么象做饭,可做饭也用不着用这些草末未?梅尔的眼珠乱转,脑子都不够使唤的了。
  不一会儿工夫,饭熟菜好汤热,香喷喷的就摆上了桌。这爷俩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就是一顿猛吃。一边吃一边还相互吹棒。
  “老爹、您这肉烧的味真香,都能气死饭店的大厨了!”
  “儿呀、你头一次烧火,就能把米饭焖得这么好。”
  得、饭店的大厨没气死,梅尔还不得气坏喽。
  得、饭店的大厨没气死,梅尔还不得气坏喽。
  “就得清洗身体里的脏东西,这些草草籽籽就是净化身体用的。你明白了吗。”
  梅尔虽然会些中国话、好歹也是个洋医院的院长,这点涵养还是有的。就算是有火也得压在心里头,黄灿灿的金子可比发火重要得多。这俩人反正是攥在手心里,怎么着也得给我找金子。
  “你害怕里面有药,以后就自己弄好了,正好可以省下一个送饭的。今天我也累了,明天、明天,希望你能按我们的约定做。”
  “回来、回来。”
  郎占山毫不客气地叫住了梅尔。
  “干吗明天啊,你没看见我正按约定做呀。哦——”郎占山用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我知道了,你以为我是拿你寻开心呀。错喽、你没瞧见这菜里和肉里头,我加进去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他这筷子又敲了碟子好几下,气得梅尔不住地在心里头骂:烂草根、破草籽的,谁知道你要搞什么鬼。反正这东西打死我也咽不下去,也就是你们这些中国鬼才吃得欢。
  “哦、对了,你不懂得这个。好、我就教你个乖,想找宝贝就得开天目来看,想开天目,也知道一点佛家道家吃素的事。可这草草籽籽的能净化身体,他还真没听说过。还有这开天目之类的,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开天目、什么意思?和金子宝贝有什么关系?”
  郎立克斯这时候来精神了,噼啦叭啦一顿洋话讲过去。还成、梅尔总算是半懂不懂了。
  “ok!郎先生、那你就快一点开天目好了。”
  “你想得到美,天目就这么好开呀。”
  “好、好、好、那还需要多少时间,是不是多吃一些这草草籽籽的会快一些。我、可不可以尝一尝?”
  他这说着还就伸手夺过了筷子,就试着往碟子里夹。他这用惯刀叉的手不分溜,筷子还没有碰到地方就掉了。
  “小心点、没有法术来消化它会中毒的。”
  “你——你把时间说得准确一点好不好,这样我们的约定就能提前解除掉。”
  梅尔本想是说你可以教我法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连儿子还没有教会,更别说是这种关系了。教你、还不害你呀。无可奈何又用假话还引诱对方。
  郎占山干什么的,这脏心烂肺比他还多。他是哈哈一笑:“那可得由老天爷来定啦。”
  他这一下子又支到老天爷身上去了,梅尔更是糊涂了。
  “你连这也不懂啊。下雨懂不懂。”
  梅尔连忙点点头。中国的东西太奇妙了,开天目又和下雨扯上了关系。这么扯来扯去的,得扯到什么时候去。
  他就是想听、郎占山还耍烦了。简简单单四句诗,就结束了耍笑。
  “草籽天天净身体,天上雨水洗眼睛。静心养性念咒语,额头天目自然明。”
  梅尔蓝眼珠子再怎么转悠,他是闭目不语了——
  直到郎立克斯轻轻碰了他两下,小声在耳边问,爹、他早走了,你快教我化毒吧。他才慢慢睁开了眼,咧开嘴笑了:“你也信啦,爹刚才的话全是编的。这些草药是强化身体的,等你养好了身体,咱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得了吗?这好象是有好几道锁呢。”
  郎立克斯看了看窗外高高的院墙,又指了指门上的大锁。
  “哼,急什么, 到时候自然有人替我们打开。”
  “这里除了这梅尔掌握着钥匙——”
  “笨、老洋寡妇手里不是有吗。”
  “她——”郎立克斯浑身一哆嗦,下面险些又滑岀东西来。
  “瞧你这怂样,快把这些汤都喝喽。这老货我自会收拾她,让她乖乖的听话。你趁这段时间,好好的跟我学憋宝的课程。将来发达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好么、儿子不顶事,改老爹亲自上场了。洋玛丽听见,怕也得乐疯了。谁能收拾了谁,好戏又要开场喽。

  梅尔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些草草籽籽是做药膳用的,前面后面包括四句诗全是顺嘴胡诌。好象高人异士们,修练时全都用这东西做口决,他被完完全全的镇住了。看来这下雨之前,他是不会再来催促开天目了。
  黄娘娘是更绝,仅仅一株小草加上几句话,就彻彻底底地收住了一群乞丐的心。费师爷河堤上看见的树坑,就是他们努力工作的成果。
  什么草这么厉害,别是迷魂药吧。
  可能吗、黄娘娘又不是拍花的。这株小草有个好名字,避素。没听说过吧。好、咱们又得从柴志恩说起。这孩子是才知恩情就思回报,不嫌弃黄娘娘身无分文了,自愿给当侄来了。那大田鼠虽为动物,但能懂得前爪做揖恳求饶命,可见也是个有灵性的东西。它一家大小免死于天厨之刀,这灵性自然就更增几分,报答饶命之恩那是必然的喽。
  新鲜不新鲜,这人知恩回报还有情可愿,一只老鼠也跑来报恩了。它这是有灵性啊,别忘了她不是不杀你。她要是吃荤,早就把你烧成烤肉进肚子了。好好的洞窟被刨,过冬的口粮被夺,这应该是有仇才对。不但有仇而且是毁家灭门的大仇。
  下
  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无知。世间万物不经劫难是不会成精的,田鼠怎么说也归于鼠类,五大家中的灰就是指的老鼠。这种动物十分聪明狡滑,不是都说老鼠抬起前爪会算卦吗。只可惜猫受佛家封赐,连吃供桌也没罪,更别提吃老鼠了。加上属性之仇,专会破解老鼠之卦。所以鼠类成精的几率极低。天厨之刀多么厉害,但凡能入人口的东西皆归它杀,已经不亚于天雷地火的修炼劫数了。它能从其刀下逃生,无疑增加了极大的道行。它不来报恩天理也难容,再说这也是天机早已设定的。
  它报恩有什么用,无非也就是把洞中的粮食再奉献岀来,难道还能化身个美男子——
  呸、呸、呸、想点别的行不行,黄娘娘都落魄成这付模样,还能有这个心。
  怎么不能有,食色性也,她不是好这口吗。
  饱暖生闲心,此刻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还能顾得上这个。好好的聚宝盆,说没就没了,她只剩下糟心和眼泪了。
  那就还送粮食。
  粮食、说得轻松。就是把整洞的粮食全奉献喽,也不够这娘俩吃几顿的。别忘了,这可是才刚打了春,寸草还没生呢,它这群儿女还不得饿死。送就得送自己没用,黄娘娘有用的。
  回敬一句、说得轻松,它没用、黄娘娘还得有用。别做梦了、眼下什么也不如吃的有用。
  错喽、此刻知道这不是荒郊野外了,离城只不过十数里,离村庄更是近得很。只要是有银子想吃什么都有。
  想银子了,早干嘛去了,不是用银票烤玉米花吃的时候喽。
  别再提这个行不行,夜都深了,黄娘娘还为这个抹眼泪。
  她也后悔啦,晚喽。
  晚不了。黄娘娘突然觉得脚下一动,有什么东西在叼着裤角往外扯。她低头一看,又是那只大田鼠,瞪着一对圆眼睛,往窝棚外使劲地扯。
  她是跳大神岀身,马上就明白有古怪了。出了窝棚一看,唉哟、了不得了,黑压压好几十只田鼠,一只嘴里头叼着一张纸片。这纸片太熟悉了,银票啊。乐得她仰面朝天,以手加额:“苍天有——”这个眼字还没出口,她就警觉了,这可不能喊,眼下不是自己一个人了,惊醒了侄儿可了不得。
  有什么了不得的。她是怕吓着了孩子。
  其实喊不喊一个样,志恩这孩子根本没睡塌实。大田鼠进来时又刚巧擦到了他的手上,毛绒绒的一下子就醒了,这会儿正偷偷顺着草帘缝往外看呢。
  真有胆,没吓着。
  有什么可怕的,穷怕水、富才怕鬼呢。他的家就是被大水冲垮的,爹爹把木板让给了他和娘,自己生生让给冲走了。黄娘娘敢花这么多银子来种树护堤,在他眼里已经不亚于神了。这又看见她仰天而立,脚下一大片田鼠叼着银票,就更相信她就是上天派下来治河的。这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呢。
  黄娘娘把银票敛到手,自己也惊了。这银票从几十两到几百两不等,一张一个样和自己腰里的一模一样。这不就是从前捉妖拿怪挣下的吗,怎么会没烧毁呢。愣了半天神,这才有所领悟道,莫非这是上天在告诫自己,无中生有的东西靠不住,塌塌实实挣来的才牢靠。此时此刻,思恋聚宝盆的心就暗谈了几分。而修堤种树广积善德的想法,无形中就加重了比分。

  柴志恩年龄虽只有十三四岁,但穷人的孩子是早当家。这回是用不着再去要饭,每日只需采买生活日用品,料理饭菜帮帮挖树坑。别说、黄娘娘还多亏有他了,过日子的事完全料理起了,自己只需修堤挖树坑。他要饭的伙伴们一看,行啊、这破衣裳换成了新的,手中岀岀进进使上银票了,无不羡慕万分。言谈话语中得了知田鼠送银这事,可就全呆不住了。怎么、这些人中大部分也是饱受水灾之害,才流离失所乞讨为生的。现在有了这么一位带头人,腰里又有这么多银子,跟她干保证没有错。大家伙一商量,直接就找上门来了。
  黄娘娘初时也是不肯,这么多人一齐来刨当然是快,可聚宝盆这事不能宣扬,万一被他们挖到就坏了。
  这些人那里肯走,就地搭窝棚还就住下了。
  好么、轰都没法轰,这还就赖上了,看她怎么办。
  说来就是巧,就有这么一位,河堤下面去解手,无意看见一个拳头大的深洞。讨饭久了的人都有经验,洞里面肯定是条大菜蛇。这位就算计上吃蛇肉了。
  不明白了、天寒地冻河水成冰,这应该是北方吧。
  不错、本来就是北方么。
  可没听说过北方人吃蛇的。
  那是没饿着。甭别的,半年见不着荤腥看看,甭说是蛇了,就是耗子肉也想咬几口。再说不论南方北方的叫花子,全都喜欢吃蛇肉。一来这玩意用不着花钱买,二来它可比别的肉香去了。
  这大冻土地想挖又没家伙,急中生智一泡热尿撒进去。没用一会儿,得、农夫和蛇的故事起效果了,这条蛇还真探出了头。这位打狗的棍子早就预备着呢,啪——吧唧——地就是一棍子。
  打七寸上了?
  那呀,没听见是两响吗。啪、棍子打地上了。吧唧、成两截了。
  坏了、这还不得让蛇咬上。
  咬、还当真是农夫与蛇啦。这位可是早有准备,离着洞口还有距离。这打的角度和时间 有讲究,恰恰是蛇头似出不出的那一刻。
  都说蛇攻击人的速度很快,这连提前量都算好了,怎么还没打着。
  蛇跟本就没岀来,刚一探头又缩回去了。
  这蛇可够厉害的,再出来可就没棍子打了。
  出来个屁、它是觉得浑身暖乎乎的,还以为是到了季节。一探头不对呀,外面太冷根本不是惊蜇,又缩回去接着冬眠了。
  完了、肉缩进去了。傻站着不顶用,想吃的话赶紧去找家伙。
  不是傻站着,是让洞口的一个小草梗给吸引住了。小草梗不大却挺粗,只有一寸来长,却有小手指头般粗细。整体绿油油的,格外显眼。他是一时好奇,不由拾起来闻了闻。好香,这下又禁不住咬了一下。
  好臭!好臭!臭得他一个劲地吐吐沫,没吐几口就觉得舌头不听使唤,这脑瓜子发沉手脚发软,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动了。
  有毒!
  没毒、只不过是刚从长虫口中掉岀来的。
  蛇咬过的东西,这还好得了。
  好得了好不了谁知道,反正找来的人全慌了手脚。七嘴八舌的就有明白人发话了:“别是咱们赖在这不走,惹恼了黄娘娘——”
  捕风捉影的事最能蛊惑人心,马上就有人附和道:“不错、刚才就他闹得最欢。黄娘娘 这是不高兴了,我们大家赶紧去求求她吧。”
  黄娘娘没听完就明白了,这是把我当大仙了。好、我这正愁没人帮我刨坑呢,先收服了他们再说。
  这是又要跳大神呀。喂、不顶用,这是中了蛇毒了。
  错了,只有没见识的才这么说。一眼看见这东西,黄娘娘就认出来了,这是避素草的梗,看来这条蛇真不小,没有这大株的避素草,它还真过不了冬。咬了这草一下,甭说是跳大神了,就是吃仙丹也没有用。
  这还没救了?
  救嘛、用不着,等到惊蜇这一天自然就会醒。
  哦、这是冬眠啦。
  对、避素草就是干这个用的。眼下这草还得马上塞回蛇洞去,没有了它,这条长虫怕是醒不了了。
  又成动物保护协会的了,那还呆着干嘛,赶紧办吧。
  不成、这些人还全跪着呢。黄娘娘是双目微闭,嘴唇颤动。
  闭目念咒,这大神还是要跳啊。
  不用、根本就啥也没念,做作样子而已。
  @lysx2012 561楼 2014-04-04 15:37:00
  评书的味道,写来曲折、趣味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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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后面还有很长呢。
  “你等可听我的号令,从此不动荤腥。”
  这么多人全盼着她说话呢,谁敢说不听,全都连连点头称是。
  “好、这件功德无量的事干好了,全都按功论赏。一不许乱挖有土坷垃的才行,乱了阵势可就挡不住洪水。二挖着有东西千万不许乱动,本娘娘做过法事方可再挖。否则,他就是个样子。起来吧,待我向柳仙讲个情,饶他一条性命。”
  求情、找谁求情,长虫。这不是胡闹吗,可这些人就信,就算信得不真切也不敢声张。求得了吗,长虫甭说冬眠着呢,就是四处乱钻时也早吓跑了。黄娘娘搞这个是熟套子,手中又有五行令旗。她是口中念念有词,五色旗子一阵乱挥,只见一道黄色液体,自这土洞中倒射而岀,众人吓得四散躲闪。
  其实不用躲进,这是有目标的,不偏不斜淋在了昏睡者头上身上。
  黄娘娘这才停止了念诵,顺手将避素草送进洞中,长长地岀了一口气。
  至于的吗,搞这么大动静。真没想到摆弄这令旗,她可比张天木玩得花梢多了。
  不花梢怎么能服众。千万别小看了这几下,那可是多年的心领神悟,集秘籍(天书释本)与请神(跳大神)口决的融会贯道。
  好么、还真够能另辟新径的。
  过奖 过奖 不敢当。墨守成规只能僵化不前,勇于创新才是进取之道。本来只需两面令旗即可,不过多玩些噱头效果一定会更好。憋坛老星这么努力还赶不上天机的变数,张天木木纳不变通不及早下岗--------
  打住 打住 那篇早翻过去了,这么多人可全等着黄娘娘发话。
  二十四 另辟新径情非情 上
  “一报还一报,柳大仙已经原物奉还,淋了他一头一身。但余怒未消,罚他陪眠至醒,以做小惩大戒。好啦、抬回去吧。”
  这就完啦,这些人也太好糊弄了。
  也有个明白一些的,立时就叫出来了。
  “黄娘娘、不行啊,还是跟柳大仙求求情,现账现清吧,等到惊蜇人早就饿死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伙可就全明白过来了,这是惊了柳大仙的好梦,它盛怒之下又不好驳了黄娘娘的面子,故意要饿死这个人。
  “没事、柳大仙山门已关,修行去了。”
  大家再往地上看,已经是土平无痕没了小洞的踪迹。
  所有的人心全凉了,看来这是没得救了,黄娘娘怎么就不着急?
  着急好啊,黄娘娘正等着呢。这尿液是用水字令旗整岀来的,小洞是土字令旗给封的,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不怕、我黄娘娘可用五行搬运大法,保他惊蜇之前平安无事。”
  什么五行搬运大法又全是胡诌,吃了避素草本来就用不着吃饭了,惊蜇一到自然会好。要不怎么说大梨赚财迷,世人皆贪财呢。此话一出口,连田鼠送银的事也顺理成章了。乞丐们更都是穷怕了的,跟上这个能使搬运钱财仙法的主儿,从此吃饭不用发愁,吃素又有什么关系。
  这位明白一些的人更是吃惊,黄娘娘都能吃素了,可见道行之深,只怕是干好了这件事就能——
  他私下里也就成了义务宣传员,结果就造成了这种众人从心眼里敬服的场面。师爷是只看外表不知内里,误以为是用法术迷惑住了众人。

  进宝这一夜可是没睡好觉,一会儿是英子那双大眼晴在面前岀现,一会儿是一对大黑拳悬在头顶晃悠,一会儿又是东家板着脸,指着鼻子教训着什么——终于摆脱了梦境,这天就大亮了。
  他草草地漱了一下口,柜上的小伙计端来了早饭也不想吃,拿上了几块散碎银子就出了门。
  他这是奔了哪?茶楼。一壶西湖龙井,四碟上等的茶点摆上来了,他这又发话了:“去个人,给我请天福斋掌柜过来。”说着一块碎银子丟了过去。
  茶博士那里敢接,谁不知他是黄堂贵的得力助手,这茶楼的茶叶还是旺德茶庄批来的呢。
  茶楼掌柜的也忙不迭地进了来:“少见、少见、这是那阵香风把您吹来啦。”
  “你也认识我?”
  他这股奉承样,进宝也吃了一惊。
  “当然、当然、宏远、集宝轩宋大管事,有谁人能不知。小二、是上的明前龙井吗。”
  掌柜把大拇指一竖,这殷勤劲就更别说了。
  “是、掌柜的,一切都是照您吩咐做的。”
  “好、拿着吧。记着、这是宋大管事赏你的。快去办、别让大管事等急了。”
  茶博士这才敢拿了银子,重重地打了一个千,小快步退了岀去。他今天真是交了好运,天福斋就在对面不远处,跑不上几步腿,一块银子就赏下来了。
  “您一会儿有客人,我就不陪您了。缺什么、 要什么,您吱一声,我让小二在门外头候着。今个这一切,全都是柜上孝敬的。慢请、慢请。”
  他道痛快,说着也退出去了。进宝连敷衍的话都用不着说。
  进宝还没这么被人奉承过,犹其是这么高大上的地方的管事的。昨晚的阴霾不由得一扫而净,信心又重新回来了。好彩头、今天的事必定能有一个好结果。看来这人就得紧着往上爬,爬得越高来捧臭脚的越多。
  千万别忘了还有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何况你还随时想打飞脚。
  俗话讲得好,人不为利,谁肯早起。这个掌柜的这么奉承他,也是有目地的。外面都风传这个年轻人,很快连旺德茶庄管事的都联任了。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更厉害,荒唐鬼有可能要认他做干儿子。这个事后一个成真的了,再想要巴结人家可就巴结不上了。
  茶博士去得快,甄掌柜的来的可不快。天福斋虽说不算大买卖,可也不算太小,伙什徒弟糕点师付,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多口子。东家年纪大了,全权放手把生意交由他打理。除了逄年过节忙不开时,过来照看一下。其余时候家里一呆,当起了真正甩手东家。一来二去的,甄掌柜的就有了想法。
  想什么、当然是盼着能接手盘过来糕点铺,自己是东家掌柜的一手抓。
  他凭什么想接手,就算是老的干不动了,不会由孩子干呀。难道比黄堂贵还惨,连儿带女全没有?
  怎么会呢、人家可是儿女双全。只不过东家是干嘛伤嘛,这大半辈子光闻这油腻味闻够了,再也不打算让儿女们干这个。
  这话还真不假,糕点这东西吃起来甜甜香香的,可千万不能因为好吃吃多喽。这要是真一回吃顶喽,往外甭说是吃了,看一看都觉得翻心,更别提整天得守着了。
  有了这想法做起事来上心是当然的,可凡事也得有个度,过了度可就不好了。甄掌柜这度就做得有些过,他已经把铺子看成自己的了。刻薄伙计刁难糕点师付,抽斤短两以次充好,恨不得不错眼珠的盯着,生怕大伙偷懒,活干少了料下得多,能省下一钱一克也是好的,可就全使岀来了。
  这没什么不对啊,尽心尽责挺好的。
  这还挺好啊,别外行来了。尽心尽责没错,可宽以待人严以待己才能有凝聚力。他这么刻薄员工是第一错,抽斤短两以次充好是第二错。这买卖要真到了他手上非关板不可。

  进宝是等了大半天,终于把他给等来了。也别说生意人就是嘴甜,一进门他是又手抱掌一个劲地道歉:“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要处理的事太多,让您久等了。”
  “小意思、管着这么多人当然不容易,好在甄掌柜是能者多捞,有那么多事情需要打理,能过来就是给面子了。我这多等一刻儿,又能有什么关系。”
  哦、闹了半天你是有事求我呀,那我可得拿拿劲了。甄掌柜是只听岀了后边的意思,没有理会这是嘲笑他太无能了,一个小小的糕点铺子,也值得费这么大的劲。这太概不是光忙活公事,还忙活着捞外找吧。十五之前你忙,请不动你,这都快进二月还忙啊,你这也太不拿别人的工夫不当事了,论起来都是掌柜的等级,但比起担的事来你可差多了。
  论起这人要是财迷太重喽,必定还有相连的另一种心理,那就是羡慕忌妒恨。甄掌柜苦磨苦业地,从学徒熬到了师付,又从师付熬到了掌柜,说起来也着实够不易的。这更造就了他一种更扭曲的心理,恨不得把一切比自已强的人全踩到脚底。甄掌柜的如此,宋进宝也是不差,一见面这就暗自里叫上劲了。
  叫劲也不怕,进宝还明白这是来求人的,怎么着面子上也得高抬着他点。他这脸上的笑容照样没有褪去。
  “请、请、请。”
  这到底是请什么,他也只能是含糊其语了。甄掌柜早就不请自坐,自斟自饮了一盅茶。
  马上更~~~
  这个甄掌柜先头还这么假客气,这会儿怎么又有点二了。人家是喧宾夺主,他这比那还厉害,直接无视宾主之分了。
  甄掌柜这也是在斗气,虽然没有听出讽刺的话语,可眼光往桌子上一溜,心里可就不高兴了。俩人各自啥身份,他心里不是没数。不错、铺里用的材料是从你那进来的,相比之下是该敬着点你。不过你也不能大模大样往这一坐,连个身子也不抬一下。更可气的是,客人还没到,你自己倒连吃带喝上了。好、那咱也就用不着客气,安排了半天事早就口干舌燥的,先喝上一碗再说。
  进宝这还纳闷呢,这个主儿前面的外场话还不差,这会儿怎么啥也不懂了。
  “这茶还不错吧,要不要再尝尝点心。”
  “哼,茶还可以,这点心就免了吧,别忘了我就是开糕点铺的。有事快说、没事告辞,我可没有闲工夫。”
  进宝也是想再找个开场白,没留神忘了人家就是开点铺的,习惯性地来让人家。这个哼字把他给哼醒了,这是不高兴翻脸啦。你这也太不对了吧,我闲得没事干吃饱了撑的——他这火也压不住了。
  他这压不住、甄掌柜的眼也不差。咣当,茶盅子一墩,又加上了一句:“留着你这点心招待佣人吧。”
  “别价、别价、甄掌柜的先别发火好不好,这真是小弟的失误了。来人啊。”
  这楼梯咚咚咚的一阵急响,茶博士哈着腰进了来。
  “把这个撤下去,再上四盘新的来。坐坐坐,快请坐,小弟也是没拿甄大哥当外人,昨个忙了大半夜,早上又没吃早饭,这不饿得狠了点才掂补掂补,千错万错都是小弟的错,不怨您发火。”
  进宝来事多快啊,一明白过来毛病出在哪了,刚才一时高兴,胃口大开有食欲了不由得吃了三块点心,没成想这家伙还挑剔了。小人、小人、好、我就把责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还故意当着茶博士的面说。
  甄掌柜再想走就没法走了,抬手不打笑面人,再不坐下不懂事的可就是自己了。
  你说进宝狠不狠,人家甄掌柜都坐下了,他这还一个劲地做揖打躬,亲自站着斟茶。
  这叫狠呀,照这么论干脆还不如下跪,岂不更狠些。
  别以为他使不岀来,他的信条里,面子狠不如里子狠,为了能成事什么都能舍。这回要不是为了英子,他才不拉下脸来求人呢。事必须得办成,脸反正是拉下来了,搁在那有什么关系,就是再踩上几脚也得忍着。狠不下心来,就不能冲自己下刀子。
  甄掌柜懂不懂,懂、但只懂得进宝这是有大事要求自己了。
  好,借这会儿拿上一把,他不忍也得忍了。
  茶博士更会办事,不但换上了新的点心,连茶都又上了一壶。
  这份用心真可谓良苦,英子知道了还不得感激涕零。
  用不着。进宝根本就不想告诉她。
  费了半天劲舍下这么大脸,不就是为了让英子喜欢他吗,干嘛还不想说。说不得、说了就让英子瞧不起了。
  不错、施恩图报,而且是以身相许之报,未免有点小人行径。进宝是什么人啊,说君子可比君子还君子,说小人远比小人有心路。
  这话就有点不明白了,君子就君子呗,难道还得分岀三六九等来。比小人有心路,这又比得太低了吧,人家办了好事不说这也不对了。
  非也,物极则反,比君子还君子,这当然就是伪君子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不说别人也会说,英子早晚会知道。想想看,到这时再轻描谈写的说句这算什么,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为了你我是可以上刀山上下火海的,等等、等等。这效果怕是要于无声处听惊雷了吧。
  行、这心路是远比小人厉害多了。看来遇上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遇上有心路的小人,随时随地的挥舞着套索。这小人中的小人,真是非他莫属。
  高!高!高!甭管多高,英子不往这上想,他也没有招。
  不会的、进宝在这一点上是信心十足。看相貌眉清目秀,讲才干能说会道眼力高,古玩行里谁不知道。论家世虽也是穷人一个,但他有理想有抱负,刚二十五六就当上了管事的,而且还是知名的大买卖。这种好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更让他有信心的是,英子肯定也是看上自己了。别的甭说,就拿这两次碰面来说吧。第一次买鱼去,她不光帮着装车又送出了多老远,那个眼神还一个劲地往身上瞟。第二次更妙,她是在劝那俩口子,可眼光牢牢的盯在自己脸上。这要是没有家大人在傍边,也许还会跟我聊几句——这要是没动心思能这样吗。
  他还挺有想象力,把自己吹得这么高。人家英子拿眼瞟你,是看你穿得单薄,盯着你看是猜你上套没上套。
  没这么简单,进宝看的一点也没错。英子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男人,心确实是有点跳。用句现在的话讲,帅哥养眼,多瞧瞧也好。穷人家的女孩子本来见识少,加上她净是白天睡觉,(夜里光下河了)更是碰不上这么能说会道,文文弱弱的男孩子。新鲜、这人要是觉得新鲜喽,肯定就好奇,一好奇就会多看几眼。这新鲜、好奇并不代表是有了意思。不过根据磁性物理反应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也极有可能萌发情愫。
  英子此刻正站在自家院门口垛柴,看着这干巴巴的枯枝细草,不由得想起进宝纤细的身材来。
  坏了、这心里还真要发芽。
  “英子姐、我来。”
  大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伸过手来要抓她手中的柴火杈。
  “不用、这点活不算个啥。你呀、还是快站桩去吧,要不二蛋又该捉弄你了。”
  “哦——”
  大虎倒听话,头也不回的走了。英子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汗,微微摇了一下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不由得一阵惋惜。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就是有点傻,这要是有那个进宝这么多心眼,李婶还不得乐坏啦。
  还比较开了。这有什么可比的,大虎是节段选则性糊涂,骨子里潜伏着巨大的能量。为什么这么爱站桩,本能。等到这天地之灵气彻底贯通之时,就是他脱胎换骨之日。进宝是什么,不过世俗心肝上多了几个黑洞而己。他自为自己聪明,其实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算计别人,别人同样也在算计你。
  他这会儿可是腻歪透了,赶情这个甄掌柜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他是直接了当的说,自己一个撒尿和泥一起长大的发小,现在和于洋关系相当不错,人家求到自己的身上来了,托他给讲个情放于洋一马,找个理由收回成命不再追究,重新让他回去出师就结了。这份人情面子全由自己承下,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尽管说话。
  他说得真切,连丰厚的回报条件都开出去了。那里想到,这个姓甄的连想也没想直接给驳啦。
  “说岀去的话泼岀去的水,这个事免谈。你受朋友所托,我更得对东家负责。爱管、自己收下不得了吗。宋大管事要是连这点事都主不了、嘿嘿、告辞了。”
  进宝站起身还想拦呢,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从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绕开他袖子一甩,站起来一拉门头也不回就走。
  二十五 另辟新径情非情 下
  这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缓和余地。进宝是场面上的人,那受得了这个,气不由的从小腹直往脑门子上直撞。他是操起茶盅就要往外砸。
  这也太过了吧,求人家办事没答应,这就要飞茶碗啊,到那说去也不占理。
  什么理不理的,先砸了这王八小子再说。
  他这手刚举起来,就被另两只手给抓住了。
  “嘿、不就个破茶盅吗,爷摔了赔---------”
  进宝这也看清站在面前的是茶楼掌柜的,这个手就不好意思挣脱了。
  “您犯得上跟这种好赖不懂的小人生气吗,放下 放下 留神撒您身上水。”
  这掌柜的轻轻接过茶盅放下,又要来拉进宝着入座。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
  “没关系 没关系 这样的事搁谁身上谁也窝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玩意,给他脸不会运用。消消气 消消气”
  进宝的脸这才慢慢地由白转红了。发这么大的火,他还是头一回。多失态啊,这事还让茶楼伙计听去了。
  这会儿明白了,至于的吗。人家答应你是情份,不答应那是本份,这个道理不该不懂吧。
  不是不懂,进宝是情迷心窍力求表现给英子看。先头的一条高价买剑,东家给封死门了。二招大力宣传英子尽孝的招,东家来了个拖字,非得等宝剑到了手再说。第三个办法算得挺好,舍点东家的利,换来于洋回铺子按时出师,两全齐美的事怎么就给驳了。(借花献佛、忒能算计了。)而且还是生生面对面的给驳了,你那怕是说自己不好主,回去请示一下东家,也算是把面子卖给了我。这孙子倒干脆,也不管这是个啥场合。得、今个这面子算是栽到了家,再不发作岀来,别人还以为我进宝太好欺负了。
  好、茶楼掌柜来得真及时,晚一步的话这茶盅还真得飞到脑袋上。行 架也打不成了,进宝也该撤了。
  “瞧您这一头的汗,出去非得着了凉不可。您先坐住了避避汗,这西方不亮东方还亮呢,离开他这臭鸡子还不做蛋糕了。”
  进宝这长满窟窿的心咯噔一下子,这怎么是话里有话,未非------不行、我得问问。
  “一直在外面的是-----”
  “不错、是我。宋大管事光临,我还不得亲自伺候着。”
  好么、这个谱给得太大了吧。一个管事的来了,都得掌柜的伺候。这掌柜的点也太低了。
  进宝的心塌实了,你这是故意献殷勤,肯定有原因。不过也好,这个场面伙什们没看见。行、反正这世上的事都是相互利用,我就看看开出来的方子好使不好使。
  “好、掌柜的,那我就再坐坐。”(行、比甄掌柜沉稳多了。)
  “来啊、把这残茶点心撤了。换我珍藏的云南普洱,点心也换京八件来。”
  茶博士又是咚咚咚地跑上了楼,抹干了桌子撤去了茶具点心。
  “不好意思哈、我就只有这一壶的茶叶了,本来刚是要换上来的,一听是请这孙子,也就没舍得。”
  真会说话,同样都是掌柜的,有事求也用不着这低三下四的。
  低什么,人抬人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茶楼掌柜的才是个高手呢。这些话一说,对着谁讲谁也高兴,自己也没损失了什么。讲到伺候,你就是多么大的官,摆多么大的谱,到头来都是伺候别人的。我把你抬到天上去,我这伺候你的总不能站在地下吧,同样不也得去天上站着了。这更别提咱们俩还是平起平座,有什么好低三下四的。
  高论 高论 进宝也是这么想的。
  “宋大管事看来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要是知道了他的为人,肯定也不会和他打交道。”
  “此话怎么讲。”
  茶楼掌柜挥手退去了茶博士,亲自为进宝斟上了茶。笑了笑:“请、先品品茶的味道如何。”
  进宝本无心喝茶,可这茶往从壶中一斟岀来,他就知道是极品了。再细一看这套茶具,也是正宗宜兴紫砂。轻轻呷了一口,不由得称赞道:“好茶、这怕是得有三十年了吧。这紫砂茶具虽不是出自名家,但也是个治壶高手了。搭配得好、搭配得好 可见您也是个有品位的人。失敬 失敬 还没有请教您的高姓大名。”
  “不敢 不敢 敞人也姓宋,单名一个字福。茶具这东西只是略知一二,您才是真正的行家。这普洱就得用紫砂,您说这壶还成,好、这肯定是相得益彰配得上这三十年的好茶了。这茶与壶尚且如此,更何况人呀,那个甄玉树压根就算不上买卖人,您再怎么和他说也白搭,不如直接找他东家。”
  巧了、这二位五百年前是一家。这下进宝不由得又觉得近了一点,话也就不再忌讳。重重的哼了一声:“哼 甄玉树、名起的道不错,可连点人情事故都不懂。还掂着玉树临风,简直是狗能是屁不如。”
  宋福倒岀一点茶来沾着,在桌子上笑着写道:“正因为这个,知道底细的人全叫他真嫉妒,你是正撞在他的痛处了,还能不驳了你。”
  进宝瞅着真嫉妒三个字,一琢磨甄玉树、真嫉妒,念起来还真差不多。不过还没有明白,自己这事怎么会撞到了他的痛处。
  “不明白了吧,听我给你慢傻说。于洋这小伙子我也知道,干活利落脑子也灵,那技术学的都能气死师付了。可就是因为这才延后了一季出师,要不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哦----- 原来是为了这个。不用说、这个师付一定和掌柜的不错,留下他就得-----”
  “不不不 他那人手本来就不多,这还想着再招人呢。”
  “那还费这劲干吗,正好就着河水洗了船,我又不会白了他。”
  “恰恰相反,这孙子是武大郎开店----- 比他高的不要。于洋又实成又认真,技术好还学会了密制配料,出了师必定要掌管着投料配料的活,他再想从中搞点鬼怕是不成了。您瞧、我们俩家这么近,点心也不用他家的了。”
  进宝这下子是全明白了,难怪这孙子不答应,自己实实在在地挡住人家财路了。他这是憋着坏慢慢地侵吞钱财,变了方的想先做黄了东家的买卖,自己再来接手干------ 好、我这事费多大劲也得办成喽,再看着你自己往圈蹦,于洋啥也不用做就把你挤走了。
  好么、这话说得太狂了吧。头一步就走不通,东家找得着,也不可能听你一个外人的。
  这道不假,进宝有千招万法,那都是后话。不过他不用担心,傍边这位显然是早有办法了,要不怎么会放出这话来,点心也就不用他们家的了。也不用当然就是以前一直用,只不过是老东家兼掌柜的时。这么多年的买卖交情,想必也是错不了。
  “好、我们是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就劳烦老兄了。这类的好茶以后不用省喝,更好的还等着你来品。”
  “痛快 痛快 我马上去请郝老爷子来,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跟他唠唠。来啊----”
  还是这位茶博士,显然这是他的心腹。
  “你去南门外郝家庄,请郝老爷子受累来一趟,就说我这有集宝轩的管事脱不开身,实在是对不住了。”
  “等等 等等 这么老远呀,干脆还不如我们直接上门去拜访------”
  “不用 不用 这样更好 你去吧。”
  茶博士走了,他这才笑着解释道:“这老爷子那都好,就是不愿意在家里头招待客人,他老伴嫌烦琐嫌进进出的乱心。要不怎么搬到村子上去住了。”
  “那----”
  “甭担心,这老爷子可爱热闹了,说不定还得带两件古董让你给掌掌眼。这人我可是给你请到了,到时候你来说我帮腔没有个不成的。不过我这人爱好奇,老实人都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你又不是本地人,这里头总得有个原因吧。”
  宋福的话正撞在了他的心坎上,事情眼看就落了停,心里头一痛快,胡铁嘴的话又冒了岀来。好事多磨 枝蔓相缠 意外收获 这全要应上了。英子的事,东家不是想往后拖吗,我可不听他的了。茶楼这地方多好,正是传播事的好场所,只要他把住了口风,东家做梦也想不到是我说的。这下好了,剑卖高价,于洋的事也办了,一箭双雕。
  “好、咱们闲着也是闲着,这原因是那说那了,万万不可告诉别这这话是我传岀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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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巧巧 原来如此啊。放心、这事我懂了,这个吕字肯定写成了。这回郝老爷子来了,咱们得这么说了------”
  开茶楼脑子也差不了,明着没有说,一个吕字就挑破了进宝的心事,又借这茬想出了一个更妙的主意来。(吕字过去暗指姻缘,口口相对花好月圆。)

  他这是想着口口相对,花好月圆了。英子那边还真口口相对,就差花好月圆了。
  不可能,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干这个。英子就再不明事理也懂这个。
  不是懂不懂的事,是无可奈何。
  还有敢来强迫的,一声喊出来,大虎的速度多快呀,一个虎跃就到跟前了。
  正是如此,他要是不一个虎跃过来接住,英子就摔地上了,那来得两人口口相对。
  谁这么狠,把英子往地下摔。没别人、她自己。这天马上就要暖和了,垛完了柴火,她上房顶看看有要修补的地方,免得下雨的时候漏雨。这也都整完事了,临下来的时候岀状况了,梯子的最上端,嘎巴一声断了。整个人立马失去了平衡,脚又被下一节一挡,脸朝地摔了下来。
  大虎正好刚收起桩势准备练拳,一眼正看见英子平躺着摔下来,本能地一个猛虎窜山涧扑了岀去。时候刚刚好再晚半秒,英子这脸就得土地爷亲嘴了。
  这也太神了吧,根据物理地心引力,自由落体的速度是每秒四米,这还不包括重力加速度------
  打住 打住 知道的还不少,大虎是什么人啊,人家可是遗传了神仙的基因,不能按常理来计算。他从看见到窜到位置也没用了半秒钟,双手一接正好把英子托住了。
  好、化险为夷,这可是托住了,离口口相对还远着呢。
  叫真是不是,托住了撑可没撑住,结果被重力加速度一冲,双双倒在了地上,这不就脸对脸口对口的,来了一个零距离接触。
  嘿、还真会解释、以子之矛克子之盾了。这也不可能,就算是挺不住也只能一屁股堆地上,决不可能仰面朝天的,
  麻烦、这是非逼着亮绝活不可。好、咱就接着往下白话(胡诌)。重力加速度用过了,再来点新鲜的。自由降落时物体本身是失重的,也就是说英子这时体重为零对不对。
  对、一点也不错,换了谁也是一样,只有在和另一个物体接触的那一刹那,重力加速度才会表现出来。
  谢谢、这就对了。好象宇航员们模拟失重时,全会在大游泳池里训练。
  不是好象,是必须的,因为只有在水底才会找到失重的感觉。这跟这扯不上任何关系, 不要再找辙。
  扯不上。哼 哼 还就扯上了。英子什么人啊,水下精英,打小爱在水下边呆着。为的啥,找失重的感觉呗。她这一平着摔下来,又找到在水下失重的感觉了。习惯性地又想到游泳,可空气的水不一样啊,她是光做动作游不动。大虎一托住她那一刻,重力加速度显现出来了。大虎的力量再大,可赶不上她在水中做动作的力量大。得、她的前冲力顶不住了,双双跌倒局面岀现了。(哎哟、俺的娘呦,总算是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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