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凝视着她,追问道:“怎么?你不爱他?”
她没有回答,只是苦苦一笑,默然低下了头。
我忽然意识到,莎娜并非真心爱上了米跟先生。他们间的幸福姻缘,毫无感情根基。她出于年龄考虑,在寻找一个能够满足自己物质和家庭生活的归宿和避风港;而他,在利用自己的金钱与权势,替自己精心打造的财富帝国寻求一位皇妃和势利眼中的“奖杯妻子”。
如果真是如此,这岂不是说,眼前的莎娜与米跟先生都是同流合污的一丘之貉和拴在同一利益链上两只蚂蚱?难道说,当初自己真是看错眼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悟知吓出了一身冷汗,真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事实。
“亲爱的,你还太年轻。爱有很多种方式……”
“莎娜,你在骗我。爱,只有两种。一种是真实的;另一种,是虚伪的。你不敢承认你与米跟间的那种爱,是纯真的,就足以说明你们间没有真正的爱情。”
“你不感觉自己的这种说法太苛刻和过分了吗?”
我倔强地摇摇头说:“真爱与虚假的爱,就是不同。”
“生活并非只是白与黑或好与坏,是不同色调的灰色区域。人的经历不同,环境和背景不同,所以选择的配偶、表述爱情的方法和生活方式也不同。这并非是简单的好与坏和对与错之分,因人而异,需酌情而论。”
“刚才我问你爱不爱他,你无法坦言,这不足以说明你并不爱他?”
“那好,我问你。”她脸颊上泛出羞涩的红润,不爽地反问道。“如果你真的爱我,既无钱财也无工作,怎么爱?爱不能存在于真空,是吧?”
“是的,我既没财也无地位,就连在拉莱斯维加斯喝酒和赌博的权利都没有。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纯真的。如果你是《爱情故事》中的艾丽,患了败血症,需要换血,我情愿将我血管里流淌的最后一滴鲜血,献给你。如果你得了肾炎,需要肾,我会毫不吝惜地将一旁的肾,切下来,送给你。如果你需要心脏移植手术,我也可以把心掏给你……”
“那你不就死了吗?”
“嗯,是啊!”我说。“但我是个穷光蛋,一生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只有生命。如果能用我的死,换来你的新生,值了。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米跟的打手真把我活埋在六尺深的沙坑里,临死前,你猜我最后的一个念头将是什么?”
“什么?”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微笑。”
听了此话,她抱住我,偎依在我的肩膀上,抽泣起来。抽泣中,既充满了伤感也包含了甜蜜。我搂住她,欣慰地吻着她雪白的脖颈,仿佛在安抚一个刚刚失恋的女生。
“你说了,我们不般配。但是,你就从未爱过我一丢丢,一抠抠?”
她抬起头来,继续抽泣着,脸色羞答答的,故意避开我的视线。
“呵呵,女人的直觉,很敏锐。”她抹去眼眶边的泪水,羞涩地说。“其实,在游泳池第一眼看到你的头浮出水面那一瞬间,我就喜欢上了你。那时,我对你还一点儿也不了解,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脸,很无邪;你的眼睛,很纯真。所以,那顽皮的小脸,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若我是你这年龄,肯定会深深陷入爱河,不能自拔。”
“因为真正的爱,是纯净的,就像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