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出于这微妙的情感中所蕴含的矛盾与纠结,使这种暧昧情怀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和芬芳甜蜜。因为,暧昧本身,寓意着纠结与矛盾,在一定意义上,触犯了宗教教规、世俗的社会偏见和他人的正常感情关系。我们的越轨行为所触犯的,还不仅仅是她同另一个普通男人间的感情纠葛,而是牵扯到她与一位显赫的亿万富翁和大名鼎鼎的米根先生的联姻。
此外,我和她,是异族情侣。在美国社会中,对这种感情关系,原本就存在着相当程度的社会偏见和种族歧视,被某些群体视为不韪的男女关系。在二十世纪,由始至终,美利坚的某些州,特别是美国南方的阿拉巴马和密西西比州,曾立法严禁异族男女通婚,将这种爱情所导致的婚姻,视为犯法行为。有些情侣,因此而背井离乡;还有的,为这种感情而献身,死于非命。在那个年月,我们间这种大逆不韪的暧昧情感,不仅代表着一种超脱族裔、文化、语言、年龄和社会阶层差异的跨国情缘,而且,也是对美国社会保守、世俗、偏见和歧视的某种叛逆。
也正是出于这种复杂和微妙的情感和情感中所蕴含的矛盾与纠结,使我与她间的关系变得甘冒不韪的步步惊心与禁果般的甘甜如蜜。
“如果他问起我们间的事情,你该怎样回答?”我好奇地问。
“他不是那种人,也不会低姿态地问及这种问题。”她冷淡地说。“从他今天的表现,你没看出他早已猜出我们间所发生的一切?但他不愿说出口。那会伤害他男子汉的自尊,也不甘承认或接受我会吝惜你这样的男人。我了解他。这是典型的米根,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发泄。临走前,我曾听到他在威胁你,说让你这辈子休想在好莱坞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他是个说得到做得到的人。难道说,你就毫无一丝后怕,后悔喜欢上了我?”
我耸耸肩,无奈地说:“现在,都生米做成了熟饭,还有什么后怕可言?”
“如果你事先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你还会喜欢上我吗?”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所以,我说过,我不适合你,从来就没想让你陷得这么深……”她静坐在那儿,端详着我,低语道:“不过,你可以放心,米根不会伤害你的。他对我发过誓。”
“发过誓?什么誓?”
“刚才,我和他通过话,还谈到你。”
“你们通过话?”我惊讶地问。“他刚刚才……”
“嗯,那是米根先生,他有他的特权。再说了,每个嫌疑人都有五分钟的通话权。他承诺我不会蓄意伤害你。”
“为什么?”
“为什么?”她烦躁地说。“为什么你这孩子总问十万个为什么?”
“他凭什么向你发誓?我凭什么该信他?”我不解地问。
她坐在那儿犹豫了片刻后,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因为我也向他承诺了一个诺言。”
我的心咯噔一下,慌忙问:“什么诺言?”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忧伤,原本白净鲜嫩的脸颊上,挂着一缕深沉。
“这是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秘密就是秘密。”
我的眼睛紧盯着她那忧伤的脸。那忧伤,使自己眼前的她,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助。那种女人味十足的脆弱和无助,使得此时此刻的她更赋予女性色彩和柔弱,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娇嫩鲜花,顿时,使我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秋色下凄凉的感觉。
“怎么?”我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你向他发过誓,永远也不再见我?”
一滴泪水,唰的一下,从她眼角里淌了出来。她哽咽地说:“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