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说我是吃鬼奶活过来的

  王老头在床上熟睡,几位亲属迟疑片刻,打算按照算命先生的交代处理房间摆设。

  王老头大儿子刚接触房里的镜子,我阴沉着脸对算命先生说:“此例不可破!老子不准河流水,哪条猛龙敢过江?”这次我退了,以后我干活有本事没本事的都来插一脚,那不得烦死。

  更不能让陈庄守灵人传到我手上丢爸爸的脸。

  威严中年人凝眉嗯了一声,算命先生放低姿态说:“您未免太霸道了吧?”

  好一招以退为进,王家亲属见我如此,脸色都很不好看。常人不懂这一行里的道道,还以为我在欺负人!

  “去外面跪天拜地烧一炷香,然后离开,这事就揭过了。”我微微低头,眼睛上瞟着算命先生。

  他吓的往后缩了缩,眼神微动,咬着牙上前一步说:“这里什么也没有,你在这装神弄鬼,还不让人说了?陈庄守灵人也不过如此。”

  “走!”我叫上王曼转身往门外走去。王曼跟着没走几步,算命先生说:“王老爷子的情况我也听说了,进屋这段时间留意了一下,屋里风水适中也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倒是这位姑娘阴气极重,搞不好……”

  他说着瞟了一眼熟睡的老爷子,话语里流露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说是王曼害的。三十出头的女人,手脚指甲都涂着艳丽指甲油,阴阳怪气的说:“自从某人出生,家里就没顺过。”

  接着,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站出来,看着王曼刻薄的说:“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在搞鬼?”

  “大姐,三奶奶……我……”王曼话还没说完,艳丽指甲女说:“你什么你?克死了自己爸妈不够,还来克三爷爷。”她说着挽上老妇人的胳膊,说:“要不是三奶奶心善……”

  我算弄清楚了,这女人和王曼一样是王老头的孙侄女,不过这女人会拍马屁拍讨好官奶奶。

  “不准哭。”

  姓王的没一个站出来说话,我见王曼委屈的又要哭,吼了她一句,冷漠的扫过一屋子人,目光停在算命先生脸上说:“说话最好拿出证据,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些话常人可以乱说,你说了可是要现世报的。”说着,我瞪着艳丽指甲女说:“嘴巴放干净点,她把你克的内分泌失调,还是更年期提前了?”

  “哟!哟!骚狐狸还学会勾引男人为她出头了。”女人瞟了王曼一眼,泼辣的看着我说:“一脸睡短棺材的死人样,被狐妹子吸了不少精吧?”

  算命先生咳嗽两声,掏出一张怪异的纸,让人倒了一碗热水,他把纸放在碗里浸透,说:“鬼吹灯,气凉茶。我说她阴气重,自然是实话,只要她把手指放到这碗热水了,水要是不立刻凉。我给你们磕头赔罪,砸了招牌从此不问命理鬼神。”

  那张怪异的纸放在碗里,我已经感觉到纸能聚集阴气了。以王曼身上的阴气量,只要她把手指放进碗里,阴气被纸聚集过去,热水真的会凉。

  我不知道怪异的纸是什么,但我知道好几种方法达到这种效果,比如灶心土在长宽三寸深九尺的坑里埋七天,拿出来也能吸引阴气。
  “怎么了扫把星?不敢?”三十多岁的女人挑着眉毛。王曼伸手要往水里放,我拉住她,瞟了一眼挑事的女人和威势很足的中年男,自顾的说:“红杏出墙与勾搭人妇都小心被色鬼盯上,嘿嘿!”

  “你说谁呢?信不……”女人刚爆发,王老头司机见威严中年眼中厉色闪现,他脸色难看的打断女人的话,说:“跟我回去。”他颤抖的身体,诉说着他激动的内心。

  “胡言乱语。”威严中年呵斥一声,又吓唬我说:“陈三夜是吧?我会告你诽谤公务员的。”

  算命先生莫名的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用我说过的话,让我出招。

  我见香凳上有两根烧过的红蜡烛,拿着它们隔着二十厘米左右立到大桌上,又拿了两根香,香尖各朝一头,横贴着蜡烛底部夹着,说:“左为阳,右为阴,红蜡结姻缘,残蜡以香导气证野合。男人点燃左边蜡烛,女人点右边,如果没问题点了也无所谓,如果有事今晚没有鬼找他们玩鬼交,老子吃了这两根蜡烛。敢吗?”

  “歪门邪道。”威严中年男说。司机死死盯着艳丽指甲女,说:“你敢点吗?”

  女人气呼呼的说:“没用的东西,如果没有我,你能给三爷爷开车?跟着外人欺负我,我不活了……”说着,她的眼泪唰的往外流,撒泼的拿着蜡烛就对司机砸,还哭着骂:“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我滚,滚……”

  “忘记说了,点了蜡烛鬼会找上,拆了蜡烛,它们也会找上。”

  我笑眯眯的看着算命先生,转而对威严中年人摊了摊手说:“陈庄守灵人也不过如此,你们可以当我开玩笑。其实鬼交也挺舒服的,只是会损失点阳寿,顺便霉运当头,也不会马上死。” 本贴书名“阴司守灵人”,恳请到黑,岩网收书名,支持作者原创。

  方圆几十里敢说陈庄守灵人不过如此的业内人,还只有威严中年带来的算命先生了。

  屋里诡异的静,算命先生看着被砸在地上的蜡烛,皱着眉头没说话。
  突然,冒着热气的碗停止了冒气,算命先生愣了愣,伸手进去一探,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左右,念叨着说:“凉了,怎么会这样?”

  “我没看到有东西。”王曼站在我旁边小声说。我也没看到鬼,但是王曼家房子给我有鬼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有只无形鬼冷了茶。

  “走!”

  我拉着王曼的袖子往外走,王家人早吓的没了主见,王曼二爷爷说:“陈……先生……”我说:“王老爷子今晚不会有事,以后得看那位先生的了,留步,不用远送。”

  回到王曼车上,我看着王曼家鬼屋的方向发愣。王曼哽咽的说:“谢谢。”

  “不用感谢我。中年男带算命先生来,他一直不说话,奇怪的是配合算命先生唱双簧的却是你大堂姐。我又见司机看那对狗男女的眼神不对劲,如果他们有不纯洁的关系,你大堂姐陪着算命先生从你这下手打击我,就说得通了。你是被我连累的,所以我必须给你出头。”我随口说着,努力回忆着无形鬼给我的感觉。

  王曼愣了好一会才想通,强忍着眼泪说:“你怎么知道我大堂姐和司机是夫妻的?”

  “你没看到他们手上的戒指吗?明显的鸳鸯戒。如果不是夫妻,做为王老头的司机,不会弄个与王老头孙侄女一样的戒指惹人非议,所以排除了巧合的可能。”我淡淡的说着,犹豫着要不要去鬼屋看看。

  “那个……那个……残蜡真能惹来鬼交?”王曼一副她不哭,她很坚强的样子,可表情比哭还难看。我说:“你别用问东问西来转移注意力,要哭就哭吧!”

  “你说不准哭的。”

  我摸了摸鼻子,笑道:“又不是没见过?”

  王曼的脸就是六月的天气,刚还要哭,白了我一眼,不爽的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只是她的眼睛为什么在笑呢?

  “没点燃蜡烛不会惹来鬼交。点了,他们身上的淫邪之气会交融在一起,走在外面会招鬼。”我说。王曼瞪着眼睛说:“因果循环,你不怕吃蜡烛?”

  “算命先生说,你有阴气,没说出你克王老头,所以不算乱说。我说他们点了蜡烛会引鬼交,这个又没骗人。”我解释着发誓的因果关系,只是单一对待,不违反赌咒的那句话,其余一些谎话只会损阴德,不会有现世报。“再说,我又不是没吃过蜡烛。”
  “你不会不喜欢女人吧?”她低头瞟了一眼老子的关键部位,突兀的问题让我发愣。想到蜡烛,我明白了里面的含义,很想说,现在就能让你尝尝被蜡烛捅的滋味,可惜,童子鸡是保留阳刚之气的重要一环。我冷着脸说:“无聊。”

  “那你为什么对我无动于衷?”王曼挺了挺胸,动作很生疏,一看就是跟龚文画新学的。

  正在我们闲聊的时候,有人急促的敲着车窗说:“小曼,不好了,王老司机从在你家楼上跳下来了。”

  不好!鬼屋里有只无形鬼和黑猫,很可能出现虎啸魂或者猫惊尸,这都不是好玩的。
  来吧! 按抓 按抓
  听说王老头司机跳楼,我打开车门前脚刚落地,一条虚影快速的往王曼家的方向晃去。

  “看到没?”

  王曼对着镜子整理哭过的脸,我转头发问,她随口说:“什么?”随之,她的镜子掉到大腿上,惊愣的说:“你是说……”敲窗叫我们的人四处看了看,声音发颤的说:“陈……陈……先生你们在说什么?”

  “刚掉了点钱,问她看到没。”我怕吓到人随口胡说。敲窗人用手顺着气说:“吓死我了,您看这大半夜的,那边刚跳差点就死了。”

  “你的钱!”王曼从副驾驶上捡起一沓钱递过来。敲窗人瞪着王曼手中的冥币吓的双腿发抖,慌张的说:“小……小曼,我先走了。”

  他转身往人多的地方跑,途中还摔了两跤,不过,他爬起来的动作非常迅速。

  看着远去的人影,我接过冥币尴尬的摸着鼻子。王曼弄好下车,极度害怕的说:“你刚看到了什么?难道司机是被鬼索命?不过还好没死。”

  如果我回想那次跟着爸爸给苗寨守灵的恐怖事情,我也会浑身发抖。胆子再大,被拨动深埋心底的恐惧也会害怕。

  王曼的恐惧神经被挑动了!
  “司机已经死了,不过他是自杀不是被鬼索命。”我回想着那条影子的气息。王曼呼出一口长气,接着又绷起脸,说:“死了?你怎么知道?”

  “我问你看到没?其实我看到了一条虚影,刚想起来那是属于黑无常的气息。”我望着鬼屋的方向,说:“无常来勾魂出体,说明司机命中注定死在这,如果有鬼动他,无常不会出现。”

  村里人听说司机在王曼家跳楼,好奇又害怕的围在远处观望。不少人低声讨论房子有多邪门,连王曼爹妈的死都被翻了出来,还有一些不相干的事也堆到了鬼屋头上。

  比如,谁路过鬼屋去菜园结果被蛇咬了、雨天路滑老人远远看了一眼鬼屋摔断了骨头……总之各种邪门已经快把鬼屋说成了恐怖的代名词。最有意思的是村里几家生不出男孩都说成鬼屋阴气重,导致只生女不生男。

  “大爷……大哥……借过一下。”

  我扒着人群往里面走,有些人不耐烦的转头,当他们看到王曼立刻闭嘴不说话,吓的往一边躲,看王曼就像看灾星降世。

  有妇女嘀咕:“要不是看在三爷的份上,这个丫头片子回来,我直接轰人了,也不知道这个狐妹子怎么还有脸回来?”旁人深以为然的接口说:“看她开的车,不定在外面做那种事呢?”

  王曼低着头,默默往前走,肩膀一抖一抖的。我故意把冥币在口袋解散,走动间偷偷丢到地上,晚风吹过,冥币在风中扬起,在人群中搅动。

  他们的注意里都放在王曼和鬼屋身上,有人拿下风吹到脖子上的纸,抱怨:“什么东……”话没说话,惊恐的瞪着天地银行制造的钱发抖。 本帖书名“阴司守灵人”,喜欢的希望能去黑,岩网支持一下作者

  “啊,阳钱……”

  不知是谁一声惊悚的叫喊,乱嚼舌头的村名乱成了一锅粥,只听见一声声吸冷气的声音。风依旧燥热,也没有阴气,恐怖蔓延在人群里,不少人缩着身体似乎很冷的样子。

  本来没鬼时,心里有鬼也就有了鬼。
  “嗯?哪来的冥币?”我故意倒吸一口凉气,沉声自语。拉着王曼的胳膊快速往鬼屋走,小声嘀咕说:“阴曹吐钱,大凶!等明天回去必须还神磕九个头。不然,就算运气好也会倒霉,运气不好被鬼缠身就麻烦了。”声音虽然小,寂静的夜里,别人也能模糊的听到。

  先前大声问冥币哪里来?又悄悄的对王曼说会有的麻烦,该怎么破解,给旁人一种这是他们自己偷听到的错觉。出于人性,他们会相信自己获得的信息,从而疑神疑鬼最后选择去做。

  如果我直接告诉他们,只会被当妖言惑众。

  装神弄鬼也是一门学问。

  没多管人群的躁动,我和王曼来到鬼屋前,司机身上有特别的伤势,看样子已经断气了,用该是死于内出血。艳丽指甲女站在两米开外,似乎怕沾上晦气一般,她见到王曼过来,以命令式的呼呵:“你……不是干那行的吗?你去看看!”

  根据她的表情判断,命令王曼似乎是种习惯。

  围着司机的人没敢动尸体,他们连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焦急的等待救护车。这点不能算人无情,而是不懂护理知识的人遇到撞车、跳楼这种,最后别好心去折腾伤员,搞不好伤员没死,却被人好心办坏事折腾死了。

  我随意瞟了一眼尸体,转头看着烂楼房坑坑洼洼的墙面,慢慢走过去扒开门前的桔梗,一屁股坐下,点了根烟抽了起来。见王曼听话的要去动尸体,我瞟了眼自己旁边,说:“已经死了,你别管他到这边坐下。”

  王曼这种从小被欺负出来的心理阴影得治。

  “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跳楼?还在这说风凉话……”艳丽指甲女盯着我,说了一大堆推卸责任,骂我没人性的话。我深吸了口烟,说:“看着生命消逝挺惋惜得,但我对于自杀的人真生不起同情心。他都不在意自己的命,谁会去可怜他?人活着需要自爱。还有,老子不是王曼,不是你下饭的菜。死的是你老公,他为什么跳楼你比我清楚,你再叽歪一声,老子抽死你。”

  女人刚要撒泼,我瞟一了眼尸体,说:“你还是做好它回来找你麻烦的准备吧?不用准备了,它已经在你背后了。”

  看着黑无常丢下魂消失,司机飘在女人背后站着,女人似乎感觉到脖子发凉,本能的摸了摸。没再管她,我丢下烟头起身,一脚踹在烂门上,门嘭的一声开了。

  “喵!”

  小黑猫远远的射过来,跳到我肩膀上对着我的脸就是一爪子。我拧着猫后颈,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在猫耳边说:“再敢抓你爹,关你七天禁闭。还有老子不是老鼠,老鼠被你老子我关起来了。”

  屋里冒着浓郁的霉味,借着月光往里看,感觉荒废的桌椅板凳特别阴森恐怖。王家几人见我和猫低语,吓得后缩。泼辣女人已经没功夫搭理我,她全身哆嗦着往王老头家跑,司机的鬼魂搭着她的肩膀跟着飘走。
  “你不管?”王曼看了一眼女人远去的方向。我放下有气无力的阿飘,看着屋里的摆设说:“有算命的在,王老头的事和你大堂姐的事让他先忙着。我们解决完你的事,再对付那个算命的。”

  有些事急不来!想借王曼三爷爷的势破诸葛老头子借刀杀人的局,以及准确的弄清楚算命先生背后到底站着谁,这些都需要时间。

  “我能有什么事?”王曼木讷的反问。我盯着她脚下,说:“你自己看。”

  月亮挂在半空,月光照进屋里,地上正好有个斜着的门形白框。我的影子在框里和门边的影子一样是斜的,王曼站在门口,影子却是直的。

  王曼着急的跑出屋,在外面她的影子也是斜的,等她颤抖的踏进门,影子又变直了。她全身哆嗦,口齿打颤的问:“为什么会这样?”

  屋外的人不知道我们在干嘛?不一会,救护车到来,两个人下车把尸体抬走,王家人简单招呼一声,快速的逃离了这个邪门的地方。

  “家里有当官得就是好,急救车来的都这么快。”我一直静静的看着人抬尸体,没管王曼在旁边恐惧的发抖。想用毫不在意的行为给她传递出影子在鬼屋变直也不是什么大事的心理暗示。

  事情太严重,必须让她先松下来,才更好解决问题。
  我坐在门口抽着烟,看着天上的月亮。王曼站在旁边,着急的询问影子是怎么回事?

  地上快速增加的烟头是我给她的答案。

  小黑猫虚弱的爬过来,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拱着我的大腿。我抱它放到腿上,咬着烟猛吸一口,大股烟雾吞进喉咙,硬憋着没有吐出一丝,呛得自己连连闷哼,头也有些晕了。

  “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烟头远吐在地上,我抱着小黑猫起身,说了句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王曼没出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想到五棺绝龙,叹了口气说:“无知真的是福,知道的太多肩上的担子就重了。”

  缺乏大主见的王曼走进鬼屋,看着直影吓得发抖,却坚定的说:“我想知道。”

  “因为它到了家会醒,影子一直是活的。”

  与她对视好久,我颤抖的给出了答案。王曼迟疑的说:“活的?”

  “嗯!你的影子里有八岁以前的王曼,你是王曼但不是本来的王曼。当初推你妈和你下楼的就是现在的你,你现在的灵魂是当年找到了替身的那只鬼。”我秉着呼吸,一口气托盘而出。“俗称借体还魂,比如溺水、失足坠楼、被车撞……差点死了却没死成,其中有少数是被借体还魂了。只是鬼借体还魂后被身体同化,从而连鬼自己都以为它就是那个人,其实灵魂已经不是了。”

  王曼呆呆的看着影子,身体大弧度颤抖,眼泪唰唰往外流,摇着头,大吼着说:“不是的,你骗人,你这个大骗子。你不可能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研究过僵死的婴儿为什么会活过来?只是还没找到答案,却知道了借体还魂。”我冷着脸说。

  “我如果不是王曼,怎么会有八岁以前的记忆?”她大哭着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淡淡的说:“借体还魂不是借尸还魂,借体相当于鬼顶替了人的阳寿继续活下去。你认为老天爷会让小小的鬼乱了阴阳轮回?不可能。所以借体还魂后鬼不再是鬼,它会真正成为被借体的那个人。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爷眼里你活着和它活着是一样的,只要这个个体还活着就成。”

  我指着她的影子。

  “不是的,不是的,为什么别人的影子不是活的?”

  “因为八岁以前的王曼能见到鬼,它是个特例,所以它留了下来,一直藏在你的影子里。”我见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狠着心说:“如果我猜的没错,香火蜡烛的气味对你有着别样的刺激。我第一次见到你,给妈妈烧香你的姿势很怪异,你说来了大姨妈。按你的性格不会这么大方,说明当初你在掩饰什么!”

  “还有,在刘府灵堂前你是长期夹着两腿……不可能一直尿急。很多时候你都这样,就不多说了,这都证明香火对你的身体有刺激。除了这个,还有阴气拿你没办法,全部是因为你的灵魂没经历过轮回,备着一丝鬼的特性反应在了肉体上。”我缓了缓,又说:“我没察觉到阴气,却感觉这里有鬼,但又诡异的看不到。有东西用阴气冷了算命先生的茶,依旧没看到鬼,当时我已经怀疑你的影子了。”

  王曼被敲碎了最后一丝侥幸,她软坐到地上痴痴的念叨:“我是个掠夺者,我抢了别人的身体……怎么才能把身体还给她?”

  正在此时,月光透过大门照到地上,屋里呈现一个直直的门形。
  我掏出三根烟拿在手上,走到王曼影子头顶,说:“小王曼,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全,你可以暂时脱离影子了。你曾经是身体的主人,她现在是身体的主人,你们自己商量着怎么办吧!”说完,我很担心小王曼找王曼麻烦,如果她们两抢起身体,很可能一起魂飞魄散。

  天时,万物的影子在月光下都是直的时候。地利,小王曼死的地方。人和,王曼情绪不稳,小王曼才有可能脱离影子的束缚。

  影子诡异的自动拉长,几乎是瞬间,一位长发披肩,身穿百合色公主裙的可爱小萝莉弹出来。本以为她会去找王曼,谁知道她小胳膊一挥,小黑猫和她一起朝我扑过来。

  “喵!”

  小黑猫跳到我脑袋上,两条后腿站在我肩膀上,两条前腿拼命的抓我的头发,一副要弄死我的样子。小萝莉骑在我肩膀另一边,嘟着可爱的圆脸,握着的两个小拳头往上举着,好像在说:“阿飘加油,咬死他,咬死他……”

  我几次想捏灭烟头送她回影子,一直忍着没动手,求饶的说:“等月亮移开你就没时间了。如果王曼恢复正常情绪,再想把你从影子里拉出来会很麻烦。”

  小萝莉半歪着脑袋,斜着眼想了会,飘到王曼身前,双手插着小腰不知道和王曼在说什么。

  我站在旁边看着,暗想,什么时候跟这小丫头结下了这么大的因果?她居然可以在我眼前显形,能随便接近我。

  月亮便宜,小萝莉又被扯进了影子,她消失前还恨恨的看了我一眼。

  王曼坐在地上发呆,性感的嘴巴张的很圆,神情已经不再纠结却诡异的难以形容。我把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担心的说:“她不会要你把身体还给她吧?”

  王曼摇头。

  “她想去投胎?”

  王曼还是摇头。

  我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王曼只会摇头。

  突然,她不带任何语气的说:“她说习惯了当影子,当人太麻烦。不过,她说只能是王曼欺负别人,不能让别人欺负王曼,像大堂姐这种要活活打死,不然我就拿刀抹脖子算了。”她顿了顿,又说:“你请客上我身的时候把她给吵醒,还把她的脸踩了好多下,她让我一定要踩回来……”

  王曼学了很多小萝莉说的话,其中最逆天的就是,小萝莉鄙视王曼都二十几岁了还是处,这做女人太失败。她要求王曼给我下药、半夜爬我被子里、拿棍子敲晕了捆起来……不择手段的占有我。
  “打开你的通灵身后,你到底做过什么?她怎么会懂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我听完这些,差点没暴走。王曼缩了缩脖子,结巴的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就看了一些漫画,谁能想到影子里还躲着个她。她走的时候说,我要是不展开行动,别让它找到机会,不然把自己扒光跑大街上去,让陈三夜躲被子里哭。”

  瞬间,我感觉龚文画上王曼身所使用的手段太低级了,小萝莉这招才真绝。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担心的说:“她如果一直在你影子里,相当于两个灵魂用一个人的阳寿,你们会死的很快。还有,你死了能再次成鬼,她第二次死亡的话会魂飞魄散。”

  王曼着急的追问怎么解决小萝莉的问题,一点也没担心自己。

  我拉着王曼袖子出了鬼屋,找了个没影子得地方说:“开阴阳路,送她下阴间。”

  “她如果不肯呢?”王曼问。

  我头疼的也是这个问题。这种情况也被称为一体双灵,小王曼不会骗王曼,说的话就是鬼魂最真挚的想法。不完成小鬼这些操蛋的心愿,她不可能自己离开。

  打死大堂姐还能用法子骗过去,那种给我下药什么的?我真的没办法。

  “只能挺而走险,给王曼送葬,用强硬手段送她下去。”我咬着牙,感觉这只鬼是有史以来最难搞的。
  保持按抓的节奏
  王曼得知我要用强,她揪着树皮,迟疑好久说:“没办法让她自愿下去吗?”

  我望了望王老头家的方向,说:“没有。天亮后给我说你的选择。”说完,我向停车的地方走去,留下她无助的扶着树干。

  走过她看不到的角落,我站在阴暗处,点了根烟,默默的看着她发抖的身影。

  人生有些事很无奈,一体双灵只能她自己做出选择。可以逃避,但将来得承担阳寿对折,小萝莉魂飞魄散的后果。

  “呼!”

  一口气抽完整根烟,吐出的烟雾迷糊了眼睛,我透过漆黑的迷雾看着满天星辰,感觉深深的无力和无奈。我甩掉烟头,对天咧嘴笑了笑:“老天爷,您有时候真的很操蛋。小蚂蚁再无力,还是要挣扎的,用力一搏,输了也甘心,起码不会后悔!”

  又看了一眼树下迷失了方向的倩影,我摇头甩掉了不相干的情绪,不再看她,准备去找她二爷爷弄清楚必要的事。

  两层的自建楼是王曼二爷爷用一辈子心血给他儿子建的,不过老人却住在楼房对面的小屋里。小屋格局很简单,一个堂屋、一间房,屋后是狭小的厨房,烧的还是土灶。

  “您儿子在外面的行情还好吧?”

  我坐在屋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老人家聊着家常。老人家兴奋的讲着他儿子在外面有多出息,有哪些成就。眼神全是欣慰,没有一丝抱怨。

  喝了口水,我想到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惜儿子不上道,也就是在心里感叹,嘴上说:“您能给我讲讲王曼爸妈的事情吗?”

  王曼二爷从王曼爸爸小时候开始唠叨,讲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说到王曼家盖房子的事。

  他悲伤的说:“他们几个堂兄弟里,也就大娃最本事。大哥大嫂死的早,大娃靠着自己结了婚,在村里第一个盖房子……”

  我默默的听着,不时嗯两声。

  老人长叹好几声,神色恐惧的说:“王曼出生没多久,大娃开始盖房子,打地基挖出了一个棺材,棺材一碰就腐化了……嘶……”老人心有余悸的吸着凉气,恍惚的走神好久,似乎陷入了对棺材的回忆。

  停了好一会,他哆嗦着说:“棺材里躺着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女人,看样子应该是清朝的。尸体和衣服完好无损,开棺没多久,烂的只剩下了一副枯骨……”

  老人瞳孔放大,颤抖的反复唠叨:“让大娃换个地方盖房子,他偏偏不信邪,说都是迷信……”

  “绫罗绸缎?衣服和肉体能烂,应该还有别的陪葬品吧?东西呢?”

  我紧闭着嘴唇,用鼻子嗯出一口气,大致明白鬼王曼为什么能借体还魂成功了。尸体百年不烂的地方肯定是风水宝穴,动了宝穴开了棺,这因果结大了,还敢占了人家的地盖房子,不是找死吗?
  老人说:“首饰之类的东西,大娃憨笨的说是啥文物,全部让他三叔拿去交公了。老三这才踏出了人生的第一大步。”

  “嗯!”我皱了皱眉头,说:“王曼刚出生,盖房子挖到了清朝的棺材。八年后王曼父母出事,王曼有什么异常没?”

  老人家紧张的猛摇头,说:“没……没……能有什么?就是个苦命的好女娃,你可别听村里人乱嚼舌根。老头能看出丫头的心思……你也是个好人,可别因为这事错过。”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着说:“你别担心,我只是想多了解她一些。”老人家松了口气,过了会又说:“丫头和她娘一起掉下楼,一直昏睡,迷迷糊糊的让大娃快跑,说有……有……东西跟着大娃……没几天,大娃走路摔了一跤,你说壮实的大老爷们摔一跤多大的事,可大娃就这么走了……等丫头醒来,大娃夫妻已经送走了,之后她就去老三家过了。”

  “也就是说,王曼从楼上掉下来,她一直处于昏睡中,等父母过世后才醒来?”我说。

  老人哀叹的点头,眼中已经布满了雾气。

  我陪着老人家又说了一会闲话,等他心绪稳定才离开。

  果然不出所料,王曼当年以为自己醒了,看到有鬼跟着她爸。其实她在梦中离魂,自己跟着他爸。而她又接收了小王曼的身体,灵魂已经被身体同化,忘记了梦中的她是她,还以为是别的鬼。

  搞明白事情的因果,我借了锹和柴刀,连夜来到王家村边的一片林子。

  按照老人家说的地方,寻找起那具清朝尸体的遗骨。阴暗的树林只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我沿着路找到了当年王曼家填台基挖土,挖出来的坑。

  坑长宽大概四五米,周围长满了荆棘,我拿着柴刀一路砍过去,手上没少被扎出小口子。

  “我草……”

  坎了厚厚一层茂密的荆棘刺,露出一块不大的空地。

  在周围荆棘的包裹下,空地的形状像一只鸟,至于是凤凰还是鸡,根本分不出来。我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忍不住骂着。

  看了看不远处的水坑,是老人说的地方,下面就埋着清朝女人的骨头。

  荆棘根部湿漉漉的,空地却干巴巴的,诡异的是地上一根草也没有。

  没毛得鸟,还是鸟吗?这事似乎没完没了了。

  我挖了好一会,累得够呛,终于看到了一个坛子。打起精神又挖了一会,终于把坛子挖了出来,蹲土堆上抽着烟,看着坛子说:“算老子欠你的,借体还魂也不弄干净点,还要老子帮你擦屁股。”

  说话的时候,我扫过挖开的坑,惊吓的张着嘴。

  烟头掉到腿上,烧穿了裤子,大腿被烫疼,我才回过神。

  周围有水坑,挖了三锹多深,坑里却不怎么潮湿。而且挖的时候一条蚯蚓、一只虫子也没见到,这太诡异了。最重要的是坑里还有块牌子,捡起来擦干净上面的泥巴,是一块青铜牌,一面刻着撬开的棺材,另一面用篆书刻着“轻骑”两个字。
  在吃人谷里我见过类似的铜牌,但能确定不是同一块。吃人谷里的那块,连带着人骨一起埋到了地下。

  我忍不住想到了鬼棺。

  头疼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收好铜牌抱着坛子,到天块亮的时候我回到了车边。

  “我想好了,不管小丫头愿意不愿意,请你帮忙送她下去。我已经占有了她的身体,不能再让她魂飞魄散。”王曼满眼血丝的坐在车里。她看着我怀里的坛子,问:“你去干嘛了?”

  “去挖你了。”我说。

  话音刚落,王曼脑袋晃了晃,捂着头说:“好晕。什么挖我?”

  看到她的样子,我已经确定坛子里就是她了。她为什么会发晕,我也不知道原理,只知道她会发晕。

  “鬼借体还魂,鬼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有块石头呢!”我打趣着。王曼看着坛子不停的哆嗦,眼神纠结,表情诡异。

  “真的是我?”

  “它是你,但你不是它,你是王曼。能懂吗?”我说。王曼思索良久,点了点头说:“嗯,我是王曼。看到这个我还是感觉很诡异……”

  我打开车门,把坛子放到后座上,伸手去拉窗帘。王曼说:“你干嘛?玻璃又不透光?”

  “骨头见了你就不能在第一时间见光,小心被吸魂。玻璃怎么也有反光的。”我弄好车窗,秉着呼吸伸手去撕封泥。

  封泥慢慢揭开,王曼捏着拳头颤抖的更厉害,谁也没法体会她此刻的心情。

  “嘶!”

  我看到坛子里的骨头倒吸几口凉气,王曼过来一看,吓的往后撞,惊恐的一声尖叫,似乎把车都震动了。
  骨头表面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肉质,在暗淡的光线下泛着幽绿的淡淡光彩,流转着阴森的幽光。

  “玉骨生肌!”

  透过肉质看到里面白得吓人的骨头,我心里瘆的慌。

  惊讶的弹起身,脑袋撞在车顶,发出嘭的一声响都忘记了疼。那层肉质自然不是真的肉,不管它在别的领域叫什么,在我眼中就是肉,代表着骨头有着别样的生机。

  王曼瞪着眼珠子发傻,我颤抖的给关铃打去电话,简单把事情一说,关铃听说玉骨生肌倒吸几口凉气,颤抖的说:“这是关家养尸术造成的现象,等着,我马上到。”

  写着“轻骑”的令牌与关家的养尸术一起出现,此事一定与五棺之一的鬼棺有联系。

  关家负责的地灵棺装着万鬼来镇压地灵意志!陈家负责的鬼棺也就是吃人谷,吃人谷石头下面埋着万骨又是为了什么?

  玩尸体的守鬼,玩鬼的守骨头,这种交替状态应该是一种制衡的手段。

  关铃穿着睡衣,踩着拖鞋,骑着小毛驴风风火火的赶来。她坐进车里什么也没说,用一个古旧的木头夹子,在坛里夹出一根骨头仔细研究一会,说:“这已经是关家养尸的最巅峰状态,保持尸体不腐。至于能不能养出僵尸,只有天知道。”

  我机械的转动脖子,死死的盯着王曼,看得王曼都有点不自在了,我还是没转移视线。王曼说:“怎么了?”

  “如果你家盖房子没有挖出这具尸体,等再过千百年,会不会养出一只女僵尸?”我胡思乱想着。关铃满眼疑惑,等我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后,她诡异的看着王曼说:“看来咱们是真有师徒之缘。”

  “别缘不缘的了。”我驱散不着边际的想法,说:“先解决王曼的事吧!”说着,我向关铃要钱置办灵堂,关铃板着脸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我望向王曼,王曼说:“我也没钱。”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的看向关铃。关铃说:“财、法、侣、地。你玩鬼的本事算法,守灵人在四家镇的根基算地。你没有财和侣,这才导致寸步难行。没有钱,你再大的本事也实施不开。如果你有朋友,有关系,面对诸葛老头这次的算计,也不会如此背动。侣就是友,能相互扶持的人。”

  说着,她把银行卡给王曼,严肃的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不是开玩笑。

  目送关铃带着装骨头的坛子离开,我拿着一根白骨发呆,干什么都需要钱啊!

  “那个……那个……”王曼手无足惜的拿着卡。我交代完要买的东西,恨恨的说:“选最好的东西买,使劲了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用还吗?”

  “当然要还,不过该你还。这是解决你的问题,反正她是你师傅,最多扣你工资。”我说。王曼低沉着脑袋上车,我赶紧嘱咐:“别打折扣,一样东西出问题,到最后可能白费功夫。”

  准备好所有事宜,已经到了晚上。

  一张大棺材压在鬼屋门槛上,半截在屋里,半截在外面,中间横着门槛寓意夭折。

  棺材头前摆着灵桌,上面放着王曼的照片,以及一应死人该挂的东西。

  晚风吹来,白布和招魂幡随风飘扬,附近几户人家早吓得关上了大门。

  王曼站在灵堂边,看着自己得照片,哭丧着脸说:“能不能别睡进棺材?”

  “可以。如果你能把你大堂姐活活大死,再把欺负过你的人全部欺负一遍,最后再把我强行那啥了,你就不用躺了。”我拿着尺在地上量着准确的距离,头也没抬一下。

  王曼拉着裤子往棺材里爬,她刚进去一只脚。我说:“你还得沐浴更衣,穿着寿衣才成。”

  天完全黑下来,王曼才弄好一切,含着铜钱睡进了棺材。

  对着棺材头正中央,距离灵堂三米三的位置,插上了一根竹篙。我拿着铲子,在竹篙右边挖了一个长宽三寸三,深九寸的坑,焚香接引极阴之气后,倒了一筒鸡血在里面,又把装着诡异骨头的小棺材放了进去。

  小棺材按照关铃救转魂小孩那种做法做过,相当于养尸锁魂,不过这次用的是王曼的骨头,准备抽出王曼一丝魂魄。

  “喂!还没到三炷香吗?”

  听到了王曼的喊声,我看了看记时的香说:“半炷香的时间都没过呢?躺好了别说话。”三炷香的时间自然是骗她的。

  填上埋小棺材的土,我等香烧完,在土上又洒了一筒鸡血,鸡血下渗的速度超乎了想象,几乎在瞬间就被吸了下去,土层上方一点血渍也没有残留。

  这次的情况比上回更诡异。
  三筒鸡血用完, 一股淡薄的冷息冲进坑里,我知道王曼被抽了一丝魂,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小王曼被王曼齐全的魂魄压制在影子里很难出来。

  用王曼以前的骨头以养尸法抽出一丝魂魄,这样王曼的三魂七魄就有了缝隙,小王曼才能轻松的出入影子。

  至于天时、地利、人和那点时间,根本不够小王曼吃足香火,吃不足香火就没力气走完阴阳路。

  点燃灵堂上的两根白蜡烛,我上了一炷正常的香,说:“臭丫头,你不是说要踩我的脸吗?我帮你打开了通道,还不出来?”

  呼。

  诡异的冷风吹起,小萝莉长发飘飘,双手叉腰站在灵堂上,美美的吸了口香。

  我们两对视好久,她快速的用手比划着,我才记起非特殊情况,鬼是没办法和人沟通的。

  “阴司守灵人陈三夜为王曼守灵。”

  点燃一炷香,我没有说送死人往生,要是说了,这丫头躲回影子就难搞了。

  小萝莉爽快的吸了一口香守灵香,接受了我的守灵。她飘到我头顶,骑在我脖子上,抓着我的头发,说:“混蛋王八蛋,是你踩的本小姐?”

  “你说什么?我不懂。”我只感觉到脖子发凉,一点别的感觉都没有。她仰着小下巴,说:“你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认,没种。”

  我随口逗着她,她气的以各种姿势踩我得脸。我说:“别浪费力气了,鬼根本碰不到人,我也不怕你的阴气,就算你用嘴巴咬,我都不疼。”

  她趴到我身上到处乱咬,冷息在我身上下乱串,感觉比开空调还爽。

  拖延时间的办法见效,小王曼玩的忘记了回去。

  只要门前竹篙的影子变直,直影搭在棺材上,王曼那丝魂魄就能顺着竹影回体,再砍断竹篙,影子也会断,这样相当于关闭了小王曼进出影子的通道。

  小王曼回不去影子,她又不能离开王曼太远,想强行送她下去就简单多了。送小王曼的难点在于,她能随时钻进王曼的影子。

  眼看竹影快要变直,王曼大堂姐跑过来,愤怒抽掉竹篙,说:“装神弄鬼,臭丫头给我出来。你这么搞把王家村的脸都丢光了,要发疯也别在村里疯,平白连累村里人……”说着,她冲到灵堂前,抹掉了香炉和蜡烛,接着扯起了白布和黑幔。

  在办事之前,我给王家人打过招呼。这女人老公死了,当时她不在场,没想到在大半夜跑过来了。

  而且跟着她的鬼没了,她砸东西也很准,说她背后没人指使,谁信?

  小萝莉正吸着香火,打算赞足了力气挑战我,她见女人砸了香炉,鬼脸扭曲的说:“王喻,我要弄死你。”话音刚落,她一头钻进了棺材。
  嘭的一声,棺材盖翻在地上,王喻吓的发愣,小王曼控制着肉身跳出棺材,冲过去扯着王喻的头发就是一巴掌。

  “你敢打我?”王喻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反问。

  “不活活打死你,我不叫王曼。”

  小王曼真会杀人,等她用身体活活打死了这女人,严重的后果可需要王曼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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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插在地上的竹篙中心是空的,根部绑着一根红线连着埋小棺材的坑,王曼那丝魂魄会顺着红线,再穿过竹心,沿着竹篙的影子就能回体。如今竹篙被拔,红线被扯断,那根长了肉的骨头本来是王曼的,再想把她那丝魂魄弄出来相当困难。

  我已经没空管小王曼,拿着铲子快速挖着小棺材。

  王喻被抽了一巴掌,她见小王曼阴气森森,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疯狂的去抓小王曼,嘴上还大骂:“三爷出钱供你这狐妹子上大学算是白瞎了,书上教你打姐姐?扫把星……还反了天了?”

  “姐姐?”

  小王曼低着脑袋任由拳脚相加,咯咯发笑的重复喊着。

  嘭的一声,王喻拿着招魂幡抽中王曼的脖子,王曼脑袋撞在灵堂上晕迷了过去。小萝莉从身体里飘出,以极快的速度不知道从哪里把龚文画给扯了出来,两鬼一齐飘向王喻,都印进了王喻的影子里。

  我挖着土,直到挖出小棺材也没见一丝血迹。棺材外表也与埋进去时一样,好像三竹筒鸡血根本没倒下去。

  哆嗦的打开棺材盖,本该幽光碧绿骨头变得腥红,血全被肉吸了个干净。

  薄弱的冷息绕着骨头,给我一种它要拼命往里钻的错觉。如果它钻进骨头就再也抽不出来了,王曼不变成植物人,醒来也会变成傻子。

  看到王喻慌不择路的跑掉,我没管昏迷的王曼,愤怒的点燃为送小王曼走阴阳路所准备的生辰纸,放在接引过极阴之气的小坑上面烧着。

  纸灰诡异的没有因为热气流往上空飞,而是掉到了请极阴之气的坑里。等纸快要烧完,我点燃了一炷香插在坑边,跪在地上磕下去,心里默念:“拜地,请极阴助涨鬼焰。”

  给小萝莉接了极阴之气,我起身划破自己的中指,点了一炷请神香,插在自己面前拜自己。“焚香请神,请阴司烙印。”

  一直听说自己有阴司烙印,我也只是试试,没想到额头居然出现了三股别样的冷息,是送魂下去接收的莫名冷意。没有迟疑,血滴在请神香上,暗念:“以血为媒勾通烙印小鬼,令小鬼磨王喻。”

  龚文画说有我的烙印,也不知道这样灵不灵。

  我面前一如平常,只是额头上三股冷息诡异的消失,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还没完呢?”

  我冷冷的望了一眼王老头家的方向,猛灌了三口酒,拿着黄表在自己头顶两间扫了一下,又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喷在黄表上,点燃黄表说:“九为极,助涨顶上三焰,烧梦鼠。”

  黄表烧完一张,我又拿了一张扫过自己头与双肩,再喝三口酒,含一口喷在黄纸上继续烧。

  烧到第三张纸的时候,少数的老鼠虚影跑了过来。

  我反复喝酒烧黄纸,很快,身边围满了密密麻麻的老鼠虚影,一眼望去地面就像扑了一层黑色的地毯,通向我看不到得夜幕中,延伸向无尽的黑暗。

  “梦鼠压王家村满村,一个不漏。”我在心中冷厉的暗想着,看着老鼠虚影们慢慢消失不见,不好意思的说:“鼠兄,我不知道怎么召唤你家老鼠,只能用顶上三把火烧你,让你的阴气散发吸引老鼠了,如果烧疼了,莫怪!摸怪!”

  梦鼠压床不会有大事,只会有些虚惊,但是能用满村人造势。

  干完三件事,我连吸几口长气,看着王老头的家说:“算命的,要斗法吗?咱们好好玩,看谁先死。”王喻跑来直接抽竹篙,已经吹响了斗法的号角。

  我拿着小棺材走到王曼身边站了好一会,坐到她旁边,不停的呼唤小黑猫:“咪!”

  小黑猫不知道怎么的精神好了很多,它从楼上跳下来,跑了几步又跳到我肩膀上抓住了我的头发。

  它似乎爱上了抓我的感觉。

  我抓着猫背把它扯下来,瞪着眼说:“再抓你老子,欠你的十斤大鱼就不还了。”它本来对着天蹬着腿,好像能听懂似的,猫脸偏在一边,突然停了挣扎。

  割开王曼的手指,在猫头上写了一个王字,雷冲虚影飘出来,只是它的气息变的有些似是而非,我差点没认出来。

  拿着小黑猫放到灵堂上,我说:“别动,敢跑老子再让王曼教你学下跪作揖。”它摇了摇猫脑袋,压根没搭理我,喵叫着跑向了王喻离开的方向。

  小王曼在影子里,它不去找小萝莉,能去找谁?

  “老鼠压床,玄猫夜游,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摸着小棺材,看着被扯烂的灵堂呐呐自语。

  王曼依旧昏睡在旁边毫无知觉,我起身把她抱到一边,扯了灵堂上的白布和黑幔以及能烧的纸扎品一起丢进棺材,用蜡烛点燃,看着火焰慢慢烧起来,随手把蜡烛甩进了棺材。
  一条胳膊托着王曼的背,一手抱着她的腿弯,映着火光,我头也不回的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好几辆挂省城牌照的车停在王曼车附近,七个人站在车边似乎在等我。

  我抱着王曼还没靠近,算命先生与另外六人走过来,听到其中有人恭维算命先生说:“消大师果然料事如神。”算命先生谦虚的客气着,拦在我前面说:“陈先生您好,不知道王小姐怎么了?”

  “让开。”

  我低着脑袋绕过他往一边走,又有两个中年妇女拦在前面,我冷眼抬头,其中一个女人吓的退后半步说:“您好,我是省中科医院的主任医师,看这位小姐面色不对,能让我看看吗?”

  我再次绕过他们往车边走,另外四个中老年男人围上来,激动的质问:“你是陈三夜?我儿子去你们镇旅游,至今昏睡不醒,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算命先生保持着职业微笑退到一边,对旁人说:“陈庄守灵人在四家镇以及全县是出了名的讲规矩,待人礼貌,口碑极好。陈先生有所失礼,可能有急事。”说完,他又说:“陈先生,这几位也是心急自家孩子,几个小年轻约好到四家镇采风,不知怎么就一睡不醒,您是发现他们的人,请体谅一下为人父母的心。”

  先给我戴了一顶高帽子,又说我失礼。再给别人找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的理由,我如果不搭理他们,还真成了铁石心肠的人。

  “陈先生这是我的工作证。”那个女医生拿出证件,看着王曼说:“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情况。”

  女人眼中带着热切的期待!

  我明白她期待什么,无外乎想证明王曼的症状是否与那几个背包客一样。

  这位算命先生带着人在这里等着,算的还真准。

  “缺魂昏睡不醒,你们可以用这种方法救人,第一,日行三善坚持三个月,三个月内以昏睡者的名义,帮助八十一位孤、寡、老、残、幼,积累阴德。三善是指,存善念,行善行,言善言。第二,爱感动天,一直在昏睡者耳边跟他说话,让体内存在的魂魄自发把离散的魂吸引回来。”我见过那几人的魂魄是被冲散在庄稼地里,以诸葛念风教给那女人的半瓢水风水局,也不可能锁住魂。

  这两种方法对寻常失魂症是万金油。

  两个女人还挡着路,旁边蹦出一个中年男激动的说:“你是承认自己养小鬼害人了?这位姑娘也被你的邪法所害吧?”他说着抡起拳头要揍我,正在这时,王喻神情恐慌连滚带爬的跑来,说:“消大师,有鬼……有鬼……”

  算命先生随手扶着王喻,手上沾了她身上的泥土,凝神默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胸有成竹的瞟了眼王曼,安慰王喻说:“别慌,是她离魂在做……”

  他居然算出是王曼在搞王喻,好厉害的梅花易数。以心算随时起卦,也只有梅花易数这一门了。

  黑夜里的小黑猫犹如午夜幽灵,喵叫一声,吓得众人心底发麻。小黑猫似乎在责怪算命先生挡住了它找小王曼,瞪着幽深的猫眼对着算命先生连叫几声。

  算命先生话未说完,发颤的指着我说:“你敢冒放玄猫四处游荡,不怕伤害无辜,乱了阴阳遭报应?”说着,他捂着脑袋,身体摇晃几下一头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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