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说我是吃鬼奶活过来的

  猫翻滚着抓着嘴巴,我握着夜萧空抽了四下,带出呜呜的风声,憋足气大吼:“冤有头债有主,拿猫撒什么气?滚。”

  正气再足,凭空一声怒喝只能惊鬼,不会给鬼造成伤害。我也只需要惊住鬼就行,鬼退了,猫这种吃鱼能手自然不会有事。

  “呕……”

  猫儿们吐了几口,终于摆脱了鱼刺的折磨,集体喵叫着跑向黑暗。它们跑了好远,幽绿的猫眼好像回头感激的看了我一眼,随后钻到了我看不到的地方。

  有时候我真感觉畜生比人强。你打它,它就不喜欢你。你对它好,它就感谢你。

  嘤嗯!

  山风携带着浓重的湿气,阴冷的穿过竹林和竹楼,发出的声音像婴儿在啼哭。

  我走到陈皮两人身边,感受着弥漫在三层旧楼里的阴气,杵着夜萧一动不动的站着。

  秉承着接了事就把事办好的心思,救人却被人放蛊虫,这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陈先生是寨里请来的客人,给客人道歉。”盛装妇女见我看着她,她呵斥着还要弄死我的少女。少女指着我说:“他不来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来就出现这么多事,难道不是他的问题?”

  老寨那些人齐刷刷的望向我,接着有人站出来说:“陈庄守灵人名声很好,如果是陈老先生来,我没什么说的……”不等她的话说下去,盛装妇女冷厉的呵斥:“如果你们是亡魂,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能坐以待毙吗?陈先生过来,它们担心陈先生把它们送走,离开生养它们的寨子,自然会开始反击……”

  她替我解释完,又对我说:“陈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就想抹平对我放蛊虫的事,真当我是傻子了。
  “我对您打一枪,结果因为您穿着防弹衣没出事,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吗?”我冷笑着,又说:“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完成交易期间招到了寨子里的攻击,安全都没保障,您的信用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冰点。我怎么相信您事后会给我鬼蛊?”

  “陈先生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吧!”一个女人站出来,拉着少女又说:“她阿姆出事了,难免情绪激动。您在这种小事上上纲上线,您的气度在哪里?”

  “这不是气度问题,是原则问题。”我又一字一顿的说:“我朋友也出事了,我是不是能情绪激动的弄死一个人取心脏了?”

  “您没死,夜萧是齐奇做的……”女人话没说完,盛装妇女呵斥住女人,女人脸色难看的退倒了一边。

  盛装妇人深情的望了一眼竹楼底部的棺材,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都是齐林那丫头造的孽,只要能让它们顺利回归大地怀抱,就算……”她突然憋出了一口血,手指沾着血发誓说:“以心蛊对地灵立誓……”

  她的话说了很多,大意就是拼了命她也会带着老寨的养蛊人走出四家镇,不再受外面那些所谓正道欺压,要报当年蛊灾被逼到偏僻山沟的仇。

  心蛊发誓相当于我祭天拜地烧文书发毒誓,老寨的人听的热血沸腾。盛装妇女确实没说谎,她为了这个仇,连两个女儿都算计了,老寨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大公无私的人了。

  “对不起。”少女被她用心蛊发誓感动的哭了,走到我前边低下脑袋认错。盛装妇女嘴角带血,也走过来郑重的说:“请陈先生多多包涵。”

  一群人见妇女如此,纷纷表现出要阻止的行为,被妇女用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我站着没动,从众人看我的眼神明白了她们的意思:盛装妇女都这样了,我不答应她就该五马分尸。

  她是发了心蛊誓,可她关于我提出的问题压根没提。她是寨子里的神,又不是我的神,她行个礼就是对我的恩赐了?我不答应请求,我就有罪了,这是什么逻辑?

  “给我一滴你的心血,我才不怕你反悔。”我盯着她嘴角的血迹,提出了要求。

  盛装妇女愣了,一群人先是呆了呆接着用要杀人的眼神盯着我。少妇齐菲和齐奇从远处走来,齐菲一个踉跄,齐奇风一样的冲过来,挥手对着我一巴掌,还好我躲的快没被打到。

  我冷漠的扫视一圈众人,喊上陈皮两人往外走。

  这一寨子人都有病。
  走出没两步,齐奇追上来对着我屁股一脚,她咬着牙说:“你敢轻薄我妈?”

  轻薄?

  我本来怒气冲天,听到这两个字也傻眼了,这是哪跟哪?有了心血她要是敢不给我养蛊人心脏,我就能很简单的对她出手了,怎么扯上了轻薄?虽然这妇女气质霸气华贵,长的也不赖,养蛊虫养的像三十多岁但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要轻薄也轻薄她两女儿啊。

  “咳咳!”

  少妇齐菲干咳的走过来,偷偷对我说:“心血练情蛊。”

  我这才意识到苗寨提到心血就会想到情蛊,心血也能养别的虫子,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心血已经等于情蛊了。

  经历这个误会,我们经过一番纠缠,事情暂时压了下去,我准备开始行动了。没办法直接要保障,我打算在行动中做点小手脚。

  三层旧竹楼前摆好了一个桌子,桌上放着按我吩咐准备好的东西。

  我先封了八方鬼门,拿出之前准备好的针线包,对众人说:“用你们的头发穿在针孔里然后把针给我,经过施法再插在你们衣领后面,只要针不掉,等会发生什么事,你们应该也是安全的。有了安全保障才好展开行动。”

  女人们纷纷动了起来,陈球笑呵呵的凑过来说:“三哥,您是真人不露相,送上门的妹子不要居然调戏熟妇,还是蛊虫女王。”陈皮看着用头发穿针的女人们说:“她们都有安全保障了,那我们呢?”

  “你们一不守灵,二与亡者无仇,要什么保障?多此一举说不定还会害了自己。”我踹了陈球一脚,随口解答陈皮的问题。

  等女人们把针拿过来,我忍着疼扎破自己大拇指,把每一根针都沾上了血。又把针放到桌上,神神叨叨的点了一炷香,然后把针还给了她们。

  其实定人魂,只要头发穿在针孔里,把针插在衣领后就行。鬼要吹肩头火,一定会走后面,吹的也就是女人头发了,这一招只能女人用。

  针上沾血是为了算计盛装妇女,如果她事后不耍幺蛾子,自然也不会有事。

  “七具尸体一起停在楼底,碰到猫爬倒梯会成为饿鬼,你们去煮十八碗饭,九碗熟的和九碗半生半熟的。”我交代一句,喊上盛装妇女走向被黑布蒙着四周的楼底。

  “别碰。”

  她与我并排走着,她要伸手掀开黑布时,我假装蹲下扯鞋底,摇摆的电筒光对着她后领照了过去。记住她印在黑布上的影子部位,我拉好鞋底,说:“别用手往上挑,用脚往上掀。刚掀开黑布的瞬间,阴气一定很重,就算定了魂也可能被吹灭肩上三灯。”还有一点,如果用手掀,掀起来的瞬间很容易看到脏东西,如果自己被吓倒就成了鬼惊魂,弄不好会失魂。

  我掀开布帘钻进去,偷偷插了一根针在她影子先前印在黑布上的位置,正中影子后脑勺。这是皮影戏摄魂的第一步,定魂入影。
  七张棺材静静的躺在楼底,不知道盛装妇女做了些什么,棺材里突然响起了虫鸣声,伴随着棺材四周萦绕的冷息听着相当恐怖。我把夜萧插在前边腰带上,用嘴咬着电筒,双手用力的抽棺材盖。

  盖子刚移动半分,妇人说:“入棺了再开不好吧?”

  “你们不是虫葬吗?不忌开棺。”我推着棺材盖疑惑的发问,咯吱一声响,那边没人动的棺盖慢慢的移动着,看动态像是人在里面推。听着里面淡淡的虫叫声,我缩了缩脖子,问:“你确定里面躺的是尸体,不是活人在与虫子玩?有什么虫子能推动这种重盖。”

  “不是死人怎么会找你?”她点了点头,眼睛死死的盯着移动的棺材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盖子诡异的自动挪开,翻倒在地上,也没见棺材里有什么动静。接着,另外五个棺材盖都自动打开,激烈的虫鸣声搅合在一起很刺耳,只有我推的棺材没有动静。

  我想收回推棺材的双手,手诡异的沾在木头上,怎么也拉不开。着急的转头,只见盛装妇人满含杀意的盯着我。

  “我与诸葛先生达成交易,我帮他接下杀你的因果,他助苗寨出四家镇报当年被困一偶之仇。要怪就怪你亲爷爷。”
  盛装妇女没说多余得废话。

  咯吱。

  沾着我双手的棺材盖慢慢移动,看似我在推棺材盖,其实是它自己在动,盖子沾着我的手把我拉的匍匐在了棺材口上,看到密密麻麻的全是虫子。

  两条胳膊突然从虫堆里伸出来,拽着我往里拉,把我吓了一跳。感觉到拉我的手有温度,知道这是个活人。她把我拽进棺材,同时以极快的速度从侧面跳出棺材,把我按到了棺材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离开的棺材盖,我掉进虫窝,虫子以极快的速度爬满了我全身。感觉到自己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原来里面真葬着尸体,也算明白了黑猫倒爬梯的原因和妇女的计谋。

  尸体生前斗蛊失败而死,死了受虫葬还被一个活着人压在尸体上,制止了虫咬尸体。虫不咬尸体也就阻止了它们上路,这真把鬼欺负的狠了。

  外面是真的闹鬼,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全是真的。盛装少妇用所有的真事把我骗进了这里,在这里对我下了杀手。如果我被葬尸虫咬死,葬尸虫吃了我的尸体,我的魂魄会回归所谓的大地怀抱,盛装妇女也就不怕我变成鬼来报复了。

  百分百的真实事件布下能解决后顾之忧的杀局,让我忍不住惊叹。

  我在被虫子淹没前喊了一声盛装妇女的名字,又说:“看看你后领上的针,再用电筒照照你的影子,看你的影子是不是会动?”

  她本能的答应了一声,取下了衣领后的针,还用电筒照了照她自己。我感觉到几股冷意向她所在的方向聚集过去,已经没法再开口了,闭上眼睛等死。

  皮影摄魂第一步,定魂入影,是定她灵魂的气息到之前黑布晃过的影子里。第二步,喊魂照影,她答应了我的喊声,拿电筒在这个时间点照出她自己的影子,送了一丝微弱的魂魄到黑布的“定影”上。

  她打电筒照自己是自己坑自己。
  完成这两步,皮影摄魂已经成型,后续只要有东西照出她的影子,她会慢慢失魂,脑袋一天比一天发昏,直到失魂严重昏迷不醒。当然,如果我能操作的话,能够通过“定影”的黑布来抓住她的魂。要不要把魂还给她,得看我的意愿了。

  没有因果摄人魂魄会损大阴德,一般情况都会还回去。像以前唱皮影戏、玩杂耍、唱戏的人里如果有会摄魂的人,他们见谁衣冠楚楚会恭维人家一下,叫人上台互动,问出别人的名字,再用特定的手法在无形中摄了人的魂,然后把摄的魂交给当地“神婆”之类的人,从神婆哪里拿点钱财,拍拍屁股走人。

  那些半夜赶场子看戏的人还以为是路上撞了鬼,怎么也治疗不好的情况下去找“神婆”,口袋会被削一层皮了,最后“神婆”大显神威的把人给医好。

  这也是跑江湖的人到一个地方,都会先拜码头的原因之一,通过察言观色感觉当地“神婆”能够合作,他们才会摄魂,不然也不会干这种事。但也不排除那些为了财色摄人魂的江湖人,不过这种人一般死的很早。

  这只是“跑江湖”的冰山一角,里面的道道非常复杂。而守灵人有名有姓有地,不算在“跑江湖”这一类,跑和不跑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山门跟脚”。

  诸葛老头以王老头的事坏守灵人在本县的名声,也有坏我“跟脚”的意思。如果守灵人在本县站不住脚,也就是让我失去了“财、法、侣、地”中的地,出马先生到陈庄附近搞事争的也是地。

  我躺在棺材里,虫子在身上乱爬,脑子瞬间理清楚了不少事,听到外面有人说:“大姐,你没事吧?会不会是守灵的使手段了?”

  “只是有点头晕,没事。”盛装女人说。又有人叹息着说:“只是让奇儿和林儿遭罪了……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付出这么多只为了报仇值得吗?”

  “值得。外面的世界一直在变,我们的世界从来都没有变过,跟着外面世界变动的人会慢慢失去传承,沦为外面世界的人,再也没法寻到回这个世界的路了。”盛装女人感叹一声。

  听着外面八个女人在聊天,看来七张棺材里都躺了一个活人,不管我推哪张棺材都会被拽进虫堆。我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行内的世界一直都这样,赤裸裸的靠手段吃饭。”感叹完,我忍不住惊讶的坐了起来,爬在我身上的虫子唰唰掉,它们好像把我当木头似的,根本不咬我。
  “嘶!”

  几个女人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倒吸着凉气退后。盛装妇女惊悚的看着我,不敢置信的说:“你……你……怎么会没事?葬尸虫吸收了尸气,不再是简单的蛇鼠,夜萧根本防不住它们。”

  我扯出裤裆里的两条蛇丢进棺材,扶着棺材两侧站起身,抖了抖身体,蜘蛛、蜈蚣、蚯蚓……从衣服里全掉了出来。我也看傻眼了,木讷的问:“它们为什么不咬我?”

  “只有一个原因。”一个女人吸一口气憋着与另外几个人交换着目光,其余的人纷纷摇头,说:“不可能。”

  “这是事实。”盛装妇女皱着眉头,下了定论。

  我听的云里雾里,从棺材里跳出来,说:“我们的账不用我亲自动手了。”指着棺材,又冷厉说:“它们已经来了。”

  几股阴冷的寒意在竹桩间打转,没有一刻消停的侵蚀着她们的火焰,等她们的阳气弱下来,就是几只鬼发飙的时候了。我只打算当一个旁观者,好好看一场戏。

  她们顺着我的目光看着棺材,冷得缩了缩身子。盛装妇女强行保持着淡定,微微抖动的身躯已经说明她被鬼缠上了。她指着另外七个女人,说:“就算是养蛊人躺进葬尸棺也会被葬尸虫咬死,只有经历过万虫噬体的寨长才能幸免。万虫指的是葬尸的万虫,也只有过了万虫噬体的养蛊人才能当寨长。她们都是一寨之长。”

  她的意思很明白,这棺材里的虫子不咬我,是因为我像这些寨长一样过了什么万虫噬体。

  “不对。”

  突然,一只透明的蜘蛛咬在我脖子上,我瞬间全身发麻。一个女人快速的冲过来,翻着我的眼皮看了看,又捏开我的嘴巴用刀在我牙龈上轻轻划了一下,她用手指沾着唾沫和血研究一会,摇着头说:“他没有养过蛊。”

  “万虫不咬他是事实。我们这一脉一共九寨,我们八寨都在,只剩下隐寨的人替他过万虫噬体了。”另一个女人上前一步,盯着我说:“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被葬尸虫咬过?”

  我全身发麻,舌头都不能动一下,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问了一堆,我想说话也说不了,转着眼珠子不停的往脖子上瞟。

  放蜘蛛的女人把蜘蛛捏死,塞进我嘴里强心让我吞了下去,过了一会,我终于能动了,看着盛装妇女说:“我不知道什么是隐寨,十几年前我在这个寨里掉进了棺材,然后我差点死了。你们锁不了我的魂,根本不敢杀我,该好好算我们的账了吧?”我故意拖着时间,等着鬼消磨她们的阳气。

  盛装妇女面对七双质问的眼睛,她无奈的说:“你们都知道隐寨保持着一人传一脉的传统,人要躲在你们寨子里,你们也察觉不出来。他掉进棺材的事我根本没听过,应该是有人封锁了消息。”

  那七个女人点了点头,眼冒精光,激动的看着我说:“既然你是隐寨唯一的传人,也算咱们九弟了,九弟弟把你的心血借点我们喂蛊宝宝呗,反正你没养蛊,心血没沾蛊气,大家都能用。”

  面对七双炙热的眼神,我有种自己变成了唐僧的错觉。狗屁的传人,心血喂了蛊虫,老子怎么跟鬼斗,阳气的根本还是血气。

  还好,几只猛鬼很给力,噗通一声,盛装妇女晕倒在了地上,另外七个女人都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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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装妇女晕倒在潮湿的地上,几股冷息全部缠到了她身上。另外几个女人慌忙的做着我看不懂的行为,我借机捡起电筒,跑到插针的黑布边缘,拿着电筒对着女人们晃动着照过去。

  电筒光晃动在竹楼底下,灯光扫到棺材的时候,能很清楚的看到棺材,等灯光扫离,棺材又隐入了黑暗,再加上阴气森森的环境给人的感觉非常诡异。

  “啊!”

  当灯光快速扫了三个来回,光扫过女人们的瞬间,她们中间多了一个模糊的人,随着灯光偏移又消失了。正巧多出来的人被一个女人看到了,她吓的惊叫出声,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

  在多出一个人的时候,我喊了一声盛装女人的名字,一股冷息快速的飘来印在了我身后的黑布上。我以最快的速度,拿着电动抵住自己下巴,伸着脸对着追来的七股冷息啊了一声。

  追过来的冷息受到惊吓,带着阴风在楼底穿梭,周边的黑布被吹出呜呜的风响。

  鬼能吓人,人也能吓鬼,就看人敢不敢和能不能吓到鬼了。

  我把电筒反扣在地上,从灯头边沿一圈印出来的微弱光亮看着挺阴森。电筒反扣在地上挤出来的光亮与灯下黑藏鬼是一个道理。

  用中指点着电动根部,心里喊着盛装妇女的名字,我伸手到黑布上摸着,摸到插在上面的针,快速的拔下来插在了电筒尾部的细小布带上。

  “搞定!”

  我关掉电筒再拿出来打开,灯光照在黑布上,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灯光中有个迷糊的人影,这就是盛装妇女的魂。

  单纯的皮影摄魂需要用时间慢慢磨,因为有几只鬼在磨盛装妇女,所以我摄魂才这么容易,这是占了鬼的便宜。

  “九弟,你抓了大姐的魂?”

  七个女人用尽了办法也没找出盛装妇女晕迷的原因,其中一个踩着脚步慢慢走过来,我玩着电筒谨慎的看着她们说:“都别过来,就算你们抢回电筒,也没办法把魂魄放回身体,搞不好还会弄死她。”

  几个女人长的都挺水灵,身姿各不相同,最大的看起来三十多,年轻的看着二十左右,她们不可能是亲姐妹。至于她们真实年纪很难通过面相看出来。我记得有个走阴人,他走阴的方式是烧阳寿,三十出头看着就像七八十岁。

  “我们九支一脉相传,之前不知道你的传承才对你出手的……”

  她们停住脚步,一个女人自顾解释了一堆,又说:“苗没有姓只有名,我们出自灵雾山一脉,你可以叫我灵三,你来了可以叫灵九。”

  她们挨个报了下称呼,这些人还真是懒,盛装妇女虽然姓齐有别的名字,但在这里叫灵大,后面一直排到了八。
  “确定我跟你们一样?”我感受着随处鼓荡的冷息,随口问着。放蜘蛛咬过我的女人说:“如果不出自一脉,我的命蛊不会吃你的心血,这点不会出错。如果你不信,可以放点血让她们的命蛊试试。”

  几个女人两眼冒光,点着脑袋嗯嗯着。

  确定与她们渊源不浅,我忍不住怀疑,小时候爸爸是不是故意带我守的那次灵,又把我骗进棺材被虫子咬的。不然哪有那么巧,碰到隐寨的人。

  “九弟,能放了大姐嘛!”

  “我要当老三。”我没有理会,随手旋转着电筒。

  “不行。”灵三立刻蹦出来。我说:“不行就算了。你们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说着,我装着要掀黑布出去的样子。

  我又不傻,如果真这一层关系,四家镇玩蛊虫的起码不会跟我做对。而且鬼棺里的骨头似乎与蛊虫有关,留下这层关系也没坏处。至于遇到事让她们帮忙那就算了,欠了总是要还的。

  灵八摇着娃娃脸,摆着两手说:“不行不行,好不容易可以不当老幺了,才不要当老九。”

  这可是各寨养蛊人的老大,居然为了排行的问题争论了起来。

  看到她们的反应,我暗骂自己傻逼。她们的蛊术再厉害,依旧生活在山水之间,平时也就是普通的山中啊妹而已。

  我望向地上的盛装妇女,小声嘀咕:“放蛊出四家镇真的好吗?让一群傻姑娘与类似诸葛老头这类老谋深算的人斗法,姑娘们让人卖了可能还傻兮兮的给人数钱呢。”

  “答应你也行,不过我们要知道你当老三的原因。”几女停止斗嘴,灵二代表众人发问。

  “我叫陈三夜,里面带个三字。”我说。

  她们张着小嘴,相互瞪了半天眼睛,问:“就这么简单?”

  我点了点头,六个女人以超级热情的语气纷纷喊:“三哥。”
  见她们变脸比翻书还快,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问:“难道你们的排行还有别的问题。”已经从老八变成老九的女人咯咯笑着,说:“也就是打架的时候,大的要排在前头,不然命蛊会出问题。其余的也就没什么了。”

  几个女人咯咯娇笑起来,说:“三哥,这可是你自己要抢着当的,没有谁逼你。”

  看着她们嘚瑟的表情,我摸了摸鼻子,说:“行,这个三哥我当了。”

  我连蛊虫都没养,哪来的命蛊?

  “呃!三哥,我们没有开玩笑,命蛊反噬是会出人命的。”老九异常严肃的还没说完,老八嘟着嘴说:“他没有蛊虫。”

  “什么?”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郁闷的女人不爽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抱怨个不停。旁边还飘着鬼,地上还晕着人,她们神经大条的像没事人一样闹着。

  “行了。”灵二从衣服里翻出一个小盅,蹲在地上割开盛装妇女的中指,放了一滴血在小盅里,又割破她自己的中指放了一滴,然后传给了别的女人,等她们都滴进去一滴血,只见她们身体好像微微晃了晃。借着电筒光发现她们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灵二拿着小盅走过来说;“滴一点心血进去。”

  见她们如此,我也放了点血在小盅里,见盅里的血没什么变化,抬头疑惑的看着灵二。她严肃的用中指沾了盅里的血印在额头,说:“九支齐聚,沾一点血按在你的眉心就能心血相连,如果你死了,我们的命蛊会有感应。反过来,我们死了,你的命蛊也会有反应。”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她额头淡淡的血印慢慢消失不见了。

  我沾了一丝血按在额头,等几女按在额头的血印都消失,连盛装妇女被拿着手指按的血印也不见,我头上的血迹枯了却没有消失。

  “怎么回事?”

  见几女没管我的异常,我指着额头发问。灵二说:“你没养蛊,没有蛊虫吞血,血自然不会消失。不过你经过了万虫噬体,我们心血里包含的命蛊气息会沿着你的毛孔进入身体。等你养了蛊,蛊虫自然会吞掉我们的蛊气。命蛊能感应彼此死亡,也是通过这股蛊气,因为我们死命蛊会跟着死。”

  “蛊虫到底是什么?”我问。

  “鬼是什么东西?”灵二想了想看着我反问,过了会,她竖起空着的指头说:“真说不清楚蛊虫是什么。守灵人不是弄鬼的吗?你能形容出鬼是什么东西吗?我的命蛊就在指腹上。”

  我拿着电筒照着她空荡荡的指头研究了半天,什么也没感觉到,说:“会不会是细菌?”几个女人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九妹说:“细菌能一会吃这么多血?你找个高倍显微镜也看不到有东西,因为根本看不到,但它又真的存在。”

  “灵体?”我疑惑。九妹说:“我可以明确的说,蛊虫是一种活着的生物,但只能通过感觉探知它的存在。”
  “三弟,大姐放了大姐吧!几十年前那次蛊灾后,她母亲认为是自己连累了我们这一脉,从此性情大变,发心血誓要带咱们这一脉出四家镇,去找当年灭苗的人报仇。”她望着地上的盛装妇女又说:“你很难想象被亲妈强行丢进葬尸虫堆的感受,你先别反驳,我们都是被骗进葬尸虫堆的,不是被亲人亲手丢进去的。我们经历万虫噬体都以为是意外,最后被亲人救了,那种情感的区别才是最折磨人的……”

  当年灭苗也是诸葛老头扇风加大的火势,他为了给动荡的地灵棺收集鬼魂,增加地灵棺对地灵的压制力,这才借苗寨的手杀生。地灵棺附近的鬼村,全村死于那场蛊灾,鬼魂又被风水局束缚在村里……

  鬼村和苗寨的变化都是地灵棺造成的后遗症;鬼棺葬的那批骨头的鬼魂要杀一批人,集体借体反魂。还不知道另外三棺会造成什么后遗症呢?

  诸葛老头护着这种五棺绝龙守苍生,有意思吗?

  “不行!”

  我想着这些,看着盛装妇女冷漠的拒绝。“第一,她要杀我,错了就要认。第二,我不能让她带着蛊虫出山,你们各自寨里还有多少养蛊人?死一个少一个。与玩鬼弄神的人斗法,他们隔空杀人,你们找不到人是不是只能拿普通人的命当威胁?最后只会被人势排挤,不用想,结局肯定比上次蛊灾被赶进山更惨,说不定断根。”

  早已缓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九妹说:“我们同出一脉就算刚知道你,我也拿你当三哥,这是同脉的意志,也是我的意识。就算不是大姐,换成是你要杀光天下人,我们明知道是大错,最后会死,也会帮着一起杀。云雾一脉能存留到现今,因为从来都是一股绳。绳子最后会不会断,只有最后才知道。”

  “不行!”

  我面无表情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随着再次拒绝,紧张的气氛在阴森的环境下压的人都快窒息了。
  阴暗的环境里谁也没在说话,只有几只被吓到的鬼在四处晃荡着,弄得楼底阴风阵阵。

  贝齿咬的咔嚓响的老九,突然反身冲到棺材边,说:“三姨,借你鬼蛊一用。”她拿着匕首,快速的扒开棺材里的各种虫子,一刀插进尸体心脏处,一股另类的气味从棺材里冒出,应该是养蛊人特有的气息。

  不一会,她提着带血的匕首过来,摊着匕首说:“这是你要的鬼蛊。”

  匕首上只是沾满了暗黑色的血,没有关铃说的心脏,也没有虫子尸体。她见我迟疑,解释说:“别人取鬼蛊只能挖心,我们用命蛊抽出死蛊就行。养蛊人的尸体没了心脏,葬尸虫也没法把亡者灵魂带走,只有我们动手抽死蛊尸体才能保全。”

  “九丫头!”“九妹。”

  之前看着老九发傻的几人反应过来之后,情绪紧张的喊着。老九说:“没事,修养一些日子让宝贝摆脱死气就行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通过几人的语气,我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你命蛊的死气怎么除掉?”我说。老八快速的说:“命蛊沾了鬼蛊的死气,只能以心血洗掉死气,最少一年多的可能十年。如果不洗练命蛊会慢慢死掉,命蛊死了人不会死但再也没法养蛊,身体也会出问题……”

  她说到心血洗蛊眼神很恐惧。老九说:“要你多嘴,谁像你放点血就哭鼻子。”

  “三天放一盅血,连放十年放死你。”老八比划着盅的大小,我看着感觉老九拿着的匕首好沉。

  “拿着,放大姐的魂回去。”老九晃了晃匕首,无所谓的说着。

  “好。不过要等到明天子时,那个时间阴气最重,她才能无损的回魂。”我接过匕首,从绑在腰间的小布袋里拿出装王曼魂的小棺材,打开小棺材把匕首放在棺材边沿刮动,匕首上的血刮下来,掉在骨头上,我感觉到那丝微弱的冷息突然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地灵棺抽走送进了王曼身体。

  反正关铃说把鬼蛊丢进小棺材就行。

  “嘶!”

  几个女人看着放幽光的骨头连连倒吸凉气,老九激动的全身哆嗦,羡慕的看着我说:“三哥,要不你把里面这只蛊虫送我呗?”

  “啥蛊虫?”

  “无主的生机蛊在骨头里,骨头才能长肉。有生机蛊存在,命蛊想死都难。”灵二解释。

  “行。你可以弄出蛊虫,但骨头得还我。”我盖上小棺材,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她手上,心里也松了口气。老九哆嗦的拿着小棺材,递过来说:“你还没命蛊呢,用它当命蛊你会变成神医,一般的病用它就能给人治好。”

  “我喜欢能打架的蛊,这种看病的还是算了。”

  “谁说看病的就不厉害了?能治病害起人来肯定厉害。”老九不舍的把小棺材塞回来,看她的眼神是真不想夺人所爱。

  “我喜欢能打倒你们蛊虫的蛊虫,杀人什么比直接勾魂来得直接?”我装着得意把小棺材丢给了老九,笑着说:“不过你得教我养蛊。”

  “没有最厉害的蛊虫,只有最厉害的养蛊人。”老九接过小棺材严肃的说完,又说:“等会我告诉你养蛊的流程,等你弄懂了流程再教你培养那些蛊虫需要那些东西,你选一样了慢慢养几年命蛊也就成功了。”
  “嗯!”

  我装着很激动的样子点头,其实只想弄一只不用消耗心血的蛊虫出来,让自己心血沾上蛊气,别让自己当养蛊人的唐僧肉。

  “明天早上我来找你。”

  老九向几个人告别,抱着小棺材快速的往竹楼后面跑,跑到黑布边沿她回头对我喊了一声就钻了出去。

  等她走后,剩下的几女抬着棺材盖盖上,纷纷告别后离开。灵二走之前说:“老三,别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来过,在各寨人眼中八个寨长都是相互敌视竞争的,就像养蛊一样一直保持着寨里人的鲜活。至于大姐怎么晕过去的,你自己编。也别担心大姐找你麻烦,你身上带着她命蛊的蛊气,她的蛊虫不会伤害你的,咯咯。”

  目送风一样的女人们离开,我停着棺材里的响动,忍不住惊异:为什么盖上棺材盖,虫子就动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像在啃尸体。

  没人阻止葬尸虫啃尸体,受到惊吓的鬼慢慢的绕到棺材旁边停了下来,它们居然放过了盛装妇女。它们先缠了一次盛装妇女,又放过她,我很意外但也能理解。斗蛊死掉属于立场不同的内斗,出发点都是为了同一个寨子。

  说不定,我拿着电筒照自己的脸吓唬鬼,它们根本不怕只是借台阶下坡。毕竟它们可是整出了黑猫爬梯这么凶的事,说放过就放过,太丢鬼的脸了,我吓它们正好成了它们放手的借口。

  “靠!”

  扶着盛装妇女出了楼底,外面一群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我放下盛装妇女,赶紧去试探人的情况,连着试探了几个,发现她们都睡着了。

  啪。

  一巴掌扇在陈皮脸上,他闭着眼睛夹着腿翻了个身,抬手迷糊的说:“别吵。”

  “有鬼啊。”

  扯着他的耳朵大叫一声,旁边的陈球诈尸似的坐起来,惊慌的说:“鬼啊!鬼啊!鬼在哪里?”

  地上的人都被吵醒了,我问她们怎么睡着的,她们说准备着东西没一会就睡着了。

  试探一下不是鬼整人,看来是有人放蛊弄睡了所有人,能弄睡养蛊人的高手,不是盛装妇女就是那七个人。

  “你们寨长受了点惊,到明天半夜就会醒过来。”我拍着胸脯又说:“她不醒,你们拿我试问。”

  寨里人以为是被鬼迷昏的,情绪低迷的扶着寨长去老旧竹楼上去休息。

  九碗半生半熟和九碗熟饭已经准备好放桌上了,我在九碗半生半熟的饭里插了九柱香,挨个端到黑布前放下,没放一碗喊一句:“各位出来吃饭了。”

  阎王不差饿鬼,人家大气了不找麻烦了,总不能不管吧!

  看香火烧的忽明忽暗,七股冷息绕着香打转,我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老寨里的人皆是惊悚的看着,大夏天的用手摩擦着胳膊。有个养蛊的人说:“不会真的鬼来了吧?”

  我嘿嘿笑了一声当没听到,陈皮小声说:“三……三……哥,你进去一趟怎么感觉你对老寨的态度改变了?难道……”他猥琐的望着竹楼,说:“你不会趁黑在竹楼底下把熟妇给那啥了吧?”

  “虽然年纪不小,但人家保养的好啊。皮肤水嫩,气质高贵,皱纹都没见长两条,最神奇的是带着醉人的香味,大腚大山……”陈球哼哼唧唧的说着齐奇她妈的好,最后总结:“三哥肯定下手了。”

  我等香烧完,看着地上的饭碗,半生半熟的米饭上飘着银白的香灰说:“你们两不想被鬼缠,最好吃一人吃一碗鬼饭。不吃也可以,今晚被鬼缠,明晚被虫咬,我也没立场帮你们。”

  前面点了九炷香,七只鬼都没走,他们两诽谤几鬼的寨长,鬼会不会找麻烦真难说。

  盛装妇女的生魂还在我捏着的电筒里,生魂能通过香雾听到人话,这两小子就在找死。

  “三……哥……你可别公报私仇啊!”陈球笑嘻嘻的说着。陈皮僵直的身体,机械的蹲到地上端起碗,用香签扒着米饭往嘴里猛塞,米饭合着香灰他嚼也没嚼一下,直接往下咽。

  感觉七股冷息绕着陈皮,我赶紧点了一炷香,拿在手上说:“各位请慢点,小惩大诫就行。”

  陈球见陈皮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哭丧着脸端起一碗饭,艰难的吃了一口说:“吃了是不是真的能没事?”我说:“吃了不一定没事,不吃肯定有事。

  没管他们两吃米饭,我走到小桌边坐下,把电筒打开倒扣在桌子中间,点了一炷香插在桌缝里,说:“大姐,咱们的事一笔勾销,不怪你杀我,你也别介意他们两的不敬。男人在背后研究这个,说明您还有魅力不是?淡定,淡定。”

  随手在桌上旋转着硬币,硬币就是没有转出人头和字各一面的,我不爽的说:“你再不点头,我不送你回去,让你七天后变成鬼。”

  她始终没答应,我趴在桌上,说:“睡一觉起来再说,您好好想想。”

  睡了没多久,几乎不做梦的我,做了一个异常恐怖的梦。

  周围黑乎乎的,我睡在一张棺材里,一滴一滴的水从上面滴到脸上,迷迷糊糊中,开始只看到两只脚叉开站在棺材两边,接着视线慢慢清晰,是两条女人的腿正对着我的脸站在棺材两边,真空的裙子那里正对着我,看到那玩意我吓的浑身哆嗦。

  尸与穴合起来才是屄,有棺材也就有了穴,还差的就是一具尸体,而我躺在棺材里自然是要我死,此梦大凶。

  梦还没有完,往上的视线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清晰着,似乎慢慢要kan清这女人的脸了。
  嗨,保持按爪,抓三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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