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做了法医,跟大家说说解剖与尸检里的“冷笑话”

我有点迷糊了,因为寅寅提到过,盗匪骑得是越野摩托,我们压根追不上。
寅寅没深解释,反倒直接下了计划,她自己就在吉普车里等着,让我现在下车,偷偷跑过去,给那摩托放气。
我懂了,也暗赞寅寅这丫头聪明。我急忙翻了翻副驾驶的抽屉,也就这里面能有家伙事了。
我找到把螺丝刀,握着它行动了。我以前一直中规中矩,也没干过放车气的勾当,上学那会骑自行车,也都是同学使坏,放我车气。
我现在多多少少有点紧张感,这一路小跑,简直拿鬼鬼祟祟来形容都不过分。但我也明白,自己没必要这么害怕,盗匪刚进了别墅,不管他偷啥东西,保准没这么快出来的,给我的时间很多。
摩托车的轮胎很厚,尤其这小子的车还是高级货,轮胎质量更好,我一螺丝刀下去,竟没捅透。
这把我气住了,心里还说,作为一个男人,捅轮胎都不行,那还干啥能行?我也下本钱了,整个身子用劲。
这下有效果了,呲的一声响,摩托的前轮眼见着往下瘪。我又走到后面去,但没等下手呢,听到别墅里传来有动静,有个脚步声嗖嗖往这边跑,还有人瞎喊,“鬼呀!”
我能猜出来,喊话的是盗匪,用不了几秒钟,他就得翻墙出来。
我脑子里全是问号,不知道在这爷们身上发生啥事了,他咋有这种反应呢?但我不想跟他打照面,赶紧对着摩托后轮捅了一下,更不管这次漏没漏气了。
我撒丫子往回跑,赶巧的是,刚上车坐下来一看,从别墅墙头上翻出一个人来。
剩下都看寅寅的了,她立刻把车打着火了。我记的同事说过一次,寅寅以前在缉毒科,为了逮一个逃跑的毒贩子,就用车把毒贩子撞晕了。
一般人做不到这一点,毕竟稍有闪失,会把嫌犯撞死的,而寅寅真行,她的车技太无可挑剔了。
我是打定主意,一会好好瞧寅寅露一手。
盗匪跳出来后就发现我们的吉普车了,而且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他也明白我们来者不善。
寅寅猛地把车开出去,盗匪也不消极,我跟寅寅也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枪。
他一摸后腰,拿出一把左lun枪来,对着吉普车砰砰的开了两枪。一枪打在车盖上,我坐在车里都能听到当的一声,还激起一股烟来。
另一发子弹更有准头,打穿挡风玻璃了,几乎在我耳边飞过的,我听到很轻微的呜的一声。
这是我头次离子弹这么近,也觉得黑白无常就站在我身边,我吓得一激灵,也就是坐着,不然很可能腿软了站不住。
寅寅急忙把车停了,还故意一打方向盘,让车歪了一些,算用车身给我们挡子弹吧。
我是真服了寅寅了,她忍不住骂了句,说劫匪是个畜生,竟然把她车打坏了。也就是气氛太紧张,不然我都想好好反驳,到底车重要,要是我重要?
盗匪看吉普车不走了,他也不开枪了,看出来了,他打定主意想逃跑。他嗖嗖跑到摩托车那,坐上去,最快速起车。
只是他太紧张了,也没看车轮,这么一骑,没窜出去多远呢,整个人带车倒在了路边。
寅寅哼了一声,似乎挺解气,她也趁空想了另一个躲避子弹的办法,跟我说,“冷哥坐后面去,指挥我。”
我知道寅寅上来那劲,鬼点子特多,就急忙配合。
等我腾出地方了,寅寅竟然把她车座往后退了退,腾出地方后,整个人横着躺在车里,用这种古怪姿势开起车来。
只是她这样弄,视线就没了,我勉强露出个脑袋,把实时情况,全面的反馈给她。比如盗匪在前方多远,哪里又转弯了等等。
盗匪算被我俩弄“疯”了,他一边紧倒腾两条腿跑,一边又开了几枪,只是这次枪没威力了,除了把挡风玻璃打出几个洞来,连我俩汗毛都没沾到。
我也留心数着子弹呢,等打够六发了,跟寅寅提醒。她猛地坐起来,这次自己能看到了,她把车速又提高一截。
吉普车跟头大象一样,掐着角度擦着边撞到了盗匪的身上,他嗷一声惨叫,只是这明显是吓出来的。
他也不是孬种,关键时刻往旁边一扑,虽然把枪扑丢了,人没啥事。他恨恨的看了我俩一眼,又四下打量。
我们这么一追一逃的,已经到了另一个别墅的附近了,这爷们忍痛爬起来,嗖嗖的往这栋别墅里冲。
我跟寅寅都知道,他要是进别墅了,我们再想用车发威就不行了,吉普车又不是推土机,根本没法撞破墙。
寅寅又把车速提了提,试图在盗匪爬墙前把他拦住,我们双方明显来了一次追逐大战,不过不得不说,这也真练胆儿。
我眼睁睁看着吉普车奔着墙去的,潜意识在作祟,告诉我,马上就撞车了。
但我信得过寅寅,觉得就算拦不住盗匪,我们也不会撞在墙上,可我错了,或许说就差那么一点点。
盗匪刚爬到墙上,腿刚迈上去时,吉普车跟他裤腿擦了个边,哐当一声撞了!
我整个人猛地往前一冲,脸跟个大饼式的,糊在前车座上了。盗匪也没好到哪去,墙被这么一撞,狠狠抖了一下,他借着这个劲,嗷一声摔进去了,这次的惨叫是发自内心的,而且墙头上还留下他一截裤腿。
寅寅招呼我下车,只是我下车后,整个人有点打晃,寅寅还跟我说呢,你身板咋这么不禁震呢?
我是没好意思反问她,她也直晃悠好不好?
我都跟她拼到这份上了,没法子放弃了,我俩又不得不咬紧牙,一起往墙上爬。
我俩爬墙省劲,能拿吉普车的车前盖当踏板,等这么一先一后跳进去时,我发现盗匪不见了,这别墅里的灯也亮了。
我知道不好,惊动别墅主人了,他可一定把门守好了,不然盗匪进去。
但情况太悲观了,还没等我跟寅寅有下一步的举动呢,别墅门就被踢开了,盗匪手里拿着弹簧刀,夹在一个女孩的脖子上,把她带了出来。
女孩穿着很性感的睡衣,估计也就二十岁,长得那叫没得挑,那身材与身段,跟寅寅有一拼了。
她是吓得都有点快哭了,也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带着一股哭腔,跟身后的盗匪说,“大哥,你要钱直说,我家那位是满家乐老总,不差钱。”
我倒是知道满家乐老总这个人,满家乐是当地一个很大的购物商城,那老总爱嘚瑟,总联系电视台做报道,只是印象中,那是个白发老头子了,怎么有这么年轻一媳妇呢?
我一下来个概念,恍然大悟的心说,哦!这又是个三儿,合着这里的别墅群,是小三集中营!
盗匪现在还有闲心“扯皮”一句,对着女孩说,“去你妈的有钱吧。”
随后他把刀顶了顶,冲着我俩吼,“你们什么人?”
寅寅把警棍拿了出来,这下不用我俩报名号了,那盗匪也看明白了。他说,“操蛋,原来是警察,老子这辈子烦的就是这种人,你俩识相点,看到没?我这刀子再往里送一点,这妞保不住了。”
为了给我俩施加压力,盗匪也很逗,对女孩喊了句,“艹,你咋不说话,再大声说说,你给谁当三儿呢!”
女孩真配合,或许是真懵了,现在的她,勃颈上都往下溢血了,她几乎扯着嗓子配合,说她是满家乐的三儿。
我听着有种想捂脸的冲动,心说这咋还升级了呢,给商场当三儿了都。
盗匪倒对女孩的喊话很满意,他低声冷笑,又指着我俩说,“识相的快按我说的做,把鞋和袜子都脱了,连带武器一起丢过来。”
我知道他那点小九九,我俩没鞋穿,他到时一逃,我们追不上他。
我看了看寅寅,我是真没啥招了,寅寅也挺不甘心,但人命关天。最后她气的一跺脚,先照着做起来。
我只好随着。我俩挺痛快,反正又是鞋、袜子又是武器的,全撇了过去。盗匪不满意,我俩还把衣兜翻开,把腰亮了亮,证明真没武器了。
盗匪盯着那个电棍,笑声变了,这次不再冷笑了,反倒有点淫荡,他也不嫌恶心,对着女孩的脖颈,伸个大舌头舔了一下说,“今天该着老子开荤。一会先把你们都整晕,再跟这两个美人好好爽一爽。”
我这下傻眼了,因为这匪徒的变态超乎我们想象。寅寅想带头冲过去抢电棍,但真的晚了,匪徒带着女孩往前走了一步,一下把电棍踩住了,又拿女孩当挡箭牌,故意要挟我俩。
我眼睁睁看着盗匪在女孩身上瞎打量,却无计可施,其实我倒有个招,也是听同事说过的,真要有人被匪徒这么劫持,主要抓住机会,用脑袋往后一磕,借此反击,就能反败为胜,只是眼前这妹子,当小三拿手,做这个,完全门外汉。
一时间形势危急起来,要再找不到突破口,我觉得今晚,我俩要坏菜。
吃饭去
我对盗匪已经有个评价了——很变态,但实际上,他的变态超乎我的想象。他色色的看着女孩,念叨一句,“你和女警要是一生一死的话,玩起来一定很舒服。”
随后他就要下刀,明显要对女孩脖颈狠狠搓一下。我都做好准备了,心说一会保准见到她脖子喷血的惨剧。
可如此关键时刻,意外频发,突然传来嘎巴一声响,盗匪呃了一声,显得很痛苦,这声音也明显是他身上发出来的。
我对此很熟悉,是骨头断裂弄出来的。盗匪也顾不上我们,赶紧扭头看了一眼。
我想起来,之前他从别墅跑出来时,就喊着说遇到鬼了,难道这鬼跟了过来?还用神力把他打伤了?
我顺着往他身后看了看,但那里实在太黑。
盗匪丢下我们,扭头就逃,只是他右边胳膊明显伤了,这么逃起来,胳膊滴里郎当,根本用不上劲。
女孩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脸嘤嘤哭,我跟寅寅没时间安慰她,我俩很默契,先找鞋穿。
我发现自己点背,一只鞋正好被女孩坐到了屁股底下,合着当垫子用了。我不客气的推了她一下,说借光让让,又把鞋使劲抽了出来。
这么冷不丁不穿袜子,有点磨脚,但谁在乎这个?寅寅拿好电棍,揣好手铐,我们继续追匪。
这盗匪也算有两把刷子,别看右臂残了,翻墙却不是问题,另一只手和两只脚配合着,很轻松的跳了过去。
等我俩赶到墙下后,寅寅突然拽住我,她留意停了停,跟我悄声说,“那人没走,一定在外面墙下呢。”
我明白,这盗匪是个老油条,竟有临危不乱的本事,如此逆境下还想还手反击。
但我跟寅寅也不是白给的,我四下一看,墙角还有一个锄头,估计是这别墅雇了什么人,平时种点啥东西用的。
我把它临时借来用用。等捧起锄头后,我对寅寅使个眼色。她跟我算是心有灵犀了,这时开始爬墙,还特意弄出声响来。我趁机说了句,“一会抓住那变态了,回去铐在审讯室里,咱们好好“招待”他!“
我这是故意刺激盗匪呢,没想到寅寅接话了,说冷哥全听你的,到时你要爆他菊花,大家没意见。
这把我弄一愣,心说自己好过这口么?
我掂量着,又过了几秒钟,等时机差不多了,突然把锄头伸到墙外面。
盗匪根本没看清,一定以为探出来的是人脑袋呢。他本来左手握着一块捡石头,早就准备好了,这时骂了一声艹你娘的,跳着对锄头狠狠砸了一下。
可这么做,吃亏的全是他。盗匪哎呦一声,我也能感觉出来,要不是自己紧握着,锄头都能被打飞了。
寅寅等的就是这时候,一看盗匪分散精力了,她娇喝一声,跳了出去。
这次我听得真真的,两个人的脚步渐渐远去,明显是追逐上了。
我怕寅寅一个人不够,也准备爬墙,但我有点逊,这墙太高,没了汽车前盖当踏板,爬起来费劲,一只脚踩上了,刚一要使劲,整个人就有点往下秃噜。
我也有招,反正周围没人看,我就左右脚交换,不是有个词叫王八拳么?我纯属一顿王八踩,靠着乱蹬的优势,稀里糊涂的爬上去了。
等下墙就轻松多了,一跳就解决了。
这时候寅寅跟盗匪已经不跑了,都站在远处对峙着,盗匪两只手浪荡着。
我发现寅寅有一点实在太“爷们”了,她看盗匪这德行,竟把电棍收了,意图明显,不想多占便宜。
我心说这都啥时候啥时代了,咋还有一对一对决的老思想呢?我不管那个,要嗖嗖往寅寅身边奔,我是打定主意,一会二对一,尽早拿下盗匪。
可我人在中途,他们就开始打上了。
寅寅上来就是狠招,全重手,又是擒拿错骨,又是切脖子踢下体的。她是把当警察压箱底的本事全施展出来了。
只是盗匪也滑头,虽然双臂受伤,却全力防守。尤其他跟刀疤脸有一点很像,腿功不错,一顿乱踹乱踢,让寅寅不能近身。
他是专门防着寅寅,却无疑把背后这个空档留给我了。
我本来还想,自己用老招数跳到他背上,刀疤脸怎么栽的,就让他怎么栽跟头。但又一琢磨,自己也换换花样吧,别用来用去都这一招,那不让寅寅笑话么?
我又把上衣脱了下来,找准机会后,我一个猛子扑上去,把衣服扣在盗匪的脑袋上了。
这下他彻底“瞎”了,我本想再使劲抱住他,只是这时候,我的潜意识作怪,这都到最终了,又不自然的跳他身上去了,用了那一招。
我双腿缠着,用胳膊卡他脖子。寅寅也机灵,凑上来用胳膊肘使劲击打盗匪的胸口及肺部,刺激他呼吸紊乱。
盗匪一下子扛不住了,随后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他身体一软,仰面倒了。
这太坑爹了,较真的说,我反倒栽到盗匪手上了,彻底当一把垫子,砰的一声摔到地上。或许是这么一来,我卡不住他了,盗匪又上来最后一股劲,使劲扭着身子,想挣脱出去。
我肯定不让,还死死搂着他,只是他这么扭着,我衣服彻底完了,估计至少要大洗一次了。
寅寅让我在忍耐一会,她“凑热闹”的坐在盗匪身上,只是她是反着做的,面冲盗匪的双脚。
既然盗匪胳膊伤了,我们铐他双手没意义了,寅寅就把手铐当脚铐用了,等忙完这个,她先站起来,我又紧忙挣扎出来。
我是没法看到自己身后,但用手这么一摸,坏了,摸到好几个洞来,我气的脑门嗡嗡的,心说这盗匪真是个不着调的货,就不知道我衣服坏了警局不给报销么?
等我把上衣从他脑袋上扯下来的时候,盗匪对我呵呵笑了,还呸了一口。
我骂了句去他娘的,幸亏自己躲得快,不然身上保准多了一块浓痰,我看他那张狂样,一把将寅寅腰间的电棍扯出来了。
说实话,我挺想捅他脸上啪啪一顿,只是一合计,这么一来我有点故意伤人的意思,最后一叹气算了。
我俩把盗匪丢在这,又商量着是时候给张队打电话了。
怪就怪在,刚说完这话,我跟寅寅都发现,远处来了几辆警车。我心说这可巧了。
寅寅是不客气,拿着电棍对着盗匪电了几下,让他晕了,我们又一同往警车那里赶。
我们在中途汇合了,先下车的正是张队,他看我俩一身狼狈样,急忙问了句,“咋样?嫌犯抓住没?”
寅寅初步汇报下情况,张队真有意思,一听我俩把事搞定了,立马对身后警车一挥手。
这帮同事也懂张队的意思,一时间警灯亮起,甚至警笛还鸣了几下,我心说这啥规矩?这么造势,演电影呢?
接下来全由同事接手了,没我和寅寅啥事了,张队的意思,让我和寅寅先回警局,换身干净衣服,我俩都同意了。
但走之前我问了句,“头儿,你咋这么快赶来了呢?”
张队回答,说他也给专员打了电话,专员对我跟寅寅汇报的情况挺重视,让张队别等了,赶紧召集人手过来。
张队还特意在我面前赞了专员,说他真是神机妙算,我面前连说对,心里却一顿呵呵他,心说这情报是我跟寅寅发现的好不好?
我俩回到警局后,一起去洗个澡,又稍微吃了点东西,我是一点要补觉的意思都没有,因为这次是专案,我相信肯定会立刻审问刀疤脸和他同伙的,我要听听,他们供词是什么样的?怎么杀刘哥的,甚至还能为女尸案提供啥重要线索。
实际情况却让我失望了。张队他们收队回来后,有同事告诉我,两个嫌犯压根没来警局,直接派辆车送到省里了,这也是专员的意思。
我一合计也对,这俩老鼠精身上背的罪不少。或许是冷不丁一下没精神“寄托”了,我突然累了,还有种累的虚脱的感觉。
同事看我这么一蹶不振的,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摆手不用,说歇一会就好。
我找个偏僻点的屋子,这样就算明天上班了,也能晚起一会,铺好行李后,闭眼睛就睡着了。
我是真睡到天亮了,但具体啥时候就不知道了,反正睁开眼睛时,我发现姜绍炎坐在我旁边。
他正望着我呢,还是那种凝视,可表情有点怪,有种关心的感觉,也有种狠丢丢的意思。
我心说这咋了,自己是唐僧?他要吃人啊?我是带着一种被吓到的心思,赶紧要坐起来。
但刚一使劲,我就觉得腰有点疼,那种阵阵的麻意让我一下没了力气,我又重重的躺了回去。
姜绍炎回过神,又恢复原来的样子,邋邋遢遢、大大咧咧的,他嘿嘿一笑,让我别乱动,又说,“我看了,你昨天没少打斗吧?伤了筋骨了,但好在没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随后在他帮忙下,我又翻了个身。
我看姜绍炎把上衣脱了,活动起胳膊来,有点莫名其妙,问他要干嘛?姜绍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说我马上就知道了!
姜绍炎把手放在我后背上了,我知道他这手有讲究,能直接灭烟头,指头的功夫造诣不凡,但等他开始给我按摩时,我更吃惊的察觉到,这手指简直跟小铁棒子一样。
他也会找穴,专门奔着几个地方去的,还往返的推拿了几下。我对中医针灸这类的理论了解不多,但这真的很有效果。没一会儿,我就觉得整个身子从里往外的舒坦,貌似还有一股气在肚里循环一样。
这样持续了一刻钟,姜绍炎累的脑门出汗,也结束了这次按摩,他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不好意思继续这么趴着,赶紧坐起来,跟他一起吸了根烟。
姜绍炎指着我说,“你这身子不行,太弱了。”
我有点不服气,虽说自己不是运动员,但有啥体育项目,比如篮球,我全场玩下来都没问题。
没等我接话,姜绍炎又具体解释,说我这身子去做任务,别说遇到高手了,就是个懂点皮毛的练家子,我也保准吃大亏。
我心说原来他指的这方面,我也不想反驳啥了,但打定主意,上次擒刀疤脸和他同伙,纯属是被寅寅忽悠了,日后还这么来,我绝对跟寅寅绝交!
姜绍炎倒是自己来瘾了,不说话了,往椅子上一靠,闭目沉思起来,等他手中烟快烧尽了,才坐起身,念叨一句,“那东西或许能有用。”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啥,愣愣看着他,也纳闷他这话跟我有关么?
姜绍炎思维大跳跃,又看着我,问了另一个话题,“小冷,觉得寅寅怎么样?”
我不相信的啊了一声,还连连摆手,再次跟他强调,“我俩真没什么。”
姜绍炎嘿嘿笑了,故意凑近问,“真的没什么?”
我发现他目光挺有穿透力,跟锥子似的,把我内心戳个透亮,我是一下想到我跟寅寅亲嘴的场景了,突然反思,我俩确实没什么么?
我一时间有点犹豫与结巴。
姜绍炎又说,“寅寅这个丫头,人不错,但这里有点不够用。”他指了指脑袋,明显再说寅寅脑袋笨。
我觉得还是给寅寅说说好话比较好,就摇头开口了,说寅寅智商真的不赖。
姜绍炎很严肃的否定我,还借此上了一课。他说,“人的脑袋啊,里面有智商和情商两种,你看科学家,做些学术研究与探讨很在行吧?但很多人生活上一塌糊涂,甚至出门都穿错袜子,再看那些从政和经商的人,他们为人处事很圆滑,左右逢源,你让他们去解一些复杂的方程式,他们肯定也头疼。寅寅,就属于前一者,智商高情商却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人。”
姜绍炎捏了捏两根指头。
我被他这么一说,觉得真有点道理,寅寅在某些场合的某些表现,明显情商不够用。
姜绍炎留意我的表情,等我看他的时候,他又把目光回避,站起身做了个抻腰舒筋的动作。
我再次被他“吓”住了,他这种姿势,让身子里嘎巴嘎巴直响,甚至也让我觉得,人类怎么能做出这么违背常理的动作,貌似只有豹子才能办到吧。
姜绍炎打算离开了,还抛下一句话,说既然嫌犯抓住了,他也要该回省里了。
我没想到他能走的这么利索,也提了个建议,说副局和张队他们肯定要送行,也得搓一顿啥的,我到时一定参加。
姜绍炎对我摆手,说以前都孤独惯了,不习惯那种场合,他这么悄悄的走,除了我,不想告诉任何人。
我不知道说啥好了,就这么目送他离去了。当然,我也真守口如瓶了,没告诉张队,那天晚上,张队知道专员已经回省里时,也发了老半天牢骚,我就当看热闹了。
接下来两天,我又回到正常工作中,每天处理法医那点事。但打心里我觉得还会忙起来的,女尸案的侦破工作,还没走到关键点上。
谁知道省里突然来了一份文件,说刀疤脸两人的审讯已经做完,而且证据确凿,一下子刘哥死亡案和女尸案全侦破了,能结案了。
张队是乐得不行了,也屁颠屁颠忙活起来,我听完时,却一下子呆在当场。
按文件里说的,刀疤脸两人是兄弟,分别叫李米粉与李元馨,他俩本来是去歌手家盗窃,不料歌手回来了,他俩为了不败露行迹,就偷偷给歌手打了一针,想杀人灭口。可歌手体质有点怪,或许是因为她本身也长期有嗑药的习惯吧,这针让歌手突然癫痫发疯起起来,死前疯狂的吃自己胳膊,俩盗匪吓坏了,而李元馨被这么一刺激,反倒把他嗜血的本性也弄出来了,他后来也在歌手胳膊上咬了两口。
至于我提到的另外一个疑点,在解剖室窗框上出现血迹这一块,文件里也有解释,分析是刘哥发疯前不小心弄上去的。其他方面,文件上把它们只归为“检材”了,也算不上是证据。
我觉得这文件有点糊弄人,案子结的也叫一个草率,笨寻思,如果这一切真是刀疤脸兄弟做的,那他们为啥抢完钱财不跑,还再次潜入到歌手家偷窃呢?另外刀疤脸的手机也是一个很有说道的地方,那古怪密码,里面代号为X的不明物品,还有刀疤脸他兄弟那晚为啥莫名其妙喊鬼等等的。
我不相信省里办案是这个水平,最后有一个猜测,省里这么做,或许是在隐瞒什么,可我这么屌丝的岗位,根本没机会去接触到“真相”。
我是那种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不想为此去追究什么,就压着冲动,把这事放到一边了。
细说起来,我跟寅寅在侦破这两起案子上,也算立了头功,张队就订了一桌庆功宴,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是准时参加了,但寅寅推托身子不舒服,没来。我知道,她肯定耍性子呢,对这两个案子的处理不满意。
张队也没管寅寅,在庆功宴上,就特意指着我说,“这次多亏了小冷,案子才能如此高效的侦破了。”
大家当时都对我举杯,但我急忙接话,说自己瞎猫撞上死耗子,还是张队指导有方,也算把这话完美的推回去了。
这一顿饭,张队乐得合不拢嘴,同事也没少喝酒。等酒席散了,大家一散伙,我倒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劲了,我没急着回家,溜溜达达的想四下走走。
我本来就是纯属散心,走过两条街之后,上来一股直觉,有人跟着自己。我中途也回头看了看,却找不到异常。
我心里直合计,真要有人跟着,他目的为了啥?难不成是自己工作惹到啥人了?但我哪有仇家?
这次又转过一个拐角,我止步了,靠在墙上等着,想知道一会有没有人匆匆忙忙从对面出现。
但少说过了两分钟,连个逼近的脚步声都没有。我带着一副好奇劲,又从拐角走回去了,往远处看了看。
我发现远处站个人,他没瞅我,只是单单站直身子,面向马路。
虽说只看个侧面,还模模糊糊的,但他外貌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的长发,尤其挡住额头的特点,明显是姜绍炎嘛。
我心说他不回省里了么?难道没走?
我大步奔过去了,只是酒劲没过,走这么急还有点晕。
这人没给我太多时间,他又突然一转身子,奔着胡同里走去。我急了,跑起来了,等来到胡同口时,那人又离得挺远了。
他挺有意思,走路还背着走,这又是姜绍炎的招牌动作。
我敢确定了,扯嗓子喊了句,“乌鸦!”
只是我的喊声在胡同里回荡,那人跟没听到一样,依旧不回头。
我怀疑之前跟踪我的,会不会也是他。我对姜绍炎是挺放心的,也不觉得有啥危险,我继续跑,想把他拦住。
只是胡同有点乱,有种蜘蛛网的感觉,我这么一追,他这么一乱走,最后人没拦住不说,我都有点蒙圈了。
等我凭着感觉,彻底走出这胡同时,“姜绍炎”彻底不见了,而不远处是一个让我很熟悉的地方,歌手死去那个酒吧。
我心说有这么巧么?省里刚结案,我这刚心里抱怨结案草率,咋又出现一个像姜绍炎的人,把我带到酒吧这了?
我又四下看看,觉得他也一定去这个酒吧了,我就奔着去了,钻酒吧里看看。
现在十点多钟,正好是酒吧人气旺的时候,乍眼一看,几乎是满堂彩,桌子上全是人,连吧台还排了一个长龙呢。
我站在门口,没理会服务员的问话,就说自己找人,又挨个桌的看起来。
等看到一个角落时,我愣了,这桌旁坐的是寅寅,还有另一个陌生男子。
寅寅喝的挺多,半趴在酒桌上提不起精神,而那男子打扮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挺sao,不是啥正经人。
我有个猜测,寅寅跟这saonan不认识,他纯属找机会yuepao呢。
我不想寅寅吃亏,先把找姜绍炎的事放在一旁,直奔过去的。离近了后,还听那男的说,“妹子,咱们聊聊天认识下,一会出去玩玩不?”
我看寅寅是提不起精神回答,我来气了,啪的一拍桌子,还拉着椅子在寅寅身边坐了下来。
这几天开新书忙啊,过几天和大家好好聊
我跟这名男子互相看着,他是一脸古怪,也隐隐露出一种责备我的意思。
他喝了一口酒,看架势是壮壮胆,又问我,“兄弟,你谁呀?没看我先来的么?”
我被他问的特别想笑,不过细细一琢磨,自己咋回答?确实也不是寅寅的啥人。
这时候寅寅帮我一个忙。她醉归醉,也知道我来了。费劲的坐起来,又一下子撞到我怀里了,搂着我说,“冷诗杰!”
我索性就着我俩这个“暧昧”劲,就事论事了,跟男子理直气壮的说,“没看出来么?我是她男友!”
男子脸有点红了,绝不是酒劲上头了,他这、这的结巴一小会儿,又一扭头,说他朋友叫他,先走了。
我心说算他识相,不然还在这再耍无赖的话,我拿酒瓶轮他。
我也把这事一笔带过去了,又摇了摇寅寅,问她喝这么多干嘛?寅寅嗤嗤笑了,不让我摇她,说没事。
随后她盯着我问,“冷诗杰,你说当警察是不是特没劲?”
我怀疑她咋了,突然对职业生涯失去信心了呢?我猜一定是那两个案子搞的鬼,我就顺着往下安慰着说,“案子是省里结的,听我的,别太较真了,以后机会多的去了,咱们一定尽职尽责,维护社会安定。”
寅寅嘘我,只是她这几声听着像催尿似的,我都有些难受了。
寅寅叹气又说,“我以前觉得,当警察特别的女汉子,而且有正义感,但实际怎么样?对了,冷诗杰!你是学医的吧?”
我连忙摇头,虽说医和法医只差一个字,但差别大了,一个针对活人,一个针对死尸。
也不知道寅寅看没看到我的举动,她又从我身上爬起来,拄在桌子上自顾自的往下说,“算起来我抓过不好凶犯了,有个别的还是连环杀手,一个人杀掉五六个人,可结果呢,他是挨了一个枪子死了,只痛苦两三分钟就痛快的走人了。那些死者家属却一辈子都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这不公平,这种便宜不该出现在这种事情上,那些凶犯应该遭受到更严重的惩罚,我们却一直没有!”
我是很仔细的听着,接话说,“古代有,比如凌迟。”
寅寅呵呵笑了,说凌迟算什么?看起来很可怕,凶犯是被切的只剩骨头了,但他受刑前后只是肉体痛苦了,在心里想过他的罪恶,赎罪了么?这有点治标不治本了。要我说,人活着有很多选择,生存却只有两个基础,温与饱,对那些罪大恶极的凶犯,就应该把他们关到铁笼子里慢慢饿死,要么就把他们丢在寒苦之地,只给单薄衣服慢慢冻死,他们在这种煎熬下才真的会悔悟,知道他们生下的罪恶。
我觉得寅寅是胡言乱语了,说的怎么都是刑罚方面的事了,这玩意都是上头制定的,跟我们没太大关系。
我没法评价啥,就没接话。寅寅又扑到我怀里,带着倦意问我,“冷、冷哥,知道么?我省里有朋友,听他说,刀疤脸他俩,最后不会死刑,最多是个无期,可笑吧?”
我被刺激到了,也反问了句什么?我真不知道省里怎么想的,为何会给刀疤脸这连环杀人凶手这么轻的刑罚。
可等我看着寅寅时,发现她竟然睡了。
我特想把她弄醒了追问,不过想想算了,她能睡不挺好么?等明天醒酒了,啥烦恼都没有了。
我也不在酒吧待了,背起寅寅往外走。
只是我这做法让很多人误解了,他们都看着我起哄,还有人吹两下口哨,喊捡尸啦!
捡尸这个词我听别人说过,说白了就是在酒吧把烂醉如泥的女子带到酒店开房。我是真没这想法,也懒着跟他们解释。

这期间也有人特意跑过来,拍我肩膀啥的,我是闷头最快速的离开了。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想送寅寅回家,只是我光记着寅寅住在秀月小区,具体那栋楼就不知道了。
我没法子,让司机先开车,我趁空掐人中,把寅寅弄的稍微醒了。
现在的寅寅太闹了,告诉我具体楼号了,又要挠我。赶巧的是,这期间我还接了个电话,是孙佳的。
她问我今晚有没有空,来她那坐坐,还说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我有啥信。
我今晚都喝了一顿酒了,另外还得送寅寅,没这个心情了,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寅寅家住顶楼,这把我累的,背着她上楼,最后腿都软了。等开门时,我都懵了,还摸自己兜找钥匙呢。
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了,心说不对,这不是我家。但刚才这么一弄,我发现兜里有个小塑料包,印象中,我可没这东西。
我先顾不上,又从寅寅身上找到钥匙,把门打开。等放她平躺在床上了,坐在床边吸根烟缓缓时,我又把这小塑料包拿出看看。
这玩意跟方便面调料包差不多大小,里面有一截树枝,这树枝挺一般,但中间多了一个黑圈。
这黑圈全是一个个小黑粒围出来的,我有经验,认出来了,是虫卵。只是我火候未到,也不知道这是啥虫子的卵。
我想挠头,心说它怎么来的呢?我想来想去,就一种可能,是我背寅寅时,酒吧哪个客人塞给我的。
我心说这怎么个意思?他是卖虫子的?专门推销虫卵?这一小塑料袋就跟传单似的,让我先试着养?
可他怎么知道我养虫子呢?我琢磨不明白。
这事让我觉得不严重,就没太较真。我又看着寅寅,她喝醉了,其实挺需要人照顾的,但我不能留下,不然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不好。
我不打算多呆,给寅寅床头放了杯热水,就悄悄离开了。
我走着回家的,进屋时很累了,我也就洗个澡,躺下睡了。这一晚上没啥事,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被疼醒了。
我觉得肚子上有一个点很疼,还是从外往里。我心说咋回事?顺手摸了摸。
这下好,我摸到一个硬壳,它还能动,劲很大,嗖的一下往逃。
这我能让么?赶紧发力,也一下把它抓住了。等坐起来把它举着一看,我愣住了。
这是个有半个指头那么长的大蟑螂,浑身通红,爪子在空中乱蹬,嘴巴还一张一张的,似乎想咬我。
我心说他娘的邪门了,这种祖宗辈的蟑螂从哪来的?我家以前遇到的蟑螂全小个头的,而且都胆小,也不会爬我身上乱咬啊?
大蟑螂看我不放它,还急眼了,嗤嗤从尾巴上喷出一股水来。这把我惹到了,心说它有种,老子摔死它。
我就势要往地上撇,但这么一来,我也抬头四下看了看。我是吓得哇了一声,这蟑螂没撇出去,还脱手了,正巧掉在我肩膀上了。
我根本不坐着了,飞速的从床上爬起来,对着身子乱打乱拍。那大蟑螂害怕,嗖嗖跑了。
可让我更恶心的是周围环境,我的床上还有四五只大个头蟑螂,它们就趴在被上,另外地上还出现了数也数不尽的小蟑螂,黑乎乎的,看着直麻人。
我又去客厅看看,发现更奇葩,虽说这里的蟑螂没卧室多,但玻璃柜子里趴着一个大蜘蛛,有小橘子那么大,把我那些蚕全咬死了。
我使劲掐了掐大腿,知道这不是梦,我怀疑我家咋了,为何成了虫子窝?
我就业余养虫子的,对昆虫学没研究,根本搞不懂它们咋来的,但我很在乎它们咋没得。
我也不能用鞋拍,不然就这虫子量,我拍到上午都拍不完,我一发狠,随便找身衣服,也不管搭配不搭配的,穿好了就下楼了。
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个超市,是24小时营业的,我进去后跟无精打采的营业员说买东西。
她挺逗,也不问我买啥,拿出一副我懂的意思,从旁边货架上拿了一盒毓婷。
我被气笑了都,摆手说不是,我要杀虫剂。
估计我是第一个这么早风风火火到她店里买杀虫剂的,她都听愣了。但我跟她有啥好解释的,尤其最后她都有点鄙视的看我了,估计一定以为我家脏,我生活邋遢呢。
我不管了,握着杀虫剂往回跑。我是真不客气,关好窗户,把这一瓶药全喷光,又把门一锁,自己坐在走廊里吸烟。
我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估计差不多了,又开门进屋,开窗户放气,打扫战场。
这一下子,我收获真不少,足足收集半纸篓的死虫子。连我这个养虫子的都觉得恶心了。
我又开始换被单,没想到刚忙活起来,有人敲门。
我心说这么一大早谁过来找我?我急忙跑过去开门,意外的是,来的是孙佳。
我本来想问她啥事,她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嗖嗖往我家里跑,客厅、卧室、厕所,都找遍了。
我心说她干嘛?就问了句。
孙佳没好气的反问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时,你旁边是不是有个女人?”
我顺着这话点点头,但又一想,不对,她这是话里有话。我知道她误会了,想解释。谁知道孙佳啧啧几声,指着我新换的床单说,“行啊,昨晚在这睡得吧?还离开的挺早。说说吧,风流几次啊?连床单都换了?”
孙佳绝对是想多了,而且这么早找我,意图很明显,是来抓奸的。
我想用事实说话,就告诉她,换床单是因为上面爬了一堆虫子,我也把纸筒拿起来,给孙佳看,又说屋里刚打完药,不信闻闻,还有杀虫剂的味道呢。
孙佳根本不看纸筒。我发现她上来疑心是真重。闻了闻后,竟又呸了我一口,说这哪是杀虫剂,明显是香水味。
我心里急的都要迁怒了,心说这杀虫剂也是的,咋非得带着一股又香又甜的味呢?
我还想说话时,孙佳喊了句等等,走过来从我上衣上拽下一根长头发。
她把头发抻直了,咻咻几声说,“黄色的?呦!还是个金发女郎,冷诗杰,你这色狼艳福不浅嘛。”
我知道这头发是寅寅的,一定是昨天她喝醉靠在我肩膀上时留下来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废了,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一时间没反驳,孙佳倒更怪我了,几乎吼着说,“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亏我昨晚还想做好吃的给你呢,你这个缺德玩意,老娘……老娘带刀了,我杀了你。”
我一听刀,敏感了,心说她是啥都敢干,要跟我拼命啊?我不想惨剧发生,看她真往兜里摸,我赶紧跑过去想拦着。
但孙佳跟个兔子似的,太机灵了,左躲右闪把我避开了,又趁空拿出钥匙链来,上面挂着一个指甲刀。
我算知道这“刀”长啥样了,较真的说,孙佳也没说错,这确实是一把刀。只是用它怎么杀人?剪肉么?
孙佳比划几下,也发现自己太逗了,她又四下一打量,发现门口的鞋柜了。
这鞋柜没门,一共三层,我平时穿的鞋全放在这上面。她可好,蹲在一旁,双手紧倒腾,把这堆鞋当武器全撇了过来。
这把我砸的,而且我发现了,孙佳平时卖烧烤,估计是窜肉串和切肉块练出来了,胳膊有劲,打到我身上的鞋,真疼。
反正我左躲右闪老半天,我的鞋也全进客厅了。
孙佳最后忍不住哭了,捂着脸跑了。出门时,还对着入户门狠狠来了一脚。
我头次看到孙佳发脾气,发现她的脾气真狂暴。我也想过,追出去拦着她,但我怕她在气头上,我傻兮兮过去,不得当街挨打么?另外看看时间,也快上班了,还有一堆案子没处理呢。
我纠结一番,心说算了,让孙佳消消气再说。
我又带着很强的压抑感,把家里收拾一下,穿好衣服离开了。
在上班路上,我也给寅寅去个电话,我怕这丫头还没醒,问她咋样。
寅寅接了电话,只是嗓子有点哑,说没事,还特意谢谢我。我觉得这句谢谢,份量太重了。
但不能怪寅寅,我又说几句,就把电话撩了。这样一晃到了中午,本来我跟小凡收拾下准备去食堂呢,但突然间来案子了。
这是一起斗殴杀人案,在一个饭馆发生的。张队意思,我跟小凡一起去趟现场。
这是正事,我和小凡没犹豫的点头同意了,也立刻带好家伙事,坐上警车跟大部队出发了。
来到这个饭店时,不得不说,我都看愣了,哪有饭店的样子?简直就一垃圾场兼人间地狱了。
桌椅凌乱不堪,满地的玻璃碴子与血迹,有几个鼻青脸肿的人,都站在一边接受民警的盘问,这就该是闹事者,另外在一个角落里,静静躺着一个人,他死了。
正常情况下,我们还得采集指纹、收集鞋印、分析血迹啥的,务必想办法把凶手找到,可这种案子省事多了,凶手就在这些闹事者当中。
我只是初步拍了几张照片,就带着尸体,跟小凡提前撤离了。我们要去做尸检,还是在老地方——殡仪馆。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而且死了没多久,尸僵还没怎么形成呢,我断定死亡时间在两小时以前。他的脑袋上,分布很多钝创,一看就是被酒瓶子和椅子打出来的。
最让人难忘的,是他勃颈上有环形索沟伴擦伤,明显是被人从背后下手,勒出来的。
我结合他的尸表现象,初步有个想法,脖颈的环形索沟就是致命伤,也就是说,这人是机械性窒息。
但光凭这些,还不能下结论,也不排除他天生有疾病,被这么一勒犯病了。我让小凡打下手,给尸体做腹腔解刨,看看他心肺表面有没有出血点。
没想到刚把死者肚子拉开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我本来让小凡拿手机看看,要是张队的,就让他接一下。
但小凡告诉我,是孙佳打来的。我一合计,接了吧,好不容易能跟她聊聊。
我就停下手头工作,小凡举着手机,贴着我耳朵。
我以为孙佳想开了,要跟我和好呢,谁知道接通后,她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这个没良心的畜生啊,一上午了都不找她,是真不把她当回事。
我被气的都想笑,心说这小娘们是不是彪啊,我干啥工作的,她也不是不知道。
我压着性子解释几句,但孙佳说我找借口,又一顿唐僧般的念叨。小凡离我近,他是听个一清二楚,忍不住噗了一声。
我看了看小凡,心说这小子,这叫什么?幸灾乐祸吧?难道就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么?他等着的,等他以后跟对象闹别扭的,我肯定在他旁边敲锣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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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过了一会儿,孙佳终于放过我了,还把电话很不客气的挂了。我叹了口气,依旧强作镇定的把尸检工作弄完。
等回到警局时,下午三点多了,我还没吃饭,但一点都不觉得饿,估计是气饱了。
小凡抽空出去填饱肚子,我就干坐在椅子上寻思,心说人点背,放个屁都能崩出屎来,自己最近是咋了?
但我也试着想些开心的,不断安慰自己。赶巧的是,没多久寅寅又来了。她搬个椅子,坐在我旁边了,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心说她叹个什么气啊?我就愁眉苦脸的看着他。
我的长相很大众,这么一愁眉苦脸,看着更屌丝,寅寅看我不爽,说了句,“你干嘛呢?我求你办个事。”
我知道肯定是正事,也没啥逗乐的心思了,又问她咋了。
她说抓回来五个嫌犯,倒是都承认参与斗殴了,却没人承认杀人。她还拿出一截麻绳给我看。
这上面沾着星点的血迹,明显是凶器。我知道这种皱皱巴巴的绳子,在上面很难套出指纹来,但细细找找,能发现皮屑,化验一下,也能揪出凶手来。
只是我这小城市没那么好的设备,这种化验也要送到省里。这种小凶案,我们要麻烦省里,有点掉价的感觉,而且一来一回,既耽误时间也耽误成本。
寅寅让我想招。我本来就闹心,还让我动脑?这不折磨人么?我本想拒绝的,但突然想起一个事,我让她等等。
我从抽屉里翻出一组照片,都是死者的,我盯着他脖子看了看,比划几下,对寅寅说,“这个环形索沟,左侧比右侧要深,这说明什么?凶手是左撇子,反正审讯这么久了,嫌犯也都饿了,给他们弄点盒饭吃,接下来咋办,你懂得。”
寅寅嘻嘻笑了,说冷哥你真行。她也不多待,这就要起身。我是突然来个想法,把她叫住了。
寅寅问我干嘛?我说我都帮你一个忙了,你也该回报一下。
我让她把车钥匙交出来,今晚上要借她的吉普车用一用。
我这么想的,晚上开车找孙佳去,带着她兜兜风,逛一逛,用这种方式散散心。不然我这一个几乎没感情经历的木头疙瘩,也想不出别的浪漫的事了。
寅寅挺大方,当场把钥匙递给我了。
我继续熬着等下班,只是我能整点下班才怪呢,而且今天任务超重,等十点多钟了,我才弄完。
我急忙收拾一下,给孙佳去个电话,但这丫头一顿拒绝,弄得我最后都烦了。
我一合计,得了,去烧烤店找她吧,只是开车赶到了一看,烧烤店压根没开张。
光凭这个,我意识到孙佳真伤心了,估计晚上也没吃饭呢,我也知道她家住哪,就买了快餐,另外拎了一瓶红酒,继续奔向她家了。
她家住在三楼,我拎着吃的喝的站在门口时还琢磨呢,她可别不开门或不在家。
但实际上,我刚敲一下,就发现这门开了个缝,明显没锁。我心说邪门了。
我又慢慢打开门,对着里面喊了句,“孙佳?”
有个人回我了,“谁?”只是这声音太冷太哑了,跟电视里那种鬼声似的,我听得出来是孙佳的没错,但还是整个后脊梁骨发凉。
我稍微缓了缓,回话说,“是我,冷诗杰!”
“啊!是你,进来吧!”
我又急忙往里走。可屋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我随手要开灯,但拨弄两下灯的开关发现,压根没反应。
孙佳似乎知道我在干嘛,疯子一般的嘻嘻笑了,又说,“我怕光,把电掐了,这样不挺好么?你找我干什么呀?”
饿了,你说我去吃点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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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佳这样绝对不正常,我钥匙扣上正好有个小手电,是装饰物那种,虽然没啥强度,但也能凑合照亮。
我赶紧把它拿出来。凭声源能断定,孙佳是在客厅说话的,我就用小手电对着客厅照了照。
这场景让我看呆了。客厅中间摆着一个椅子,孙佳坐在上面,只是她背冲着我。
我立刻想起女尸案了,心说现在这一幕,不就还原那个案发现场了么?我紧张的心头砰砰直跳,但还壮着胆说,“妹、妹子!你别开玩笑啊。”
孙佳不正面回答我,反倒说,“冷诗杰,你过来,今晚上你要啥我都给你,包括我身子。”
这话要在平时,肯定让我兴奋老半天,但现在哪有那个心思?我也不是冲着这话去的,皱着眉,都有点防范的意思了,一小步一小步往那走。
这样离的挺近了,孙佳突然垂下一只胳膊来。我看的清楚,这只胳膊上全是血,虽然没少块肉,却有牙印。
我吓得站住了,没等缓过劲呢,孙佳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扭过头来。
我脑袋里跟打过一道闪电一样,咔嚓一声,甚至连手里拿的红酒和盒饭全扔地上了。盒饭倒好说,那一瓶酒彻底碎了,让原本就恐怖的客厅更染上一层血色。
孙佳嘴上全是血,她还冲我做鬼脸,吐了吐舌头,那舌头更不用说,还有一条血线挂在上面。
我心说这他娘的不就是活尸人么?案子又出现了。我一时间根本没待的念头,只意识到危险了。
我吓得扭头就跑,只是已经晚了。孙佳嗷一声,跟疯狗一样扑过来,一下把我抱住了,还对准我后背就咬。
她咬的挺正,隔着衣服啃到肉了。那股钻心的痛让我忍不住直哆嗦。但我也不能干挺着,使劲一扭身子。
真要感谢我的衣服,挺厚挺硬也挺滑,这么一加劲,孙佳咬秃噜了,我后背这块肉从她嘴里出来了。
她只能干咬着衣服,来回扭着嘴巴撕扯。
我是背着孙佳的,挣脱不开,但急中生智,我把衣服脱了。不过这么一来,我又不想逃了。
我想过,不管孙佳这一天遇到啥事了,她还活着,我怎么说也要救她,带她去医院。
我就一扭头,正面面对她。孙佳还真疯,她嘴巴咬着衣服不松,又扑向我了,还用爪子使劲挠我。
她手指甲长,弄得我衬衣上嗤嗤全是响声。我顾不上这个,用手掌对着孙佳脖子切了几下。
我是没学过,所以切得有点歪,第一下让孙佳一个踉跄,第二下才让她彻底晕了过去。
我急忙抱着她,让她不至于滑落到地上,又四下看了看。
这屋子里静悄悄的,不像有别人,尤其是凶手,不然孙佳刚才抱我时,他肯定会出来的。另外孙佳的状态不咋好,不能再拖了,我一合计,就没对屋子做彻底排查,赶紧背着孙佳走人。
我拿出最快速度往楼下走,只是孙佳住的这里,环境不太好,是栋老楼,楼梯破旧不堪,有的地方还都缺一块。
我在奔向二楼的时候,孙佳竟然醒了,她突然晃悠起来,要挣脱我。
这下可好,我被这么一闹,脚也踩到一个缺口上了,我身子一失衡,带着孙佳一起往下滚。
二楼的楼道里还放着一排砖头和一堆沙子,估计是装修用的,我算点背到家了,一下子跟王八似的趴在沙子上了。
我身子跟快散架子一样,不过没就此歇着,用舌头顶上牙床子,借着这股劲爬了起来。
孙佳就在不远处侧歪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活。
我晃晃悠悠靠过去,想把她扶起来,问题来了,谁知道她是装死,突然张开眼睛,对我来个天女散花。
她事先手里都握着沙子,也幸亏我闭眼睛快,不然这一把沙子,能让我废了。
孙佳又来劲了,她掐起我脖子来,还嘴巴大张着,想往我脸上凑。我不得已,用了一个鱼钩手。
这是我们当地一个叫法,其实不是什么武术招数,说白了,只有小孩子打架才用到的。用几根手指头,伸到对方嘴里,勾住对方腮帮子。只要把腮帮子勾起来,对方就咬不到了。
我用这招一时间到时压制住孙佳了,她争了几下,也没靠到我面前来。
我另只手四下乱摸,找到一块砖头。
都说男人不能打女人,但现在我管这个?再说眼前这位还是女人么?简直就一狂暴兽。
我用砖头对着她脑门狠狠来了一下子。孙佳翻了翻眼珠,又晕了。
这次我学聪明了,反正孙佳衣服都是血,也都脏了,我就从上面撕下一个布条来,用它当绳子,把孙佳双手牢牢绑住了。
这样我才放心的继续背着孙佳下了楼。
吉普车就停在楼门口,我赶紧把孙佳弄到副驾驶上,自己又坐到正座上,打火准备走人。
可刚开出一小段去,我就听车顶上砰的一声响,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一样。
我吓得停了车,抬头看看,可什么都看不到。我还心说呢,难道有人丢垃圾么?但不至于啊。
我又想起一个事,最早我跟寅寅去歌手家时,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寅寅车里有个小锤子,是买车保时赠送的,虽然正常用途是在危难时刻砸玻璃的,但我也把它武器一般的握在手里。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车门打开了,一个猛子窜出去,又站直了往车顶上看。
上面什么都没有,但细瞧之下,我留意到,有一个地方有点大“鼻涕”。
这在意料之中,但也有点打击到我了,我不相信的用手摸了摸。这时候我脚脖子凉了一下。
怎么说呢,还像有只手摸的一样,我激灵一下,都快跳起来了,也顺带低头看看。
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有点想抓狂的意思了,但看着车里坐的孙佳,我又一咬牙,抛开所有杂念,坐回去,心说天塌了,老子都不下车了。
我又急忙开车离开。
在小区里不好走,路窄不说,路边还有别的车,我车技很一般,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确保不把别人的车刮到。
等上了主路,我知道可以适当松快一下了,就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
我要告诉张队,这案子还没完,尤其让他快点派警察过来,就算抓不到凶手,也要找到点证据不是?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通了。我等张队喂了一声后,立马抢话,让他啥也别说先听我说。
可没等说几句呢,我无意间的往车里倒车镜上一看,吓得哇了一声,还让手机从手里掉下去了。
我看到后车座上坐着一个人。他有婴儿般那么大吧,外面套着一个袍子,微微低个头,看不到具体啥模样。
估计是被我叫声刺激的,他又稍稍晃了晃脑袋,就好像在证明给我看,他是活的,不是木偶。
我一下子六神无主了,这车也没法开了,整个往路边冲上去了。
我眼睁睁看着车奔着电线杆子去的,就急忙踩刹车,最后还打了下方向盘。这车是撞偏了,不过也让车头有些变形。
我没受啥大伤,顾不上别的,急忙扭头往后看,但车后座上什么都没有,光趟趟的。
我不信刚才眼光,正琢磨接下来咋办呢,却发现孙佳又醒了。
我猜她现在这德行,一定是神经系统有啥问题了,比正常人要敏感,也不易昏睡。
她瞪个眼睛阴森森看着我,还呲牙,我以为她又要咬我,就赶紧做好搏斗的准备。谁知道她突然一转念头,别看双手被绑着,但还能打开车门,先逃下车了。
我不能让她一个疯子满街跑吧?急忙跟下车,这么一耽误,孙佳已经横过马路了。
这时候马路对面来了一辆出租车,这出租也真横,开的飞快,司机看到孙佳要过马路,按了按车笛,没丝毫减速的意思。
我估计这司机也没想到孙佳敢跟车抢道儿,这下可好,砰的一声响,出租车把孙佳刮个边撞到了。
孙佳咕噜咕噜的滚出去挺远。我本来心里一沉,心说完了,孙佳还是难逃一劫。可像反驳我一样,孙佳哆嗦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了,摇摇晃晃的还能往马路对面逃去。
我忍不住喂了一声,想让孙佳停下来,另外脚上不耽误,依旧奔着追过去。
但出租车司机这个畜生,他下车了,还拎个棒子,拿出一副特别横的架势,对我喊了句,“给我站住!怎么回事?你朋友把我车刮了,你们想跑么?”
我本来没想理他,他却赶在前面把我拦住了,还推了我肩膀一下。
我知道这种人纯属无赖,他咋不说他把人撞了呢?而且这一晚上,我连惊吓带压抑的,已经很难受了,这次再也压制不住了。
我骂了句你娘的,狠狠抽他一个大嘴巴,看他还想抡棒子,我一掏兜,把警官证拿了出来,对他一举,吼着说,“警察办案!你给我配合点!赶紧打电话给我同事!叫他们火速支援!”
司机彻底愣了,我趁空把他棒子抢了过来,权当一个武器吧,又推了他一下,让他快点行动。
随后我奔着远处追起孙佳来。

我曾经追过“姜绍炎”,当时进了一个胡同被绕蒙圈了,这次我又遭遇了类似的情况。
孙佳奔着一个巷子跑过去的,还踉踉跄跄钻进去,我跑到胡同前,发现孙佳都没影了。
我气的想乱蹦,最后也真无奈,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我打定瞎猫撞死耗子的主意,四处乱走,看能不能遇到孙佳,这样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发现这么“玩”下去不行。
我又试着喊了几嗓子,“孙佳,孙佳,孙……。”
我最后卡壳了,因为有个声音突然传出来,打断了我。它太恐怖了,是一顿咔咔咔的磨牙声。
我觉得浑身上下的肉都紧绷绷的,心说这下好了,女尸案那些看似没头绪的疑点,一下子全冒出来了。
我能品出来,磨牙声是从前面右拐的地方发出来的,我使劲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一些,又举着棒子,步步为营的走过去。
转弯后,我看到墙角躺着一个人,还把上衣盖在脸上了。他一动不动的,好像一具死尸。
我一点点走近,又用脚踹了他一下。我只是想验证下,这人到底是活是死。
我这一脚力道不大,也不可能把他踹受伤了,但他突然坐了起来,把上衣扯下来,盯着我问,“你噶啥?”
我看他蓬头污面的,明显是个乞丐,另外他这言语也表明,这人挺亢奋,精神上有点小问题。
我压着性子问他,“刚才我听到磨牙声,是不是你弄得?”
这人来气了,说什么磨牙声,滚一边去,老子还想睡觉呢。
我看他还动了动拳头,似乎要打我。我也把棒子举起来了,这样随时能轮下去,来个先发制人。我俩这么僵持着,我又强调一句,说我是警察,让他配合。
可他一听这话,反倒来劲了,一顿瞎念叨,说他恨的就是警察,什么狗屁东西,他一个残疾人,想找个工作或者有个保障,警察不管,半夜想睡觉,警察却来瞎搅合,还怪他磨牙打呼噜的。
我敢确定了,这人有病,再者说,他找不找工作,是社会保障那边的事,跟警察有半毛钱关系?
正巧这时候,远处又传出来咔咔声了。虽然我听得又是一激灵,但也知道跟这乞丐没关系了。
我不跟他较真,也没说话,扭头走开了。
这次我转到的胡同里,特别黑也特别寂静,我只能一点点往里走。
我是脑神经绷的紧紧地,尤其中途踩碎一个玻璃片时,我还被吓了一大跳。等这么慢悠悠的快横穿整个胡同时,前面出现一声婴儿哭。
哇哇的,持续时间很短,很快也变得特别闷,就好像嘴被塞住了一样。
这种声音绝不是孙佳的,我一下联系起来了,从倒车镜里看到那个穿袍子的小人,一定是他发出了这种婴儿哭,也是他发出的磨牙声。
我不想让他跑了,虽然不知道这小人有啥厉害的地方,能让歌手和孙佳都变得疯疯癫癫吃自己胳膊,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双手使劲握了握棍子,又跑着冲出了胡同。
这胡同前面是一条小马路了。我还担心自己跑出去的一刹那,那小人会偷袭我呢,但眼前情景让我惊讶。
这里有一辆摩托车,上面坐着一个人。他带着头盔,穿着一件风衣,我看不准他的长相与身材,他背后背着一个长条盒子和一个小黑兜子。黑兜子里鼓鼓囊囊,还偶尔动一下。
他冷冷看着我。我根据他的摩托,把他认出来了。
这是军用摩托,跟姜绍炎的一模一样。我不知道他咋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就问了句,“乌鸦?”
他不理我,低头打火,一下子把摩托开出去了。
这摩托我也做过一次,但眼前的它很邪门,一点马达声都没有,另外排气筒里竟然奔出一条火舌来
这么说绝不夸大,这火舌少说有一指来长,在它推动下,摩托瞬间加速,跟一支箭一样,一个眨眼间就离我远远地了。
我呆住了,失神之下,连棒子都松开了,任由它落到地上,脑门也吓得溢出了汗。
我突然意识到,这摩托何止是军用这么简单,它明显是改装过的,有很先进的防噪音功能,另外排气筒简直神了,能喷火舌,岂不是一种高端助推器么?
他背的那条长盒子,里面肯定是枪了,而那黑兜子里的东西,就该是我要找的小人了,也就是活尸案的罪魁凶手。
姜绍炎为什么会带着小人离开,难道说这些案子都跟他有联系?那小人是他的宠物?我想不明白,却知道这里的严重性了,也恍恍惚惚明白了,为啥省里把这案子结的这么草率了。合着是姜绍炎在作祟。我对姜绍炎的好感全没了,退后几步,一屁股靠着墙角坐下来了。
我整个脑袋快短路了,就这么愣着,不知道这案子要咋破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蹲在我旁边推了我一下,我吓得一哆嗦,让他别过来,不过我也借此回过神来。
我看清楚了,是寅寅。她看我这德行,还用拳头打我胸口一下问,“冷哥,你怎么了?”
寅寅算是我知己了,我特想把现在知道的一切说给她听,但也有个念头硬生生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
姜绍炎的事,决不能提,他背景不简单,多一个人知道这种秘密,多一个人有危险。
看我盯着她没说话,寅寅又问,“我今晚值班,刚才有个出租车司机报警,说这里有警察破案,需要支援,等我带着同事赶过来一看,我的吉普车都撞到路边了,我就猜到是你,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被逼的也不能啥都不说,就专挑孙佳的事讲了讲。饶是如此,寅寅还听得直皱眉,念叨说,“竟有这事!”
随后她用对讲机呼叫一下。其他同事也都分布在胡同中,被寅寅一说,很快有人发现孙佳了。
我跟寅寅一起奔着这个方位赶过去,只是到现场后,我又有种闭目逃避的想法。
孙佳躺在一个角落里,双眼瞪得大大的,嘴里又是血又是白沫的,身体也挺着,一看就已经咽气了。
我还是脑袋很乱,索性抱着头蹲在一边不说话。寅寅对其他同事说了说,大家都知道我跟孙佳的情况了,寅寅赶紧给小凡打电话,让他赶过来处理现场。
孙佳的尸体肯定要尸检的,也要解剖,但这活不适合我来做了。寅寅的意思,我啥事都别管,包括她的吉普车。她会跟张队打招呼,让我这两天在家好好歇一歇,养养精神头。
我本来不想离开同事,甚至不想离开警局,怕姜绍炎对付自己,但又一想,如果姜绍炎真有这念头,刚才就能轻而易举的把我杀掉,何苦留着我呢?
我最后掂量一番,还是回家吧,至少家里没人说孙佳和案子的事,我也能耳根子清净一下。
我呆呆的拦住一辆出租车。只是我这身行头,让出租司机有所怀疑,他还问了句,“哥们,你带钱了么?”
当然了,打车都是小事了,这一路也没遇到啥风波,等我上楼开门进屋了,却发现怪事又来了。

我家又成了虫窝了,门口都挂上蜘蛛网了,亏得我及时低头,不然肯定粘一脑袋。至于客厅和卧室就更不用说了,尤其床上,趴着足足七个大蟑螂。
我心说这七个蟑螂干嘛?在我床上结拜当葫芦娃么?我一下子来气了,不管什么床单不床单的,拿起扫把,对着这些带壳的“畜生”一顿猛拍猛打,最后一伸手把床单扯了下来。
我找个板凳,坐在上面连吸闷烟,这么缓了半个钟头,我来个顿悟,心说家里这些虫子明显有个规律,客厅少卧室多,而卧室床上更是它们理想的集聚地,难道说我的床有啥古怪了?
我上来一股劲头,把床垫和床板全掀开了,露出下面的床柜来。
我只是自己住,尤其一个当法医的,也不怎么花钱买东西,这床柜下面几乎是空的,所以掀开后我一目了然的发现了问题。
这里多了一个小锦囊,也就巴掌那么大,上面爬着全是蟑螂。
我印象中自己根本没这东西,我就伸出扫把,把它扫过来,拍了两下,把上面虫子全轰走了。
我把锦囊打开,发现这里有一个小鼎,做的很精致,很像历史书里提到的司母戊鼎,只是它不是铜做的,外面密密麻麻分布着一个个小黑块,这种材料我没见过,摸起来也觉得特别光滑。
我发现自打小鼎一出现,有个不知道从哪潜伏的大蟑螂,突然张开翅膀,飞着扑到小鼎上了,还卯足了劲往鼎里爬。
这我能让么?赶紧来个弹指,把它弄飞了。
我知道虫子这种东西,在某些感知方面比人要强,比如地震啥的,它们都能提前感应到。
我猜测家里之所以多出这么多虫子,一定跟这个小鼎有关系,难不成这是个宝贝?另外我也联系起一个事来,我跟寅寅擒住刀疤脸时,他手机里不是有一个关于未知物品X的资料么?从尺寸来看,X就是指的这个小鼎么?
这天气冷的,大鼻涕都冻出来了,大家那边冷不
我捧着小鼎,想起了很多东西,甚至有种直觉,之前遇到的所有疑点,全部都是围绕小鼎展开的,如果这小鼎的秘密被挖掘出来了,这些怪事就真相大白了。
可我对这个小鼎是一丁点都不了解,另外也合计着,它到底怎么来的。
我猜是有人偷偷把它放到我家中的。记得有一晚我家里出现很多怪状况,又是窗户突然开了,又是山蚕满地爬啥的,会不会说,小鼎就是那一晚到我家的呢?
我再深一琢磨,把这想法否了,因为这鼎能吸虫子,那一晚变故后,我家没什么大变化,反倒从这两天开始,虫子猛然增多的。
我身边的人,在这两天有变化的只有姜绍炎,他离开我们回省里了,先不谈论他到底走没走,但只有他跟这件事巧合。
我现在最怕提到姜绍炎了,总觉得他跟恶魔一样,我又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姜绍炎的电话。
我很想给他打个电话质问一下,不过脑海中又出现另一个念头,告诉我一定要熬住。
我最后被这两股念头弄得脑袋快炸了,另外也真有点害怕了,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发抖。我是一叹气,强忍着把手机揣回去。我又想起一个要紧事要办。
我也顾不上睡觉了,把小鼎带着,嗖嗖下了楼。我家有地下室,里面放着一辆自行车。
最早参加工作的时候,我还骑自行车上班呢,只是遇到刮风下雨啥的就很麻烦了,我就渐渐舍弃了了它,但不管怎么说,它还能用。
我骑着它往郊区赶。我知道个地方,那里全是坟串子,也都是无人认领的荒坟。我想在那里挖个坑,把小鼎埋了。毕竟它太邪乎,不能留在家中。
夜里这种有坟串子的地方很吓人,放眼一看,全是墓碑,我把自行车停在外面,自己走进去时也很小心。我都不敢想,这时候要突然出现一个老头,蹲在坟前咔咔刻墓碑呢,我会有什么反应。
好在走这几步道,除了风吹得我身子有点冷以外,没有别的状况。
我找了个离马路不远不近的坟头,它旁边正好有一处空地,我就对着坟主拜了拜,又找个树枝,蹲在一旁挖起来。
这小鼎不大,我用不上挖多深的坑。估摸过了一刻钟吧,我把这坑弄好了,也累的有点冒汗,但这么一冒汗,反倒让身子暖和了。
我把小鼎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又四下看了看,找几个关键的参照物做了对比,把这里的位置精确下来,给以后取鼎留出一手。
我又点根烟吸了两口,想动手埋土,这样就大功告成了。但这时候我手机响了,调的震动,它嗡嗡的在我兜里闹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是无法显示,我记得有个国外的同学,他给我打电话就是这情形。
我还心说呢,难道同学找我了?我这是半夜,他那边不正好是白天么?只是他找我能干啥?
我又不能耽误,不然等他挂了,我没法打回去。我就暂定手里的活,接电话喂了一声。
那边静静的,过了几秒钟吧,有人笑了,木嘛了一下。
木嘛其实就是亲嘴的意思,我同学很正经不可能这么逗我玩,我觉得不对劲了,又喂喂几声,可对方把电话挂了。
我望着电话稍微愣了一会,等回过神后我都想骂人了,我以为是姜绍炎呢,心说那个老不正经的,今晚遇到他时,不把我杀了,咋现在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了呢?
另外被这么一刺激,我又想起个事,也怪自己这一晚太糊涂了,竟把它给忘了。
姜绍炎也看过我爹,而且还说了一堆古怪的话,当时我还害怕有别人害我爹啥的呢,现在一想,自己就一逗比,最恐怖的不就是姜绍炎么?
我也顾不上埋土了,赶紧撒丫子往外跑,找到自行车后,骑着往五福精神病院赶。
我不想再拖了,就今晚,我要带着我爹逃跑,什么工作不工作的,中国这么大,我找个犄角旮旯一躲,反正自己也懂点医学的东西,去哪个小诊所找个工作,哪怕去宠物馆当个兽医也行吧?
我这一路蹬得飞快,最后赶到精神病院下车时,这两条腿还总想绕圈呢。
现在这时间,精神病院都关门了,只有值班的,原则上不让外人进的,不过我也耍滑了,又用了警察zheng。
看门的老大爷好糊弄,一看我是警察,没管那么多,就放行了。
我也记得我爹住哪个房间,直奔而去的。只是当我刚推开房门时,发现这里除了我爹以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别看他也穿的病服,但一点有精神病的意思都没有。他也真机灵,我一推门他就醒了,还一下站起来,把我先挡在门前,用渐渐逼近的方式,把我又逼出病房了。
他问我,“你是谁?”
我看他留了一个小寸头,方方正正的大脸盘。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脖子和胸口。他脖子真粗,几乎跟腮帮子一般齐了,另外他胸口上的肉鼓鼓囊囊,把病服都撑起来了。
这是武把子的典型特征,而且论身手他肯定还是武把子中的精英。
我猜这人是姜绍炎请来的保镖,美其名曰,保护我爹安全的。
他看我不回答,又不客气的喂了一声。
我本来想撒谎,又觉得这武把子很精明,我这点小谎骗不过他,最后我心一横,索性说实话了。
我指了指病房,说那里躺的是我爹,我是他儿子冷诗杰,有急事找他。
武把子不信,又问了一句,“你说你是他儿子,有什么凭证么?”
我气得想笑,心说这逗比眼瞎是不?我特意指着自己脸问他,“这就是凭证,我跟我爹长得不像么?”
他又扭头看看,做了个对比,啊了一声,点头认可了。
我趁这功夫赶紧绕过他,走了进去。本来武把子也要跟进去,但我试探一下的故意拦着他,说我跟我爹有秘密事要谈,让他回避一下。
本来他要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但武把子真给我面子,一摆手,自行出去了。
我赶紧把门反锁了,又把我爹摇醒了。我爹倒是一睁眼就把我认出来了,坐起来后还问呢,“小冷,你这么晚来找我?”
我看他一言一行,觉得老爷子的病情貌似又好转了。我不想耽误,还走到窗户前,往下瞅瞅。
这里是三楼,我跟我爹从这里逃走,有点难度,我又四下看看,想别的招。
我的举动让我爹看笑了,问我,“你到底来这干嘛的?”
这时候我一瞥眼,发现武把子正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呢,我知道一时间不能有啥行动了。
我又压着性子,在我爹旁边坐下来了。
我记起来,姜绍炎给我爹看过那个鬼坛子,我爹似乎也认识它。我突然有个想法,心说反正也不能急着逃了,不如先跟我爹说说那小鼎,看他有啥建议不。
我就把小鼎的外形连比划带说的描绘出来,又说这是一个朋友送的,问我爹知道鼎是不是古董,有啥来历不?
我爹听完眼就直了,整个人状态又不咋好了,嘴里乱嘀嘀咕咕的。
我怕他突然犯病,又拽了拽,问他没事吧?
我爹稍微缓过来了,盯着我眼睛,异常严肃的说,“小冷,你一定照我说的做,听明白没?”
我啊了一声点点头,又问让我做啥。
我爹说,“现在你就回去,找个大锤子,把鼎砸的稀烂,记住,越碎越好。再用锡纸包裹着,记住,要密不透风,再找个地方埋了,记住,埋的越深越好,还有不要跟任何人再提及此事。”
我听得稀里糊涂,尤其他这一句话里,反复重复着记住的字眼,听得也别扭。
我记得电视里演的,和尚与道士,把妖怪和鬼抓住后,都用符箓贴上,代表镇住了,可我爹说用锡纸干嘛?那玩意有啥讲究?吃烧烤倒用的上。
我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个情况?”
我爹又不说啥了,反倒拽着我,使劲往外推。我本来不想走,但架不住他上来这股疯劲特别的大。
我跟他“争执”一会,竟无奈的被他推了出来。等出门口时,我看那个武把子对我直笑,还做个无奈的动作问我,“你跟你爹谈完了?”
我心说谈完个屁啊?我又想往里冲,但武把子不让了,他把我挡在门口,故意打个哈欠说,“我也是病人,困了要休息,你要来探病,明天吧。”
我本来想跟他犟一犟,但武把子往病床上瞅了瞅,那里有呼叫器,只要一摁,医生和护士就能赶来。
他真要这么做了,我保准会被医护人员轰走。我真没招了,只能先行离开。
等出了精神病院,我一边推着车子一边想呢,要不今晚就在周围找个地方住下来,等明儿一早,只要逮住机会,就把我爹弄走。
但这时候,我电话又响了。我挺敏感,心说难道又是姜绍炎打过来的?等拿起来一看,我愣了,这次来电的人,真让我意想不到!
我师父给我打电话了。他也不在国外,这时间本该睡得正香,怎么想到找我了呢?
我把电话接了。师父直奔主题,说我是不是去看我爹了?
我第一反应是诧异,心说他咋知道了,但又回头看了看精神病院,明白了,一定是那武把子,他给我打小“报告”了,这么说来,师父跟姜绍炎是一起的。
我心跳的厉害。
师父看我好一会没吱声,也猜到了,又问我,“小冷,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我结巴上了,打心里也承认,师父对我是真好。我毕竟是个老爷们,在这种事上不能撒谎,最后点头承认,还特意说师父拿我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师父笑了笑,我的回答也让他感慨了,说他这辈子就我这么一个徒弟,也只想有我这么一个徒弟。随后他一转话题,说他去省厅不是偶然,这里面有很多秘密,现在不能告诉我,但他强调,如果我信不过乌鸦,至少也要信他,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添乱,从明天开始,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一切正常化。
我细细品味着,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心说难道姜绍炎不是坏人?而是省里还有什么案子要继续跟进?乌鸦跟我师父,都在打一个烟雾弹,先让活尸案结了,实际却在慢慢的顺藤摸瓜,钓大鱼?
我心痒痒,因为自己处在迷局之中,纯属两眼瞎,师父要是能再细说说,我稍微明白点了,就不会乱琢磨了。
但师父不想多说,又叮嘱我,乌鸦这几天送了我一个礼物,也不知道我收没收到,他希望我能好好研究下,如果我真扛不住的话,就用锡纸把它包裹住,偷偷保存起来就行了。
我知道这礼物指的是小鼎,真没想到,师父也提到了锡纸。
师父说他还在加班,没继续聊啥,把电话挂了。
我一时间心里既热的有点难受,也冷的有点想哆嗦。我也不推车子了,停靠在路边,我坐在马路牙子上,蜷成一团,这样能好受一些,又吸了根烟想一想。
我最后也没个准主意,不过觉得,师父都开口提醒了,我要是再“捣乱”也不好。尤其我和我爹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既然如此,拿出正常的生活态度,观望吧。
我抱着 “乐观”的态度,骑个车子奔市郊坟串子去的,想把小鼎拿回来。
我埋鼎的时间不久,尤其还是大晚上的,没人偷。可等我赶到指定地点一看,愣了,有一个意外出现了。
鼎是静静的放在那个坑了,但在坑外,围了好几只大蜈蚣。我用小手电照着,最大那头,估摸着得有二十厘米长,还肥乎乎的。
它们不是静止的,暴躁一般的绕圈乱爬,似乎想冲到坑里去。我可不想让它们这么做,不然怎么取鼎?
我穿的是厚底皮鞋,管那个?突然跑过去,对着这些毒虫一顿猛踩。用鞋底将它们瞬间压成肉饼。
这些蜈蚣死后都流出“水”来,估计是毒液,我也不想碰到,就用鞋底扫了一些土,把它们埋上了,之后我蹲在坑旁,对着小鼎照照。
小鼎上没毒虫,我暗自松了口气,又伸手过去,想把它捧出来。
不能怪我马虎,就在捧鼎期间,突然地有个小蜈蚣从鼎里爬出来了,它速度真快,嗖嗖的,绕着鼎口转悠一圈,又缩回去了。
我这时用嘴咬着手电呢,借着照亮。我看的清清楚楚,这蜈蚣浑身黑紫色,跟鼎内部颜色差不多,它刚才一定是缩在角落里,伪装的骗过我的眼睛。
我被吓了一大跳,这么一激动,差点把手电吞进去,但我也明白,这种与众不同的蜈蚣,一定很毒,之前那几个大蜈蚣不敢进来,就是怕它呢。它是没咬我,我却条件反射般的松了手,让小鼎又落回坑里。
我头疼上了,有这黑紫蜈蚣在,不敢冒然捧鼎了。我想来想去有个笨招,把袜子脱下来一只,揉成个团,猛地塞到鼎口上了,这样那个黑紫蜈蚣算被困在里面了。
我又迅速把鼎走人,把它放到自行车的车筐里,就这么带着它回家了。
这一路上,我也有个很大胆的猜测,是关于锡纸的。我家也正好留有一些锡纸,是有次跟同事吃野外烧烤时,没用完的。
我上楼后,就用锡纸把小鼎外面足足裹了两圈,又找了些土、小石块和落叶,扑在养过蚕的玻璃缸里,把小鼎半埋在其中。
因为我知道,蜈蚣这种毒虫,喜欢这种环境,我打算通过这个方式,先观察紫蜈蚣和小鼎一段时间再说。当然了,我趁空也把袜子拽出来了,不然总堵在小鼎上,黑紫蜈蚣保准被闷死。
收拾完这些,我回卧室睡觉去了。这一觉睡得很不好,一方面想着孙佳的死,另一方面,我偶尔会爬起来,跑到玻璃缸前看看。
我发现有锡纸裹着,这鼎竟然失去了引虫子的能力,我家也没出现那些蟑螂了。
这让我有些不明白,为何锡纸会有这种离奇的用途,不过我也相信,答案早晚会清楚。
第二天我没上班,在家养身子。其实所谓的养,很简单,就是闲待着,趁空看看电视啥的。等到了晚上,小凡找我来了,还带着打包的饭菜。
我俩当然不客套,就在客厅随意吃喝起来。小凡跟我说了今天的一些事。
这次我不在,刘哥也死了,法医严重缺人,张队跟省里打报告了,上午赶来一名姓李的法医,对孙佳尸体做了检查。
小凡负责记录的,从尸检结果来看,在孙佳胃里发现大量酒精和少许安ding片的成分,体表没啥致命伤,结合这些征象,李法医下结论,孙佳是中毒身亡的,另外因药物刺激,她死前也精神失常了。
要在平时,我肯定会这个结论不满意,因为自己也见过孙佳死前的状况,但现在的我没啥表示了,只是对小凡嗯一声,示意知道了。
小凡肯把孙佳的事说出来,其实也是有点想法的,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反问,“冷哥,你就没啥想说的?”
我摇摇头,岔开话题聊起别的来。
小凡又说了一个事,其实他是真没把它当啥重要事,权当讲笑话一样。他说今天警局里好几个同事,包括他、张队和寅寅在内,都收到一个古怪的电话,没来显,接通后对方亲了一下就撩了。
我心里震惊的不得了,也突然觉得这电话不一般了。
当然了,这顿饭除了谈这两件事之外,其他时间我跟小凡闲扯的还是挺开心的。之后小凡安慰几句,都是让我看开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我又好好睡了一晚上,醒来后用“正常”状态上班去了。
接下来一个月,李法医没走,跟我搭起班子,一起负责乌州市的法医工作。这期间也没啥怪案子了,我心里压着那些事,也在慢慢淡化。
工作上,我看似是回到以往的轨迹上了,家里却变化不小。
我捉住那个黑紫蜈蚣,没想到是个母的,本来就带着卵呢,它可真行,就在小鼎里把卵孵化了,让玻璃缸里多了一堆蜈蚣崽子。
我以前就是被师父影响的,瞎养养山蚕,虽然跟专业养虫的比起来,是个门外汉,但也知道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我记得蜈蚣从产卵到孵化,得用一个半月的时间,怎么在小鼎里,黑紫蜈蚣也就用一个月,就把这些崽子全弄出来了呢?
另外,崽蜈蚣应该是乳白色的,长得跟蛀虫一样。眼前这些崽蜈蚣,有几只竟然带着别的颜色,又纯黑的,也有赤红的。
我冒出一种念头,这些崽蜈蚣变异了,而能刺激并辅助它们变异的,就该是这个小鼎。
这才多久,我就发现小鼎这两个用途了。师父是指名让我多研究研究小鼎。我本来有种应付的感觉,现在却来瘾了。
这小鼎有名字,叫X。我觉得太难听,索性改口,把它叫魔鼎了。
我记得师父在乌州也有房子,还在郊区,我就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钥匙借我,也明说了,想用他的房子方便逮虫子和养虫子,毕竟离野外近。
师父是一口应了下来,还说找一个叫铁驴的人,把他家钥匙给我。
我本以为不认识铁驴呢,有一天晚上,铁驴敲我家门,把钥匙送来时,我发现铁驴就是保护我爹的武把子。
我俩是第二次见面了,师父也一定跟他说啥了,他对我客气多了,还笑了笑。
人家大老远送东西,我也不能收到东西就哄人家走,又问他要不要进来喝点东西。铁驴摇摇头,说要马上回去,这一阵可能不太平。
这句不太平让我敏感了,以为我爹有事呢。但他让我放心,又比划出一套古怪的手势。
他好像在摆阵,用手指头当旗这类的。
我看不明白他啥意思,他不具体解释啥,留下这个谜团后,扭头离开了。
一到冬天就被封印在了被窝里
您老人家倒是更新啊 (水木刃)
人老了,动作,思维都有点慢,见谅则个
我没太较真铁驴的手势,毕竟太复杂,想也想不明白。既然拿到钥匙了,我趁空去了师父家一趟。
我以前来过这个农家大院,当时纯是客人的角度,这次带着主人入住的想法,我惊喜的发现,这院子真好。又敞亮又安静,没有市区那种噪音。
我很快把魔鼎和黑紫蜈蚣转移了,另外也拿过去一套行李。我给虫子专门腾出一个房间,自己住了另一间。一有机会,就带着魔鼎去郊外乱跑。
我发现在不同的地方,用鼎能收集到不同类型的虫子,很快我家里的成员多了很多,蜘蛛、蝎子和蛐蛐之类的,它们也都是精品,要么个头大,要么颜色怪异,估计都是某一区域里的“一哥”吧。
不过我也有逗比的时候,有一次心血来潮,骑个自行车去了较远的山区,钻到一片老林里想试试运气。我事先也没踩点,谁知道这里有马蜂窝?当听到密集的嗡嗡声传来后,我吓得揣着鼎就跑,那速度,当时是没有秒表来测,不过绝不比赛车的百米运动员差到哪去。最后鞋都跑丢一只,才勉强没被蜇。
从这事上我明白一个道理,自己主业是法医,养虫子就是个兴趣爱好,没必要拼死拼活的,我也就变得老老实实,专门养现有这些虫子了。
这天晚上我回家后就去了“虫室”,给这些虫宝宝喂食,我发现久而久之,它们把我当主人了,尤其黑紫蜈蚣,还让我摸它。我逗它们挺长时间。
等出来时,正巧有人砰砰敲门。自打搬到农家院,还没有过客人呢,我挺纳闷,来的会是谁。
我急忙跑去开门,吃惊的发现,外面站的是张队。
他挺轻松,本来正打量这个农家院呢,门一开他就先进来了。可我心里只犯懵,心说这可是领导大驾光临,老话说,我这农家院不都得沾光般的蓬荜生辉了?
张队还塞给我一条烟,说是他朋友从国外送来的,他觉得不错,就转送给我了。
我更紧张了,因为逢年过节啥的,都是下属给领导送礼,咋今晚上邪门,领导给我送礼了呢?
我本来不敢要,但张队硬塞过来,我要不接着,那不掉地上了么?没法子,我把烟拿到手,又看张队摸了摸喉咙,咳嗽一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我觉得要弄点啥喝的。我紧忙让张队坐,又屁颠屁颠跑厨房去了。
家里没啥饮料,就有点很一般的茶,我把茶和暖壶拿出来,当着张队的面沏起来。
张队挺有兴趣,看着我沏茶,还凑近闻一闻,只是他反应很大,突然皱了皱鼻子,说他还不渴。
我看张队盯着我手一直看着,我也把手举起来闻一闻。上面有种很浓的腥腥、涩涩的味道,说白了是虫子味。
我寻思解释一下,就指着虫室说,“张队,我刚才……。”
没等我说完,张队急忙摆手把我拦住了,嘿嘿笑了,说他都懂,年轻人又没女友,这不很正常么?随后又跟我说,他在市里认识一些小丫头,要是我真寂寞了,找他,他帮我联系几个去。
我也不笨,一下知道张队误会了,本来还想在解释解释,但张队后面话一说出来,我觉得不对劲了,心说张头儿对我这个下属咋出奇的热情呢?
我不想找啥话题了,就光听他说。这样“聊”了几句,张队谈上正事了,说今天得到消息,我要被调到省厅去,他代表市局,问问我有啥想法没?

这说白了就是升职前的领导谈话了,但我很纳闷,因为去省厅当法医,跟在我们乌州市当法医绝不是一个概念。
我们乌州市太小,跟县城差不到哪去,我也才干不到两年的法医,要不是我师父升到省里,我到现在还可能干法医助理呢,经验方面几乎就那么一丢丢。这种大跨度的升职,估计别的市的法医听到,也会不敢相信的。
我都忍不住挠头了,跟张队说我这么调过去不妥吧?
张队说怎么可能?还一顿鼓励。我发现汉语言真是一门学问,张队想捧我,就算我火候不足,他也能找到恰当的用词,把我吹上天。
最后我都被他说得有点飘了,但也懂了,心说弄不好是姜绍炎和我师父有动作了。
我听得出来,这次调岗是几乎板上钉钉的事了,我想推也没用,另外张队只是个传话的,他也做不了别的主。
我索性拿出开心的样子,跟张队说,去省里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也借机捧了张队几句臭脚。
张队很欣慰,甚至都忘了我手“脏”的事了,拿起茶喝了一口,又叹气道,“咱们乌州市警局的人才真多,细算算从我工作以来,有多少去省里的了,小冷,你还是最年轻的一位,但你看看,同样这个年龄,卫寅寅就不行,天天跟吃了火药似的,啥事也干不好。”
我倒有所耳闻,下午那会儿,寅寅又跟张队在办公室吵起来了,而且听说张队都拍桌子了,吓得其他当刑警的同事,一下午全忐忑着。
既然张队当我面提起寅寅了,我想了想,跟张队说寅寅这人口直心快的,有时候说话不走大脑,让张队担着点,另外我也会趁空找找寅寅,跟她侧面说两句。
张队笑了,点了点我,其实他刚才那么说,也有让我去调节的意思,毕竟警局里都知道,我跟寅寅关系铁。
这样聊了会,张队不多待。我赶紧送他,一直送出院门口。
等自行回到屋里了,我一合计,这就给寅寅打个电话吧。
电话没两下接通了,但那边很怪,呼呼全是风声。我奇怪,问寅寅你在哪呢?寅寅说在海边,今天心里不痛快,吹吹海风来。
现在可是深秋的季节了,海边也蛮冷的。我劝寅寅快点回去,又问她,“是不是因为跟张队的事?”
寅寅生气了,跟我吐槽说,“最近市里扫黄,主要针对那些KTV,本来通过调查与蹲点,已经把那些黄窝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也抓了好一批人了,但有个老板很滑头,私下跟张队谈了两次,张队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那家漏过去了。我不服气!”
我算明白来龙去脉了,但我是充当和事老的,也不能埋汰张队,索性想个折中的理由,给张队个台阶下,说他马上退休了,反正扫黄也不是啥大案子,他借机会搂点小油水,也可以理解。
寅寅脾气真爆,估计是压抑久了,这下好,被我这么一说,她反倒把枪头对准我了,说冷诗杰你一个当法医的懂个什么?老张头本来对案子就不咋在心了,现在要搞歪风邪气开始贪污,以后乌州市岂不是完蛋了?他这个队长,既然这么不称职,不当也罢。
说完她还把电话撩了。我看着手机直苦笑,我也知道,寅寅再多骂几次,火气没准就消了,但我不会再打过去了,张队就塞给我一条烟,“礼”太轻,我犯不着这时候给他顶骂。
我心说得了,自己还是睡觉吧,等明天上班了,看情况再决定安不安慰寅寅吧。
我又洗个澡爬床上去了。这么一觉到了第二天早晨六点多。
我手机嗡嗡响了。其实这种时候来电话,都算是家常便饭了,很多凶案是夜里发生的,而黎明前和早晨,就是报案的一个小高峰期。
我急忙拿起电话一看,但出乎意料,来电显示提示是副局。
我只存了副局的电话,平时跟他说话的机会都少,毕竟这是领导的领导,我心说他咋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呢?我一激灵彻底醒了,一下坐在床上。
倒不能说我这人太爱溜须拍马,只是一想到跟大领导说话,心里有种很紧张的感觉,我接电话很客气,先喊了句,“局长好。”
副局是根本不在乎我说啥,只冷冷告诉我,最快时间赶到警局后院,有大事发生了。
等撂下电话,我脑子里合计上了,心说警局后院有啥大事?这可是警察办公的地方,借小偷恶人一个胆儿,也不敢乱来呀。
我又想,难道张队昨晚刚说完调岗,今天就让我走么?我也没准备呢?
我是稀里糊涂上了自行车,玩命的往市局蹬,等来到后院,发现这里聚集不少人,都在一辆车前。
这车我认识,是张队的私家车。我当时想偏了,心说好嘛!大家这是给我送行来的吧?难道是张队亲自开车送我到省里么?
我都不知道一会跟大家告别时,我要怎么说了,就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态,慢吞吞往那边走。
可有几个人看到我来了,包括副局,他还对我这种动作不满意,使劲摆手说,“小冷你快点的!”
我觉得不对劲了,又紧忙跑过去。当钻到人群里一看时,我脑袋里连续打起大雷了,而且整个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张队坐在驾驶位上,他脑袋跟个血葫芦似的,红呼呼一片,大睁着双眼,眼珠子也通红,另外最刺激人的是,他脖子上有一个小孩嘴巴那么大的伤口。
现在的张队,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死的不能再透的尸体了。
大家都议论上了,副局还让人把门卫找来了,因为后院的车,想开进来,要先经过警局大门。
副局问门卫,“老张的车什么时候过来的?”
门卫因为张队的死,也有点不自在,他一边说一边扭着身子,用这种方式解压。他告诉我们,今早五点来钟,张队的车进警局了,只是他车上有黑贴膜,门卫看不清,以为没啥事呢,就敬礼放行了。
谁知道等六点钟他到后院巡逻时,发现这车的车门开着,还有只手耷拉在外面,他好奇之下凑近看看,结果吓得嗷一声喊,也看到张队的惨状了。
这期间我四下看了看,警局后院的墙不算高,很明显凶手把张队送来后,又跳墙走了,另外这里没监控,也没法调取视频。
门卫说的这些并没啥有用的,副局听完铁青着脸,看得出来,他不满意门卫的“马虎”,不过门卫也没做错啥,领导开车过来,他有啥权利搜车?
正巧这时候,李法医也赶了过来。副局给我们分了任务,让我和小凡带着老张尸体去殡仪馆尸检,让李法医跟痕检员一起,对车和后院做更细致的检查,看能不能套取指纹,发现足迹。
我们应了一声,赶紧行动,我跟小凡合力把张队尸体抬出来,放在担架上,又有个同事把运尸车开过来,我们飞快的赶往殡仪馆。
等把张队尸体放到解剖台上,脱去衣服后,我发现他的身体真让人不寒而栗。
除了脖颈上的伤口外,他肚子上全是红斑,乍一看有几十个。我知道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密集恐惧症,我不那么严重,不然这些红斑带来的视觉冲击,绝对能让我呕吐。另外张队的两个脚脖上,都有大片的血阴。
我先按照正常流程,把死亡时间估算出来,是在昨晚四点左右,距现在有四个小时了。这时候张队尸体上已经开始陆续出现尸斑了,但不应该太多。我又压了压他肚子上的红斑,发现不褪色,这说明,红斑是血斑而不是尸斑,说白了,是一处处的皮下出血。
小凡想不明白,问我怎么会这样?难道张队的肠子有啥异常,中毒了么?
我摇头把小凡否了。我倒是有个想法,找来尺子,对这些小红斑做个测量,它们直径都在2.5-3cm之间,而且还有个相似之处,中间红的厉害,往外就渐渐发散了。
我把右手的手套脱了,看着自己的手指,跟小凡说,“没猜错的话,这些红斑是被人用指头戳出来的。”
小凡啊了一声,一脸诧异,有些不信。
我解释说,“我当法医助理的时候,听师父说了一些当地的奇闻,咱们乌州市地处辽西,这里练武的大部分是少林旁支,尤其酷爱铁砂掌和点穴。他们练的点穴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神,一伸指头能射出激光啥的,但他们的指头比一般人的短、粗、硬,只要戳在人的害怕部位,能让对手身子局部发麻。”
我又指着张队的肚子,“我看过师父拍的一些照片,是点穴戳在人身上后反应,跟张队肚子上的红斑几乎一模一样,另外红斑直径也符合手指戳出来的特点。”
小凡点头表示明白了。接下来我们又看着张队的脚脖,这地方难不住小凡。
他研究一番,抢先说,“被绳子勒出来的,很明显张队死前被人头下脚上的吊过。”
我赞同的应一声。等小凡记录完,我们又看张队的其他部位。
我发现他头部后枕的地方有个肿块,细摸之下并无骨折的迹象,但这肿块面积很大,一般人遇到这种打击,保准当场昏迷。

至于张队脖子上的伤口,细瞧之下也有一个新发现,伤口左面的创角淤血很严重,周围也都有大量干枯的血迹,而其他部分,尤其右面创角上,几乎没流出什么血来。
乍一看这种现场很怪,但我结合其他尸检情况,有点明白了。
我有点累,让小凡继续看看张队的指甲,看能不能发现皮屑啥的,这很可能是凶手的,我们只要有所发现,就能找到DNA,就算一时没法比对,也能通过性染色体,把凶手性别确定下来。
我出了解剖室,在门口抽烟,没等吸完呢,副局和李法医赶来了。我很在乎李法医的工作进展情况,先问了句。
李法医摇摇头,说凶手很狡猾,没套取到指纹,痕检员也没发现任何可疑足迹。
这让我诧异,心说凶手就算是个高手,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吧?除非他对警局后院的布局一清二楚,连门卫巡逻的时间都了然于胸。
副局让我把烟掐了,一起去解剖室。我们进去后,我看小凡已经做完我交代的工作了。我问他怎么样?
小凡泄气的摇摇头,说张队指甲里干净的不得了。
这也在我意料之中,凶手不可能在小阴沟上翻船。但副局有些不耐烦了,他到现在听到的,全是这个没发现,那个没发现的,他不让我们三个私下讨论了,指着我说,“说结论,尸检完你有什么判断?”
我在大领导面前也不能藏着掖着,就说我的判断,把当时情况还原一下。
“凶手击打张队后脑,让其昏迷,又把他带到隐蔽处倒着吊起来。这凶手的手段很残忍,先在张队脖子上割了一个口子放血,因此让张队的脸上全是血,也因为控血,让他眼珠子都是红的。凶手还会点穴的功夫,是个武把子,用手指戳张队的肚子,我分析可能是在折磨张队,又或许在逼问什么事情,最后凶手对着张队脖子来了一刀,将其杀害,这一刀认的极准,跟之前放血的伤口是完全重合的,而且割这一刀时,新伤口上并没流出血来,我觉得当时的张队,早就血流光了死掉了。”
副局听到这儿,都开始控制不住的咬牙了,我离他近,能隐隐听到他嘴里咔吧咔吧的声响。
李法医在听我分析的同时,也在检查张队的尸体,他倒是对脑后的肿块有兴趣,还找来一个小刀,把它附近的头发剃下来一些。
我看他拿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对肿块有啥想法了。他的资格老,跟我师父差不多了,还是省里下来的,好不容易有学学本领的机会,我当然不放过,就直问他,“是有啥新发现了么?”
李法医的结论,让我们都诧异了。他说,“把凶手的范围缩一缩,应该是北虎部队在役或退役的特种兵。”
我跟小凡都凑在他旁边,我是想不明白这结论咋来的,这肿块上也没刻着特种兵到此一游的字样啊?
副局也让李法医多解释下。李法医又说,“小冷刚才分析的很对,凶手会点穴,另外按我经验来看,这肿块是被连续击打两下造成的。北虎部队的特种兵都习惯开双枪毙敌,也就是两发子弹打在相近的部位,这样有叠加伤害的效果,他们也因此有了衍生的习惯,用冷兵器也爱连续击打两下。这伤口暴漏了他的身份。”
我都想竖大拇指了,暗中佩服李法医,姜真不愧是老的辣。
副局倒是想的很多,突然来了一句,“这么说来,卫寅寅的嫌疑很大了!”
昨天吃了两份饭,听见一个妹子哇出声了,我的脸啊
我怀疑副局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寅寅只是个女警,并没在北虎部队当过兵,也不懂的点穴功夫。
没等我们问,副局又多说一句,“卫寅寅的前男友是北虎部队因伤退役的特种兵。”
这下我秒懂了,如果寅寅跟这个所谓的前男友有联系,她知道警局内部什么样,前男友有身手,一起谋杀张队的话,也不是难事,尤其寅寅跟张队吵架的事,全警局都知道了,犯罪动机与犯罪条件全具备了。
问题是我打死不信这种猜测。我太了解寅寅了,她脾气火爆归火爆,发泄出来就好了,绝不能这么心狠手辣。
副局沉着脸,他有想法了,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我想替寅寅说两句,觉得场合不对,也没开口。
我跟李法医、小凡一起,又继续尸检,只是再没什么有用的发现了,这尸体太“干净”了,过一个多钟头,我们忙活完也收工了。
回到警局工作时,我心里想的全是张队和寅寅的事,我估计其他同事也都这个想法,张队被害,绝对是近段时间警局的头条。
法医门诊在警局大楼后面,我这边的消息有点闭塞。小凡耐不住,这一上午总找点由头往大楼里跑,侧面打听下消息。
这一次小凡回来,偷偷跟我说,“冷哥,有同事在跟寅寅问话呢。”
小凡明显说轻了,什么叫问话?要我说就是在审问,只是碍于同事的份上,不像审犯人那么严罢了。
我特想去看看什么情况,但强压着性子,怕受不了那个场面。
这样一到晃了吃饭时间。
我们这些人全奔向食堂。警局食堂的饭菜一直就那样子,每顿一荤两素一汤,我本来端好餐盘要找位置,却突然发现个怪现象。
食堂本来就不大,寅寅独自坐在一边,其他同事全在另一边,乍一看挤的跟罐头似的。我望向他们的时候,还有同事对我使眼色呢,那意思快过来。
我有些不满意,心说这帮人行不行?寅寅是有嫌疑,但没有证据指出她就是凶犯呢,怎么都急着跟她划清界限呢?
我上来犟劲了,不理会同事的目光,直接走到寅寅旁边坐下来。
寅寅胃口不咋好,无聊的低个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米饭呢,看我支持她,勉强笑了笑。
她不想跟我说啥,但我觉得,她肚子里已经很窝火了,要是饭量跟不上去,这人不就玩了么?
我想个招,把手机拿出来,找几个笑话网站,纯属往下硬扒段子,就这么念着,哄寅寅开心。
没一会儿,小凡也坐了过来。他是吃完饭了,或许被我这股劲打动了吧?也仗义一把。他插话说,“寅姐,冷哥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再狡猾的凶犯,也会留下线索的,就算千难万难,冷哥一定带着我,把这线索挖出来的。”
我偷偷对小凡使个眼色,那意思他真行,其实这句名言是我师父说的,我有次对小凡引用了,没想到他记住了。
寅寅看了看我俩,尤其看着我,点点头。
小凡这句话,真就是说的容易,等到了下午,我跟小凡抽出很多时间研究张队死亡案,也完完全全把他尸体的资料又查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另外警局也派人去张队家里做调查,按痕检员给的报告,张队家确实来过人,但打扫的很干净,也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另外问了张队家周围的邻居,也翻看了张队最近通话记录,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对这个案子太在心,研究这么久,却依旧是这么个结果,一下子压抑的不行了,觉得太阳穴都在砰砰乱跳。
我跟小凡和李法医打声招呼,自行去外面溜达一会,散散心。
我出了警局大院,在四周转悠一翻,只是天太冷,过了半个小时,我又不得不走回来,而且这期间我有个直觉,有人跟踪我,我回头偷偷瞧了好几次,却没发现异常。
在回去后,经过警局办公大厅时,我看到有个女子正跟一名女警谈话呢。这女子长得那叫一个美,尖下巴大眼睛,个子虽然不高,却给人一种娇小、萌萌的感觉,估计拍个照片发网上去,都能成为很多男人心中的女神。
我不认识她,也只因为她长得好看,多看一眼罢了。我跟她擦肩而过,想快点回到法医诊室。
谁知道她看着我背影,突然喊了句,“喂!”
我停下来了,四下瞅瞅,确定她喊得是我。我挺纳闷,反问她,“有事?”
女子捂嘴笑了,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帅哥,你是不是养虫子?”

我脑袋嗡了一下,心说她咋知道的?我还特意退后看了看,确定自己身上没爬啥虫子。
女子被我这囧样弄的更笑出声了,又说她也养过虫子,我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味,她一闻就知道了。
我想起昨晚张队的态度了,也急忙把上衣拽起来,使劲嗅了嗅。我是真不觉得有啥味,但一个素未见面的女子能这么说,那可太严重了,这味道还特容易让人误解,要是我天天傻兮兮的带着这股味,还咋在警局混啊?
我都有点尴尬了,不想跟女子多说啥,想快点回法医诊室,哪怕借一瓶香水喷喷呢。
可我刚转身,女警对这女子喊,“霍梦你回来,你说张队去你那儿,然后怎么了?”
我耳朵跟兔子一样,都快竖起来了,因为张队的字眼刺激到我了,这里一定有情况。
我跟女警都认识,都同事,没啥不好意思的,我紧忙凑过去,旁听起来。
霍梦没理会我,继续跟女警做报告,我趁空把之前记录看完了。
原来这个霍梦是一个按摩中心的老板,张队跟一些警局同事总会光顾她家生意,昨晚十一点多,张队去她家做了一套保健,她家休息大厅也能听戏和过夜,按她说的,张队昨天心情不好,本想在那里过夜的,但凌晨三点多,张队又接个电话走了。
她本来没觉得有啥,却听警局朋友说张队死了,就来局里说说她知道的情况。
我一合计,凌晨三点多,这跟张队死亡时间很接近了,很可能张队去见的人,就是凶手。
我记得警局也调查了张队最近的通话记录,紧忙离开,又把那记录找到,看了看。
那个电话是个陌生号,我问了同事,同事回答说也特意查过,但是个黑卡。
这么一来,这个线索算断了,我不死心,觉得从霍梦这个女子口中,绝对能问出什么来。
但等我回到警局大厅时,霍梦走了,我又跟女警套近乎,要霍梦的电话,反正那个女警是误会我了,以为我看上霍梦,想约呢,我不在乎她怎么想。
弄到电话后,我立刻给霍梦打过去。我也太急了,霍梦接电话问我干啥,我琢磨着,自己总不能直接跟她说问案情吧,那样显得太生硬,容易被她拒绝。
她不是说也养过虫子么?我就拿这事作为理由,想跟她一起吃个饭,请教一些养虫子的事。
霍梦很爽快的答应了,但在电话里突然嘻嘻笑了笑,我觉得挺古怪,她这笑算什么意思?
我又熬起来,这样到了晚上六点,我们忙活完手头工作了,小凡的意思,今晚加班吧,我们一起再研究下张队的案子。
要没有霍梦的事,都不用小凡说,我反倒会叫着他一起加班的,但我要去吃饭,现在也没啥发现呢,不好跟小凡多说啥,就告诉他,先放一放案子,各自回家好好想想再说。
小凡挺不理解看着我,那意思不像我风格了,我却随便说两句,先撤了。
霍梦是个挺潮的人,非说一起吃西餐,我长这么大,除了肯德基也没正经吃过西餐那玩意。
但为了陪霍梦,也只好硬着一起去了格兰西点,这是当地一个比较大的西餐厅。
我们选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点了意大利面、牛排啥的,又要了一瓶红酒。
我打心里还合计呢,怎么找个虫子方面的话题,能把我和霍梦的关系迅速拉近,这样我也能好好问问张队的事。
但没等我想好呢,霍梦给我俩各倒了一杯酒,又做出一个让我几乎惊呆了的举动。
霍梦本来背着一个小包,她把它从身后拿出来。我对背包没研究,但一看就是个高档货,弄不好是LV啥的。
她翻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来。这玻璃瓶很精致,一个指头那么长,不是封闭的,有能拧的盖子。
我看到里面放着一只很肥的黑蜈蚣。光凭这个,我算明白了,她跟我真是同道中人,只是我就在家随便养养,她可好,把毒虫随身揣着。
霍梦打开瓶盖,把蜈蚣拿出来。这蜈蚣或许被闷的缘故,都半死不活的,她倒一点都不害怕,还很熟练的把蜈蚣脑袋揪了下来。
蜈蚣疼的乱扭身子,尤其那一排排的爪子,无规律的乱动着。霍梦不管,继续挤着蜈蚣身子,把黄黄的虫汁全弄到红酒里。
我简直惊呆了,酒水碰到虫汁,一下变得有些发黑。霍梦拿捏尺度,只挤了一半,留下半截鼓囊囊的蜈蚣身子,又对我打手势,让我把酒杯递给她。
我看出来,她想让我喝蜈蚣汁。我肯定不干,不仅不配合,还一伸手把酒杯口捂上了。
我呵呵笑了笑,表示我的态度。
霍梦挺奇怪,盯着我突然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吧,我是苗女,看来你对苗族的文化不了解。”
我心说不对劲啊,我跟她吃饭,主要目的是想打听张队死前消息的,咋现在被她牵着鼻子走,谈论起苗女的事了?
另外苗族相关文化,我在电视和书上有所了解,知道那里人爱养虫子,却没听说谁这么吃虫子玩的。
看我没接话,霍梦又问我,“听过五毒教么?”
我总不能继续当闷葫芦,点点头,说知道。
霍梦继续说,“五毒教在现实中是没有的,不过毒虫对苗人的帮助很大,时不时饮用一些带毒的虫汁,也能改善人的体质。”
她还特意当我面做个例子,把那杯黑色酒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我本来看她喝毒酒,脑子里就冒出个念头,这是个疯子,绝对不想活了。而等她喝完酒时,我又发现,她脖颈上的青筋和血管全凸出来了,一下子让人瞧得清清楚楚,有点像树杈那种交叉纵横的分布着。
这现象很短暂,很快她又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我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或许跟那边毒酒有关吧,但不管怎么说,我一下有个决定,不跟霍梦接触了,她就是个怪物,变态!还问什么案子,我找机会赶紧走人吧。
我想了个笨招,惊讶的咦了一声,又把手机拿出来,说警局有事,我得回去工作了。
霍梦有些不信,还指着餐桌,说东西都没咋吃呢。
我摆手说不饿,这几天胃胀,这就起身。
但霍梦喊了句冷哥,还故意把椅子往前拽了拽,这样离我近一些。
一般只有熟人这么叫我,她这么一喊,我挺敏感。我看她还变得特别严肃,心说咋回事?我俩真是头次见面,以前没啥交集啊。
霍梦说了句让我不懂的话,“每个人机遇是不一样的,既然得到老天眷恋,何不加以利用呢?”
我是懵了,她这话听起来跟名人名言似的,我怀疑她喝多了,弄不好蜈蚣汁的劲上头了,让她胡言乱语了。
她还突然把脚伸了过来,对着我小腿蹭了蹭。我懂,这有点勾搭我的意思了。
要在平时,被这种美女勾搭,那是我的荣幸,可现在的我很清醒,知道对面坐的,绝对就一“毒”女!
我急忙把椅子往后推了推,避开她的腿,又喊服务员结账。
霍梦知道留不住我了,她嘻嘻笑着,还想抢着买单,我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让女人买单呢?就跟她争了争。
霍梦也挺固执,我俩争着买单时,她幅度有点大,把红酒碰洒了,拎了我一身。
我心说这个点背啊,有啥法子?最后上衣一片红,我本想把它脱了,但外面太冷,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穿着,跟霍梦分道扬镳了。
这里离警局不太远,我步行往回走,想取了自行车回家。但等回到警局大院时,我发现大楼一层有个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我一数,是刑警的办公室,谁这么加班加点的还没走?

我好奇,走到墙角下往里看看,发现是寅寅,她正坐在电脑前,不过不像办公,好像一边抽烟一边玩游戏呢。
我敲了敲窗户,引起寅寅的注意了,我跟她点头打了个招呼,又从侧门进楼,来到她办公室。
我其实找寅寅没啥事,就是想闲扯。见到她第一句话就问,“咋不回家?”
寅寅显得没心情,把连连点的游戏退了,把烟盒抛给我,让我自便,又回答说,“回家我能干什么?副局把我工作都交接出去了,让我最近休息下,但别远走。”
我正点烟呢,被这话差点弄呛到了。副局意思很明白了,要开始调查寅寅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对寅寅够意思,没把她监禁起来。
这里没外人,我索性直接问了句,“你跟前男友到底怎么个情况?”
寅寅有些自嘲的呵了一声,也没瞒我,说她前男友确实当过侦察兵,不过他俩早分了,也没联系了,听说前男友一年前就去当海员了,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海域里躲着呢,怎么可能跟张队被害有关呢?
我看寅寅说的都有点烦躁了,也没法再问了。我俩一起闷声抽了会烟,我是一口接一口,这烟吸得比寅寅快。
寅寅留意到我上衣脏了,又指着问怎么搞得?
我说跟别人吃饭,不小心洒上酒了。
寅寅把烟掐了,说让我快点回去洗洗衣服,不然拖久了,污渍很容易洗不掉,而且还说她有空,不如送我回去。
我一合计也行,今天风不小,自己搭个顺风车也能省事,另外让寅寅开车权当散散心了。
我俩这就要离开,但我突然想上尿尿了,估计刚才在外面走的太急,另外上衣湿了,让自己冻到了,我让寅寅先提车,自己去趟厕所。
本来上个厕所也没啥,嘘嘘一下就完事。但我正撒尿呢,手机响了。
我掏出来一看,是姜绍炎的电话。我对姜绍炎很敏感,虽然师父跟我漏了点消息,但在心中我还是把他列为一个“危险”人物。
我一下子没尿意了,只保持一个尿尿的姿势,就这么接了电话。
我先啥都没说,拿着话筒听着。姜绍炎打了声招呼,直入正题,说他知道张队被害的事了,他刚处理完别的案子,现在跟省里申请,想调到乌州来帮忙。
顿了顿他又叹口气说,“没想到这案子还没完,我们把这事都想的简单了。”
我琢磨着,他口中说的这案子,绝不是张队死亡案,反倒应该是之前那个活尸案。我很惊讶,难道说,这两个案子也有联系么?
姜绍炎看我一直不回话,他试探的问了句,“小冷你在听么?”
我赶忙嗯了一声。姜绍炎问我干嘛呢,人怎么这么死板。我说正撒尿了,怕他不信,我又特意挤出点尿来,把手机对着下面,让他听听尿尿声。
姜绍炎哈哈笑了,也被我恶心到了,说不多聊了,过几天见,但挂电话前,他特意嘱托一句,这几天我要是遇到啥危险了,赶紧往五福精神病院跑。
我怀疑姜绍炎有点小题大作了,我能有什么危险?另外他让我去五福精神病院?我想了想,他的意思是让我找铁驴吧。
铁驴一个武把子,确实有保护我的资本。
我真没太把姜绍炎说的当回事,等出了厕所,上寅寅的车后,也没把打电话的事告诉她。
这样我跟寅寅一路时不时扯几句的开车到市郊了,远处有个十字路口,过了它再一路直行,就到我家了。
我发现今晚十字路口挺怪,本来绿灯还有十多秒呢,我们快到路口时,它却一下变为红灯了。
寅寅不得不来个急刹车,我也跟着骂了一句,说明天得找交警队的哥们说道说道,这路口太危险,很容易出车祸。
我们耐心等起来。左右两边的路口,本来是绿灯通行的状态,我看到有两辆吉普车,分别从两个路口出现了。
它俩都是越野型的,没车牌子,但比寅寅的车好一大块,都大了一圈、高了一截,另外它们带着很粗的保险杠。
奇怪的是,绿灯倒计时很多,它们不急着通过路口,离老远还降速了,慢悠悠的向停车线上靠去。
我还当稀奇事看呢,跟寅寅说,“这俩越野吉普的司机一定都认识,它俩玩啥‘游戏’呢吧?”
寅寅眉头皱起来了,她盯着这辆车,比较的看了看,否定我说,“没这么简单,咱们可能有大ma烦了。”
我一下明白了,又问,“难道它们想收拾咱俩?是不是你仇家来了?”
寅寅冷笑一声,回答我,“我当警察是惹了一些人,但都是小混混级别的,仇家哪有这么大本事,能把咱俩路线算的这么准,还事先把红绿灯都动了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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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下理解寅寅说的了,我们确实遇到大ma烦了。两个越野吉普,很可能是杀张队凶手的同伙,今晚他们把枪头对准我跟寅寅了。
我不知道这帮杀手为何对我俩感兴趣,但隐隐觉得,一定跟活尸案有联系。
这时候交通灯又变了,我们的车可以直行了。寅寅却没急着起车,依旧盯着那两个越野吉普。我们车后面还跟着一个出租车,他不明白啥情况,在那疯狂的摁喇嘛。我真想摇下窗户骂这个蠢货,心说鬼投胎都没他那么积极的。
寅寅想到个法子,让我坐好,她急忙给油、换挡、拧方向盘,几乎一气呵成,让我们的车迅速甩出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来,一下到对面车道上了。
寅寅不停歇,开车就逃。我这下能看到出租车司机了,也对他使劲摆摆手。
我的意思也让他快逃,虽然越野吉普不针对他,但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误伤。这司机却误会我了,以为挑衅他呢。
他竖个中指,嘴里骂骂咧咧的,我听不到,肯定不是啥好话。
两个越野吉普没想到寅寅车技这么棒,对到嘴的肥肉,他们不可能放弃。它俩先后起车,还管什么红灯,奔着我们冲过来。
先到的越野吉普挺仁义,直接追我们,而第二辆吉普,在经过出租车时,故意蹭了一下。
面上看,它蹭的力道不大,但也咣了一声,让出租车一侧的车门凹进去一大块,玻璃碎了一地。我估计现在那出租车司机的表情,肯定很丰富多彩。
寅寅带着我继续逃命。她是迅速换挡,很快就挂上五档了,我看表盘显示,车速都到一百六了。
这里不是高速,这种车速很快了。我本来心都落底了,以为那俩越野吉普是跟不上来了呢,谁知道他们的车好,司机车技也不错,不仅跟上了,还一点点的接近。
这下我跟寅寅都急了。
我发现两个越野吉普一定是商量好了,突然间,有一辆再次提速,想从侧面超过我们,这样等它们一前一后把我们的车卡住时,我们就在劫难逃了。
寅寅不可能给它们机会,她观察倒车镜,等这辆越野吉普接近后,我们的车突然往左面一偏。
寅寅把尺度算的太好了,这一下子,我们的车尾巴顶在越野吉普的前面了。我明显感觉到我们的车一顿,等有空看那辆越野吉普时,它都跑偏停下来了。
它也不泄气,又急忙起车加速,但这么一耽误,被我们甩出去挺远。
另外的吉普车看同伴被欺负了,它不干了,直线加速冲过来,还管什么超车不超车的,拿出一副死磕的架势,就想从后往前的撞我们。
我忍不住乐了一下,对寅寅说,“这车真逗比,它这做法就是变相的追尾,我们车屁股受损能怎么样?要是撞正了,它的司机当场就得嗝屁。”
寅寅不这么认为,把我否了说,“这车的保险杠看着邪乎,估计是异常的抗撞,我们现在好比是一头野牛,敌人的吉普就是一个披了盔甲的犀牛,敌我双方绝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我有点醒悟了,也不乐观起来。
这越野吉普越来越近,在即将撞到我们时,寅寅又耍起手段了,她把车向对面车道移过去,用这种S型的做法,跟对手周旋起来。
我觉得寅寅太了不起了,光凭今天超乎寻常的车技,就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我觉得自己也不能干坐着,就给她鼓鼓劲。
寅寅不领情,还对我喊,“冷哥,别光说不练,想办法祸害祸害那辆吉普车。”
我心说对,自己的劳动力不能浪费。我把副驾驶的座位降了下去,又顺着爬到后面,坐在后车座上。
我先把窗户摇下来,探头往外看了看。
现在车速太快,我的头发被吹得狂舞,另外空气的压力也让我几欲窒息。
我知道,现在的场合,骂街的做法是行不通了。
我又四下看看,发现车座下面有半箱子矿泉水,这都是平时用来喝的。
我也不在乎浪不浪费了,赶紧拿出一瓶矿泉水来。拧开了,对着后车撇过去。
这要是一瓶冰水,我抡圆了劲,弄不好能把越野吉普的车玻璃砸碎了,但现在的矿泉水瓶,稍微有点软,我撇出去好几个,只是让越野吉普的车玻璃弄花了。
饶是如此,越野吉普也有点受不了了,故意回避我,还试图减速。想想也是,他要是还敢盲开,一旦出现意外,就这车速,能让他的车在马路上立刻滚土豆子。
我是得了便宜不知足,还有点不满意,问寅寅,“车里有铅球没?给我整俩。”
寅寅知道我耍贫嘴呢,她盯着GPS,没正面回答,反倒说,“冷哥,快到市里了,前面有个小路,能最快速的赶到警局,咱们就走这条路,把杀手引过去!”
我觉得计划可行,虽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但警局也有门卫,到时我们合起伙来,不信搞不定他们。
我也不撇瓶子了,赶紧坐好了,寅寅突然一个急转弯,把车开进小路了。
本来寅寅是故意拿捏车速,稍微慢一点,让这两辆吉普车跟过来,可没多久,我们就不是故意的,而是被迫停了车。
远方有个卡车,挡在路中间了,这车还射出很强的车灯,照着我们。
我一边难受的遮眼睛,一边借着这灯光,看到卡车上面坐了两个人,他们很悠闲,正吸着烟呢。这说明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算准了等着围堵我俩呢。
我们一停车,等想倒车也来不及了,后面俩越野吉普跟了上了,还并排停下了。

这路两旁都是小树林,我觉得我跟寅寅一下陷入到尴尬局面,前有虎猴有狼的。
我心里急坏了,心说一会儿下车打起来可咋办?对方人手中要有杀张队的凶手,我俩不更废了?他那点穴功夫,谁能拦住?
寅寅脑门也有点冒汗,但她很固执,把车门反锁了,打定主意不下车,又催促我,“冷哥,快想想办法!”
我哪有好招啊?但真是赶上这场合了,我是硬生生憋的,一下灵光一现。
我记得姜绍炎说过,有危险去五福。我就跟寅寅提了句,“信我的,现在要是有机会逃出去,奔着精神病院走,一定能化险为夷。”
寅寅不明白我为啥这么说,还反问,“确定去精神病院能逃过一劫?”
我再次毅然的点点头,这时我也从倒车镜看到,卡车和越野吉普又动了,一起奔着我们慢慢开来。
寅寅盯着路两旁的小树林看了看,突然脸上一露狠色,喊了句走着!又挂档打方向盘了。
我发现这丫头是真疯狂,我们的吉普竟奔着小树林冲了过去。
我看着两棵树离我越来越近,这不马上要撞得车毁人亡的节奏了么?我吓得哇了一声,都闭上眼睛了。
可等我再睁眼时,发现寅寅精确的算计着角度,让车从这两棵树中间窜过去了,当然了,我们的车也被刮的挺惨,倒车镜没了一个。
寅寅就这么死磕上了,让车跟个泥鳅一样,左一扭右一扭的,最后竟带着我活着出了这片树林,上到正道上了。
敌方的卡车不用说了,根本进不了林子,那两个越野吉普也试一试,只是它们车身大,一下就卡在两棵树中间了。
寅寅是打定主意,虽然有逃命的机会,也不想就此放过敌人,她故意把车开了回来,拿出挑衅的意思鸣车笛。
我也得帮忙啊,就把车窗摇下来,这次我是弄了一手骂街的做法,反正把自认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话,像“你妈悲、损犊子”之类的全从嘴里吼出去了。
敌方的人太不受激,一下全火了,卡车里的两个爷们也跳下来了,奔着越野吉普跑去,大有跟同伙合兵一路,接续追我们的意思。而且有个爷们还从卡车里拿下一只左lun枪来。
他对着我们的车,砰砰打了好几枪。
我跟寅寅都惊到了。寅寅也不敢大意了,赶紧慢悠悠的开车“逃”。
我们一路又这么斗上了,我是不敢露头,因为时不时就有枪声从后面传来。
我怕我俩这么冒然去找铁驴,他别没准备好,就想打个电话。但我没铁驴号码,也不想找姜绍炎,只好打给我师父。
接通后,我师父那边挺吵,听筒里面全是嗡嗡的机械声,我还合计呢,我师父最近家里缺钱了?咋业余时间去工厂jian职了呢?
师父也知道他那边的情况,让我等等,很快我的听筒里就静了下来,估计师父是躲进哪个小屋了,但不得不说,这小屋隔音效果真好。
我没时间跟师父扯别的,把眼前情况说了说。师父让我别慌,只管奔着五福去就行了,另外一会多注意随机应变。
我对随机应变的意思理解不透,但没管那么多,撂下电话就开始留意导航,等离五福还有五里地远时,我们的车爬了一个上坡。
等寅寅这就要把车往下坡开时,我俩全愣了。因为远处百米开外的地方,真有点吓人!
我们望着下坡,远处路两旁是很高的灌木丛,在灌木丛旁边站着一个人。他披着一件黑袍子,还把脑袋遮上了,看不清什么长相,背后背着一口大弓。
这让我很怀疑,他到底是现代人还是古代穿越来的?怎么会有这种离奇的打扮呢?
另外在他旁边,有两三米长的路段上,黑乎乎一片,乍一看就好像这段路被黑漆涂过一样。
寅寅把车灯调成远光,这么照了过去。她视力比我好,把“黑漆”看清楚了,跟我说,“冷哥,这他妈的全是老鼠!”
我心脏抖了一下,心说能把这段路封上,得有多少老鼠?百十来只肯定下不来。
寅寅还多说一句,只是这句话有点自言自语,“老鼠?三年前的案子!”
我冷不丁没懂,合计什么三年前?但又想起寅寅见刘哥那次,说的三年前的跳楼案了。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现在场合不对,我没多问,把精力全放在怪人和老鼠大军上了。我觉得这是敌人一伙的,他在拦路。
本来一群老鼠而已,我们可是开着车的,要直冲过去,绝对能把老鼠碾死,问题是,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其他陷阱,寅寅开车盲目冲过去,很可能中招!
寅寅有她的想法,现在我们也没退路,她又把车速降低,让车慢慢往下滑。我俩也配合着,寅寅注意远处,我留意眼前的地面。
这期间那两辆越野吉普也出现在坡上了,我看着倒车镜,发现它们发现远处的怪人后,竟也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也学着我们,把车速降下来,一点点跟过来。
它们的举动分明告诉我,它们事先并不知道这怪人会出现,貌似也不认识他。
我一时间迷茫了,不知道怪人到底是哪伙的,是敌是友?
这样等我们的车离怪人只有二三十米远的时候,他有动作了,把头缓缓抬起来。
我看的差点倒吸一口冷气,怪人的脸森白一片,有的地方都起褶子了,双眼呆呆无神。我可是专门跟尸体打交道的人,他的面容分别告诉我,这是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
可也有矛盾的地方,他要是尸体,怎么又会活着站在我们面前呢?
他嘴里还咬着一个东西,有点鼓鼓囊囊的感觉,我一时间认不出这是啥。
寅寅也有点怕了,急忙给了脚刹车,我们坐在车里,跟这个怪人对视着。怪人率先又有动作,把背后的大弓慢吞吞拿下来,从腰间一支箭来,对着我俩拉弦。
我看这弓绷得紧紧地,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也不笨,赶紧让身子顺车座往下一滑,只稍微露出小脑袋来。这样一旦怪人开弓,我也能最快时间躲避。寅寅是低伏着身子,让自己尽量贴在方向盘上,借此做掩护。
我没时间掐表,估计僵持了几秒钟吧。那怪人突然把身子一扭,让弓对准我们身后的一辆越野吉普了。
他没犹豫的射出一箭。这箭的威力很大,几乎一眨眼间就到了越野吉普车的挡风玻璃前了,它的劲也大,啪的一声把挡风玻璃射出个洞,里面还立马喷出一股血雾,把玻璃都染红了。
我估计这一箭结束了一个司机的性命,这辆吉普车也一下瘫痪了,失控的往下继续滑行。
怪人趁机又拿出一支箭来,搭在弓上,对准剩下那个越野吉普。
这辆车的敌人不会坐以待毙,司机赶紧刹车,一低头躲下去,而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跳出一个爷们来,就是拿着左lun手枪的那个人。他隔着车门,要对怪人开枪。

怪人也不急着射箭了,竟然身子一软,整个人躺到了地上。
他要是站着,保准是个活靶,但这么一躺着,隔这么远尤其大黑天的,想把他打中,太难了。
怪人又吹出怪声来,很刺耳,也没什么节奏。他身旁这些老鼠却都跟炸锅了一样,整体涌动起来,又向潮水一般,奔着越野吉普冲去了。
我明白了,他嘴里的怪东西应该是一种“乐器”,响声就是用它发出来。另外老鼠大军这么一动,让我看的手心都冒汗。
我们的车安然无恙,老鼠大军经过时,分别从两旁绕过去的,但我们身后的敌人就惨了。
拿枪的爷们,急忙对着老鼠砰砰打了几枪,只是一个左lun枪,就那么点威力,能打死几只老鼠?
很快这些老鼠把他们包围了,还陆续往上扑。
我看到现在,心里稍微松点气了,意识到这怪人是我们一伙的。
我还跟寅寅说,“把车往前开,咱们见见这个怪人。”
寅寅有些犹豫,因为这怪人给我们的见面礼,太震撼人了,其实我也是强撑着。
寅寅把车开到他旁边,我俩下了车,这么离近了,我留意到,这怪人的嘴巴上,从里往外的流哈喇子。
他这德行让我想起活尸,想起孙佳了。只是孙佳当时是乱咬人,疯疯癫癫的,眼前这活尸,明显有理智。
我心说这怪人不能总这么躺着吧,我就招呼寅寅,说一起过去,把怪人扶起来。
寅寅没听我的,她一直躲在我后面,既害怕又警惕。
这么一耽误,怪人自己爬了起来,他也不理会我俩,拿出一副行尸走肉的架势,奔着越野吉普车的方向走过去了。
我跟寅寅一起望着他,我忍不住又问一句,“这怪人和老鼠跟三年前案子有关?到底怎么回事?”
寅寅有点纠结,说那案子不能公开,结案后,上头下来文件,除了当时参与破案的人员之外,对其他人要严密封存。
我知道,警局里有些档案是不能提的,我没法子,也不问了,心说以后再找机会挖内幕吧
还没等我跟寅寅又说啥呢,我们周围的灌木丛抖了起来。现在没风,它们抖的这么厉害,很明显里面有东西。
我俩被吓住了,互相背靠背的留意着。我隐隐猜出来了,这里面躲得是老鼠,但没想到个头会那么大。
突然间,十多个黑影从灌木丛跑出来。也就是没给它们安个长耳朵吧,不然跟黑兔子一样了。
这些大老鼠的牙很长,都合不上嘴的外露着,尤其眼珠子里还有点绿光。我跟寅寅都有点瘆的慌。
这绝多是老鼠大军里的鼠王,它们都盯着我俩瞧了瞧,大部门一扭头,奔向远处,加入战斗之中,另外有三只大老鼠,慢慢向我俩围了过来。
要在平时,我能惯着它们?早就找东西打它们了,这叫先下手为强。但这些鼠王一定是怪人的宝贝,我更怕一旦对三只鼠王动粗,会激怒它们的同伴。老鼠大军要是冲过来对付我跟寅寅,我俩保准凶多吉少。
我看寅寅有点“暴躁”,赶紧伸手把她搂住了,还安慰她别怕,说这三只老鼠只是对咱俩好奇而已。
但说是这么说,突然的,有个鼠王先有动作了,它一下扑到我裤腿上,顺着往上爬。
它的爪子也真利,死死扣着我裤子,我能感觉到,它每走一步,我腿上就小疼一下,一定是它爪子把我肉刺破了。
我心说坏了,自己这条裤子报废了不说,等事后还得找点药抹一抹,万一这鼠王爪子上带菌呢?
但这都不算啥要紧事了,我拳头握得紧紧的,就怕鼠王对我偷袭。实际上这种悲剧并没发生,鼠王爬到我腰间的位置就停下来,又把脑袋伸到我衣兜里,也不知道它想啥呢,反正一顿拱来拱去的,最后叼着一个东西出来了。
它把这东西撇到地上,又迅速顺着我裤腿爬下去。之后三只鼠王不管我和寅寅,跟同伴汇合去了。
我望着它叼出来的东西,就是个打火机,只是这打火机根本不是我的。
现在也没老鼠在我身上爬了,我也没那么害怕了,松开寅寅,蹲在地上,把打火机捡起来。
这上面还有鼠王留下的口水呢,我不在乎,摆弄它,心里寻思上了,难道是今晚跟霍梦吃饭时,西餐店送的赠品?但什么时候送给我的,我一点印象没有。
寅寅专门搞刑侦的,比较识货,她望着打火机咦了一声,又抢过去摔在地上,还使劲踩了两脚。
这打火机就是个塑料货,禁不住这么踩,一下子碎了,嗤嗤的喷出不少气来。
等气没了,寅寅又把它的壳子掰开。我看到里面附着一个小芯片,估计也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吧,上面还有一个针眼一般的小灯,正微弱的一闪一闪呢。
寅寅把这芯片抠下来,捏着它对我说,“冷哥,我该问你了,惹到谁了?怎么被人跟踪呢?”
我也明白了,但更迷糊上了,这绝不会是西餐店的赠品了,难道是霍梦?我记得结账时,她不小心把酒碰洒了,还歉意的给我擦身子呢,会不会是她在那时候偷偷把火机塞给我的?
我把这事记下来了,心说等回去的,好好查查这个霍梦。
接下来我还想问问寅寅芯片的事,但远处一声惨叫,让我和寅寅都激灵一下,一起望了过去。
那些越野吉普车上下来的敌人,几乎都死了,只有拿枪的爷们,还留一口气,苦苦挣扎着。
他们都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老鼠,这些小畜生正贪婪的大口吃着。
我心说坏了,这帮人可是重要线索,都被弄死了,我们还怎么破张队被害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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