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三国——吾情天定,吾剑天杀

  @donmaomao 2899楼 2014-12-25 23:06:00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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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人之常情,谁都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嘛
  
  乱尘又对张郃高览二人道:“乱尘曾在关东军中与二位将军相处多时,自是见过二位将军与虎牢关前冲阵杀敌,出入万众,所向无前。四位将军各怀绝艺,如陆拔山岳,似水断虬龙,操六钧之弓,左右驰射,持万人之剑,克无不敌。正所谓‘百战百胜,豼貅绝羣’,说的便是四位将军了,乱尘仰止已久,岂会不知?”颜良与文丑俱是哈哈笑道:“好说,好说。”那张郃在关东军中见过乱尘本领,远甚自己之能,听他竟如此夸赞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拱手道:“曹公子武功盖世,天下皆知,张某技拙人穷,这庭柱一说实是愧不敢当。”

  乱尘道:“将军不必如此作谦。恕乱尘冒昧问一句,不知四位将军夤夜来寻在下,所为何事?”颜良正要答话,却见甄宓螓首一低,轻轻笑出声来,原来她与乱尘相识多年,只道他不苟言笑,此时却说出这么圆润无棱的马屁话来,觉得甚为有趣,一时忍不住竟笑了出来。颜良不悦道:“小妮子胡乱笑些什么?”甄宓道:“小女子先前也听说颜将军勇冠三军,只是不知如何个厉害法,今日听曹公子此番讲述,方才得知,心中震惊,实为敬佩,这才笑出声来,将军您大人大量,可莫要责怪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颜良哦了一声,笑道:“不怪不怪……”那张郃见他与文丑仅被乱尘的一番客气之言就得意忘形,浑忘了正事,低声提醒道:“二位将军,时辰已是不早,我们所来还有正事。”文丑显得极不耐烦,将手一挥,喝到:“你这厮,好生扫兴!这小子如此知趣,也省得咱们动武,带他回去便是了。”乱尘问道:“敢问将军,诸位要带在下所去何处?”
  颜良笑道:“我家主公说你是个人才,可为军中之将,便差我四人前来带你回渤海。”乱尘面色一沉,答不出话,文丑不悦道:“袁公见你身无功名、只是个布衣百姓,心生恻隐,要授你为官,赏你富贵,你还不速速谢恩?”甄宓道:“小女子斗胆过问一句,不知你家袁公所授何职?”颜良道:“代郡塞尉。”甄宓又问道:“官秩几何?”颜良道:“边县塞尉,秩二百石。”甄宓又道:“此职与那羽林中郎将相比,孰高孰下?”颜良嘿嘿一笑,道:“你这小姑娘当真是少不更事,羽林中郎将乃国之重臣,掌管帝君身侧的宿卫侍从,品秩比二千石,你说孰高孰下?”甄宓拍手大笑,口中不住赞道:“妙极,妙极。”乱尘知她精明,心想她不是为这二百石的塞尉小职而笑,定是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便不置声,心中寻思推脱之辞。

  只听颜良问道:“小姑娘,你笑什么?”甄宓答道:“说来也巧,董卓也见曹公子也世之英才,欲揽在帐下,早前也授了官爵,我想到此事,便忍不住想笑。”文丑不明其意,道:“你可是笑那董卓小气,只赐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甄宓道:“非也,非也。董卓此人虽坏,但出手倒是大方,要封曹公子为羽林中郎将,更是赐爵魏候、赏邑万户,曹公子闲云雅鹤已久,志不在此,尚且一口回绝了。二位将军说说,这二千石与二百石相比,十倍之距、天壤之别,岂非可笑至极?”
  颜良浑没料到甄宓如此伶牙俐齿,被她这话呛的暴跳如雷,齐声骂道:“你这小妮子,再是啰哩啰嗦,我将你满嘴牙都敲了下来!”文丑也是怒骂道:“曹乱尘,你莫要不识趣!你当知但凡新近投奔我主之人,不过授其屯长、斗食这类的小职,意在自基而起、后观成效,但我家主公实在是赏识于你,初揽你入门,便授了你这代县塞尉一职,此为一县武守,已是不小。我家主公南据黄河,北守燕、代,兼有乌丸、鲜卑之众,也只不过为渤海郡守。我二人久随主公,征南闯北,战功硕硕,不过为部都尉,只高你一阶。”他手又指向张郃高览二人,道:”这二人虽不怎么成器,平日里只是蒙受我与文弟雄武之阴,同居这河北四庭柱之列,我实是瞧他们不起。但主公念他们追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不过与你官职相当。你再不答话,可是要蹬鼻子上脸,自找苦吃?”

  颜良这话说出来,张郃高览二人心中如何能悦?只是这二人着实武功高强,横行河朔,并无敌手,袁绍军中武将多番与他们较量,都是力战不敌,加上他恶人率军确为勇猛,四战群敌,莫有不胜,颇得袁绍青眼相加,他们因此恃武凌人,骄横跋扈,早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关东联军相攻虎牢关时,若不是袁绍心忧渤海乃根本之地,不能无人照守,这才留他二人驻备,不然虎牢关前他二人早就双战那天下无双的吕布了。

  乱尘见这颜良文丑二人脾气暴躁,甄宓若是再挑逗下去,可便是要动起手来了,他知晓甄宓的武功比自己只高不低,而这颜、文二将纵使武功高强,也强不过关羽、张飞二人,与张辽、华雄只不过是伯仲之间,因而并非担心己方不敌,只是先前与张郃有过故情,觉他为人品端、诚为良将,实不愿与之为敌,加之他本性不喜争斗,便息事宁人道:“四位将军,承蒙你家主公不弃,如此抬举小子,小子本该欣然从命,但乱尘乃是一介白丁,又喜浪迹天下、居无定所,实为个扶不上墙的混帐小子,我去了贵军之中,只会终日价饮酒作乐,非但于袁公的大业无益,更是毁败军心,坏了袁公名声。况且乱尘先前已答应他人,要回这长安城中践诺,古语有云‘为丈夫者,当践诺守信’、又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故而秦有商君立木为信,汉有季布一诺千金。乱尘虽不敢自比商君、季侠这样的君子丈夫,但也知这做人的道理……”
  乱尘此话说的温文尔雅,自是给足了袁绍面子,孰料那颜良、文丑大老粗一个,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喝声将他话打断道:“啰里啰嗦的说的什么,你只管说去还是不去?”乱尘道:“袁公之情,乱尘心领。”文丑听到心领二字,以为乱尘同意了,便道:“那便走罢!”甄宓又气又笑,道:“文爷爷,去哪里啊?”文丑道:“去渤海啊,还能去哪里?”甄宓存心捉弄于他,道:“可曹公子并未答应你啊。”文丑道:“小姑娘莫要欺你爷爷不曾读过书,你们这些穷酸书生念的经我虽是不会,但偶尔掉个两句书袋你文爷爷倒也会得,这心领之意,不就是同意了么?”甄宓终是忍将不住,噗嗤一声,笑道:“乱尘心领,便是恕难从命。”

  颜良嘿嘿冷笑道:“如此,你们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爷爷这对金瓜锤若是砸在你这娇妞儿的屁股上,可要打的开花了!”她见这二人一直对乱尘无礼,早就甚为不悦,若非乱尘不欲伤了和气,她早就上前动手了,这颜文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口无遮拦,此时更是语言轻佻,竟然调戏于她,她素来刚烈,怎能不怒?她再不顾乱尘阻拦,冷言道:“曹公子的意思是,你们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公袁绍,守着那渤海那夜郎之地好好的押伎玩乐,不要老是做什么劳什子的春秋大梦。我曹乱尘自重身份,怎会甘为佣仆,伺候于他?”

  甄宓此话一出,两方都是同为一僵,那久未说话的高览紧攥长戈,道:“曹公子,若是如此所言,可是说不得了?”乱尘长叹了一声,道:“是。我乱尘不能无信。”那张郃晓得乱尘的厉害,也不愿多生是非,有意居中调停,道:“能说动曹公子投效的,必是长安城中的一位大人物。敢问此人大姓,可比得我主袁公四世三公之名?”乱尘望向长安城方向,道:“不瞒张兄,小弟委身董卓,实非本愿,乃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有恩于我,我不得不报。”他这话中虽满是苦涩,但后句却斩钉截铁,绝无半分追悔之意。
  张郃四人一听,登时变色,那颜良文丑鲁莽,早已哈哈大笑,张郃正色道:“曹公子,张某敬你任侠壮烈,乃当世人杰之首,理应知善恶、明是非。那董卓纵虐宫室、杀主残臣,乃国之大贼,天地所不祐,人神所同疾,你怎的不知自爱,去委身于他?”乱尘低头轻叹道:“董卓之恶,我岂会不知?可……可他……此间事,我不想多作赘言。乱尘心意已定,还请张兄成全。”

  张郃见他神色悲涩,知他有难言之隐,实是不想与他为难,但四人之中以颜良文丑为首,自己只是屈居第三,怎可妄言半句?再者那袁绍已下了严令,若是乱尘不从,四人便当场格杀。他素来耿直忠良,食君之禄、背君之托这种事如何做的出?便苦笑道:“曹兄,你我相交虽浅,但张郃确为钦敬于你,有几句多言之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乱尘见这张郃温仁有礼,对他好感更深,抱拳道:“张将军意气峥嵘,常微言大义,又怎会是多言的闲话?”张郃道:“曹兄,你武功盖世、当世几无敌手,正是因此,已是天下大患。”乱尘心中一震,道:“愿闻其详。”张郃道:“曹兄你饱读诗书,当知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你若不从,我主必要杀你……不止我主,荆州刘表、西凉马腾、益州刘焉、徐州陶谦、扬州刘瑶,除了你自家兄长,可以说是天下诸侯,都是必杀于你。当今之世,如浊浪狂流,欲成功立业,必除董卓、控长安,可那董卓兵精将众,如何能敌?唯有剪其党羽、除其虎翼……董卓已有无双吕布、刀狂张辽、陷阵高顺这等虎狼之将,若再得你,后果不堪设想。为不给敌人可乘之机,天下诸侯,若不能得你,只能杀你!”他见乱尘脸上悲色更显,趁热打铁又道:“我辈习武之人,当以武立身、以德立名。曹兄武功既高,何不思下投名主、上报国家?想我袁公四世三公、名门之后,弱冠登朝,为西园八校尉之首,不出三年,播名海内;后值内帷阉宦作乱、二帝废立之际,则忠义奋发,先诛蹇硕、再讨张让;董卓引兵入京,纵放兵士,突民庐舍,剽虏资物,袁公忿之识之,不行莽夫之勇,单骑出奔,藏大义之锋,则董贼怀怖;及至冀州,济河而北,则勃海稽首。时至今日,袁公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下。这短短数年,袁公何得如此?无他耳,唯因三德——袁公为人政宽,百姓德之,此为一德;袁公体才之智,谋士德之,此为二德;袁公赏悍之武,猛将德之,此为三德。袁公既以豪侠得众,遂怀雄霸之图,天下胜兵举旗者,莫不假以为名。及临场决敌,则悍夫争命;深筹高议,则智士倾心。曹兄,我袁公既有如此威荣,缘何不投?”
  张郃这一大段话讲的井井有序、有理有据,若非乱尘是个信守诚诺的君子,也要被他说动了心,但与之同行的颜良、文丑、高览三人都是粗鄙的武夫,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文丑第一个按捺不住,对张郃喝道:“啰里啰嗦,不知所云!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么?曹乱尘,你给句痛快话,去还是不去?”甄宓是为女子,比不得乱尘大肚容人,早就极不耐烦,但念在乱尘对张郃颇为客气,这才极意隐忍,此时文丑再是破口大骂,更有威胁之意,她柳眉倒竖,朗声道:“不去!”

  颜良冷笑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曹乱尘,今日你的人头,爷爷可要收下了!”他也不待乱尘答话,转身对文丑道:“文弟,你来还是我来?”他为人狂妄已久,此话之中饱是轻蔑之意,只觉单凭一人之力便可擒下乱尘。甄宓怎能容他羞辱情郎?亦是冷冷一笑,对乱尘道:“曹公子,你来还是我来?”

  她也不待乱尘答话,身影忽动,颜良只觉她衣袖微拂,还未反应过来,就觉香风袭面,但见一个黑影往脸上拍来。颜良横行河朔而无敌手,并非是浪得虚名,见甄宓已然动手,手中双锤连举带挺,转瞬之间已连出七招,这七招中死守三攻,环环相扣,紧密无间,加之他他膂力又大,这金瓜雷公双锤舞将起来,当真是金影纵横、呼呼有风,颇有凶悍之势。可甄宓何等人也?她通读三卷《太平要术》,与乱尘的正途反道而行,逆转经脉,颠倒阴阳,武功已不输乱尘,这颜良再是如何了得,又如何能敌?只是她眼下心中忿怒,不欲急取了颜良的性命,只想好好羞辱他一番,故而出手虽快、并未是杀招,但绕是如此,她见颜良举双锤来迎,只是微微冷笑,一只皓手忽缠忽点,一瞬之间,竟从颜良那看似无懈可击的金光锤影之间伸了进去。
  众人只听啪的两声脆响,循声望去,却见颜良双脸脸颊上俱是一个五指掌印,这颜良虽是个粗人,皮肤粗糙黝黑,但甄宓这两记耳光当真打的甚狠,直抽得他眼冒金星、脑涨神昏,哎呦一声,退了数步,一下子坐倒在地。文丑与颜良关系亲密,以兄弟相待,兄长有难,他如何不帮?他身为一方高手、武林中的宗匠,却不顾忌江湖规矩,见甄宓背对于她,双锏齐挺,劈向甄宓背后双肩胛骨。须知肩胛骨前连手臂、后护内脏,乃人体之重器,莫说是被兵器所击,纵是寻常的剐蹭也能令常人肩臂疼上数日。文丑这双锏以楞铜所铸,本就重逾七十斤,更以倒钩狼牙铁钉相布,加之他内力刚猛蛮横,有如千钧,若是受的实了,甄宓这一双手可是废了。张郃与文丑虽为同伴,原是心想乱尘既是不从,咱们光明正大的决个高下胜负,纵使己方不敌,也不堕武人雄姿之名,此时见文丑竟不知自重身份,背后偷袭一个小姑娘,一时没忍住话来,喊道:“姑娘,小心!”

  甄宓应变甚速,有如鬼魅,当是早有防备,原是想等这文丑送锏而来、要让他出丑。此时张郃情急提醒,她心神一愣,心道:“此人光明磊落,方才一直对曹郎彬彬有礼,诚为君子,我便不与他为难。”她心念虽起,但应变却是不缓,足间一点,身子已是倒立而起。那文丑本是前冲,只觉面前芳影一晃,身前已是空荡荡的。甄宓倒立在半空之中,右手裹在袖中,微微一扫,似是要卷住他双锏。文丑嘿的一声大喝,双锏上举,一刺掌心、一枭脖颈。甄宓招数奇诡莫测,怎能被他轻易看破?她衫袖微动,有如灵蛇一般已攀上他双锏。下一刻,甄宓的衫袖亦是连绕数圈,自下而上,急扫文丑脸颊。她这一招光趋电闪,那文丑连瞧都未瞧清,便在一瞬之间听得啪啪两声朗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灼痛,端的是结结实实挨了甄宓两记巴掌。他不知好歹,抬脚上踢,惹得甄宓更怒,衫袖先收后展,左右开弓,对着文丑的双脸又是啪啪两记耳光。那甄宓的衫袖虽为丝薄之物,可谓是风吹即起、雨打即落,但在她精深的内力灌注之下,竟硬如铁板,文丑先后受了她四下耳光,怎生受得?鼻梁打断、脸颊高肿自不消提,连满口的好牙都被韧力所贯,掉了个十之七八。那文丑实在是痛的紧,单脚站立不稳,跤倒在地,哇啦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碎牙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
  此时颜良文丑二人发髻散乱,满脸血污,模样既是狰狞、又是可怜,哪有半分方才来时那虎虎猛将的威势?高览、张郃二人初时不知甄宓厉害,见她举手抬足之间便将颜良文丑二人就料理了,心神俱是一凛,均是心想:“这女子武功之高,不在乱尘之下,我二人必定不是其敌,但为人将者,怎可有令不受?今日之事,唯死而已!”

  他二人已齐齐立定主意,也不多话,一挺长戈,一出盾爪,分袭甄宓上下。那高览长戈硕长,善于从远处勾挂、扎挑,既可横击、勾杀、调刺,亦可抽打、挥扫、中剃,专攻上盘,他乃是使戈的名家,这丈二长戈在他双手之中使来,倒也凛凛生威,不同凡响。而那张郃左手小盾、右手利爪,乃是取盾之刚、爪之利这两者所长,专擅贴身肉搏。盾法善守,可以挡、回、捍、劈、砸、阖、磕七要相阻敌方刀剑之类的锐器;而爪法善攻,推、掏、托、扑、搂这五式既能分而进击、亦可转圜齐至,打的便是下盘。那张郃出身铸盾、使盾的名家,祖传的九九八十一路画龙盾法自是练得炉火纯青,及得他十六岁后,他又投身于河间摧坚爪门下,因其资质上佳,被摧坚门门主收为关门弟子,不及三年,他尽得摧坚爪之精要,经历这几年军伍中的磨砺,爪法已超越乃师,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这一盾一爪虽短,但武林中有句话叫,‘一寸短、一寸险’,他这盾爪贴身连环相攻,换十二般形意、使五十桩转连,将近身搏击的“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点穴闭气”诸般要理融贯其中,端端是一攻一守的妙诣所在。
  @zujishou2009 2910楼 2014-12-30 16:50:00
  新年大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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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也是
  
  那甄宓武功卓绝,眼见这张郃与高览联手相击上下二盘的功夫不俗,片刻之间已将自己身上头、胸、腰、腿四处的要穴尽数笼罩,确是配合默契、精妙非常,她揽袖还了两招,将他二人迫了开去,说道:“好功夫!”张郃与高览手中的兵器各受了她衫袖一点,只觉得身上气血沸腾,犹如被千钧的铁锤重重锤击了一般,虎口发麻,兵器被震得差点脱手。幸在甄宓有意对张、高二人容让,并不予以追击,不然她只需衫袖倒钩,便可将这二人兵器缴了。张郃知她礼让之意,叫道:“姑娘,你我既而为敌,便不需手下留情!”他与高览对望一眼,虎喝一声,长戈、盾爪齐进,再攻甄宓。

  甄宓见他二人招招凶狠、专制死穴,情知他们必死之心,便道:“好,今日我便好好会一会河间庭柱的高招。”她招随语出,当真是动如脱兔,衫袖忽而展开,张郃冲在前端,盾翻爪撕,直取她腰腹间天突、膻中二穴。却见她衫袖展至只一倏忽间,袖影分花,竟是连闪四处,前二处回环转绕,将盾爪的翻撕二式尽数封死,后二处化柔为刚,硬如点穴撅般,径攻双手手腕。其实甄宓此招仍是手下留情,若是张郃纵跃后避,她衫袖便不会再与进击。孰料张郃落下风而不惧,豪气更增,一声爆喝,又使出自创的“龙盾凤爪七十二式”中的“降龙伏凤”来反击。他左盾翻转,荡起一股疾风,对准甄宓袖衫,猛然下劈,右爪蒸腾,从斜向里扑向甄宓腋下。倘若此招不成,他左盾改劈为挡、右爪下捞,自有龙翔风翼、烹龙炮凤二招更紧。他与甄宓不过才一个照面,就已使出绝学,实是当甄宓乃生平所遇的最为厉害的对手,这番不要命的强攻不求能伤得甄宓,只盼能为高览争取到片刻时机,好以长戈从外围远打悬击。高览知他心意,手腕连抖,长戈呼呼而起,戈影如山,环袭周身,其势如长虹饮涧,似长枪大戟、又似金锤铁棍,狂风暴雨般攻向甄宓。
  
  @梦中剑落知多少 2913楼 2014-12-30 18:57:00
  到精彩处又没了。老哥,新年大吉啊。明天能不能给个礼物,把这章结了。。。。。小弟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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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还有很多啊,最起码还有一半,我怎么发啊?况且,明天是31号,2014还有一天呢
  
  可甄宓何等厉害?一只衫袖只是微微趋避,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张郃的数般连环相击,随即抬腿一脚,直踢张郃小腹。她这一脚毫无招式可言,有如小孩们打架乱踢,但便是这么看似无用的脚法,却从张郃盾影爪锋之间生生闯了进去,一下子就踢中了张郃小腹。小腹乃人体脏器之所,自是柔韧非常,张郃受她这么一踢,自是疼痛非常,双膝一跪,哗啦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向后跌飞出两丈有余。好在甄宓只求打倒张郃,并未下得重手,张郃既被她踢出战圈之外,她便不再进击,衫袖一卷,又扫向高览的长戈。

  此时颜良文丑二人已回过神来,眼见这少女三两招间便放倒了张郃,再无轻视之心,哇啦啦的持了兵器,飞身而上。只听轰隆一声爆响,甄宓的那只吹弹可破的蚕丝衫袖与颜良双锤、文丑双锏、高览铁戈相拼,竟将这三人的金刚兵器磕开,更是震得众人虎口麻痛不已。颜、文、高三人凶悍已久,虽是颓势,但仍是一往无前,兵器再举,又攻向甄宓。他三人凶性已被甄宓激发,势道自是厉害无比,甄宓眉头微皱,心道:“这三人好生不知好歹。若不是曹郎在此,我早将你们料理了……也好,你们瞧不起曹郎,怕是平日里皆遇庸手,耀武扬威惯了,我今日便削一削你们的名字,以尔之长、攻尔之长,教你们在厉害处输的心服口服!”她既存心作弄,衫袖上的劲力更催,呼啦一抽,照着三人的兵器直拍下去。三人虽是膂力皆大,但晓得她的厉害,兵器齐架、合在一处,欲以三人之力与她拼抗,只见衫、锤、锏、戈四物相交,火星飞溅,又是当的一声爆音,只震得三人脑中嗡嗡作响。甄宓一击得手,并不给他三人缓息之机,飞身再攻,对着三人手中的兵器,衫袖又扫,又是当当当三声轰天巨响。这三袖一击重于一击,犹如铁匠锻铁、屠夫碎骨一般,颜、文、高三人虎口一片殷虹、再也拿捏不住兵器,双耳更是生疼、直欲渗出血来。
  眼见甄宓衫袖又到,三人均是心道:“我命休矣!”孰料甄宓却不取他们性命,衫袖垂地一卷,将三人的兵器又卷至他们手中,玉足轻点,身子如浮水飘萍般悠悠退开了数丈。三人等了一会,始终不见甄宓动手,颜良怒道:“要杀便杀,你这是何意?”甄宓冷冷道:“各位自诩河北庭柱,将天下英豪不放在眼中便就罢了,连盖世无双的曹公子也轻视小觑,岂不是贻笑大方?我虽武功低微,不及曹公子十之一二,但拿下几位‘庭柱’倒也算是轻而易举,今日便要你们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教你们输个心服口服!”

  倘若颜、文、高三人识得好歹、就此认输,甄宓看在乱尘面上,自不会再与他们为难。但三人长这么大,何曾遇过他人对自己如此无礼?更何况被甄宓这么一个音声妙婉、身材婀娜的小姑娘羞辱鄙视,如何能消他们心头怒气?三人齐声怒吼,兵器狂舞,竟是再不出守御之招,只是一个劲的狂攻猛杀,欲要和甄宓拼个你死我活。凭心而论,这三人确为当世高手,此时不要命的联手相攻,罡风大起、雄云迭出,有如疯虎恶蛟,纵是那无双吕布亲临,怕也不能速胜。但甄宓的武功着实是厉害至极,单凭一只柔若无物的丝质衫袖,轻描慢舞、长打短靠,加之身速难以形容之快,招数又奇诡变幻莫测,竟在颜、文、高三人山崩海啸、轰雷怒电的进击间腾挪闪纵,非但无一分乏力,更是翩翩若舞,有如仙子腾蹈,神态高彻,一副悠然自得之意。四人翻翻滚滚斗了一阵,颜、文、高三人招数愈来愈猛,显然内力已催发至极致,但却寸功未得。此番打法,他们内力损耗甚剧,到此刻,已是气喘吁吁、身心俱疲,全靠着一口真气吊在心间,硬撑而已。反观甄宓,衫袖依旧如彩云而舞,时不时的抽打他三人兵器。又斗了一炷香十分,颜、文、高三人早已脱力,招数已然放缓,而甄宓却不依不挠,袖上真力虽减,不再攻三人兵器,却是瞧住了三人的脸颊,不一时的拍上两个耳光。幸得高览并不曾口言无礼,她下手轻了一些,但凡打至高览,总是收回劲力,只是一扫而过。而颜良文丑二人便没这般好处,被她拿捏精准、不至伤及脸骨脑髓的劲力接二连三的扫中,每抽一下,便是啪的一声脆响,摔上一个趔趄。颜、文、高三人好歹也算一方宗匠高手,甄宓这番耳光虽无筋骨之伤,却是羞辱至极,实不可容忍,纵使周身无力,也是死命硬撑。
  张郃方才被甄宓一脚踢飞,虽是于身体无虞,但也着实痛极,他跪坐在地上缓息到此刻,才觉小腹疼痛稍轻,四肢也有了知觉力气,他眼见甄宓衫袖纵横,耳听同伴耳光作响,纯是羞辱非常的打法,那颜良文丑平日里虽对他颇多无礼不敬,但他毕竟是个明事理、知大小的武人,眼下同伴受困,怎可置身事外?他勉力支起身子,欲要加入战团之中,四人同斗甄宓。

  他甫入战圈,刚伸盾撩爪攻了一招,便被甄宓飞腿一脚,又是踢至一旁。幸亏甄宓敬他为人,这一脚远较方才那般轻微,只是将他踢出战圈之外。可张郃是个倔脾气,并不以此为退,低喝一声,又是飞身再上。甄宓正戏弄于颜、文、高三人,对着张郃的左手小盾又是一脚,将他又是踢开。张郃又闯了数次,每一次不及攻出一招半式,就被甄宓踢倒。那甄宓再是有心容让,在如此反复了数次之后,已然动了怒气,脚上的劲力渐渐添增,张郃每受一脚,总要口喷一摊鲜血,到后来,鲜血越来越多,咳声愈来愈大,周身是那湿土与鲜血,浑没个人样。甄宓瞧在眼里,不由心道:“我敬你耿直勇毅,这才多番容让,你却恁的不识好歹,可是要将命送在此处不成?”

  甄宓只是这一分神间,原本踢向张郃右腰侧的玉足便陡然转向,踢中了文丑面门,一下子便把文丑的眉骨踢了个两段,只疼的文丑哎呀哎呀龇牙咧嘴的止不住呼痛。张郃瞧出了这稍纵即逝的一处空子,右手银爪疾撩、左手铁盾飞旋,对着甄宓的腿攻将而去。他此时已浑身是伤,但这一招“翔龙翱凤”却端端是名家气象、凌厉至极,虎虎有威,当真如翱翔于天际中龙凤扑击一般。
  应@梦中剑落知多少 兄之邀,今日多更二段,以应新年之喜,待来年4日,咱们侠友再叙
  乱尘从旁观看已久,已是看清甄宓的武功路数,只觉她每一招每一式皆于自己修习的武功相同,但行气运力的方法却是截然相反,心道:“甄姑娘这天书武学逆道而行,却能自成一道,其秒诡叵测、大气森然二者皆俱,果真胜我万倍,也不知是何方高人所授……张郃这一招看似取甄姑娘小腿,实是藏有一十三式极厉害的变化后招,要顺腿而上、环扫甄姑娘腰腹数穴,这套路数虽是厉害,但却有三处破绽,两处在左手铁盾内侧的少海穴、太渊穴,一处右手银爪外侧的会宗穴,在我若是甄姑娘,不及他招式使出一半,飞腿回扫,攻这三穴,兵器必定脱手。”那甄宓与乱尘所想一毫不差,玉足回扫,果然扫向少海、太渊、会宗三穴。乱尘原是微微一笑,心想张郃受此一击定会无力再战,却没想到甄宓这一脚用力颇大,张郃若是受得实了,兵器脱手自不消说,恐怕双手手臂都要被当场废了,急忙叫道:“甄姑娘腿下留人!”

  他救人心切,也不待甄宓反应,已是纵身而前,须知甄宓与四将缠斗良久,已从小亭之中斗至渭水岸边,足有五六丈远,可乱尘这飞身一纵,只不过刹那之间,就已奔至众人身前,右手一抄,更是电闪神速,已挡住了甄宓踢往张郃双手的飞腿。他二人内力相当,手足相交、内力自是相遇,二人但觉对方内力了得,身子均是一震,各自退开了三步。乱尘后退之余,左手前揽,以无人想象到的角度从张郃不及使完的半招之间抓住了他手腕,轻轻一托,将他拉出战圈之外。须知那张郃毕竟乃为当世一流高手,内力灌注之下,铁盾边缘已如刀锋,那银爪本身自是锐利,即便乱尘是铜手铁臂,若不留神也会被盾爪所伤,但他这一手便是那般妙道毫颠,一击奏效,绝无半分拖泥带水之象。甄宓与他旗鼓相当,看了他临场自创的这一手,不由得赞道:“曹公子神技,小女子衷心拜服。”
  经由乱尘这么一缓,颜、文、高三人这才脱身,从战圈之中跃开,三人对望一眼,见对方面上汗水、血水齐流,说不出的狼狈,但好在脱离了甄宓那无处不至的袖影抽打逼压,均是长呼一口气,如释重负。乱尘向她抱拳拱了拱手,微微一笑,也不言谢,转身对张郃道:“张将军,这位甄姑娘乃是在下知交好友,她不想见我行不欲之事,这才仗义相助,若是多有得罪之处,小弟代她向将军道歉。君子不强人所难,乱尘实不愿去那冀州渤海……”文丑骂声将他话打断道:“你不去,咱们便将你尸首抬……”但听“啪”的一声,文丑这一句脏话并未说完,又被甄宓抽了一个大耳光子。文丑一怒,哇哇叫着,又冲上前与甄宓相斗,颜良、高览二人也是不甘居后,四人缠斗至一处。

  乱尘心想这三人也真是好斗,这般打将下去,甄姑娘以逸待劳、立于不败之地,你们既是有败无胜,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取其辱?他见张郃尚在原地,便道:“张将军,诸位若实非要在下去渤海,也让在下于长安城缓个一段时日,待向董卓告得丁卯、求得假闲,我定亲赴渤海袁府,面述今日原委。你快请几位将军收手,今日之事,咱们便此作罢,如何?”
  @梦中剑落知多少 2922楼 2014-12-31 21:18:00
  谢了,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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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气。新年大吉
  
  @376946199 2924楼 2015-01-01 20:16:00
  楼主新年快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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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乐同乐
  
  张郃情知今日之事,己方四人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乱尘与甄宓了,眼下乱尘既是开口应下日后之约,给足了己方台阶,便是袁绍面前复命也算是有了交代,心中便有了休戈之意,孰料到颜良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今日爷爷若是杀不了你,你便杀了爷爷,废甚么话?”颜良为四将之首,他既是如此作言,张郃自不好顶撞,只得将心一横,对乱尘拱手抱拳道:“为人将者,当披肝沥胆,以补袁公之禄。今奉诏命,敢不竭力尽忠,死而后已?”甄宓冷笑道:“诸位武功稀松寻常,连我这个孱弱的小女子都打不过,却执意要与天下无敌的曹公子为难,可当真是螳臂挡車、不自量力的紧了。”文丑应道:“呸,你个小妮子,尽使些妖里妖气的邪法,你文爷爷这才打不过你……有本事咱们以光明正大的武功相拼,文爷爷定能和你再打个三百回合!”

  甄宓心想今日若是不放倒这四人,乱尘定不能脱身,她心地本善,但这几年因情爱一事而性情大变,此事关系到情郎乱尘,她心中突下杀机,怀中的玉箫应意而起,呼哨一声,绕她周身忽高忽低的划了数圈,夜色昏暗,玉箫皓白,当真是如慧通人性的灵蛇一般。她玉手一扬,但听她言语森森道:“好,咱们划下道来,我以萧代剑,用本朝武帝刘彻未央宫所舞的罪己剑法相敌,这罪己剑法乃武帝所创、世间流传数百载,乃是再正道不过的武学,尔等可睁大眼睛瞧好了!第一招,未央察民!”言毕,她左手平曲,虚做捧酒与胸前之状,右手举萧劲指苍天,昂首前视,似在遥望未央宫高楼琼宇之下的天下万民。
  河北四将博识天下武学,当然认识甄宓所使的剑法,正是前汉武帝所创的罪己剑法,相传刘彻老年时听信邪臣江充谮言,信其巫蛊,大起宫室,内竭府库,外罢天下,终酿大祸,逼死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名臣百姓受此大祸而毁身者,不可胜数。幸得武帝刘彻乃一代明君雄主,迷途而知返,开上下既往之先河、能历来帝君之不敢,于未央宫上发布《轮台罪己诏》,自谴其身、幡然改过,顾托得人,乃速平祸乱,其后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与万民休戚,终不负威强睿武、一代天骄之名。后世士子书生敬其胆色、悯其情怀,多有咏赋,而武林中人也穿凿附会,假托武帝亲创之名,将内宫与禁军中的剑法择取精要,创出这桩剑法。其后其后又历经几代人删减添加,终成今日三十六招罪己剑法。只是这桩剑法演变至今,早已重意不重势,专好仪表之台,招式往往看似威猛、实则难有攻敌之巧,故而虽广为流传于世,只要是个练家子总会使得,但当真与人动起手来,万千个江湖中人用这桩剑法的都不见一者。

  甄宓虽是个女子,这一招使出,却耍得气势骇然、威严无比,势如气吞万里之虎。河北四将原以为她要使出“二郎桃剑”、“荆轲刺秦”这一类精强的剑法,再不济也得是“干将神剑”“赤霄孤剑”这类严谨周全的剑法,没料到她却舍大就小,以罪己剑法相迎,实是令他们摸不着头脑。但他们个个均知甄宓武功绝高,既是用此剑法,必有其用意之处,哪敢还敢情敌?四人虽是熟稔这罪己剑法的破绽之处,却只是端住兵器、摆好架势,前后左右站稳了方位,不敢上前搠其锋芒,只等以守代攻。
  甄宓冷哼一声,左手缓变,改曲为伸,箕张在前,右手玉箫垂垂而下,斜指地面,正是罪己剑法的第二招“轮台罪己”。这一招脚下要前跨三步,可因那甄宓内力深厚、脚力矫健无比,三个跨步间,已身至河北四将面前。河北四将齐齐举兵相迎,正欲合力架住甄宓前伸的左手,孰料到甄宓螓首缓摇,左掌陡然收回,轻锤心间、作捧心之状,右手玉箫连敲地面,宛如刘彻临世,再现痛心疾首之态,这一招,自然是罪己剑法的第三招“巫蛊之祸”了。武林中人临场对敌,纵然只会使一种武功,也决计无人将一路招法按照顺序原原本本的使出来,这种做法,无异于将一颗脑袋任由别人摘取,总是要将武功路数打破,前颠后倒、混而使之,教对手摸不着路数、猜不出破解之法。而眼下甄宓所使的罪己剑法又为天下人皆会,其破绽之术更是数不胜数,河北四将虽不擅剑,但于这桩剑法的破绽处却是烂滚于心,眼见她拘泥于窠臼、半招都不变,不由有些傻眼,都在心想:“这人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甄宓瞧出四将的疑问之意,取笑他们道:“怎么了,见我这桩剑法稀疏平常,要将我小觑了?我已出了三招,你们四个大老爷们,怎的还不动手出招?”她身子一转,第四招“江充告诬”、第五招“甘泉信馋”、第六招“纵兵长安”、第七招“太子悬梁”混为一体,如雷轰、似电闪,浩浩荡荡的一齐发出。这四招虽有前后之分,各有数十处破绽,但她出招迅捷之至,已无任何言语可以形容其招之速,这四招连发,如江海浪潮前赴后继,非但将前一招的破绽尽数掩盖,更是针对河北四将没人练功的死穴所发,径取颜良喉管、文丑乳根、张郃中极、高览关元。她意在杀人,这四招可谓是必得之举。河北四将只听得玉箫音孔划过空气发出锐利无比呜呜之阴,欲瞧见甄宓人影身势,可眼里人影箫影纵横,早已花成一片,哪里还能瞧的见?
  昨天有事,所以没能更新,多有食言之处,还望诸位大侠勿怪
  甄宓被乱尘欺进身前,只觉情郎的男子体味直熏心鼻,叫她不由得意乱情迷,只是这一恍惚间,招式稍微缓了一缓,乱尘这才得以使出一招,挡住了玉箫点喉之杀。但甄宓萧势宛若电闪雷轰,乱尘若是要救其余三将,却是不能了。眼见甄宓第五招“甘泉信馋”的萧影已攻向文丑乳根穴。乱尘忽而生出一股苦意,对着四将陡然疾拍四掌,竟是将四人推出战圈之外,而他自己周身门户洞开,尽在甄宓萧影笼罩之下。甄宓蓦地里只听得张郃大声唤道:“曹兄——”还未回过神来,玉箫已扫过乱尘周身大穴,乱尘武功再高、内力再厚,也不挡不住甄宓玉箫在周身大穴上的连环击杀,当下哇啦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甄宓被他鲜血溅了一脸,这才清醒,只瞧见情郎乱尘脸色煞白,身子慢慢的软软跪倒在地,她心中苦急、恨极、伤急,心道:“我……我……我竟伤了……伤了曹郎……”她浑身发抖,也不顾玉箫自手中抖落,一下子跌伏在地。但听她讷讷道:“曹郎……曹郎……我……我……”想说出一些话来,但终于不能,两行热泪怎么也忍不住,自眼眶之中夺眶而出。

  乱尘见她跌伏于地,想要出言劝慰于他,只说了一个“我”字,便猛咳数声,每咳一声,都是一大滩鲜血,却是说不出来话来。甄宓伤心欲绝,怔怔扶住乱尘,催运内力,要与他疗伤。但乱尘所创颇重,纵使甄宓不惜损耗自身,将全部内力一个劲的往他体内猛催,欲要稳住他伤势,可乱尘经脉气血周身受阻,一时怎可救得?
  这变故来的太快,张郃等人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们原与乱尘为敌,却得乱尘舍身救人,就连颜良文丑这种粗莽汉子都觉得心下愧疚,那张郃与乱尘最为熟识,见乱尘代己受过,脸色既是悲愤、又是敬佩,抢上来扶住乱尘,从怀中掏出一大堆金疮药。他素来沉稳厚重,此时竟是手腕直抖,也不管那些瓶瓶罐罐的金创良药所医何伤,只是一股脑儿的将药粉撒在乱尘伤口,只盼他能稍减些疼痛。但听他颤声道:“曹公子,我……我们与你为敌,若是死了,也是应得。你……你……你这等大恩,叫张某无地自容……我……我……唉……”文丑关心乱尘,亦是走上前来,查看乱尘伤势,说道:“小子,我今日欠了你这桩恩情,他日定要还你,你可千万别死了!”他是个莽人,平日里颇为蛮横无礼,但此时被乱尘大义所感,心想时逢乱世、人心早已不古,自己又再三与他不敬,更是大打出手,这乱尘竟如此胸襟宽博、以德报怨,一时之间居然说出这般这辈子都没说出口的话来。

  甄宓心恼情郎因四将所伤,迁怒于他,拂袖一挥,欲要扇他二人耳光,却被乱尘轻轻扯住她衣袖。她拿眼望向乱尘,只见乱尘脸上已无一丝血色,连一向囧囧有神的眼眸子都黯淡了不少,但见乱尘微微一笑,说道:“甄……甄姑娘,好俊……好俊的身手。”他口中说话,鲜血不断从唇边渗出,直将胸前白衣染的艳红。甄宓瞧的心苦,伸手轻捂住他嘴唇,泣道:“公子……公子别说了……”乱尘瞧瞧她,再瞧瞧张郃等人,心中反而生出无边的豁然与悲慨——他涉及世路七年,这浊世滔滔,他于天下自有他的那一份自守与豁达。《老子》云: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道德经》又云:大小多少,报怨以德。他不敢自比圣人,可师傅、师姐的教诲总是没有错的——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谦谦君子,上不愧天、下不愧人,不求无憾,但求心安……天下之事,人生之遇,不过如是。
  甄宓玉手虽是按在乱尘嘴唇之上,可鲜血从乱尘口鼻之中汩汩渗出,她如何止得住?鲜血自甄宓的指缝间止不住的渗出,不一会儿的功夫,将甄宓的衣衫也染红了大半个边。甄宓武功修为虽高,但毕竟是个芳龄少女,情郎受创重伤,她怎还能端定?哇啦一声,伏在乱尘胸间,呜呜呜呜的哭出声来。乱尘见她螓首在胸前不住的颤动,实是伤心的紧了,抬眼瞧去,见她长发滑顺、身材婀娜,又想起师姐来,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道:“师姐……师姐……要是你对尘儿也这般好……便就好啦……”他意乱情迷,想要伸手抚摸甄宓披散在自己胸前的长发,右手动了又动,却苦于经骸无力,总是提不起手臂。

  河间四将瞧得二人凄苦,心中愧疚不已,那颜良为四将之首,心想这少女哭的如此伤绝,定是深爱情郎,此间再留既是无益,何必又在此烦扰这二人?他为人虽不磊落,但此时亦生出无限失落之慨,已定下不再与乱尘为难的主意,就此回渤海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袁公,遂长叹一声,对乱尘拱手抱拳道:“曹乱尘,我等受主公之名,欲擒杀于你,此为怨。你高德大义,替我一死,此为大恩。我颜良恩怨分明,咱们恩怨一笔勾销,他日再见,仍是敌非友,今日就此别过,告辞!”其余三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是无言,走上前来,对着乱尘、甄宓二人俱是拱手一抱,默默作别。
  今日多更一段,以补昨日未更之过
  四将一走,这雨夜天地又回复进静寂肃穆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宁轻轻将乱尘抱起,揽在怀间,边哭边道:“公子……公子,我带你去看……大夫……”她抬眼望向远方,欲向前走,可天地苍茫、人间世阔,该往何处行走?这凄风寒雨、情爱无依,又该往何处所寄?她抱着乱尘跌跌撞撞的走了一段路,一不小心失了神,交下竟被石子所绊,二人齐齐跌如烂泥之中。乱尘原已昏睡过去,经由这么一跌,悠悠回过一口气来,欲要睁开眼睛,可眼皮沉重,怎么也是睁不开,只觉甄宓那少女特有的顿簇呼吸的气息如芳兰一般呵在自己脸颊上,闻在鼻中,似云中、又似雾里。此时雨虽未歇、但天际已露微白,甄宓将乱尘血污中的一张俊脸瞧得清楚,只见他眼皮微微眨动,伏在他身边,低声唤道:“曹郎……曹郎……”

  乱尘听得她的声音苦楚,心中难过,他素来关心别人远胜于自己,到此危亡伤重之刻,却仍想着别人,他欲令甄宓止住哭泣,强笑道:“甄姑娘……你我相识虽……虽久,但今日才……才成了知交……我……怕是不行啦……只可惜……我浪子潦倒,没什么可以送给你……可是抱歉的紧啦……”他这般说话虽想故为俏皮,可口里说出“不行”二字时,他心中已全是一片哀绝之意。甄宓的心中亦同时生起一丝哀绝。她眼中已是干涸无泪,只能紧紧闭眼,将螓首不住轻摇——曹郎……曹郎……你我知交已久,岂是今日之事?我爱你念你,又岂要你回报些甚么?我只求你……你好好的……好好的……
  乱尘听得她的声音苦楚,心中难过,他素来关心别人远胜于自己,到此危亡伤重之刻,却仍想着别人,他欲令甄宓止住哭泣,强笑道:“甄姑娘……你我相识虽……虽久,但今日才……才成了知交……我……怕是不行啦……只可惜……我浪子潦倒,没什么可以送给你……可是抱歉的紧啦……”他这般说话虽想故为俏皮,可口里说出“不行”二字时,他心中已全是一片哀绝之意。甄宓的心中亦同时生起一丝哀绝。她眼中已是干涸无泪,只能紧紧闭眼,将螓首不住轻摇——曹郎……曹郎……你我知交已久,岂是今日之事?我爱你念你,又岂要你回报些甚么?我只求你……你好好的……好好的……

  乱尘又道:“上次……上次在堳邬……堳邬水畔,你也这般……这般待我好……你可是说好的,若……若是我那日不死……你要叫我睹一睹你的芳……芳容呢……”甄宓眼眶更热,她痛到伤心的极处,鲜血竟是夺目而出,直从面具中洒将出来。她一把扯去了面上的鬼脸面具,强颜欢笑道:“曹郎……曹郎……你快睁开眼睛,我是……我是……你……你可瞧见啦…………”

  她一直不愿以真面目视与乱尘,实是生怕乱尘责怪自己偷学武功,将自己瞧了不起,今日此刻终是立下决心,再不对情郎乱尘又半分欺瞒。但她毕竟是个女儿家,面具脱下的那一瞬间,柳目自然而然的闭了起来。可她等了许久,却不听乱尘再说一个字来,微微睁目一看,却见乱尘冠发散乱,脑袋软软垂在自己怀中,已是沉沉昏死了过去。
  七月十六,傍夜时分。

  长安南城处,与王允司徒府、吕布温侯府互隔了两条街的皇甫嵩旧府,朱宅高墙早已粉刷一新,此时暮夜将至,旧府新主的仆丁们挂灯的挂灯、结彩的结彩,浑忘了数月之前,皇甫嵩全家上下二百一十三口被他们一夕屠尽,直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便是他们,灭人满门,连府中的人畜鸟虫都不肯放过。到得今日,却受了董卓之命,自城外樱亭搬进此间府院内。也亏得他们心安泰若,甫进新府,便是张灯结彩、燃鞭放炮,以庆这乔迁之“喜”。幸得他们初涉长安,于汉室朝廷之中并无多少交好的权贵,这般大操大办却没得访客,未免有些尴尬。

  倒是那博士李儒与这新府的主人还算熟识,直待到酉时用饭时分,才身着便装、带了两名不起眼的随从慢悠悠的晃到府前。那守府的武丁头目识得李儒,急忙迎上前去,满脸谀色,以并不周正的汉语谄笑道:“李博士您可是来了!我家国主可是候您多时,里面请,里面请!”李儒呵呵轻笑了一声,也不与他言语,朝这新府对面的高楼屋舍环顾了一遍,只瞧见一处窗棱之后,隐隐亮着一丝微弱的烛火光芒,他冷哼了一声,将衣袖别在背后,晃晃悠悠的进了门去。
  皇甫嵩府斜对门的一处深墙高楼上,董璜董越兄弟二人坐在靠窗一张桌案前,二人自正午时分坐于此间小厢房内,到现在已有三四个时辰了,虽有美人作陪、佳酒助兴,那董越也是越来越坐不住,时不时的站起身来,自窗口的暗孔中往对面皇甫嵩府内瞧上几眼,此时见到李儒终是来了,他面上大喜,对董璜道:“哥哥,李儒那厮果是来了!咱们可要立刻派人去通知叔父?”董璜仍是小口轻酌着美酒,摇头笑道:“弟弟,咱们若是现在派人去通报叔父,该是如何言说?”董越道:“当然是说李儒夜访倭人啊!”董璜又笑:“李儒夜访倭人又是何事啊?”董越发愣,道:“这……这……”

  董璜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重回案边,又令陪侍的美女将他兄弟二人手中的酒杯斟满,这才慢悠悠的道:“弟弟,叔父遣咱们暗中监视倭人,自是有他深意。李儒夜访倭人,乃是必定之事,若为此间事再去叨扰叔父他老人家清静,岂不是自找一鼻子灰?李儒若是今日不来,便是暗中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才是大大的不妥,我二人反要向叔父及时回报,你可明白?”
  董越“哦”了一声,笑道:“还是哥哥细致,不然我又要挨叔父责骂了。”他喝了几杯,心中突然有些不放心,道:“哥哥,你说这李儒今夜前来,不是单纯喝酒这么简单吧……哥哥你足智多谋,可猜得出他这次又要和倭人密谋什么诡计?”董璜笑道:“哥哥是肉体凡胎,既不会千里眼、又不会顺风耳,更不是他李儒肚里的蛔虫,怎会知晓?”董越道:“咱们兄弟俩这么多年,哥哥你心下开心,做弟弟的怎会看不出?哥哥,你可是另有安排?咱们自家人,可休要瞒我。”董璜道:“甚么安排?那些倭人冥顽不灵,纵是再多的金钱财物都买通不了,他拿府中又是戒备森严,咱们的暗哨半步也进不去,我能有甚么安排?”那董越知道董璜还在诓他,心下不悦,想了一会,竟是嬉皮笑脸起来。说来也好笑,这董越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又身为禁军统领,竟是和大哥董璜撒起娇来,惹得董璜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不瞒你,不瞒你!”
  董璜伸手轻挥,待摒退了身边陪酒的侍女,这才悄声道:“弟弟,咱们在倭人府中藏了一步棋,这步棋,乃是太师亲下,直待直取贼子中宫,要教他们一败涂地!”董越闻言,瞳孔大亮,喜道:“甚么棋?哥哥你知道我脑袋不灵光,不要和我打这般哑谜了!”董璜道:“这步棋,乃是天赐良机,是那上天要教叔父得势,遣了这步好棋送至叔父手中……”董越听得不明所以,追问道:“到底是甚么棋啊。”董璜望了一眼紧闭的窗户,欲言又止,候了一会儿,才道:“甚么棋,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便是了……现在可真是不可说、不能说了。”董越心下不甘,又央求了许久,见哥哥始终不言,只得悻悻作罢。
  话说那李儒自进门后,自有迎客的四名使婢提着鹅月灯笼从前带路,李儒随着她们自花园、前厅、中堂缓缓走过,只瞧见这皇甫嵩旧府已重新粉刷修缮,更是处处布满鲜花,发出沁人口鼻的芳香之气,只是鲜花之旁、道路两侧,尽是些黑布裹遍全身、只留两只眼睛在外的邪马台忍者,格外的煞这美景花香。加之,偶有夜风一吹,至今未洗刷干净的血腥味道钻入鼻孔之中,教人闻得甚不自在,李儒这一路走来,已不经意的咳了数声。这皇甫嵩府并不甚大,众人只走了一会,便来到后院小楼之前,那小楼占地也不甚大,方圆不过两三丈,也只有三楼之高,之前似是女子闺阁之用。但楼下门厅的牌匾却是甚新,上以歪歪扭扭的篆体书了三字,李儒抬头一瞧,赫然写着“天子楼”!他虽与卑弥呼结盟,晓得她骄纵狂妄,但见到这三个字,内心也是不由得一惊,心道:“好你个卑弥呼,远垂海外穷乡僻壤之处,做了一堆夷狄鼠辈的大王,来图我中原大土便就算了,竟敢大言不惭,这般明目张胆的自称天子,可真是心比天高、脸比墙厚,嘿嘿,就怕你没这本事与福分……哈哈,倘若董卓老贼瞧见你这龟楼的名字,可是要将尔等瞧的更轻贱了!”他为人深沉、善于掩色,心中虽是如此作想,又知那卑弥呼此刻肯定端坐在楼内正堂之中,面上装做欢喜,手指那“天子楼”三字高声大笑,赞道:“好字!好字!”

  他正拊掌间,那小楼大门陡然洞开,但见大厅上烛火辉煌,数十名黑衣忍士有如木人一般贴墙而立,当中置着一张六尺方圆的大桌字,桌上琳琅满目,飞禽走兽、山珍海味,无一不俱。可满桌珍馐美馔,桌边却只坐了三人。当中面南背北,身着十二章纹衮服、高戴十二旒龙冕的,自然是那邪马台国国主卑弥呼。须知按世间衮冕定制,唯帝君者,方可以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物织于上衣,以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绣于下裳,成十二章;又择形制、大小、光泽无一的东海美玉一百四十四颗,分十二流,成十二旒冕。至亲王、世子、郡王者,便依次将制,亲王九旒九章,可取龙纹。亲王以降,不得绣龙。世子者,八旒七章;郡王者,七旒五章。卑弥呼只为一方倭王,其位堪与郡王相平,时人若不遵此制,纵是多一颗玉珠、少一分章纹,也是谋逆不轨、抄斩九族的死罪。可卑弥呼僭越已久,自登位伊始,便如此着服,到如今已逾七年。李儒瞧在眼中,也不多言甚么,内心里已将她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他抬眼又看卑弥呼左右身侧,但见难升米今日已脱下僧衣,换了一套崭新的绛色紫金鱼鹤服,满面红光的坐在左侧。他这身汉人的国师服虽是合身,但奈何其生的鹰鼻鼠目、兼之矮小猥琐,手上又捏着个一百零八木子所成的硕大念佛珠,显得不伦不类,甚是可笑。倒是卑弥呼洗手坐着的那个书生,少年白净、模样英俊,身着一袭雪白的丝质长衫,轻摇着一把黑鹤羽扇,眸子黑不见底,望着李儒,脸色似笑非笑,教李儒不自觉的自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此人自然是那“司马公子”司马懿了。
  @zsyangel111 2015-01-12 15:36:21
  不错的书 一直在更新 现在在听懒人听书里的情剑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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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人听书?我怎么不知道?
  @zsyangel111 2015-01-12 15:36:21
  不错的书 一直在更新 现在在听懒人听书里的情剑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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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听了一下,那边虽是制作了100集,但只做到了第三十多回,到袁绍隐龙山庄设宴招待乱尘等人便结束了
  那卑弥呼面上毫无表情,一如往昔,这七年来,她已从当年海船上的那个假扮男儿的假小子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若是不论心地如何,倒也出落个人模人样,可惜她为奸人之雄,终日阴刻深诡,被虎狼之心所扰,才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眼角边已微现皱纹。李儒晓得她的臭架子,知她在等着自己开口,便向她抱拳拱手,笑道:“国主新迁高府,李儒给您道喜来啦。”卑弥呼眉角微微一动,面上神情仍是冷淡无比,但听她指着下首一张空位,冷冷的道:“谢了。你坐吧。”她瞧李儒只是一个背主求荣的狗辈,素来瞧他不起,加之她自视甚高,想这万物众生有朝一日都将为她座下跪拜之臣,故而言语间对盟友李儒也不怎么客气。

  李儒见她如此倨傲,不由有些恼火,心想:“你每次见我,都让我坐南朝北、正面于你,以示臣子拜见之意,我也忍了。可你你今日乔迁新府,唯独我一个人前来道谢,你这做主人的,场面上的客气总要做的,竟连一个“请”字都不肯言说,足是欺负得我狠了……嘿嘿,为了我的大业,我再忍耐个几日,也是无妨。他日待我大权得手,你们这些狗狼倭贼,一个都跑不了!”他心中敲定主意,只是呵呵一笑,跪坐在下首。

  宾客既至,这场夜宴便可算是开了席。李儒一跪坐下来,便有侍女上前替李儒杯中填酒。待李儒杯中酒水注满,卑弥呼这才举了一只羊脂白玉双耳酒杯,淡淡道:“今日寡人身体微有不适,饮不了多少美酒,这便先干为敬,聊表谢意。司马懿、难升米,你二人代我好生招待李博士。”言毕,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兀自起身离席,去了阁楼之上。
  宾客既至,这场夜宴便可算是开了席。李儒一跪坐下来,便有侍女上前替李儒杯中填酒。待李儒杯中酒水注满,卑弥呼这才举了一只羊脂白玉双耳酒杯,淡淡道:“今日寡人身体微有不适,饮不了多少美酒,这便先干为敬,聊表谢意。司马懿、难升米,你二人代我好生招待李博士。”言毕,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兀自起身离席,去了阁楼之上。

  李儒全没想到这卑弥呼仅是喝了一杯酒,便离席而去,实是气的很了——他在董卓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汉室天下,上至皇帝小儿、下至满朝文武,哪个对他不是毕恭毕敬?今日竟被这倭人明目张胆的羞辱,他恨不得将手中酒杯掷在地上,当场拂袖而去。幸得他城府深厚,强压着心头怒火,佯装关切之意,对难升米道:“国主为大事日夜操劳,国师这做臣子的,可多要体恤些了。”难升米早看出李儒说话之时面上肌肉不停抽搐,实是口是心非,他是个人精,哈哈笑道:“有劳李先生操心,老衲先替国主谢过了。来,来,来,李博士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宴席也算尽了味儿。席间李儒与难升米虽是一直哈哈大笑,互相敬酒,司马懿从旁微笑,少有言语,看上去气氛还算融洽。但三人各怀鬼胎,内地里早就讲算盘打的啪啪作响。眼看已近三更,李儒假装醉眼惺忪,打了一个呵欠,道:“国师、公子,今日雅兴酣畅,李某多谢款待。今日时辰已是不早,李某这就告辞了。”他正欲起身离席,却听司马懿双掌轻拍三声,厅中侍卫闻音而动。李儒脸色大沉,暗骂一声糟了,今日可中了倭人的道儿了!今日那是什么乔迁宴哪,这分明是鸿门宴哪!这司马小儿的三声轻拍,可是叫刀斧手上前要将我拿下了!可我与卑弥呼结盟,此间大事未成,她没理由要现在设计杀我啊?他不动声色,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司马懿呵呵一笑,道:“今夜咱们如此雅兴,不妨多加两道大菜。”李儒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李某腹中饱满,实是无福再消受的公子的山珍海味。”司马懿道:“先生稍安勿躁,待这两道菜上来,你定会欢喜不已。”说话间,那满厅的侍卫与婢女已退的一干二净,这厅堂见只剩下他三人。李儒见侍卫身动并非是要取自己性命,心下稍稍安了些,便道:“公子如此好意,李某若加推却,未免不恭。有劳公子上菜罢。”

  司马懿双手又是轻拍,一名侍女从楼梯上缓步而下,手中端了一张两尺见方的金盘。李儒观她服色不俗,猜她是卑弥呼身边的近身侍女,又见这金盘上笼着一顶银罩,生怕他人知晓一般,心中生奇:“我颐享荣华这么多年,甚么样的奇珍美味没见过?是甚么样的没事要倭人如此大费周章,竟搞的如此严密?还有,若是菜肴,总要自后厨之中传出,可此楼阁之上乃是卑弥呼的居处,这婢女怎么就从楼上端了盘子下来?此间阁楼原是那皇甫嵩闺女所住,这家伙虽然古板粗鲁,但也没听说过有这等奇怪的嗜好,将厨房建在女儿闺阁之中罢……倭人本就邪里邪气,这司马小儿更是邪上加邪,到底在搞甚么鬼?”

  侍女将金盘放至桌上正中,却是久不掀盖,李儒身为客人,虽是奇心甚盛,但不好亲自动手。他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动静,发声问道:“公子,既是好菜上桌,为何久不示人?”司马懿微微一笑,道:“先生莫急,这道菜美味异常,故而烹制需要远异寻常,需要再待得一会儿。”
  李儒盯着那金盘,又等了约莫一柱香工夫,那司马懿这才道:“时辰刚好,这便请李博士亲手开盘。”李儒心中早就不住嘀咕,见司马懿终是开口应允,原是想一把就将银盖掀开,可头刚近到金盘之前,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他心中猜测,莫不是猴脑、生鱼这一类活吃的食物罢?他拿眼一瞧,却见金盘银盖的缝隙处已有鲜血溢出,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一面掀盖一面心想:“究竟是甚么东西?竟有这么多血?”

  他银盖甫掀,被黑血溅了一身,他拿眼只瞧了盘中物事一眼,便惊得一下子坐倒在地——那金盘中所盛的,赫赫是一颗人头!那人头双眼凹陷,已是没了眼珠,眼眶处鲜血漆黑,方才掀盖时四溅的黑血便是这眼眶所发。那人头上更是没一根头发,鲜血从发根处四溢,显然此人生前被人揪住头发活生生将头发连同头皮一齐撕了下来。李儒再瞧那颗人头,非但没有眼珠,连双耳、眉目、鼻子、嘴唇都失了,他细观那些伤口,皆是鲜血发黑,又是棱角不明,并非利物所伤,似是被人用鹰爪手之类的武功强行撕裂而成。李儒与董卓设计捉拿黄巾贼匪,也曾取人头,但只是人死之后一刀割首,远未至倭人对待当下这颗人头的残忍。他杀人无数,见到此情此景,也不免恶心难已,一时未能把持的住,竟将肚中酒菜呕了一地。
  司马懿与难升米二人对望一眼,皆是微微轻笑,冷眼看李儒于席间大呕,不出半言。只待李儒将腹中酒水尽数呕尽,直要将胆汁都呕了出来,司马懿这才冷冷道:“李先生,这道菜,可是天下间再好不过的美食了。”李儒呕得浑身无力,哪里还说出的话来?司马懿指着人头的眼、耳、口、鼻等伤口处,再道:“方才我叫先生稍等,实是等这道菜火候大至,不然此菜虽也可口,但总不如现在这般美味……先生你看,我用秘制的‘佐料配方’将眼耳口鼻这些窍位泡的酥了,这黑血乃是他脑中浆液所化。须知人乃万物至灵,人脑又是灵根之主,可是补人的紧了。”他见李儒仍是不答,又道:“此人号称曹营之中第一谋士,助那曹操立足兖州、丰满羽翼,实是聪慧过人,他的脑脊堪比琼浆玉液,我家国主体恤先生日夜操劳、伤心动脑,特将他擒来做成这盘大菜、与你大补呢!先生快快动箸,莫要误了生食最佳的时辰!”

  这司马懿手指如此惨状的人头,竟能谈笑风生,实是丧心病狂的无以复加,那李儒已是惊的说不出话来。他脑中飞转,只在想:“曹营第一谋士,不是那戏志才么?我少年之时,穷困潦倒,不甘心为一介寒门百姓,故而游学于世。因那颍川私学为天下最盛,我便取道颍川,恰逢马融老先生讲经授道,我与戏志才共在窗下偷学,那半年中,同窗风雨、情谊无间,也算知己。只可惜我二人当年虽是交好,但人生志趣不同,便渐渐少了情分。后来我跟董卓、他随了曹操,一来二去,同窗好友竟成了两阵死敌……不对啊,志才在曹营中为曹操贴身谋士,应在关外才是,怎会跑到长安来?再者,那曹操身边高手如云,不说夏侯渊、夏侯惇、曹仁、曹洪、乐进、李典这六将勇武过人,单是志才的武功也是不弱,并不在我与难升米之下,怎的又被司马懿这小儿杀了?莫不是倭人查出我与他旧往交好,因昨天擒杀乱尘不成、迁怒于我,故而找了一个人头来冒名顶替,是要敲山震虎,给我脸色瞧瞧?”他心中不信,忍着恶心、仔细又瞧了一会儿,待看到那人头的齿骨,见那最深处的后臼齿高出,这才倒吸一口凉气,确信此人乃戏志才无疑!
  年他日间求学,夜间去大户人家做苦力,以换得一餐果腹,一日偶得了一根后腿骨,他拿与戏志才分享,孰料戏志才谢道:‘兄弟,我这牙口生的尖锐,吃不得这类骨肉,你自个儿吃吧。’他当时不信,戏志才便将后臼齿将他瞧了,原来戏志才祖辈行医,常与后臼齿嚼咬藤枝药材,久而久之,臼齿突出,这一代传一代,到得戏志才这一辈,臼齿用力咬合之时尖骨便会刺破唇肉,故而戏志才从不啃食尖锐之物。眼下此人的后臼齿颗颗尖锐突起,面容纵使倭人可以加以易容假扮,这牙齿又如何作假?此人定是戏志才!

  李儒为人刻薄寡恩,朋友也没的几个,这戏志才当年对他以兄弟相待,处处照顾于他,这些年来,李儒从心底处一直念着他的好,此刻将戏志才的人头瞧得真切,任他平日里如何隐忍补发,此刻也难免悲上心来,心底止不住的道:“唉,志才啊志才,当年你虽瞧我不起,说我心术不正、志向鄙薄,与我割席断交。可我还念得当年你我二人的同窗情分,原想待我铲除董逆倭贼、荣登帝位九五之后,封你为相、着你统领文武百官,以实你兼济天下的梦想;若你执意不允,再不济也要封你个富民公、万户侯这等高爵,教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享尽这世间的荣华富贵……你一向足智多谋,怎的就落到倭人的圈套,竟死的如此凄惨!”

  司马懿善于观人察相,早就从李儒故作镇静之中看出端倪,也不急于点破,笑道:“李先生再不动箸,这‘菜’可就要凉了。”李儒怔了一阵,勉强笑道:“李某见识鄙薄,未曾见过这般生食脑髓的食补之法,胆子还是小了些。贵国国主与诸位的好意,李某心领了。”司马懿也不强劝,口中啧啧有声,道:“可惜了,可惜了……这般大补,李博士竟弃之如敝屐,可惜,可惜……”李儒干笑几声,挑开话题道:“李某孤陋寡闻,不知曹营第一谋士是谁人,还望公子指教。”
  司马懿故作惊讶,道:“只是李先生博文广记,竟不知此人是谁?”李儒道:“确实不知。”司马懿又道:“先生再仔细瞧瞧,此人可是先生的故人呢。”李儒心中诅咒司马懿比蛇蝎还要恶毒万倍,表面上装着细细瞧了许久,仍是一口咬定不识。司马懿这才长叹一声,道:“此人姓戏名志才,乃是曹操身边的谋略之主。”李儒故意大声哦了一下,故作惊奇,道:“此人既是曹操谋士,当身在曹营运筹帷幄,怎学个鲁莽武夫跑到关内来了,更是作了公子盘中‘美食’?”司马懿又叹,道:“先生有所不知,昨夜我水牢之中来了一伙强人,欲要强掳了卢植、马日磾、杨彪等人。这伙强人说来也是了得,各个武艺精强,水牢侍卫原是难敌,但我国国主心想这水牢之中拘押的皆是意图谋逆、十恶不赦的凶徒,若是容他们轻易逃出去,岂不是为害这世间百姓?先生既是要董卓将这桩重任交由了我们,我等身为先生盟友,纵是肝脑涂地也要保得水牢不被贼子同党所陷。故而昨夜先生与国师长安城外捉拿乱尘之时,国主亲领在下坐镇水牢,与这干贼子血战一夜,终是不曾辜负了先生的厚望,将这干贼子共计一十四人尽数擒了。”

  李儒眼睛滴溜溜直转,寻思道:“你倒说的好听,水牢一事原是你们的主意,是要以苦刑逼降大汉名臣悍将,使之与尔等野心效力,我只不过是顺水推重、卖了个人情,没想到你们倒将这桩坏事推我头上来了。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家伙蛇心蝎胆,我懒得和你们计较。只是这水牢囚人一事极为机密,只有董卓、我、倭人等寥寥数辈知晓,怎的泄露了消息出去,引来高手攻牢救人?难道是那董璜董越兄弟二人口风不紧,黄汤灌多了,传了出去?不可能啊,他二人虽是董卓的侄子,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他们怎么样不敢酒后失言啊?既不是他们,又会有谁呢?”他心中不解,问道:“这干强人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擅闯水牢重地。司马公子,你们既是将他们擒了,当早知他们姓名为何了吧。”
  司马懿摇扇轻笑,道:“当然知晓。说来也甚为好笑,这些贼子虽是同来,却不是一路人,这才被我们分而击之。一伙是曹操的兄弟亲近,计有戏志才、夏侯渊、夏侯惇、曹仁、曹洪、曹纯、李典、乐进、于禁九人;另一伙是黄盖、祖茂、程普、朱治、韩当五人,乃是孙坚的部曲私属。这一十四人现在也被关在水牢之内,正劳烦李傕、郭汜二位将军亲自审问呢……只可惜曹操和孙坚两个缩头乌龟并未同来,不过现在他们手下精锐被咱们一锅端了,在关东做着光杆司令的日子怕也不好过。”

  李儒心中暗惊:“这一十四人皆是当世第一流的好手,夏侯渊、夏侯惇、曹仁、程普、黄盖这五人更是高出同僚不少。这关中之地,除了吕布、曹乱尘可大胜之外,怕是无人可与其一对敌而稳操胜券,那刀狂张辽武功高强,也不过是伯仲之间,至于陷阵高顺,怕还要稍逊一筹……想那水牢之中守卫虽众,但终究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喽啰,怎的这些人都折在他们手里?倭人之中原有十二长侍这等高手,倘若结阵联手相攻,倒也有五五胜负之数,但十二长侍已被那鬼脸女子一夕杀尽,现今以难升米武功最高,但他涉猎庞杂、分心而用,每一样都学不精深,要论真实武功,怕是还不及我。那卑弥呼据闻也通武学,但她年岁不过十七八岁,又终日绞尽脑汁想些不着边际的野心之事,志趣不在武学之上,量她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如此一来,倭营之中有能耐的,也就剩下这邪里邪气、古里古怪的司马懿了,难道此人也与那曹乱尘一样乃天纵之才,以一己之力可以生擒如此之多的当世第一流的好手?……不好!此人本就诡诈多端,武功又这么高,岂不成了今世大患?”
  李儒存心试探司马懿,便恭维他道:“这些人虽为国之逆贼,但武功精强,倒也不是宵小之辈。想不到司马公子少年英才,竟力擒当世一十四员高手,果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不得、了不得!”司马懿心高气傲,虽知李儒是有意吹捧,但这话听在他耳中,也是说不出来的快活,不由得将鹤羽扇连摇,道:“哪里,哪里。只是这帮贼子互存芥蒂,彼此间配合不间,这才被本人所趁,侥幸取了胜,让李先生见笑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只可惜让那贼首朱儁又是逃了,不然咱们这次将汉室勇员一网打尽,岂不是更为痛快?”李儒讶道:“朱儁?可是那太仆朱儁朱公伟?他不是早已被你们族灭了么?”司马懿紧紧盯着李儒的眼睛,欲要从里面榨出东西来一般,可他看了许久,始终不知道这李儒是当真不知还是在装傻,只得嘿嘿干笑了几声。难升米瞧出气氛尴尬,打哈哈道:“说来惭愧,那次乃老衲领兵,原是要依计而行,将皇甫嵩、朱儁二族斩草除根,只可惜半路杀出个鬼脸怪人,被她搅了局、救走了朱儁皇甫嵩不说,更是无端的折了十二员长侍,此间乃是老衲领导无方、办事不力,罪过、罪过。”

  李儒道:“国师,皇甫嵩、朱儁二人乃汉室清流之首,他二人不除,可是要坏了大事,这等重要的事体,你们怎的拖到今日都不知会一声?”“这……”难升米被李儒一句顶了回去,自知理亏,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将目光转向司马懿。司马懿一直在观察李儒神色,见他面目发红、胸膛起伏,显是有气,不似在佯意作假,便道:“李博士息怒,因这鬼脸怪人陡然发难一事,我方也是损兵折将、受创颇重,国主更因此事而积气成疾,故而我们也就少谈这桩丑事。况且那朱儁、皇甫嵩全族被灭一事满世皆知,他二人便是侥幸留得性命,又能如何?二人今况,也是‘死人’一个,掀不出什么风浪来了,博士休要惊扰。”
  @lnjpjhc 2015-01-16 16:22:52
  楼主好文采,花了两天时间看完了,不忍心再看了,看来楼主真的打算写成悲剧了,唉。楼主对吕布刻画的很好,就是乱尘和张宁的武功增长快的匪夷所思,主角光环太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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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还有很长呢。主角不强,我后面写不下去啊,后面的司马懿更强啊
  司马懿这话答的文不对题,李儒心里直骂娘,又不好当面翻脸,道:“公子说的倒是轻巧。这朱儁逃去了关东,将曹操、孙坚二人的精锐带到长安来了,现在敢大闯水牢救人,他日岂不是要潜入你我府中,趁我们熟睡之时将项上人头割了下来?这朱儁、皇甫嵩二人久为武臣之首,盘亘朝野三十多载,岂非浪得虚名?单单一个朱儁都闹的如此动静,那皇甫嵩才能、人脉更甚,岂不是……岂不是……”司马懿没想到李儒能如此气愤,原也有些自责,觉得这事也算自己计算不周,没料到皇甫嵩、朱儁二人能有如此之大的能量,但无意间瞥见李儒唇角间转瞬即逝的一丝奸笑,心中便有了主张,刚要开口,却被难升米抢话道:“事已至此,老衲向博士道歉便是。”

  李儒见这二人一个佯装道歉、一个不置可否,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更气,低头喝了几杯闷酒,这才开口道:“罢了,罢了。咱们再说这水牢劫囚一事。此次对方来者几何,可另有袁绍旗下之人同来?”难升米答道:“博士请放宽心。要入关中、须经潼关天险,贵军在潼关陈兵数万,关外之人如何大举攻的进来?纵使曹操、孙坚等贼化妆成百姓,也只得小股而入,到得贵军重兵腹地,又能成气候?这次他们夜闯水牢,也不过将员一十五人、兵士六七十名,还是分兵而击,想我水牢逾千精锐,他们如何能成?这不,除了贼首朱儁侥幸逃脱之外,其余诸人不是被我们杀的杀、抓的抓?”难升米有意向李儒邀功,手指戏志才的人头,道:“这厮领军曹营之众,被擒了之后不知自重,恁得聒噪不已,说甚么‘要生啖我等之肉’,司马公子便遂他所愿,赏其一死,助其去肉扒皮,这才成了这桩大补之菜,献与李博士。”
  @海豚wendy 2015-01-16 17:14:29
  好久没来
  居然这么肥
  慢慢看
  等偶考完试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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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祝你考试顺利
  李儒本就听的心惊,又见这难升米将如此恶毒说的如小儿戏物一般,更是鄙厌,冷冷道:“戏志才已然如此,其余众人呢……”他话未说完,自己心中已是咯噔一怔——方才司马懿可是说李傕、郭汜二人在水牢之中亲自审问敌俘?这二人心怀不轨,常在董卓面前说我坏话,怎的倭人明知他们与我素来不合却又将他们拉了进来,更是参与水牢审囚这等机密之事?这司马懿到底在打甚么鬼算盘?”司马懿见他话语自止,知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将李傕郭汜二人牵扯进来,为的就是给早已貌离神合的西凉各系再添最后一把火,心中暗笑,口中道:“多亏了李傕、郭汜两位将军,他二人原是自潼关领兵返回长安轮休,听得我水牢之内人声沸腾,一时见义勇为,率众封死水牢外路,这才助我全歼贼众,事后,二位将军又念我水牢兵丁单薄,便仗义诸人,亲自留兵驻守。呵呵,李博士有这等热心肠的同僚,可是人生一大幸事。”

  李儒已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将这司马懿、难升米瞧的恶心,扭头看那故人的头颅,不经意间却看到戏志才人头之下垫着一张丝绢,那丝绢上线条纵横,似是军情地图一般。他身为董卓智囊,为西凉军师,自是通晓兵法,在多看了几眼之后,确定那是军战所用的山河舆图无疑。他也不顾得这地图浸在鲜血之后已是漆黑血腥,一把将地图抄在手中,展开一看,足有七尺见方,只瞧见那地图之上山川河流、雄关要卡,一一以丝点详细织就标识。其中关中董卓渤海袁绍、辽北公孙瓒、扬州袁术、徐州陶谦、荆州刘表、益州刘焉、西凉马腾韩遂、江东刘繇严白虎许贡等人的势力也按兵将多寡一一以大小不一的丝点标出,这些人的幅员土地另以针线绣出势力范围。须知行军打仗,全赖地图了敌先机,所谓知地利而成大势便是因此而来,这等地图绣绘之细、标识之详,乃是军中不可外泄的秘宝。李儒与倭人虽是结盟,但一直不肯以此地图相与,便是知这倭人浪子野心,若是得了这山河舆图,到时倭人所图的就不是区区徐青二州之地了。李儒晓得这其中的厉害,高举这张仍在滴着黑血的地图,大声问道:“此乃我大汉山河舆图,二位又是如何得来的?”
  难升米阴测测的笑了数声,道:“我们数次三番找李博士相借这山河舆图,李博士却恁的吝啬,多般借口推辞不与。好在国主她老人家宽宏大量,不想为这等小事伤了咱们与李博士您的和气。说来也巧,这次将这戏志才擒住,在他身上搜来这张地图,嘿嘿嘿嘿,真可谓天不负有心之人,日后咱们攻讨关东诸侯可不用总是劳烦李博士您了。”

  难升米这话里满满的都是刺,李儒怎会听不出来?他与倭人结盟,只因自己兵力不足、人手不够,而且有些肮脏之事自己做不得,便需借得倭人之力,第一步清洗汉室旧臣,第二步剪除董卓羽翼,待铲除董卓之后挟持汉室天子,自潼关往西征讨关东诸侯,而倭人则自徐、青二州登陆,偷袭关东诸侯后侧。是时,李儒率十万西凉铁骑自西往东、卑弥呼领三万倭国忍士自东往西,前后合围,先轻取徐州陶谦、青州乔瑁、兖州曹操这三支弱旅,再合并一处,北攻冀州袁绍韩馥、幽州公孙瓒。关东联军人员虽众,但战力不一,善战能政者不过曹操、孙坚、袁绍、公孙瓒四人,加之诸侯之间一团散沙,定敌不过这两路精兵夹击。待关东诸侯一除,大汉沃土之地尽入李儒之手,到时自己裹挟汉室之威、号令凉、司、兖、青、徐、冀、幽七州雄兵,那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焉、雍州的马腾又如何能敌?待自己扫平宵小之后,便是废除汉帝,行禅让之事,之后便是倾举国之力将倭人驱逐入海,待三五年后、国力蒸腾之时,率兵东攻邪马台国,尽屠倭人。李儒这桩计划虽是圆满可行,但亦有不甚周到之处。卑弥呼狼子野心,可不会白白的领兵相助李儒,便提起当年“相借”广陵郡之事,只是这次更为变本加厉,要李儒相割青徐二州,美其名曰“身处皇土,感君王化”。这桩说辞,李儒自然不信,虽是应承了下来,但一直未将山河舆图交予了倭人,到时就算要杀伐关东诸侯,也是李儒将地图一一分割,只将欲战之地标识,必不会完完整整的交给倭人。
  那卑弥呼因一直未得这山河舆图,故而对李儒甚是客气,可今日忽生陡变,倭人得了侵攻汉土的关键至宝,已是反客为主,成了那操局之人,而他李儒几成了一颗弃子,难怪今日卑弥呼前有倨傲离座,后有司马懿存心挑衅,到现在已是撕下脸皮来了。李儒甚是懊恼,心中一个劲的责怪戏志才:“志才啊志才,你可害苦我也!你说你劫水牢就劫水牢,身上带着这山河舆图作甚?你素来谨慎,万事做最坏打算,怎么就没想过万一失手被擒,手上藏纳之物定会被倭人搜到,你更是知晓这山河舆图的重要之处。你看,这次倭人莫名其名的得了李傕郭汜二人相助,将你们后路都封死了……”他想到此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对!志才既是谨慎,纵使想不到李郭二人的驰援,也不会鲁莽到将这张地图带在身上……李傕……郭汜……是了!一定是这两个边鄙的狗辈不知事体大小,被倭人美女财货所诱,三言两句就被骗了,将这山河舆图交给了倭人!你们这两个王八蛋,我一直不动你们,便是因为你们只知享乐,成不得大器,没想到竟糊涂成这样,这等与虎谋皮之事真亏你们两个傻货做的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儒既已知眼前这山河舆图的所来,脑中灵光一动,立刻便有了计策,他佯装看了一会,其间啧啧有声,难升米虽然奸猾,但也被他惑得茫然不已,他故作镇静,开口道:“李儒,你当知咱们既已拿到地图,自可与任何一方诸侯合作,比如贵军温侯吕布、或者董卓本人,你手下纵是有兵,可敌得过这两位?但咱们国主信守承诺、又念及故情,盟约一事,仍会如期。只是这场棋,你已无子可下,莫要故弄玄虚了。”李儒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你们这地图是假的!”司马懿面上毫无表情,冷冷道:“李儒,事到如今,咱们互相就莫要装模作样了。这地图千真万确,我已亲自验过荆州一部。”
  司马懿将信将疑,走上前来想瞧个究竟,李儒见他已然入彀,手指点向南阳、易京二城,道:“关东时局不定,袁绍、袁术这两兄弟贼心早生,竟想出立刘虞为新君、以期对抗董卓这样的没头脑想法,可那刘虞胆小如鼠,怎会甘心背这骂名?那公孙瓒乃是袁绍的死对头,袁氏搞这样的动作,他怎会应允,当下从辽东遣兵,以严纲为正、刘备为副,置兵州郡之界,只待与袁绍杀个你死我活。再说那袁术,刘表见他淮南富庶,也想分得一杯羹,暗中偷偷派了黄祖、蔡瑁二人取山中密道,欲阴图其土。”他手又指向徐州和雍州,道:“徐州陶谦虽然老谋深算了一辈子,但眼下垂垂老矣,两个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不中用,家里又住着曹嵩这个老狐狸,这老鬼若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不出半年,徐州就成曹家的囊中之物了;西凉马腾、韩遂二人打打合合,以兄弟相称,暗地里你阴我、我算你,这二人最近又在闹腾,种种这些,司马公子,总是听说过吧……嘿嘿,他们的军事部署、关卡要低、行军密道,可要辛劳司马公子烦一阵子的了。”

  司马懿听得出李儒的讥讽之意,他素来睚眦必报,此时李儒羞辱了他,当场就眼露凶光,但还是强压住怒火,也是伸出手来,指着长安城,道:“李博士果然博文广识,晚辈自叹弗如。想来我们有博士相助,定是在隐秘之处藏了不少伏兵,这八方布局妥善,长安城迟早成博士的囊中之物了。”

  李儒摇了摇头,笑道:“我若想成事,还需贵国援手。”难升米原以为李儒要和己方翻脸,此时听得李儒并未将话说死,立马笑道:“那是自然,李先生但有吩咐,我们必当倾力而为。”李儒道:“这桩事,还需从长计较。”司马懿道:“博士说的可是吕布、王允二人?”李儒虽是厌恶司马懿,但此人往往一语中的、揣摩出症结所在,决计不能轻视,便将话说一半、藏一半,道:“王允久与董卓作对,董卓早欲杀之而后快。但此人为为汉室清流之首,又受天下士子爱戴,若是杀了他,便是与天下士子为敌,到时董卓就算得了帝位,但朝堂之上无士子为官、乡野之中无郡守治民。此国得之何用?我们将来纵使能除了董卓,王允这个嚼不烂、砸不得的老骨头,必是我们的当头大患。至于那吕布,他虽与董卓名为父子,但之间隔阂甚深,除非有战事逼前,董卓万万不会将兵权交付与他,现在的吕布,所能率领的不过亲兵数千余众。再者他反复乱人、三异其父,世人皆瞧之不起,更骂他是三姓家奴,这样一个鲁莽无谋的武夫,相较与王允,倒是不足为虑了。”
  @死在水里的鱼 2961楼 2015-01-19 18:29:00
  司马懿将信将疑,走上前来想瞧个究竟,李儒见他已然入彀,手指点向南阳、易京二城,道:“关东时局不定,袁绍、袁术这两兄弟贼心早生,竟想出立刘虞为新君、以期对抗董卓这样的没头脑想法,可那刘虞胆小如鼠,怎会甘心背这骂名?那公孙瓒乃是袁绍的死对头,袁氏搞这样的动作,他怎会应允,当下从辽东遣兵,以严纲为正、刘备为副,置兵州郡之界,只待与袁绍杀个你死我活。再说那袁术,刘表见他淮南富庶,也想分得一杯羹,暗中偷偷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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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段之前少发了一段,我过会用电脑补上来
  
  李儒道:“是么?你这地图来自李傕郭汜二人,他二人好酒喜色,做事何曾踏实过?你自诩才识无双,自然之道他们领军为将这么多年,又几时打过一场胜仗?就这等长败将军与你们的地图,也能做行军打仗之用?当真是笑死人了!”李儒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躁动不已,但面上却是镇定非常,他情知只有此般才能求得一线生机,那司马懿看着李儒端坐于席、安然饮酒,又想他所言不假,李郭二人确实乃不成器的废物,这地图假倒不一定假,只是详细错误之处说不定众多,到时若真依此图作战,轻者败战不敌、重者全军覆没,可不是儿戏之事。他虽是奸猾过人,这一时半会儿间竟是有些拿捏不准,便道:“如此说来,李博士手中所有的才是一毫不差的真图?”李儒知他上钩,心中暗笑,面上神情却是正定无比,一字一顿道:“千真万确!”

  难升米一把自李儒夺过地图,拿在眼前端详良久,可他终究不是神仙、不能走遍这大汉三万里江山沃土,怎能辨出这其间的错误纰漏之处?难升米焦急不已,正苦于无计之间,但听得司马懿轻轻咳了两声,他瞥眼一瞧,正瞧见司马懿暗示之意。他当即会议,厚着脸皮道,嘿嘿的干笑,道:“难怪那戏志才亲身带着这张假图,是要咱们信以为真,若是依此图行军布阵,可要被他坑了。嘿嘿,幸得李博士慧眼如炬,瞧出此贼的险恶用心,多谢,多谢。”这难升米翻脸如翻书,方才还一脸蔑视之相,现在已是满脸谄媚,李儒心中将他早瞧的贱如猪狗,他知难升米此举乃是司马懿示意,瞧也不瞧他,立身而起,用手指着地图上冀州渤海之处,道:“你这地图上所示袁绍布兵之处早已不实,方今袁绍为立新君,已调兵北上,在参户、束州二地新建关卡,以防他死敌公孙瓒背后发难,这地图上可有半个标识?”他方才脑中忽然想起袁绍欲废帝而立新君一事,便借题发挥,随口胡诌了渤海郡的两处地名,欲要唬住司马懿,反正司马懿总不可能身去关东、在袁绍重兵之中去打探这两处关卡的虚实。
  司马懿心中暗笑:“好你个你李儒,我说王允吕布,乃是前者轻、后者重,你却颠倒主次,欲要将我瞒过?王允一介文生,能力持这风雨飘摇的汉室朝纲不倒也是大幸,真正能威胁你举事的,却是那虎狼吕布!那吕布骁勇非常、能谋善忍,乃是当世一鼎一的豪杰。这几年来,吕布委身在董卓之下,晓得那董卓对他有所提防,便韬光养晦,明面上千依百顺、作尽脏事,暗地里却趁机将董卓的西凉骑军点滴侵蚀,到今日,那西凉军中已被吕布一系侵润的千疮百孔,他手下原有刀狂张辽、陷阵高顺这两个左膀右臂,又有臧霸、曹性等八健将,其战力早是西凉军内无人可敌。加上铁胆华雄战死于汜水关、徐荣叔侄被董卓关在大牢,他们留在西凉军中的精锐旧部尽归吕布旗下,吕布如虎添翼,更是将吕家军暗地里经营的风生水起。眼下的西凉军,能征善战者已去其三,李儒你要成事,必要对付吕布。这才是你现在不肯与我方翻脸的缘故。”他既已晓得李儒心思,非但不加以不点破,反而顺应李儒之意附和道:“先生可是担心那王允清名于世,有所谓天下文人烁金之口,纵使能成大业,也难得人心?嘿嘿,老贼不知天命,欲要逆天而行、维这汉室朝纲不倒,可他怎知,汉室根基已腐,我现今更有一计,三日之内,定能要他束手就擒。王允一除,清流树倒猢狲散,吕布董卓又不足为虑,是时,天下万辈,皆为博士囊中之物。”

  李儒对司马懿拍自己马屁并不感兴趣,只是听到他有计谋对付王允,便问道:“公子说有奇策对付王允老贼,李某不才,还要向公子请教个一二了。”司马懿摇扇轻笑道:“不敢。这桩计策当事成之后才可说出,不然难得奇效。”李儒冷笑道:“公子这话说的,难道是不放心李某,怕李某去乱嚼舌头?”司马懿更笑,将话题一转,道:“李博士,可曾听闻过《毓秀赋》?”李儒面色一愣,讶道:“甚么《毓秀赋》?”司马懿见他不知,又问道:“那先生可听说过管辂?”
  李儒脑筋飞转,猛地想起前些日子董卓求见的一个人来,他稍稍点了点头,道:“《毓秀赋》我虽不知是为何物,但管辂我倒是听说过,据闻此人精通周易,天文地理、占卜看相、风水堪舆,无不精微。又听闻此人好核论乡党人物,点其命格、道其生死,但有言者,往往一语成谶。”司马懿道:“不错,正是此人。”李儒愤懑道:“恕李某愚讷,我与你说的是大业之事,你却无端说这不相干的旁人,是为何意?”司马懿笑道:“博士勿怪。此人非但不敢干,更乃我这桩计策的计眼之处。”李儒蔑笑道:“那李某洗耳恭听。”

  司马懿信步厅中,不一时将羽扇轻摇,慢悠悠的说道:“先生是武林中人,自然听说过‘东侨天道玄黄,西卧左道庞门,北明黄家机铸,南敌于姓杀武,中镇司马博望’这天下五奇了吧。八十年前,这五奇纵横天下、无人可敌,也当真是风光的紧了。可自从于吉陡然失踪之后,其余四奇也是逐渐归隐了。这些家伙老而不死,相继收了些徒弟,这个管辂承受的便是司马徽的衣钵。他耽于武学,专攻紫薇斗数,于命理纵横之学远甚其师。十年之后,他虽因一桩小事被司马徽逐出师门,但其所学的‘纵横堪相’之法便流入江湖之中,所谓‘纵横堪相’,便是那‘道破天机、语人命数’。说来也趣,这管辂虽然武功不行,但‘纵横堪相’的本事确是天下无双,但有所语,无不中的,此间神鬼之力,玄而又玄。”

  李儒道:“我听说此人行事与其师傅同是一路,孤僻幽居于一处咸阳城外草庐之中,他虽能知人命数,但总以‘天道不可说,说之遭天谴’作凭,常语焉不详、枉作谶言。加之他性格孤傲,不好政事,初时达官显贵问其名而求往拜者络绎不绝,但无人能求得其半字之语,后来便少有人问津。我原先不知此人,乃是前些日子,董卓备具大礼,亲自前往拜见,欲求他赐其命格之言。但他却念了一段乱七八糟的诗句,当时我与众人皆在屋外,只有董卓听得,可董卓愚笨,只听了个云里雾里,回来便没了下文。司马公子忽然提及此人,可是与他说的那几句诗句有关?”
  司马懿吟道:“天下毓秀有几辈,请君叩取纵横庐——看来董卓身边也有知道这句传言。嘿嘿嘿嘿,大师兄啊大师兄,你可真了不得……”李儒见惯了他笑容狰狞,此时又说什么大师兄,心想他又是癫狂发作,也简直不怪,专心听他道:“……董卓一直想废汉帝而自立,只怕天命不定、时机未至,便去求他。管辂道:‘太师不可成,一成则万事惫。’董卓笑答;‘当今天下,何人可惫老夫?是渤海袁绍?是陈留曹操?还是荆州刘表?此乃宵小之徒,疥癞之患,不足惧也。

  董卓不闻天命而求天命,可笑至极。那管辂念完一段话后,便一字也不答。那段话,本是一首好赋,只是董卓不通词句,不晓得其间妙处,这才说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诗句。那首赋,便是我方才所言的《毓秀赋》了。”李儒道:“毓秀、毓秀,可是‘地灵人杰、钟灵毓秀’……既是这八字,说的可是天下间的豪杰猛士?”司马懿点头嗯了一声,应道:“李博士所言不错,‘天下钟灵处,尽在毓秀赋’。这《毓秀赋》说的便是这百年之内的世间豪杰猛士、盖世谋主,若有人能参透此间奥秘、得众人姓名,按图索骥,将豪将谋士尽揽于帐下,别说这汉室之土,就是普天之下、海外之疆,也是手到擒来!”

  李儒心中大惊,司马懿这说辞他乃是第一次听闻,他只以为司马懿是与他消遣,但瞧见难升米面色也是凝重,心知多半不假,急急道:“那管辂善于窥视天命,这毓秀赋怕是上天注定……是了,当初王莽篡汉,本朝光武帝得天命反之,早在冥冥之中,天授二十八星宿下凡为将,到起事之时,为其臂膀羽翼,号曰云台二十八将,征南扫北、攻无不克,短短十二年,便助其成就帝业。这毓秀赋中的英杰之辈,也是天命星宿下凡,只待明主解之而得?只是这其中大为坊间民传,多有神仙穿凿附会之意,不知能不能当真……”司马懿笑道:“李博士果然见多识广。我再说一事,李博士自可辨知真伪……二十多年前,灵帝刘宏坐御温德殿中,忽有妖蛇落殿,夺了其斩蛇宝剑和传国玉玺,汉室气运自此而衰。当日朝堂群臣束手无策之时,天降佛道星君数百员擒拿此蛇妖,可惜那蛇妖神通广大,非但拿了斩蛇剑与玉玺两桩宝物,更是将众仙制服、一同卷入轮回之中共往人间转世来了。”
  第五十七回人惊知遇落,夜静一刀空

  司马懿又道:“当年堕入轮回之中的众仙,有天庭要部大神,道门大罗天仙,亦有佛家菩萨天王,可谓是三教精英聚集,皆是敌不过那妖蛇,此种果真是命数注定……”李儒讶道:“那妖蛇竟有如此能耐?难道是先天混元大圣所化?”司马懿道:“不错,此蛇正是那万世天子之祖、人道三皇之一的蚩尤帝君所化,他于火云洞中参悟天命,这便投身于世,往人间应劫来了。”

  李儒若有所思,道:“蚩尤帝君与漫天神佛奔往人界,到今日已是二十余年,若司马公子所言不假,转世的众仙多已长大成人,不知世间英杰者有几何在这《毓秀赋》上……对了,那蚩尤帝君转世之后是为何人,此赋中可有明示?”司马懿道:“蚩尤帝君地位尊贵,自是赋中毓秀之首。李博士熟读经书,在诗词上造诣颇深,我且将毓秀赋中的第一句中念与博士听晓,看看博士是否能猜知这二人是谁。”李儒知他有意考校自己,冷笑道:“但请公子赋言。”司马懿笑道:“一剑东归尽挽破,霸绝司隶笙歌落。”
  李儒沉吟道:“一剑东归……汉人以剑为兵器之祖,当今天下用剑的豪客不说一万也有九千。二三十岁用剑的高手,数得上名头的也有四五十人,涿县刘备、江东周瑜、荆州魏延、司隶史阿这四人可谓是少年一辈的佼佼者了……可这东归二字,却是如何解得?”司马懿闻言哈哈大笑,李儒知是自己未能猜中,可一时半会儿间怎么也猜不出谁可当这毓秀赋的首位。难升米插话道:“李博士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当今寰宇之内、四海之间,谁的剑法最高?”李儒啊的一声大叫,道:“曹……曹乱尘!我可怎么忘了他!”他转念一想,又觉乱尘不应这一剑之名,疑道:“这赋中第一人乃是帝君之位,那曹乱尘却是个放荡不羁、不问沉浮的浪子,能成帝王者,当修身养性、能谋善忍,可他却做事全依性情、又耽迷于酒色儿女之中,别说是九五之相,就是比起个士家子弟,他也是远远不如。故者,他剑法再高,也难应这帝王之兆,不对,不对!”难升米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我佛有云;‘世间万物,心动万动,时动人动’。李博士现今深算无遗,难道少年之时便可如此?曹乱尘今日如此,他日亦能不变?他曾在我邪马台国幽居六载,直至去年夏时才重回中土,岂不是正应这‘东归’二字金言?”

  李儒心中仍是不信,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是别人,便又去猜那后半句,自语道:“霸绝司隶笙歌落……此句句眼在一个‘霸’字,当今霸占司隶、绝天之稷的,正是董卓老贼……笙歌落,可是说他好景不长,享乐无久……难道说,我等举事杀除董卓,冥冥中早有上天注定?”

  司马懿瞧得李儒满脸欢喜,却是泼了他一盆冷水,道:“董卓乃冢中枯骨,安敢应此霸字?”李儒听他言语不敬,便冷笑道:“那李某可要讨教公子了。”司马懿道:“好说。霸者,剑锐、兵厉、马秣,乃威压之极致。这司隶地界,能威压众人的,不是董卓,而是吕布吕温侯!”李儒眼射精芒,咬牙切齿道:“吕布?竟然是他!”他仍是不信,追问道:“这二人姓名是公子自己臆断,还是管辂自解?”
  司马懿嘿嘿笑道:“我又不通堪相预言,怎会自个臆断?此间姓名,自然是管辂亲言。”李儒道:“如何说?”司马懿道:“我是如何得来,乃是师门秘辛之事,先生莫要追问了。”李儒见他不说,也不勉强,话锋一转,道:“若真是吕布乱尘二人,咱们这盘棋,可就难下了。”司马懿摇头道:“不碍事。这毓秀赋第一句将的是‘破、落’二字,管辂虽未详解此间意蕴,但稍凡是个读书人,都知道此乃下下之言。恕在下斗胆妄言,这二人灭败之时,不过是春秋之事,命数定耳!”

  李儒见他狂妄无比,心想真趁此良机,套出《毓秀赋》中的下句,便道:“司马公子,第一句既是如此,那第二句、第三句呢?”司马懿却是答非所问,道:“这毓秀赋寥寥数百字,却将佛道人天四教的二百五十三位转世众仙一一对应,真可谓是天命昭昭、命数早定。其中,计有佛门诸天二十、十六罗汉、八部天龙共四十四位金仙,道家雷霆三省、北极四圣、五方雷王、玉府九司、三十六宫守将、七十二殿御帅共计一百二十九位大罗,人教五岳帝君、五方鬼帝、五感生帝、五炁真君、罗酆六天计有二十六位天君,天庭四值功曹、四海龙王、十殿阎君、三十六天将五十四位真神。毓秀一赋,尽揽于中,真乃天之至宝。”李儒心中更是伸往,巴不得现在就将这《毓秀赋》夺至己手,急急追问道:“既然此赋如此了得,公子快将后面的字句道来,李某虽然愚讷,但说不定能解得其中一二。”

  司马懿说道:“李博士莫急,且看过我国国主为你准备的第二道大菜。”李儒心中咯噔一愣:“这司马懿怎么老是喜欢扫人兴致,眼下说的好生生的毓秀赋,他又另扯他题,当真是恼人的紧了。”只听李儒没好气的道:“甚么大菜?莫不是又是一颗人头?”司马懿笑道:“李博士看过便知。”言毕,他双掌又是轻拍三声,小楼门扉应声而开,走进来四人,那四人进楼之后一语不发,只是站于李儒面前。李儒心中不解,手指四人,道:“这四人是你们准备的第二道菜?”司马懿点头道:“不错,这四人好似那白切的羊肉,再需一味佐料,便成上佳的菜品。李博士,你可认得这四人?”李儒只瞧这四人清一色黄衣黄鞋,又以黄巾抹额,猜想是黄巾余孽,但这四人面容却是从未见过,只得道:“李某眼拙,识不得这四位黄巾‘大士’。”大士之名,乃是当年汉庭污蔑之意,那四人若真是黄巾余党,听有人这么辱骂于他们,定会动怒,可李儒这番激将的话说完之后,四人脸上表情却是半点不动,似是木偶一般。司马懿更不以为意,道:“李博士既是不知,你四人便自报姓名罢。”
  四人闻言齐齐躬身,依次对司马懿、难升米、李儒一拜,李儒瞧得当先那领头者印堂发红、眼窝下陷,足可知是内力不俗,其余三人或是太阳穴深凹、或是肩臂筋肉虬结、或是双腿健壮奇长,想来也是各擅一门的武林好手,可这四员高手怎么如奴仆佣役一般,浑没个高手的气势。但听为首那人对着李儒低声下气的道:“小人眭固,这三个是小人的义弟,唤作严政、程远志、邓茂。小的们见过李博士。”

  李儒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四人不正是昔年黄巾匪首张角的关门弟子么?那张角鬼力乱世、几可通神,在几十万黄巾军中挑选了十名资质上佳的健壮汉子,收为关门弟子,同授其秘辛武学“苍黄真法”。这十人,各以一桩绝技,依座次排号分别名为:“飞燕张燕、天鹰周仓、黑剑眭固、白剑严政、鬼刀管亥、地虎裴元绍、豹爪程远志、影腿邓茂、虎手波才、蛇链张闿”,时人号之曰“黄门十大弟子”。须知黄巾兵众多为布衣百姓出身,未曾有过一日的兵法操练,但便是这样的乌合之众,这十人却率之与百万汉军精锐斡旋数年,其间斩将夺城无数,历时九月,方才落败。当年广宗城破,黄巾鸟兽众散,这十人也就至此失了消息,世人皆说为其师死节。没料到时隔六年之后,十大弟子重现江湖,老大、老二、老六数月前同现堳邬之中,那号称天鹰地虎的周仓、裴元绍更是被王允收留、成其护院武士正副统领,老五管亥在北海占山为王、盗患百姓,而老九波才被董卓于堳邬陷坑所杀,老幺张闿也被徐州牧陶谦招为座下武将,只剩这四人毫无消息。没想到,今日小楼之内,那排行老三、老四、老七、老八一时俱现,更是尽为司马懿之仆。
  李儒当年曾追随董卓征讨黄巾,知道这四人了得,语气稍稍好了一些,道:“原来是四位将军,李儒昔年曾听过四位名号,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久仰,久仰。”四人听得李儒当中夸赞自己,心中得意,但面上不宜表露出来,只好轻咳数声。那为首的眭固道:“小可贱民,扰了博士轻听。”李儒道:“四位将军,各以剑、爪、腿见长,当年李某与尔等为敌,但也晓得其间厉害之处。今日如此谦虚,可是瞧李某不起?”眭固正色道:“不敢。李博士,我们兄弟四人乃是一介布衣平民,早非甚么将军了。”他见李儒面有讶色,解释道:“我们当年追随先师,原是要行大顺之道,上除昏君、下赈黎民,以致天下太平。没想到人命有时,先师忽染重疾、撒手归天,我四人当时领兵在外,受汉军围困不敌,听闻先师死讯之后,便心灰意懒,重回乡野之间,作那躬耕劳作的村农,日子虽是贫寒,倒也自在。我兄弟四人原以为这般籍籍度日,了却残生,孰料一个月前司马公子前往寒舍拜访,更是承蒙不弃,以天下太平、万民安业的重任相托,我兄弟四人心想当年造业颇多,今逢诸公要推翻到这无道汉室的盛举,这便不以自鄙,追随司马公子鞍前马后,也算为诸公效一份绵薄之力。”

  李儒听他说的诚恳,心知此事属实,想那司马懿果然居心叵测,竟将这四人骗了,心中不住的叹气:“唉,当年我初入仕途,在董卓帐下做个随军参谋,彼时我为官尔为匪,自是与你们为敌,但亦听得你们战绩名声,也算是四号响当当的人物。你四人既是归隐田园,便该洁身自爱。没想到七年之后,你们又被司马恶贼的三寸不烂之舌给骗了……尔等既已入了恶贼的毒彀,要想收手可是千难万难了……”他有意提醒眭固四人,但碍于司马懿、难升米在侧,不能明言,便暗中点拨道:“原来如此。李某多言一句,四位可知我与你家公子行的是谋逆造反、株连九族的掉脑袋大事?”眭固答道:“自是知晓。我们兄弟四人既出江湖,便无安身惜命之意。这汉室朝纲早已腐朽,先师当年大事不成,黄天之世难立,我们甚是痛心疾首,这才隐姓埋名归隐田园。幸在黄天有眼,今逢公子与先生再起大义盛举,我等又怎能袖手旁观?”眭固此话说完,其余兄弟三人齐声应道:“哥哥说的不错!黄天之世,死而后已!”
  李儒自话语间听出这四人早被司马懿蛊惑太深,已说劝不醒了,他毕竟不是个劝人向善的义士,也不再是多言,手指眭固四人,道:“司马公子,我们刚才畅谈《毓秀赋》中的天命玄机,你却引了这四位将军进来,说是第二道大菜,敢问何意?”司马懿哈哈大笑道:“眭固,且将你怀中的文书拿出来给李博士瞧上一瞧。”

  眭固应声道:“是!”说话间已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双手平摊、恭恭敬敬的送至李儒眼前,道:“请李博士过目。”李儒心中大喜,只以为这纸上所写的便是《毓秀赋》,可拿至手中、只读了一句,却发现全然不是。那纸上写的第一句乃是:“鄙某管辂,久仰王公高德,常憾乡野莽民,未敢轻扰王公尊听。今番要事,觍颜拜言,诚惶诚恐,司徒王公垂鉴。”李儒讶道:“司马公子,这是一封书信,可不是《毓秀赋》啊!”司马懿轻笑道:“错也,那《毓秀赋》全文尽在这书信之中,博士若是不信,可将此信读完。”李儒只得再读道:“管辂行于鄙野,好堪天相地之术,然雕虫小技,不敢卜吉筮凶。某望星七年,幸上天垂怜,得毓秀一赋,述星宿百官、阐昭昭天命。此乃国之重器,某不敢藏私,欲呈于王公。此举事关重大,某不敢遥寄书信,当躬身登门拜访,然长安禁卫森严、贼党羽翼颇多,某只可隐秘如城。今遣不肖弟子其四,呈书于公,若管某夤夜访府,王公莫怪。此间秘事,书不能悉意,故略陈固陋。谨再拜。”
  此时烛火忽暗忽明,照在司马懿脸上,教李儒瞧不清其面目,只听他道:“嘿嘿,那管辂拿了《毓秀赋》,要呈献给王允老贼看呢!管辂这老儿也是谨慎,晓得咱们在长安城中遍布眼线,若是他轻率入城,自然要被咱们知晓,是时他定是见不到王允。故而他遣了四名徒弟扮作渔耕樵读进的城中,欲与王允通风报信。可天算不如人算,我司马仲达乃当世人杰,这等小小的伎俩安可瞒得过我?”李儒心有所悟,道:“公子知了消息,所以派四位将军截杀,获了这份书信?”司马懿狂笑道:“不错,管辂四徒一入司隶地界,我便已知晓。哈哈哈哈,我在长安地界布下了三道关卡、百员甲士,只等他四徒送上门来。他那四个徒弟武功泛泛,刚过了第二道关卡,便被我一举拿下。”李儒不喜司马懿的狂妄,对着眭固四人道:“敢为眭将军,轻取管辂四徒可是诸位所为?”

  眭固四兄弟并不居功自喜,淡然道:“得亏司马公子计划周详、布置缜密,我兄弟四人只是守株待兔,做了些粗莽的力气活,算不得什么。”司马懿道:“眭固莫要谦虚,尔等兄弟真不愧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黄巾力士,初投我营,便立下如此大功,该赏!”哪知眭固并不领情,大声道:“区区小事,何足公子挂齿?我等身投公子,乃是为天下万民,反腐汉昏君、行大义之举,只求他年国泰民安,我等兄弟就是死也瞑目了!”
  司马懿闻言拊掌大笑,一个尽的夸道:“好!好!好!”李儒是个人精,早瞧出这练声的“好”中的韵味——这几声大笑,分明是嘲笑你们愚蠢至极!你们被他引入彀中,专做那肮脏之事的狗腿爪牙,到你们无利用价值之时,定是他司马懿的弃子!李儒虽然心知肚明,但心想这四人如何与我何干,也不多言,只是道:“司马公子,这第二道大菜可比第一道了得多了。公子方才所言,此菜还缺一味佐料,李某斗胆猜测,可是要这四位将军假扮管辂那渔耕樵读四大弟子?”司马懿目露凶光,恶狠狠的道:“正是!王允与管辂从未见面,我遣他四人持了管辂的这份亲笔书信前去登门拜访,王允定不会多加警惕,待言语酣热之际,四将再趁机发难,一举取了王允、蔡邕两个老贼的头颅!日后就算士人激愤,我们也自可将此间唇枪舌剑引往管辂身上,到时天下间的清流士子与武林豪族鹬蚌相争,咱们只需隔岸观火,嘿嘿,可有好戏看了!”

  司马懿见李儒久久不语,知他被自己计策所怖,最近一段时间之内定要老实不少,今日夜宴的目的也已达成,不由得更是猖狂,竟是旁若无人一般哈哈狂笑,口中大声道:“师兄啊师兄,你在草庐之中装神弄鬼我自不管你,可你却逆天而行,要将天命昭世,我司马懿有皓数加身,怎能容你泄露天机!哈哈哈哈,还有王允你这个老贼,汉室气数已尽,你就算再有忠心烈血,又可知这天意使然,汉庭四百年帝业,不日就要毁在你手里?哈哈哈哈!”
  夜色已深,温侯府正中议事大堂之内却是灯火通明。是夜,吕布军下八健将连同刀狂张辽、陷阵高顺尽坐在这大堂内,只等吕布前来。众将等候吕布之时,皆是望着那厅堂中央新挂上的书画怔怔出神。那牌匾上所写的乃是“功名贯天”四字,众将虽是驰骋沙场的英勇之士,但皆好诗书典籍,晓得这四字语出《诗经·小雅·天保》,取之于“功名贯天,百代仰蒸赏之盛;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之意,说的是“仰赖先祖贯天之功,才得代代香火永远鼎盛;为保天下亿万苍生民众有生有养,不惧头破血流”,前日吕布读经之时,忽感自己取功名于天地之间,陡然奋发,以狂草写就,更令画匠以华纸精裱,将原先堂中的红日沧海图换下,高悬在这堂中,故而所以这大堂便唤作“功名殿”了。

  想那吕布治军纪严,他久久未至,大堂上的亲信皆是正襟危坐,连大堂外守着的偏将小校也是恭身谨立,满庭鼎鼎百员之众,却无一人闲话私语,只听得夜风微拂、秋虫唧唧。

  众人又等了一会,那吕布这才姗姗来迟,已是深夜寅时,他却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这身金冠金甲端的是行军打仗之时他才穿备。群豪原各在府中,听得他传令、召唤帐下全将,便知今夜定有要事,此时见他如此装扮,心中更是确信不疑,皆是屏住呼吸,只待吕布发话。
  吕布一入殿中,众将齐齐起身、以示敬意,吕布面色微沉,大步上前,端坐书画金椅之上,这才开口道:“诸位兄弟,坐下罢。”众将闻言,齐刷刷的坐下,这一起一坐间,众将铁甲轻震,却如一人而动、百体同身,端端是威严的紧了。那吕布低头泯了一口热茶,这才缓缓开口道:“今夜急召各位兄弟议事,奉先原当不误时辰,却另遇他事,此间怠慢,还盼各位兄弟勿要见怪。”众将齐声应道:“不敢!”吕布又道:“我今夜请诸位来,是要请诸位兄弟帮奉先一个忙。”众将又是高声齐道:“但请温侯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吕布拿眼环视群豪,但见众人脸上皆是坚毅沉定之色,想这人生在世能有这么多勇猛忠毅的兄弟追随,不由得心怀畅意,但他素来喜怒不行于色,淡淡道:“我要你们即刻发兵,将司徒府团团围住!”众将久随吕布,晓得他骨子里是个识豪杰、重天下的好汉子,那王允乃是汉室重臣,又是清流之首,与吕布暗地里互相钦佩、神交已久,本该是志同道合才是,怎的今日吕布要悍然发兵去攻他司徒府?但众将情知吕布处事果断,既是如此发令、一定有他的用意打算,此时别说是吕布要他们去围攻司徒府,就是去手刃汉帝、结果董卓这种逆天忤君、自取灭亡的命令,他们也会奋不顾身的前去执行。众将神情只是微微一愣,旋即已回复凝重之色,那高顺为健将之首,仰首抱拳道:“敢问温侯,司徒府陷之后,那王允如何处置?”
  吕布微微摇头:“我只要你们围而不攻,更不许一兵入府!”他见高顺面有讶色,又道:“高兄弟,你在司徒府前高灯大马现身之后,另与臧霸、郝萌、曹性、成廉四位兄弟及帐下精锐来我府中,我要借你‘陷阵’之名,行另外一桩要事。”高顺、臧霸、郝萌、曹性、成廉五将得了他命令,高声应道:“喏!”吕布转身又望向张辽等人,道:“文远,你与魏续、宋宪、侯成三位兄弟各率本部军马,镇守司徒府四角,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也别给我飞进去!”四将又是出声诺然应命。那李肃见独独自己未有分配,不甘落了慵闲,请命道:“温侯,缘何忘了在下,可是李某办事不力,温侯瞧不中眼?”吕布尚在丁原帐下之时,便是这李肃上门游说,吕布与他畅谈英雄壮志,知他乃是个有理想有血性的汉子,又想那丁原只不过是匹夫诸侯,这才转投董卓。当是时李肃官位与吕布比肩,可李肃却自甘为属,附在吕布军下。吕布敬他高义,又知他为人性直、说话口无遮拦,自不生气,笑道:“听闻兄长近染微恙,那神医华佗嘱言兄弟当静养一月,才可安身,此间军伍之事,行退不定,何劳兄弟奔走伤身?”李肃眉头一挑,亢声道:“温侯,我等追随明公,所为何事?为天下事、为万民耳!今番要事,李某安可袖手旁观,做那床榻之上的病夫?”

  李肃这一席话说的义正言辞,直将众人的心声都说了出来,众将手足同心,均是替他请命道:“李兄昭昭义心,肯请明公赐命!”吕布瞧出再也推却不得,便道:“好,兄长既有如此盛情,奉先若却之倒显不恭。我这便遣你另外一桩要事,只是此般隐秘难为,兄长当以身体为重,莫要勉强。”李肃见自己得了重任,心头欢喜,大声道:“千难万难,不过死耳!但凭温侯吩咐。”
  吕布微微一笑,道:“这两桩事不用兄长作性命之搏。你回去之后,将本部人马皆扮作贩夫走卒的模样,去那皇甫嵩旧府周围摆摊经营,以便查探那帮贼子的动静。我限你七日之内清点出对方府中人员数目;十五日内摸出对方高手几何,最好能将各自武功门派传承也一并查探出;一个月内,晓得对方巡防布置,以及府中走动的闯关切口。若是兄长军下有闲暇好事的能人,尽可让他们在皇甫嵩舅府前闹出打架斗殴的琐碎小事来。总之,此行以查探对方为先,若是对方动手驱逐,兄长便由他们去,咱们隔一日再来。切忌不能使用武功,更不能与对方动手,不然被他们瞧出端倪、有了防备,便就了失了此举之功。若是兄长能日日将他们闹得个鸡犬不宁、六神不安,那是更好。”吕布向来惜言。那李肃虽不明其意,但听他如此细致的吩咐,情知此事绝非易事,反激起他胸中的豪情,双手抱拳道:“多谢明公托付大任。属下必当用命,若是时限之内未能复命,李肃提头来见!”

  吕布与之一笑,以示勉意,转头又向高顺道:“高兄弟,你擅于攻城拔寨,帐下七百陷阵营士各个骁勇,今番兄长便要借你这“骇电陷锋”一用。”高顺疑道:“属下愚讷,方才主公说那司徒府围而不攻,怎的又要部署陷阵营攻府?”吕布大笑道:“高兄弟有所不知,我要你攻的不是司徒府,而是长安水牢!”吕布此话一出,除那张辽之外,众将皆是讶异非常,均在心中寻思:“长安何时有过甚么水牢,可是主公一时语误?”孰料吕布正声道:“高顺、臧霸、郝萌、曹性、成廉五将听令。”
  武将俱是上前躬身候命,但见吕布手指大堂中央的那张地图,道:“我限尔等辰时到得司徒府前,巳时前再至此处。”众将循指而瞧,但见吕布手指处乃是长安三十里外一处荒山,此处乃渭水支线末流,自是人烟稀少,即便是有几户庄稼人家,也是稀稀落落、少有人烟,可偏偏这样一个荒山野地,吕布却偏偏要他们领兵要攻打甚么水牢,群豪如何能解?吕布原想事态急切,自己早一刻出兵,便可早一刻救得大汉文武群臣的围困,但又见帐下一众兄弟均是不明其意,若是此番心防不足的去了,说不定会被水牢守军所败,寻思了一阵,便道:“罢了,此间因由,我便简要说与诸位兄弟听了。”

  他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张辽眼锐如鹰,瞧得那便是今早王允托自己带回来的那封。只听吕布道:“这封信乃是司徒王允所寄。他信中说了三件事。第一件,李儒勾结邪马台人,前段时间我大汉名臣猛将一夕灭族之事,乃是这班贼人所为,第二件,天不绝我大汉,那倭人并未赶尽杀绝,在长安修建了一处秘密水牢,囚有汉臣六百一十九位,那卢植中郎、太尉杨彪、太傅马日磾、司空张喜、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皆在这水牢之内……”吕布此话一出,殿内众将沉着稳重,心中大快、却无一人发声,倒是殿外满园校尉听在耳中,不由得欢喜哗然——这六人居上公极位、操社稷之心,累世清德,海内所瞻,乃治世安民不可或缺的名臣勇将,他们既是未死,这天下万民何愁不安?
  那张辽乃吕布军中执法之将,见一众校尉哗然声将吕布打断,喝声道:“军法刑官何在?”八名刑官急忙上得殿来,齐声道:“属下在此!”张辽又喝到:“尔等听命,凡喧哗者,责棍四十!”“喏!”殿外众校尉听到张辽话音,知道他一向从严治军,他们此间喧哗,扰了吕布说话,瞬时闭口,各个面有愧色。那吕布见众人安静,这才开口续道:“第三件事,便是王司徒要咱们发兵围他府邸。”高顺若有所思,道:“主公要我们围而不攻,原是因此……王司徒要咱们发兵相护,难道是知最近有人要于他不利?”吕布点头道:“不错。”高顺又道:“听闻那司徒府护院正副统领乃是周仓、裴元绍,这两位乃是昔年黄巾军中的名将,号称天鹰地虎,武艺自是不俗,有他二位高手守府,江湖上的宵小之辈安能叨扰司徒清静?想来这次王司徒的对手来头不小。这长安城乃董卓治下之所,属下担心,这些人敢动王司徒,说不定与那董卓有染。”张辽深有同感,亦是说道:“主公,咱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围攻司徒府,那董卓自不会坐视不管,到时主公怕是难以向那老贼解释……”

  吕布微笑道:“不碍事,我早已备好说辞,董卓老贼纵是知晓此间真假,依现在西凉派系相护倾轧、四分五裂之势,他正需我助其四处灭火,这一时半会间也耐我不得。”他顿了一顿,忽又似想起了一件事,对着张辽问道:“文远,那蔡姑娘可安置得妥善了?”张辽道:“启禀主公,属下将蔡姑娘安置在‘天海阁’内,今日晨间我已命下人将阁内好生打扫,阁内所用的狐裘锦衾一类的物事也皆是新换了。”吕布嗯了一声,点头赞许道:“王司徒与蔡侍郎信得过咱们,将女儿安置在咱们府中,咱们可不能轻简怠慢、失了礼数……传闻那蔡姑娘文采通达、乃是当世才女,你若得空,再去寻得一些懂些诗书礼易的侍女来与她作伴,免得蔡姑娘回去说咱们一群大老粗、识不得个中风姿英华,让王司徒与蔡中郎笑话了。”吕布说出这般趣话,众将听了,心中也随之而安,皆是笑道:“是了,上阵打仗这类粗活咱们来办,蔡姑娘这件事张兄弟可得办紧了,不能丢了兄弟伙儿的脸。”张辽心如明镜,知道吕布一向沉稳,今日却忽开金口,说出这般半开玩笑的梗趣来,是晓得今日之任颇多凶险,吕布不欲众兄弟们担心,这才自落了身份,但此中详细他张辽不能明言,只能四下抱拳,笑道:“承蒙主公与诸位兄弟看得起,文远定要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绝不堕了大家伙儿的威名!”
  众将闻言,俱是哈哈大笑。吕布瞧在眼中,心中却是烦愁多过快慰,他正出神间,却听得前院遥遥传来噪杂之声,只听得不断有人喊:“甚么人!”“不好啦!”“快去通报侯爷!”“有贼子闯府啦!”那呼喊之声越来越近,只倏忽之间已传至后院。到此时众将也听到呼喊嘈杂之音,各个面上皆有惊色——是甚么人敢如此大胆,夜闯天下无双的吕布府邸?今日我们大小将校在此处聚会,你如此闯将下来,可是将我们数十个高手视若无物?这等狂妄,可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一名姓魏的小校欲殿前争功,上前道:“侯爷,容小将去瞧他一瞧。”他点了十多名侍卫,正要前行,却听得呼喇一声,一团鬼魅乌黑的物事迎面而来,他只呼喝了一个“甚……”字,但见那黑影陡然里伸出一支黑芒、扫向他面门,当即将他扫翻在地。

  吕布军中向无庸者,这小校官职虽低,但武功也不是泛泛之辈,那黑影身处重兵包围之中,隔着十多丈的距离、只出了一下便将他放倒,众将无不讶然。这讶然之间,那黑影自吕府数百精士的守卫中狂杀而出,有如长风破浪一般,已是奔道殿外空地之上。众将这才看清,那团黑影乃是两人,下面一身血污、微微弯腰出掌飞奔的乃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矮子,他背上却是另负着一人。只是那人软软趴在他背上,一动也是不动,不知道卖的是甚么名堂。众将想瞧清这二人的面目,却只瞧间二人头发散乱掩面、似是经历过几日几夜的血战才杀进这温侯府中一般。
  那人远远的瞧见吕布,脚步更紧,急往吕布殿中狂奔,可在场众人皆是骁勇之辈,怎能容他如此放肆、去捋吕布的虎须?张辽、高顺、臧霸、李肃等健将齐齐飞身攻他,均是大喝道:“大胆凶徒!”。那当先的校尉们更是不甘落后,但见人影憧憧如山,数百人将这闯府的二人围在垓心。但那瘦汉着实厉害的紧了,出招有如雷光电闪,全不顾周遭有数十人同时递招相攻,只见他双袖翻飞,黑影上下左右疾驰飞舞,黑影过处,总有数人倒下。他出掌快极迅极,只不过瞬息之间,已从校尉与兵士重围杀出,与张辽、高顺为首的十健将对上了手。

  张辽有勇有谋,短时之中,心中已转过了数道圈圈,一个劲的寻思:此人背负着一人,居然能盏茶时间自温侯前府杀止此处,这份武功,可谓是傲视宇内了。我观他出招奇快无比,招法更是精奇奥妙,天下间有这等深不可测的武功,究竟是谁?容不得他细想,那人衣袖黑影晃动,搅动一股劲风扫向他面门,高顺瞧的心急,双手齐抓那人衣袖,欲要缓上一缓,口中更是大叫道:“文远,小心!”与此同时,臧霸、魏续、成廉、侯成四将也是从旁支援,五将十手、各出生平绝学,齐救张辽。张辽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成虎鹤双形,呼呼而上,欲顺手而行、攀住那人黑袖。
  也不知那人是狂妄无比还是对吕布有刻骨之恨,面对十员一顶一的高手同时出招,非但不闪不避,身形更是往前直趋,直欲奔到吕布面前。他足下步履生风,在人群中飞纵来去,手中双袖更是舞击如利刃。眼下十将拼死合力相攻,他双袖合并,斩如雷轰电闪,竟幻成一片黑漆漆、森严严的袖雾,与十将拳脚陡然相交。十将各人只挨了他一击,齐齐一声闷哼,脸上震惊害怕至极——此人的内力强悍便就罢了,竟是如此的阴冷,与他袖影相交不过呼吸之间,却觉得寒劲排山倒海、铺天盖地而来,顺着经脉直往心房攻去,这寒劲奇阴无比,但凡走过的经脉,如同落入凛冬的冰窖一般。吕布也瞧出情形不对,生怕张辽等人伤于他帐下,急忙飞身上前,他做事光明磊落,不欲偷袭那人,口中喝到:“兀那贼子,受我吕布一掌!”

  那人一招得手,正欲出第二招将十健将迫开,却见吕布飞身迎面而来。那吕布果为无双英杰,这举手投足之间端的霸气十足,此刻飞临在半空之中,似那天庭的金甲力士、又似那佛门的大罗金刚,凛凛神威,无可抵挡。吕布人影未到、掌劲先至,一霎之时,那人亦觉呼吸难畅,双耳嗡鸣。面对吕布这等无双猛士,任何巧奥的招式都难以奏效,他晓得其中利害,当下也是凝聚内力,右手高举,迎着半空中的吕布也是一记刚猛无比的铁掌。
  这当世最顶尖的高手以全力对掌,何等神威?众将见二人周身一金一紫二色大盛,旋即铁掌相交,只听得轰隆一声炸响,今日月光皎白、漫天星星,此刻却如山雨压成、巨雷轰击一般,众将耳鼓嗡嗡大震,连眼睛都是一花。那张辽、高顺二人功力较深、恢复最快,只瞧见方才二人对掌之地竟陷出一个丈于方圆的大坑,那黑衣矮子立在坑中,而吕布却是退在离他五步之外。二将骇异无比,直不愿相信自己眼睛——是甚么人,与天下无双的吕布对拼内力,非但不败,竟还将他迫退五步?!

  吕布生平只在乱尘手中一拜,眼下杀出一个矮子居然能将自己迫退五步,他素来争强好胜,哪肯落了下风?当下走前一步,欲要提气再战,却不料心口猛得一疼,经脉里的内力却是提不上来。他拿眼瞧那立在陷坑中一动不动的矮子,眼中满是惊讶奇怪之色——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有这般神力!但听那矮子哇啦一声,呕出一大滩黑血,说道:“救……救人……”话毕,身子软软瘫倒,他负着的那人也是滚下背来,落在陷坑之内。吕布听他说话清丽,似是女子语音,见他二人委身在地,欲上前瞧个究竟,急忙潜运内力,逼出了经脉里那股滞碍阴冷的寒气。待他走上前来,将那人的额发掀开一看——这哪是个是身材瘦削的矮子?分明是个婀娜窈窕、昭华殊容的绝色少女!他抬眼又看另外一人,却见那人脸色青黑、双目紧闭,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但饶是如此狼狈,却是难掩风骨俊色,此人不是小师弟乱尘还能是何人?!
  吕布这才明白,这少女飞奔而来,原是要自己尽快救得乱尘,可自己府中守卫森严,若要通报、难免误了医治时机,这便不惜己命、舍身强闯。此少女对乱尘这份情意,任吕布这般钢铁男儿,也不由为之动容。他听得乱尘鼻息甚为微弱,想来受创颇重,不敢耽搁,连忙伸手按住乱尘脑门之处,将一股纯阳纯刚的内力传进他身。岂知他这股内力入得乱尘体内竟如石沉大海,乱尘非但仍是昏迷不醒,连身子也渐渐冷了下来。吕布心中骇急,也顾不得许多,又运三股内力轰击乱尘丹田,可乱尘始终不醒。吕布从来临危不乱,此刻额头上却是豆大的汗珠直滴,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大吼道:“张辽、高顺,快来助我!”张辽高顺二人也瞧出情形不对,一人拿住乱尘一只手,掌对掌,俱以毕生内力送进他体内。吕布军中修炼的皆是刚猛一路的武学,故而内力也极为相似,入得乱尘体内才得汇成一路、不相冲撞。乱尘得了三人毕生纯阳内力相助,这才悠悠醒转。吕布三人瞧得乱尘那双英目缓缓睁开,却是无神至极,乱尘瞧见吕布三人,也是一喜,开口叫道:“大师哥……”可他只说了这三个字,脑袋一歪,又是沉沉昏死过去。

  吕布见他又是昏死过去,心中焦急,将他拦腰抱住,欲送进屋内,可他甫将乱尘抱在怀中,只觉乱尘身子软塌塌的、竟如烂泥一般。吕布大惊之下,撕开乱尘胸前血衣,只瞧见乱尘乳根、中极、关元三穴处一片漆黑,黑血已凝结成疤,伤口足有碗大。他探手轻轻一摸,肌肉随之下陷,想来这三处穴道下的骨骼尽数裂了。吕布心中又难过又惊奇,止不住的在想:乱尘与人为善、性子善良随和,怎么又与人结了这么大的梁子,要下如此重手?……师弟武功绝高,早不在自己之下,这对手又是甚么样的绝世高人,将乱尘打成这样?”
  但此刻以救乱尘为先,容不得吕布细想,但听他急声大呼道:“兄弟们,快来助我!”众健将从未见过吕布这般焦急失态,心知眼下事态情急,均是围了上来,齐齐伸手按住乱尘穴道渡气。群豪各自全力输运真气,乱尘呼吸这才稍见平缓,脸上的紫黑之色也是稍稍褪去了些。可人力有尽、各人修为不同,众将这般运力相救,只不过一炷香十分,那郝萌与成廉二人已率先支撑不住,再过得一刻,魏续、曹性、侯成、李肃四人也是气喘如牛,但众将皆是忠肝义胆之人,乱尘有难,安能袖手旁观?只得唇嘴紧闭、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吕布见得众人异状,眼见张辽高顺二人脸色也已涨红,怕也支撑不了多时,便道:“诸位兄弟不可应撑,且先休息一刻,咱们先去屋中将乱尘安顿,再行救命之法!”吕布一言既出,众将却是不从,他情知众将兄弟之情,但如此下去,定要出事,遂大声怒喝道:“众将听令,速速收手!”

  吕布这声怒喝乃是军令,众将再不敢不听,缓缓放手,均是呼了一口长气,各以师传打坐之法调理内息,独剩吕布一人勉力支撑。约莫过了盏茶时分,张辽高顺二人率先回复内力,起身急奔向殿中,将一众长案并排放齐,又令人寻来了厚厚的棉垫绒被,那高顺力大,将院内那个青铜大鼎搬进殿内、生起了熊熊大火,置在‘床’前。吕布见状,欲将乱尘抱进屋中,可稍一起升,却觉头晕目眩,一时没拿捏的住,竟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吕布一生豪傲、何曾有过此番颓势?众将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七手八脚的将乱尘、甄宓二人抬进殿内,置在案上。
  更正“吕布敬他高义,又知他为人性直、说话口无遮拦,自不生气,笑道:“听闻兄长近染微恙,那 神医华佗 嘱言兄弟当静养一月,才可安身,此间军伍之事,行退不定,何劳兄弟奔走伤身?”李肃眉头一挑,亢声道:“温侯,我等追随明公,所为何事?为天下事、为万民耳!今番要事,李某安可袖手旁观,做那床榻之上的病夫?” 处的人名错误,应为神医 张仲景 ,而非 华佗。
  那青铜巨鼎内的大火早已熊熊燃起,火光照在群豪身上,一片耀红之色,可乱尘脸色却是越来越黑、身上也是越来越冷,吕布瞧在眼中、急在心里,虽是一直勉力运送内力替乱尘疗伤,但此举终究只能吊住乱尘心脉中的那一股暖气,要想救得乱尘性命,却是千难万难。群豪皆是战场上斩将驱敌的常胜将军,何曾有过今日这番束手无策的落败阵势?众人正一筹莫展间,忽听得李肃大声啊道:“有了!有了!有了!”众人急问道:“有甚么办法?”李肃答到:“那张仲景张神医还在我家府中,我去请他来!”吕布大喜道:“好,兄长速去!”众将听他提得张仲景姓名,不由心中一宽,均是想:张神医医术超凡入圣,可令寒灰更然、枯骨生肉,世人尊其为“医圣”。将他请来,乱尘兄弟的伤,怕是有救。

  那李肃得了吕布允命,旋即飞奔回府,为免耽搁时辰,他一把将熟睡中的张仲景自床榻上拉起,鞋子也是未穿,胡乱裹了一件外套,便将他负在自己背上,一路狂奔,将那半睡半醒的张仲景请了过来。张仲景经由这一路颠簸,睡意渐散,他本是修心养性之人,但这深更半夜被李肃拉起,自也有气,欲要问他个明白,但他一见身下李肃心急火燎、气喘吁吁,连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又知李肃乃是忠义之辈、莫不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定不会如此无礼,便不与他计较。只是这一路间,他一直在想:“究竟是甚么人,值得李将军如此焦急?”待李肃奔进吕布府院,又瞧见府中军士瞧见二人,亦随之奔跑,赶往后殿,张仲景见了这阵仗,心中咯噔一怔:“难不成是吕温侯忽染了甚么重疾?”

  这张仲景乃是南阳大族之后,少年时亦读诗书,欲要博取个功名,可及他初举州郡孝廉、步入仕途之时,黄巾患起,兵匪害于乡野,张仲景一族因此兵祸而人丁散失、一蹶不振,张仲景自此失了求仕之心,又见生灵涂炭、百姓疫苦,一气之下,便拜入医家仙师张伯组门下,学这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医术。没想到他资质异禀,读书虽未有成、于医术上却得天厚赋,短短数年,尽得其师真传,月逢初一、十五开堂坐馆之日,前来求医的百姓络绎不绝,他医术也是神奇,不管甚么样的疑难杂症,自他“望闻问切”一过,果是药到病除。时日一久,他这神医的名声便享誉南阳一带。后逢寒疫流行,他见百姓疾苦、有心救世,苦研、《黄帝内经》、《素问》、《灵枢》、《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等古书,写就《伤寒杂病论》一策十六卷。此书一出,救人无数,当世百姓感其恩德,尊其为医圣。待那董卓进京之后,也听其美名,尝思自己体宽身胖、小病不断,便差吕布将他自南阳家中强抓了来,随便封了个小官,专做这西凉军医。
  张仲景为人正直,早就听得吕布三姓家奴的坏名,此番来长安城做这西凉“匪兵”的军医又是吕布一手所成,他更是因此厌恶吕布。但时日一久,他与吕布等人相处渐长,这才发觉吕布一众并未像世间传言那般无恶不作、声名败坏,此后相交愈深,与李肃、臧霸等人更是引为知己,这才得知吕布一众韬光养晦、甘负滔滔骂名的良苦用心。由此重燃匡扶社稷之心,加之其对吕布敬重无比,便心甘情愿留在军中,与李肃等人作陪,只等吕布大业事成。今日他眼见吕府众人惊慌无比,只以为吕布突然得了甚么重病,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他这么一急,睡意自是全消,一下子从李肃背上跳了下来,光着脚往后院疾奔,一边跑一边喊:“吕温侯,仲景来了!”

  待他到得功名殿门,远远瞧见吕布帐下的大小将军校尉皆是身在,将这偌大的功名殿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心中更急,脸色一沉到底,也不顾什么礼仪,一个劲的拿手拨开众将,高呼道:“快让开!快让开!”吕布在殿内眼睁睁着乱尘脸上的紫黑色越来越浓,本是心急火燎之时,听到张仲景的呼声,剑眉忽转,大声喝道:“众将速速让开,且让张神医进来!”张仲景听到吕布这一声呼喊,寻思道:温侯此声中气十足,虽不如往昔雄武,但也就是热寒伤风一类的小事,不碍事,不碍事。他自人群中挤上前来,果是瞧见吕布安然无恙,心中欢喜非常,道:“谢天谢地,温侯身体安泰,张某这便放心了。”

  那吕布苦涩一笑,道:“吕某是个粗人,哪会有什么病痛来麻烦张神医?今夜如此鲁莽的将先生请来,乃是恳求先生妙手回春,无论如何也要救得我师弟。”张仲景见吕布说的诚恳,心中直嘀咕:“吕温侯一向豪迈英爽,便是董卓面前也少有低声下气之时,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他这般动心?”他情知救人要紧,暂且将心间的疑问压下,拿眼去看躺在长案上的乱尘。这一瞧之下,张仲景已是大惊——“乱尘脸色已是全然紫黑,口鼻之中只剩丝丝缕缕的呼吸,这等情形,与死人又有何异?我张仲景再是厉害,所习者也不出医术之界,这等地府拦命、渡人还阳的本事乃是鬼神之力、阎王之权,我又如何救得?”但他转念一想:众将均对此人关切非常,显然此人乃大义之士,而且温侯明言一定要保此人性命,我又如何能负了温侯的厚望?便是一命换一命,我也要救得!”
  他主意既已打定,伸手去拿乱尘手脉,甫一碰上乱尘肌肤,他便被那彻骨之寒激了一个冷战,不由得一惊。这张仲景并不通武学,无法以内力御寒,连试了数次,每次拿住乱尘手脉不过片刻时分便拿不住手,众人见他将乱尘的一只右手拿拿放放个不停,以为是他切脉的习惯,不敢出声打扰,只有张辽瞧出端倪,伸掌抵住张仲景后心。张仲景得了张辽这股炎炎内力相助,这才能凝神搭脉。时间一刻一刻过去,众人心中焦急、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扰了张仲景把脉。只瞧见他双眉越锁越紧,口中更是一声连着一声叹气。吕布见他神情如此颓唐,心中也是一片冰凉,忍不住道:“张神医,可有良方?”

  张仲景眉头已拧成一条直线,也不答话,轻轻掀开棉被,执了一盏明烛,一寸一寸的仔细察看,时不时的用手轻按伤口四处的肌肤,足足过了半柱香时分,这才长叹一声,道:“恕张某冒昧,此人可是被温侯所伤?”吕布讶道:“先生此话何意?”张仲景道:“此人乳根、中极、关元三穴处的筋骨断裂、肌肉碎腐,乃是外界大力所伤,世间大力者,唯器物拳脚二途,从这三处伤口的情形来看,须得千钧之力才能如此,世间又能有什么样的器物有如此力道?既非器物,唯拳脚矣……小可不才、不通武学,但也从他脉搏之中探出他丹田之中内力浩瀚如海,平生之中、见所未见,自然也是个武功极高的练家子。此人既是当世高手,又有什么人的拳脚能将他伤成这样?若是温侯大人所伤,张某还可依温侯出手用力之法反向而行,说不定还可调理这其中寒毒……故而张某这才冒昧一问。”吕布苦涩而笑:“不瞒张神医,吕某修习的武学乃是阳刚一路,又怎会使如此阴寒毒辣的招数?此人当真不是吕某所伤。”张仲景又问道:“那是何人所为?”吕布遥指昏迷在一旁的甄宓,道:“我这兄弟乃是这位姑娘方方送来的,他在何处受伤、被何人所创,我们一概不知。”张仲景眉头更皱,道:“这可难了。若纯是大力碎骨,张某尚可以银针炙穴,先吊住他的一口生气,再以名贵药材煎药熬汤,慢慢调养生息,或可救得。但此人受的乃是极为厉害阴寒的内伤,寒气淤积奇经八脉之中,若是不得对方行功运力之法,我便除不了他体内的寒气,寒气不除、筋骨难生,别说是伤愈体复,就是这位兄台的性命,也熬不过今夜了……”
  @376946199 2992楼 2015-02-03 23:09:00
  老张是看内科的医生,老华看外科的,乱尘的伤让老张看也是难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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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所以后面我还是要写老华,不过请他就没请老张这么简单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似是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与乱尘素来交好的张辽、高顺二人乃是雄赳赳的大丈夫,此时却是眼眶通红,眼泪皆欲夺眶而出,那张辽仍不死心,道:“张神医,我们众人以纯阳内力输入他体内,说不定可与那寒气抗衡个几日,求您再想想办法。”张仲景摇摇头,道:“他到此刻还是不死,全赖温侯与诸位将军耗费内力吊着,但此乃饮鸩止渴之举,再运气个把时辰,你们徒损内力、伤了自己心脉不说,他体内的寒热两股内力不能调剂融合,将势成水火,一股脑的攻向心脉,只怕受苦更深、死状更惨……”张仲景话未说完,众将更是伤痛,在场的校尉中多有少年,他们久仰乱尘为人的、,一时忍耐不住,竟失声哭了出来。吕布心中也不好过,紧紧握住乱尘手臂,幽幽道:“师弟,做大师哥的没本事,救不了你了……”他转眼环视众将,又长叹道:“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由天。’乱尘师弟一生凄苦、漂泊无依,此番重投轮回,也算是一桩解脱……诸位兄弟,莫要伤悲了……”众将素知吕布一生拼闯,从不信什么天命谶言,只想事在人为,到今日此刻,却忽生出大道悠悠、天命难违的无心乏力之感,听在耳中,又能有什么好滋味?

  那张仲景听他说得“乱尘师弟”四字,心中剧震——原来此人便是那旷世奇侠曹乱尘!他武功极高、剑法无敌于世,怎会被人伤成这样?……听闻他铮铮铁骨、不畏权贵、不贪富贵,为当世英杰之楷模,怎得就能这样轻易易的死了?……张仲景啊张仲景,枉你自诩医术非常,要妙手回春、悬壶济世,怎的连曹乱尘这等少年英侠都救不了?!

  他望着青铜巨鼎内的熊熊大火,越想越急,一时失神,竟一下子摔倒在地,李肃伸手将他扶起,叹道:“张兄莫过于自责,太史公曾言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人之一世,若得清名,显之天下,传于众世,虽万被戮,岂有悔哉!华雄将军如是,乱尘兄弟亦是如是……
  张仲景猛一听他说起华雄,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狂喜道:“有办法了!有办法了!”众人见他这般癫狂大笑,皆以为他因无法医治乱尘而急火攻心,乃至一时之间失了心神,李肃使劲摇他身子,唤道:“张兄,张兄!”张仲景这才知道众人误会了,大笑道:“李兄,莫要摇我,我可清醒的很呢!”转身又对吕布道:“温侯,在下无能,治不了乱尘少侠的性命。但另有一人,却可救得。”群豪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均是生疑——张仲景乃医中之圣,他治不得的伤病,这世间还又有谁能治得?那吕布也是不信,道:“张神医乃当世第一圣手,先生既不是不能,他人更是难救。张神医,吕某心领您的好意,莫要安慰我等了,小师弟今日身死魂亡,乃是天命使然,怪不得神医……”张仲景道:“温侯,小可这点微末的道行也敢说是当世第一圣手?我说有人可救,自然不是消遣各位。”

  吕布抬眼瞧他,但见他目光炯炯有神,不似发甚么失心疯,说不定还真有人能救乱尘,急声问道:“请问是哪一位名医,张先生只消说得他的姓名,吕某这便差人去请!”张仲景答道:“华佗。”群豪乃是第一次听得这个名字,均在脑海中思索此人是谁,私下里悄声交谈,却是无一人想得起来,那吕布想了一会儿始终是想不起,道:“吕某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这位华佗先生的大名。但即是张神医推举,他的医术定是高明非常。”张仲景道:“那是自然,他乃是在下师哥,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医术,在他面前不过是小孩把玩的伎俩。”群豪均是心道:“这张神医也真是恁得谦逊,竟将自己说的一文不值,难道那华佗乃是天仙转世,可起死回生不成?吕布也是讶道:“我只听闻张伯组老师有您这么一个关门弟子,没料到您同门之中竟还有个本事如此了得的华先生。”张仲景微微苦笑道:“小可不才,十八岁时才入先师门下,彼时华师哥已经在先师的教诲下精研医术十多年了,至张某初窥门径之时,我这位华师哥已经云游四海、济世医人去了。”李肃插言道:“你这位华师哥既然医术如此了得,早该美誉播于四海了,怎么我们大家伙竟是闻所未闻?”张仲景道:“李大哥有所不知,我这位师哥脾性古怪、不近人情的紧了。当年先师见他业成,允他下山入世行医,救人性命之时也可将咱们这传自岐伯医祖的手艺传扬出去,也算是光大门楣、后引来者,使时人晓得咱们行医积德的善处,后世有才俊之辈投我医门,不致这医道失传。可我这华师哥可执拗的紧了,说甚么‘我华佗既收了人家诊费,行医救人、看病除痛,乃是本分之事,待你病痛一处,咱们两不相欠。又留下姓名作甚?’先师一怒之下,便将他逐出门墙,随他去了。他入世之后,果然从不坦露自己师承姓名,若穷苦百姓感谢他恩德,思来日图报、硬问他姓名,他执拗不过,要么冒充在下,要么便信口胡诌个张三李四这一类江湖郎中的诨名。故而他虽行医四海、救人无数,世间知道他本名的倒是屈指可数……”
  吕布心道:“这华佗虽是有不通人情之处,但倒也是条直爽的汉子。”开口问道:“张先生说这位华师哥可救得乱尘性命,敢问他现在身在何处,我令人快马加鞭去请了回来。”张仲景道:“不用快马加鞭,华师哥此下正在长安城中……”群人闻言大喜,一个个抢着说话道:“我现在便去请他!”张仲景摇头道:“你们去,定然请不到。便是我去,也是难以请得,此间说来还有一桩旧事……”群豪此刻满脑子想的是将华佗请来救了乱尘,哪料到张仲景果是迂腐,只是自顾自的滔滔不绝,也不看看正值乱尘伤重之时,欲要将华佗的事迹再说将下去,将他的话打断道:“张神医,你只消得说华先生的住处,咱们便是绑也将他绑来。”张仲景急忙摇头摆手道:“万万不可,我这师哥的脾气倔的如牛一般,你们若是将他强绑了来,将他惹恼了,他宁可自死也是不会救的。”吕布苦笑道:“那可怎么办?”张仲景环视群豪,苦思了一阵,道:“这样罢,此间事,要劳烦温侯与在下亲自走一遭,咱们去求那王允王司徒,说不定可借得司徒公的金面,救得乱尘。”

  群豪皆是讶道:“王允?咱们去请华先生,又要求王老司徒做甚么?”张仲景道:“我那师哥他与王司徒、蔡侍郎素来交好,此下巡游长安,正寄宿在王老司徒府中,我要温侯同去,乃是一来我与王司徒并无交情,需得他人从中引荐,而来诸位声名……声名不是太好……只得温侯亲去,将此间骂名的苦衷说与他听了,才可将他说动了心。否则,纵使华师哥看王司徒的面子来了,也不肯认真医治,来个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甚么的,给乱尘少侠留个病根,可是不妙。”吕布听他说的诚恳,想来此行非是自己亲去不可,可又牵挂乱尘安危,问道:“非是吕某不肯同去,只是我此刻一直以内力支撑乱尘,若是我与神医同去,乱尘兄弟怎么办?”张仲景点头,道:“说的也是……”他苦思了一阵,道:“此行温侯非去不可。我这里有一桩下策,可保得乱尘少侠天亮之前不死,但此举乃是饮鸩止渴之法,伤己更伤人。”吕布寻思道:“眼下能缓得乱尘的性命,就是伤了他,也是无可奈何了。”便道:“神医但说无妨。”张仲景道:“温侯帐下勇士无数,内力不俗者也有百计,我可用银针将乱尘与诸位的手掌心经刺破,待咱们去寻我师哥之时,令众将逐一施为,催动内力、以己身热血置换乱尘体内的寒血,赠他阳气,但此举凶险非常,一人只可置换寒血杯于,此后当即刻换他人而上、自身运功将寒气自体内逼出……”群豪一听,皆道:“这有甚么碍事?先生戳了我们掌心便是。”张仲景正色道:“诸位切莫不可逞强,乱尘少侠体内的这股寒气的强大阴毒无比,你们就是即刻逼出体内,也多多少少有损你们丹田本元;至于乱尘少侠,他一人受了你们诸位百多股不自相同的血液置换,心脉肺腑是必伤无疑,但当下为图救命,我只得以药草灌入他腹中,可暂时克住与诸位血性不近相同之毒。”
  吕布当机立断,道:“事不宜迟,我这就随神医同去。”转身对众将道:“在我与先生未回之前,还要多多劳烦诸位兄弟了。”群豪皆道:“主公说的哪里话?乱尘兄弟的命,咱们便是一齐死了也要救得。”吕布双手抱拳朝众人一拱,以示感激之意,又对张仲景道:“张神医,今日情况紧急,请恕吕某无礼。”张仲景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他大手一把揽过、负在肩上,两耳但听呼呼风声,双眼只见街道房屋往后飞退。

  与吕布相隔数街的王允司徒府,此刻却是火光四起、锣鼓震天,周仓、裴元绍二人脸手之上皆是乌黑,身上的侍卫服也前前后后烧了好几个打洞,只剩下两个眼睛滴溜溜的闪着光芒,他二人也顾不得这般狼狈,领着司徒府的侍卫们不住奔前跑后,四处救火。可今夜这火说来也真是邪门,这里一处、那里一团,方方扑灭了一处,另一处又着了起来。眼见天色将光,众人自三更天起,已是忙了大半夜,却仍是火起不断,一刻也不曾停歇。

  期间周仓担心王允的安危,时不时的抽空去后院瞧上一阵,生怕贼子抽空闯入府中。相比众人的惊慌失措,王允却是不急不躁,在屋中架了一只小炉,煮了一大壶巴山苦茶,静享那蔡邕从旁抚琴的雅兴,与华佗缓思缓布的弈棋。他自入夜以来便与华佗争锋斗子,二人棋力相当,互得一胜,下到此刻,已是第三局。周仓并不懂这棋盘上的厮杀奥妙之道,只觉得棋盘之上黑白间自相布,已是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棋子,想来也该是到了胜负的紧要之处。孰料二人却仍是慢条斯理,下到后来,落子更是越来越慢。周仓抬眼瞧他三人均是闭目沉思,全不为外界所扰,心道:“师傅你曾说‘成大事者必有静气’,司徒爷、蔡侍郎与这位华先生果乃当世间一等一的良逸之才,我周仓出身卑俗,有幸得司徒爷不弃,做了他的贴身护卫,果然是师傅您在天有灵,教那黄天厚德荫照于我呢。”他正欢喜之间,只见华佗耳朵陡然急动,正诧异之间,华佗猛然睁眼,道:“周统领,前院有些动静,你速去看他一看。”
  周仓精心拿耳一听,好不容易从满府的噪杂之音中听得前院有人正斥声呼喝,他想这火夜之时有人斥言也是常理之事,一时不明其意,转头望向王允,王允缓缓睁眼,朝他微微一笑——他服侍王允多年,因恩生重、由重生敬,王允在他心中,已不啻先师张角,与生身父母同列。王允与他,已不消多言多语,只需一个眼神、一丝笑意,他便知晓。现在王允这一笑,自是要他去前门察看。他心中虽是不解,但这‘慈父再师’之意,安能不从?朝三人弯腰一拜,当下便飞身奔往前府。

  周仓方走,华佗开口笑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王司徒将帅治心之道,果真是熟稔。而这位周统领武功高强、忠肝义胆,也是一员虎将。你二人这知遇之情,让华某好生艳羡。”王允亦是笑道:“华先生某要笑话在下了。先生医术之精,天下自是无人可比。但谁能料到华神医非但医术高超,连武功也是卓尔不群呢。”华佗一惊,自己休学武功乃是暗中之事,这数十年来从未人前使过,怎的王司徒也知晓了?但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也不多于掩饰,道:“王司徒果然眼尖,华某心拙,敢问司徒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王允笑道:“周仓所长者,鹰爪、大刀、内力,他这种武功高强之辈都不曾听到前府的动静,华先生于弈棋厮杀之中却能分出神来,将异样听的一清二楚,此间奇妙之处,非是深厚的内力所为不可。”华佗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王允王司徒,了不起,了不起!在下这点微末道行,怎敢安上‘深厚’二字,只是情知棋力不敌,分心旁骛而已,老王司徒与蔡侍郎见笑了。”

  蔡邕眼观棋局,原是思索二人弈棋之道,此时听他二人互相说笑,亦是笑道:“二位再是说笑下去,这盘棋可要下到天明了。”王允也道:“正是,华先生这一手棋可等了半个时辰了,快下,快下!”岂料华佗将手中的黑子放回坛中,道:“这盘棋,华某不下了。”王允讶道:“华先生这是何意?”华佗手指棋局,嘿嘿笑道:“世间妙事,莫过于月缺西窗、花出微香,此局已到收官之处,若我再与王司徒下将下去,岂不是空求花香盎然、无其伦比,失了阴晴圆缺的雅妙之兴?”蔡邕也不怕他生气,笑道:“你这厮,这盘棋,你再下个三五手,就要被我大哥尽数围了。眼下不下便救罢了,说甚么‘阴晴圆缺’的歪理,可是好生的狡猾了。”华佗知他这是激将之法,要让自己再下下去,在这当朝两位清流首士之前竟耍起无赖来,笑道:“我棋子既是未下,你怎知我其后必输?只是我今日手谈的兴致已尽,这盘棋,暂且压着,待我他日心血来潮、忽来了兴致,再与王司徒厮杀。嘿嘿,到时我心有灵犀,说不定能几手间便可将王司徒杀得大败。”
  王允与蔡邕与这华佗相交颇久,晓得他不修边幅、不拘小节的脾性,也不与他多作口舌之辩,只是哈哈大笑。众人笑了一阵,华佗又道:“王老哥,你可知今日我为何找你弈棋,直弈到现在么?”王允与华佗虽然交好,但平日里少有往来,今日晨间,这华佗陡然来府中拜见,王允只听说他忙于压治瘟疫,此行定是有事而来。只是华佗那是脸色疲惫非常,似是长途赶路所为,他便不曾相问,待傍晚时分,华佗一觉醒来,又花钱从司徒府后厨手里买了一大碗面糊糊吃下了,这才邀自己斗棋。眼下自己与他已斗棋了一夜,等得这一句,便道:“华先生乃是个大忙人,若是无事,怎会登我这个小老儿的三宝殿?”华佗故作正色道:“王老哥,我吃饭可是付过了钱财,莫要说我是吃白食来了。蔡老哥一向子小鸡肚肠,他听在耳中,说不定寻个空隙将这桩由头记载于典籍之中,编成个不成话的故事,数百年后连黄口小儿都说我的不是。”华佗这么言说,并非是真心调笑蔡邕,只是见自己这陡转话题之下,王允与蔡邕二人眉头皆是紧皱,又回复到为汉室江山、天下百姓劳心劳力的心苦之中去了,这才不惜自贬,说这般不着调的趣话。

  王允与蔡邕领他好意,笑道:“不会,决然不会。”华佗见他二人有说有笑,这才道出今晚正题:“不瞒二位老哥,我今日此来,乃是受那管辂之托。”“管辂?”王允、蔡邕二人齐声惊讶,蔡邕稍想了一阵,道:“可是那纵横庐庐主管辂管先生?”华佗点头道:“正是。”王允道:“这位管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善于聆天听命,王某早闻起纵横命理、捭阖运数的大名,只是一直无缘识荆,不曾有幸与他结识,想不到管先生竟托华神医前来找我,不知华神医找我何事?”华佗摇了摇头,道:“我也是不知。”

  王允闻言,不竟莞尔失笑,道:“他既有事托前来,你怎会不知?”蔡邕也是附和道:“正是,华兄弟莫要说笑了。”岂料华佗一本正经道:“我确实不知。”他见王、蔡二人大为不惑,解释道:“如王老哥方才所言,眼下瘟疫横行,我本忙于医人去害,孰料三日前,他差了门下一名童子在南阳城中寻得了我,说有要事相请,要我至今日卯时正点于长安司徒府后院内候他,到时他自会亲身前来。”王允眉头微皱:“都说这管辂装神弄鬼、善弄玄虚,定好时辰遣华佗来我府中,却又不说明来意,可是消遣我们来了?”

  他正寻思间,周仓走进身前,躬身拜道:“司徒爷,外面有四位兄弟求见。”王允正忙思索那管辂用意,道:“你去问问他们什么事,若是不干要紧,明日再说。”岂料那一向言听计从的周仓却不动身离去,他大是生疑,又见周仓满脸喜色,问道:“周仓,你缘何不去。”周仓答道:“司徒爷,这四位兄弟乃是故人,周仓自作主张,已将他们领进府来,此刻正才前厅之内候命呢。”王允笑道:“是么?是那四位故人啊?”周仓道:“司徒爷一见便知。”王允更奇,道:“好,好,好,依你便是。”
  周仓得了王允允命,高兴不已,对着门外高声喊道:“兄弟们快进来吧。”屋门吱呀呀应声而开,走进来四人。这四人皆是两两一排,当先的二人头顶光圆一个头发也不见,竟似个和尚一般,二人左手空握,右手各提着一口剑,那两口剑形制、长短皆是一样,只是剑鞘一黑一白,一个黑漆漆、一个白耀耀,皆是煞人无比,想来乃是一对名贵的宝剑分作二人使用。后面二人却是长发紧束,以黄巾抹额,这二人身上并未携带兵器,但一个两臂粗壮、手掌关节凸出,一个躯腿奇长、双脚更是大的惊人,这二人的身材体态远异于常人,显然一个擅长手掌擒拿间上盘功夫,一个擅长鸳鸯连环下盘脚法。那四人一见了王允,便齐齐半跪在地,朗声道:“小民拜见恩公!”

  王允为官多年、阅人无数,从这四人身上所穿的黄麻劲衣看出他们乃是黄巾遗党,又听他们一见面便口呼自己为恩公,虽是想到他们乃是当年自己为廷尉时救的那班黄巾囚徒,但这些年来他为朝室操劳,哪记得这些只有一两面之缘的不干紧之人?他既是记不起来,便想现安顿下去,待管辂夜访一事了了,再来与这些人详谈。但他转念一想,周仓为人沉稳、少有显露欢喜之时,今日他们四人前来周仓竟如此欢喜,想来当年与他也是生死之交,自己与周仓主仆多年,这点情谊总要给的,但听他微微笑道:“四位黄巾兄弟,七年不见,别来无恙啊。”那四人又是齐声答道:“托司徒爷的洪福,小人们过得甚是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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