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便宜在网上买了一件死人衣服,生活从此诡异了起来……

  听他说完,我们回到陈丰的书柜前,仔细找着那个棕色的笔记本,结果却让我们大失所望。
  “不对啊,他的确有那样一个本子的。”何志远有些想不明白。
  刘劲听到他这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上了陈丰的床去,我就看到他在床上东翻西翻,最后竟然从陈丰的枕头套子里掏出了一个本子来,封面正是棕色的!
  待刘劲下来后,我欣喜地凑了上去。陈丰把这个笔记本藏那么隐蔽,肯定是记录有他自己的一些秘密的,或者我们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翻开封面,第一页写着“心灵的倾诉”几个字,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有些紧张了起来,感觉到这上面记载的一定是个不一样的陈丰。
  这时何志远独自走回到了自己的电脑桌前,虽说我不是警察,没权看陈丰的隐私,可这一系列事我都深陷其中,同时刘劲也知道我与陈丰的关系,便没有让我回避,我们慢慢翻看着日记的内容。
  只看了几页,我就明白了,陈丰似乎是暗恋上了一个姑娘,他每天都会在日记本上写出自己对那姑娘的思念之情。我完全没想到他堂堂一米八的大汉,也会有暗恋的心思,只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表白的机会。
  再往后看去,有一天,陈丰写着他在食堂排队打饭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对他吼了几句,还扬言要“收拾”他,陈丰在笔记本上写道——我很怕,小时候,我每天都会被醉酒的父亲打骂,上大学后,我已经很久没挨打了,我害怕那种感觉……
  看到这里,我心中一阵压抑,也很震惊,陈丰竟然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这样看来,就不难理解他的胆小与自卑了,不敢向喜欢的女生表白,那么大的块头却怕被别人打。
  刘劲翻书页的速度慢了下来,我知道是他的心绪也受到了影响。后面,仍然是一些陈丰内心深处无法向外人倾诉的话语,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写明那个姑娘是哪个学院哪个班级以及叫什么名字。
  从日记里,我还知道了陈丰的一个习惯,每天早上六点他都会准时去东门树林边上晨读英语,那边离宿舍区远,很少有人过去,再加上那个时间点早,也没有晨跑的人,只有在那里,他才敢大声地念出英语单词。这一点,仍然与他的自卑心理有关。
  慢慢地,笔记本已经翻了一多半了,我们还是没有发现与他的死有关的线索,直到一篇写满了字的日记出现。
  在这篇日记之前,陈丰的每一篇日记都很短小,几乎都是几百字,有时甚至只有几句话。所以,当这篇日记出现的时候,我与刘劲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而刚刚看了几行,我与他就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篇日记讲述了一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就是几天前,而事件的内容,竟然是那起奸杀案。
  日记中,陈丰记述着,那天清晨六点,他像往常一样去到东门树林边上晨读,可当他刚把书本摸出来,还没开始念,就听到树林里传来“救命”的声音,他有些疑惑,便慢慢往里走了去。
  走进去后,那声音又没再响了,再加上树林里光线昏暗,胆小的陈丰有些犹豫,就在他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他隐约又听到了像是女子痛苦呻吟的声音,他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走了一段。
  这一走,他就看到前面有一处树丛在摇晃,他走过去,看到一个男子正压在一个女子身上,女子在他身下不停地挣扎,男子用手死死地掐住了女子的喉咙。
  陈丰胆子本来就小,看到这一幕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样一来就发出了声音,偏偏这声音被那男子听见了。陈丰坐在地上,就看到男子回头看向了这边,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凶狠的表情,而女子同样看向了他这边,眼睛里却满是乞求的神色。
  那一刻,陈丰面临着两种选择,结果是,那男子从地上拿起一把尖刀,对着陈丰比划了一下,这个动作促成了陈丰的选择,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踉跄地向林子外跑去……
  陈丰一口气跑回了生活区,确认自己安全后,他才慌乱地摸着电话想要报警,恰巧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包里的学生证丢了,经过回忆,他确定是自己逃跑时掉在林子里了。
  他想起那男子凶狠的样子以及挥舞着尖刀的动作,再次犹豫了,他想,那人只是强奸,即便被抓也不会被判死刑,放出来的时候肯定会来找自己报仇的,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电话,选择了沉默。
  事情的叙述至此为止,后面还有好些内容,全是陈丰对那女生的愧疚之情,他其实也很痛恨自己的胆小与懦弱,可他就是无法主宰自己的身体。
  我却是知道,陈丰这样的性格完全是因为他从小受打骂导致的,小时候的成长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看完这篇日记,我与刘劲都有些愣了,陈丰竟然是奸杀案的目击证人,甚至见到过凶手的模样,他的心事真的藏得太深了!
  这篇日记的记录时间是案发当日上午七时,那个时间何志远他们三人应该都还没起床,而陈丰也还不知道被强奸的女生最后其实死了并且被砍走了双手。
  在这篇日记之后紧接着一篇,记录时间是案发当日下午14点,字迹很是潦草,一开头便是“她竟然死了,我该怎么办?”那个时候,奸杀案已经在学校疯传开了,陈丰的心绪肯定受到了很大影响。
  这一篇同样有很多字,但很多都是重复的,重复着他对那女生的愧疚,以及对自己的鄙视,可在最后,他再次败给了自己的懦弱,他写着:“凶手已经跑了,即便我向警察举报,警察也不一定能抓住他,反而会激怒他,他能杀那女的,也就能来杀我,我,我……”
  后面就没有了,陈丰再次选择了沉默,没有向警方提供线索。
  日记又翻了一页,这次的时间是在案发第二日晚上十点——昨晚门上有怪声,难道是她回来索命了吗?我买了香纸祭拜,希望她能饶恕我。
  我想了起来,那日白天我与陈丰去实验室,听他说了这事,本来他没多想的,结果我问了一句楼道上的灯是如何亮的,他脸色一下就变了,后面做实验也一直心不在焉,下楼的时候,电梯里灯熄灭,他甚至吓得叫了出来,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些疑神疑鬼了。
  这也很好理解,换成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心中都是有“鬼”的吧,觉得自己对不住那女子,担心她回来索命。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往后看了,因为正是在这天晚上,陈丰再次出现了异常并昏迷了过去,而在他醒后,告诉我们他看到了一个影子。
  当页面翻过来时,却没有出现我们意想中的大段文字,这篇日记的记录时间是下午15点,而内容只有一句话——我看到她了……
  陈丰口中的这个“她”所指的无疑就是奸杀案的受害者了,这一页的五个字写得很大,并且笔画中弯曲很多,显得笔迹都有些变了,有几处纸还被戳破了,似乎陈丰在写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最后一个“了”字几乎成了一竖,我不禁猜测,难道那个时候陈丰的意识已经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日记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因为那天晚上陈丰第二次昏死过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现在,他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我很好奇,最后一篇日记的记录时间离陈丰晚上出事还有十来个小时,这期间他是什么状态,又做了什么?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目光刚好落在了何志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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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远,我问你个事。”
  听着我的话,何志远投来疑惑的目光,起身走了过来。我问他有没有注意到前天陈丰是什么时候起床的,整个一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何志远想了一下回答我说,他那天中午回来时,另外两人都不在寝室,陈丰却还在床上睡,他也没想那么多,自己上床睡午觉,结果等他睡了午觉起来,陈丰仍然没有起床。
  我联想到陈丰最后一次日记的时间,正是在何志远午睡的时候,难怪何志远并不知道这事。我继续问他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注意到何志远的表情变了一下,随即却轻轻摇了摇头。
  “你想起了什么?说出来看看。”我鼓励着他。
  “那天下午我睡醒后,出门去了自习室,直到晚上十一点过才回到宿舍楼,当我经过你们那一层楼时,碰到了陈丰,他当时是有点怪怪的。”
  “我们那一楼?”我立马来了精神。
  “恩,那时已经有些晚了,楼道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走一处按亮一处的灯,走到你们楼道时,我刚伸手按亮路灯,就看到旁边站着个人,吓了我一跳,结果这人却是陈丰,我问他在这做什么,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往上走回了我们寝室,回去后就又上了床去躺着了。”
  听到这里,我完全不能淡定了,陈丰竟然站在我们楼道口,也就是站在我们门外,并且没有开灯,他到底在做什么!
  “你仔细回忆一下,灯亮的时候,陈丰是什么动作?”刘劲也来了兴趣,问着何志远。
  何志远有些皱眉,这让我的心都悬了起来。他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再有些迟疑地说道:“当时我倒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他是贴着你们寝室门站的,好像,好像是在从猫眼往里看……”
  这话一出,我立马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半夜听到门上怪声音的时候,就是有人从猫眼往里看,当时也把我吓个不轻,后来证实是周冰,没想到陈丰也会做出这种怪异的动作来。
  陈丰写的最后一篇日记上只有五个字——我看见她了,并且笔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猜测那个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开始被侵占,如果把这一点联系起来看,当陈丰站在我们寝室门外的时候,很可能他已经不是真正的陈丰了!
  我想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睡了,蔡涵还在玩电脑。这种事情不知道就算了,认真想起来很是瘆人,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的昏暗灯光,房门外黑漆漆的,一个人站在门口,从猫眼往里看着。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偏偏还是你平日里很熟悉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行为的人……
  并且,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何志远撞见陈丰的时候,他已经在我们门外站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话说回来,如果那个时候的陈丰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那他到我们房门这边做什么呢?
  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很大,联想起陈丰昨晚的诡异血腥行为,以及现在尸体的离奇失踪,大白天的,我从心底升出了一股寒意。
  刘劲的电话响了起来,我听出是拐子打来的,我急切地看着他,希望拐子能带来好消息,同时也希望能快点见到拐子,把这件事告诉他,听听他的看法。
  挂了电话,刘劲告诉我,拐子正在往陈丰寝室这边赶,我问拐子是几个人,刘劲说什么几个人,我就说他不是应该带个道士过来看看么。之前刘劲说陈丰尸体失踪的消息刚传出来时拐子就急匆匆走了,我就猜测他会不会是搬救兵去了。
  没过一会,拐子就走进了陈丰寝室,让我失望的是,他的确只有一个人。进来后,他就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收获,当然,他主要是问刘劲,毕竟刘劲才是警察。
  刘劲大致把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拐子,并给他看了那本日记。拐子翻看着日记,眉头都拧到了一块,脸色也很是阴沉。
  “唉,没想到会是这样……”看完日记后,拐子叹息着说。
  拐子让刘劲把日记的事情向杨浩汇报一下,那起奸杀案现在还是杨浩在负责,这也算是一个重大线索了,只不过证人已经无法作证了。
  我本来就关心陈丰的事,加上又知道了他出事那晚竟然到过我们寝室门外,整件事似乎与我们扯上了关系,我也没顾着自己的身份,直接就问拐子有没有昨晚拉走陈丰尸体那车子的消息。
  拐子听我问出这话后,看了刘劲一眼,我怕他责怪刘劲把这事告诉了我,忙保证说不会外泄。他这才说,昨晚校门口的保安见过那车子,只是出了校门后,那车子就消失了,完全找不到它的踪迹。
  听他这么说,我好歹能接受一些,既然这样,至少证明那车子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啊,不是之前我想的“鬼车”,要不然,它没必要招摇过市地从校门口过吧。这么说来,昨晚在场的人中,肯定有人打电话出去叫了这车过来,我想不通的是,那伙人把陈丰的尸体弄去做什么。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拐子让刘劲记了下来,等会回去就挨着调查昨晚在场所有人的通话记录,只不过,拐子说让我们别抱太大希望,他估计查不出来。我问为什么,他有些迟疑,没有马上回答。
  看他的样子,我就知道不会是好事,果然,他就说着:“我刚才出去是找了一个人,希望他能帮我,可当我把这里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后,他却不愿意来,甚至让我也别管这事……”
  拐子的话让我知道,他刚才的确是找道士去了,同时他的话也让我心里一沉,那人不愿意来是什么意思?
  这次是刘劲追问了下去,拐子吐出一口烟,缓缓说道:“那人说,他没那个本事,来了的话,自己也会送命的。”
  虽然我与拐子认识没多久,我也并不知道他此前经历过什么,但我就是对他有一种信任,我相信他找的那人不是骗人钱财的假道士,所以,当我听到这话时,感觉到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
  这件事情,真的已经到了如此不可挽救的地步了吗?
  当我们从陈丰寝室出来后,他俩就急着回所里,这件事不仅校方的压力大,他们所里同样如此。
  从我们寝室门口过时,我把陈丰站在门口往里看的事给他说了,他的意思是如果陈丰当时已经不对劲了,那他的这个行为就引人深思了,说不定这事与我有关,而这正是我担心的。
  拐子建议我最好不要住寝室了,如果非要住的话,找人陪着一起,千万不要一个人住,我应了下来。
  之后他们就走了,我则回了寝室。蔡涵还没有回来,我心想,不住寝室的话我又住哪呢,前面就说了,我家里条件不行,我根本没钱出去租房住。找人陪的话,现在寝室出了罗勇的事,除了蔡涵,估计也没人愿意来我们寝室。
  可蔡涵毕竟有女朋友,虽然咱俩关系不错,我也不好意思一直要求别人回来睡啊。最后,我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陈丰的寝室现在只有何志远一人住着,我干脆搬上去住得了,让蔡涵也搬上去,这样,就算他不回来,我与何志远还能互相作伴。
  想好后,我直接就上楼去告诉了何志远这一想法,他当然也很乐意,陈丰死了,另外两人搬走,他一个人住寝室心里也虚着呢。他同意后,我马上就回去收拾东西搬了上去。
  那天晚上九点过的时候,蔡涵给我打电话说晚上可能回来得晚,我说没事,并告诉了他我搬上楼的事,他倒也没说什么,让我心态放好些,事情没想象中那么可怕。我心想你小子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本来已经挂了电话,他又打了回来,问我搬上去住的话,贵重物品有没有收拾好,我说我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他就笑着说我那件名牌西服就挺贵重的啊,可别被小偷偷走了,我心想也是,我就这么件当家衣服,它又给我带来了好运,还是随身带着的好,于是我又噌噌噌跑下楼去把西服拿上来,挂进了衣柜。
  陈丰的床我自然是不敢去睡的,就随意选了一张那两人的床,衣柜和电脑桌也是用的他们的。睡觉的时候,在是否开着灯这一点上,我与何志远发生了分歧,他说开着灯的话他一晚上都睡不好,可关灯的话,我也会胡思乱想得睡不着,最后我们折中了一下,开了一盏台灯。
  睡觉前,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我俩聊了一会,当然,我们都小心翼翼地避讳着去谈罗勇与陈丰的事情。
  无论精神再紧张,身体也有疲倦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先没了声音,反正没聊多久我俩就都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迷糊中听到了一个声音,像是有人在粗重的喘息,并且离我很近。
  刚开始,我以为我在做梦,并没怎么在意,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这一翻身却碰到了一个东西,我闭着眼用手推了推,好像是一个人,我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睁眼的瞬间,我面前出现了一张脸,我差点叫了出来,却发现竟然是何志远。此时,他竟然睡在我的床上,与我面对着面。我当下有些骇然,怎么会这样?
  房间里还亮着昏暗的台灯,刚才那粗重的喘息声正是从何志远鼻孔里发出来的。我用力地摇晃着他,想要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醒了过来,当他发现我俩在一张床上时,也有些疑惑,我忙问他是不是有梦游症,他说听他爸妈说他小时候有过一两次,可中学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听着他说以前有过,我松了口气,姑且就往这方面去想了,我让他赶紧回自己床去,两个大男人睡一床像什么样,于是他就坐了起来。
  “不对啊,我们怎么睡在陈丰床上……”何志远刚坐起来,就疑惑地说了一句。
  他的这话一出,我吓得猛地弹了起来,可不是吗,我俩现在真的睡在陈丰的床上。对于何志远来说,这也勉强能解释得通,可我呢,我是怎么睡过来的?我确定我没有梦游症,难道是被人搬过来的,可这么大的动静,我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这事有些邪门,我俩匆匆下了床,站到了寝室地面,我四处检查了寝室,这还真发现了问题,寝室门竟然没有锁上。因为门并不是大打开着,所以我刚开始还没发现,我只是想着过去确认一下,结果用手一拉,门就开了,一股凉风马上就吹了进来。
  门外黑漆漆的,我赶紧关上了房门,就在门缝合上的那一刻,我好像是看到了一个人。台灯的光本就昏暗,又是从房间里透出去的,所以我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这却是把我吓得不轻。
  关上门,我有些惊恐地看着何志远,他问我怎么了,我就轻声说:“外面,外面好像有个人啊。”
  “瞎扯吧……”话虽这么说,可他的神色却透露出了他心中的忐忑。
  “门怎么没锁啊?”我小声问。
  “会不会是我们忘记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不确定了起来,我记忆里还真没有我锁门的印象,我问他锁了门没有,他说他以为我锁了,也就没管。这样看来,房门或者真是我们粗心没有锁上。
  何志远问我现在怎么办,我想了一下,便说管他外面是人是鬼,这门是坚决不能开的,他让我从猫眼上看一下,我对此事已经有心理阴影了,生怕看的时候猫眼外又冒出一只眼睛来,忙着摇了摇头。
  何志远就说他不怕,然后就走到了门后。当我看着他把眼睛凑到猫眼上去的时候,我心都揪了起来。
  何志远这一看就是一分钟,这种环境下我又不方便问他,弄得心里很是紧张。又过了一分钟,我觉得有点没对劲,就去拍了拍他肩膀,他没有反应,我又用力拍了几下,他这才退了回来。
  我问他怎么看这么久呢,他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昏沉沉地说他太困了,刚才竟然趴在门上打了个盹。何志远的话让我哭笑不得,这样压抑的气氛下他竟然还能睡得着,并且是用这样的姿势。
  我又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没有,他摇头说没有,说完打了个哈欠。我见他这样子,就说那算了,咱们继续睡吧。之后,我俩各自上了床。
  上床的时候,我觉得何志远有点怪怪的,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了。没过多久,他睡着时的粗重呼吸声又传了过来,我心想人傻还真是福啊,我要像他这样淡定该多好。
  其实道理大家都懂,我也想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怕的事可怕的场景,可思绪总是天马行空,不受控制,特别是在这种夜深人静亮着昏暗灯光的环境中。
  我翻了个身,刚好看着那盏台灯,这灯并不是我从寝室搬来的,睡前我与何志远商讨是否开着灯睡时,我瞥见了这盏台灯,于是打开了它。
  当时我也没想着问这灯是谁的,现在看到它,我一下反应了过来,那两人都搬走了,现在寝室只剩下两盏台灯,一盏在何志远的书桌上,此时是关着的,剩下就是这一盏了。
  不用说,这盏灯是陈丰的,他之前也提到过他下床开台灯一事。
  想到这里,我当即就下了床,走过去关掉了灯。这倒不是我对陈丰有什么,而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对死人用过的东西有了一种本能的排斥,不想与之沾染上任何关系,免得招惹到什么。
  灯熄灭后,房间里彻底暗了下来,我走到何志远书桌前,想要打开他的台灯,却发现按了开关后没有反应,我试了几下都是如此。这突来的情况弄得我有些慌了,我以为寝室又断电了,就又走回去,打开陈丰的灯,灯正常亮了起来,我松了口气,看来是何志远台灯的问题。
  既然这样,我就再次关了陈丰的台灯,摸黑爬上了床去。
  这一次,四周都黑了起来,即使我睁开眼,眼前也是一片漆黑,我反而感觉比刚才好些了,不用担心突然看到什么。
  我睡着了,迷糊中,我翻了个身,面向着墙面的。很突然的,我又有了身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我直接就惊醒了。
  我转过身来,黑暗中,什么声音都没有,连何志远那边都安静了下来,寝室里一片静谧。我告诉自己,是自己太紧张了,于是又转过身去,面向着墙,全身蜷缩着,这样会让我感觉到安全一些。
  我闭上眼,强行让自己睡觉。
  “是 你 害 了 我……”
  当我被这样一句话惊得从床上坐起来时,我浑身已经湿透了,我惊恐地左右看了看,仍然是一片黑暗。
  刚才那声音太真切了,让我无法说服自己它仅仅是一个噩梦,我慌乱爬下床,摸着过去按亮了陈丰的台灯。灯亮起的一刻,我才感觉到自己的魂回来了。
  只是,当我看向何志远那边时,我又惊住了,他竟然不在床上。而当我的视线移到我的床边时,我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床边放着一张椅子,正好在我头部的位置,如果一个人站在上面,就可以看到我睡觉的样子。我清楚地记得,前一次我们醒过来时,这椅子还没放在那里。
  我明白了过来,椅子是在我第二次睡着后被人搬过去的,而做这事的只可能是何志远。那么,刚才我那种有人在身后看着的感觉竟然是真的?是何志远站在椅子上,无声地看着我?难怪我醒来时听不到他床上传来的呼吸声……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只觉头皮都发麻了。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身上一阵凉意,同时传来了“吱呀”的声音,我顺着望去,就见着房间门被风吹着慢慢打开了,门外的黑暗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自己快要崩溃了,我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而动力只有一个,那就是何志远一定不能出事!
  先是罗勇,再是陈丰,他们在死之前都出现了奇怪的情形,而我都无一例外地参与了其中,可以说我是看着他们死去的,现在似乎又轮到了何志远,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事再继续下去。
  我看着那打开着的房门,开始穿衣服鞋子,尽管我的动作因为内心的害怕而有些颤抖,但我仍然决定要出去找他,哪怕他现在是个危险的人。
  我之所以说他危险,是因为他所做的这些事情表明,他已经不再是他了。我想,从他把眼睛凑到猫眼上那会开始,他就不对劲了,难怪我那时就觉得他怪怪的,当时觉得他是困了,现在想来,那时他的目光很呆滞,根本就没有人的灵气。
  下楼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最后听到的那句话是不是也是何志远站在椅子上对着我说的,他说:“是你害了我……”
  他话中的“我”到底是指谁呢,是指他本身,还是指那个时候在他身上的东西?可是,无论指的是谁,他说话的对象都是我啊,也就是说,这事真的与我有关?他们甚至会因我而遭遇不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更要救他了!
  一路下来,走到宿舍院子,我都没有发现何志远的身影。我看向院门那边,院门是锁上的,舍管阿姨的房间内也关着灯。
  这个时候我毫无方向,就先小跑着在宿舍院里转了一圈,特别留意了一些树丛,看他是不是藏在这些地方,当时我真的是凭着“一定要救何志远”的意志坚持的,不然我不可能敢一个人做这事。
  那个时候不知怎么的,脑子也短路了,没想着给刘劲他们打电话救援。
  我把院子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何志远的身影,这时我想起罗勇那晚翻墙出去的事,就想何志远会不会也是这样出去的,这样想着,我就找了过去。
  这是我第三次翻围墙,第一次跟踪罗勇,第二次去医院看陈丰,这次是找何志远。
  我刚从那墙上跳下来,就感觉到有人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那手刚好拉到了我的手腕上,这本来就吓了我一跳,触手之处又有一股凉意传来,我身都没转过来就本能地想要甩开它,却是没有成功,那手似乎钳在了我的手腕上,随着我的手一起晃动。
  这时我的身子才有些惊恐地扭了过来,就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借着路灯,我看到面前竟然是一个老太婆,此时她正看着我。
  乍一看到这张脸,我觉得有点面熟,就问她是谁,拉我做什么,她问我是不是出来找人的,听着她的声音,我终于想了起来,她是那个清洁工,就是我去公司面试那天早上,叫住我说我东西掉了那人,难怪我觉得面熟。
  听了她的话,我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人的,不过我马上就明白了,何志远一定也是从这里翻出来的,刚好被这老太婆看到了。想通这点,我心头一喜,忙问她刚才是不是见着有人出来。
  “跟我来!”说完这话,她就拉着我向前走,这次我就没抗拒了,一路跟着她。
  上次我就猜测老太婆是学校的清洁工,现在更是确定了,因为只有清洁工才会在天亮前出现在街面上清扫着垃圾,而这也很好地解释了老太婆这个点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让我有些不舒服的是,这老太婆竟然是穿着一身的黑衣服,这衣服看起来还像是有些年份了,大晚上的,看得我心里有些发麻。
  本来我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的,这下我就抬起了头往前方看去,看到前方一片灰蒙蒙的,视线很不好,我当时就想,如果这老太婆穿这样站在我前面五十米以外,我肯定都发现不了她。
  老太太带着我穿行在寂静的校园中,我一边走边看,猜测她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走了一会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我们好像是在往东门那边去,我心里惊了一下,难道何志远也像罗勇一样去树林里了?
  我马上就问老太太我同学在哪里,她只是说去了就知道了,说完又沉默了下来。这之后,越往前走我心里越疑惑,按理说何志远应该出来没多久才对,老太太在围墙外看见他,应该只知道他走的方向,怎么会知道他具体在哪里呢。
  我再次尝试着挣扎了一下,试图甩开老太的手,她感觉到了我的力道,冷冷地说了一句:“不想让你同学死的话,就走快点!”
  老太的话吓了我一跳,不仅是她话的内容,还有她说话的语气,与我第一次见她甚至是刚才的语气都相差很大,感觉冷冷的,没有人情味。
  最终我还是因为担心何志远的安危,选择了沉默,老太的步子明显快了起来,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走的,当时我就想,这老太婆的身体还真是好。
  这样跑起来后,安静的夜色里就响起了我鞋子着地的声音,虽然我穿的运动鞋,声音不大,可毕竟周围太安静了,就衬托出了这声音来。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可我是理科生,常年形成的逻辑思维让我比较容易注意细节,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老太婆的鞋子没有发出声音来呢?
  这样想着,我就去看她的脚,谁曾想这一看,吓得我直接停住了步子,手腕上也用了狠劲,猛地就甩掉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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