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三枝大哥!”安娜改了口,以中国女孩的口吻崇敬地看着他,“时间很紧,您着手活动吧。”
“我的人遍布东京各个行业,钱能通神,不少人为糊口等着活儿做,他们的办事效率比战争时期都要高,请您坐等文件吧。”
“不,我还是亲自跟你去,我是美国人,有些事,好解决一些。”
“那就劳您大驾亲往了。”三枝很恭敬地说。“我有专业人才,这种事我早在战争时期就干过了。
三枝没说大话。他仅用半天时间,就确定密码箱的位置——东京都三菱国际银行日本桥支行保险业务处贵宾区298号。通过贿赂,他收买了两个值夜的保安。三枝还请来著名的开锁魔女内山千代子嫡传弟子,这位叫小仓由美的小姐趁夜晚无人,由保安带着,顺利进入,破解了保险柜的密码。
第二天,三枝大大方方和安娜去银行,取出了小密码箱。拿到手后,为取得三枝信任,安娜当他的面,请银行经理打开密码箱。待经理退下之后,她拿出文件,给三枝看了第一页。三枝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DOD绝密第XXX号,62计划绝密!
……拟定美空军第五航空队沿鸭绿江和图们江铺设一条放射钴地带,以防苏联可能参战。但要注意,对中国使用原子弹不会在军事上起决定作用。中国土地广袤,工业不集中,投掷原子弹理想目标少。如用于战略目标,摧毁东北工业城市沈阳、鞍山……具体计划执行人为国务院政策设计室(PPS )主任尼采和国防部原子能事务助理洛伯准将。计划如下……安娜辞别三枝,将文件交给“葵”,当晚就交给了胡勉之。“珠江”当即乘坐飞机回香港。他马不停蹄过境广州,北上首都。李克风的专车在北京车站等着他。
总部首长为“寒风”和“飞虎山”感到骄傲。有了文件,就可以解读美国军方对朝鲜战争出现干涉后的设想,以及使用原子弹的底线。李克风立即将情报呈给上级首长陈翰卿。军情重大,陈翰卿向军委领导做了汇报。不久,“昆仑”通过安娜给“寒风”带去与那份文件相关的任务。
寒风
计划非常重要,我代表总部和首长,向你和“飞虎山”同志表示感谢。根据战争进程,总部会让你在适当时机,将62计划情报细节透露给美主要盟国:英、法、加,引其内部不和,绝密被公开,美当局必遭国际社会谴责,会使这个计划破产。近期注意保护,有情报给“凤凰”同志派到汉城的特派员。
@风俗画 700楼 2014-04-18 12:16:01
为日本和平?
安倍晋三可另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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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日本民众都是好的,反战的人一直很多。1937年日本政府民调,80%反对战争。但这个国家是天皇说了算。99%反对也没用。abe这小子也是小丑。
十八
米勒遭暗杀后的第三天,一个韩国拾荒老人在废墟发现了僵硬的尸体,立刻报告给南朝鲜汉城治安警察。警察们见其相貌与通缉令上的米勒相符,就通知了警备司令部保安局。
现任国会议员、汉城保安局副局长兼军事情报队队长李德武准将亲带特务查现场。勘察后通报给CIC。安德斯派林湘、托德和痕迹检验专家等与军事情报队联合调查,认定是米勒走投无路情况下,选择自杀。
林湘和托德提交了调查报告,总算对大为不满的英国大使有了交代。但是,林湘单独给安德斯的报告里,却提出不少疑问。不过,质疑归质疑,米勒死了皆大欢喜。望着现场照片和遗物,安德斯上校半躺在皮椅上,铜手指触摸鼻子尖,陷入片刻的欢欣。这件事固然有点蹊跷,但他还是很高兴。他想了一阵凶手,还是倾向于龚剑诚。只有他才这么干净利落。
其实,指控米勒是共产党间谍,拿不出真凭实据。金彩华是北方情报员的事虽然“证据确凿”,但推敲起来,有人为因素。人民军密码本并不能说明什么,强加给米勒有点勉强,对米勒这个双料间谍来说,这些旁证整不死他。只要军事法庭的专家仔细鉴定,就会否定密码本这一证据,因为战争时期,败退中的人民军密码本被米勒的中情局小组搞到轻而易举。
不过,结局很好,损失了几个南朝鲜雇员,就除掉米勒这一心腹大患,安德斯觉得划算。安德斯和米勒早在1943年就相识,有一阶段米勒从印度来到上海,和当时在公共租界从事国际情报活动的安德斯有过情报买卖,但米勒最终出卖了他,致使安德斯进了日军宪兵司令部监狱,还是通过德国驻中国大使馆的一个盟军间谍斡旋,才用交换的方式把安德斯救了出去,从此安德斯对米勒恨之入骨。
当然,安德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除掉米勒的根本原因,是陆军反谍部CIC和中情局明争暗斗,而且米勒和罗森案件有牵连,逮捕他是安德斯的职责,但他不便对一个中央情报局的骨干处置。中情局局长史密斯将军就在1949年,在参联会大发牢骚,对陆军情报局局长不满,声称早晚要用实力取代CIC。所以,安德斯也想抓住米勒一些把柄,利用这个臭名远扬的中情局特工,搞倒中情局厚木基地那帮政客。
既然他是朝鲜战争的替罪羊,早点去见上帝,其实对中情局和陆军情报局都皆大欢喜,只是没人会愿意脏了手,而龚剑诚恰当出现,替安德斯解决了问题,又出了一口恶气。
安德斯开始欣赏龚剑诚,至少他不是中情局的人,最多是为名誉战斗的职业特工,他是正人君子。安德斯不怀疑米勒就藏在“汉城通讯社”,他一定拿出了什么要挟龚剑诚的东西,才让龚帮忙。这从龚剑诚办公室查出的被处理掉的烟头烫掉的油漆,以及两个茶缸里酒精的成分和含量就能断定。米勒在那里呆过,烟头符合米勒的习惯,这家伙手头拮据,往往吸到烟屁股还舍不得扔掉,而龚剑诚很少这样,这就是地板上出现坏漆的原因。
安德斯脑海逐渐清晰。出于自我保护,龚剑诚不得不救了米勒,因为米勒在他办公室被捕,对他不利。验尸官断定米勒死亡时间,是三天前的晚上,也就是那晚,凯特中校奇怪地和切尼吃饭,还和女记者开了舞会。根据调查,凯特没坐自己的车来,而是步行去了朝鲜饭店。他的助手汤姆逊这个跟屁虫也没来,十分蹊跷。跟踪队报告说,英国牧师谢尔曼纠集了一伙人,准备了几辆车在光化门外待命。英国大使馆的武官还申请去高阳的特别通行证。
这一切说明,凯特控制了米勒,如果米勒手里没有硬货,他才不会这么殷勤。那就一定是失踪的那份62计划情报副本。就是龚剑诚一箭双雕,他利用凯特的手,除掉CIC逃犯,又为自己解了围。
安德斯的判断向来八九不离十,他不用冥思苦想,就找出答案。他觉得米勒的死,更可能是龚剑诚和英国特工完美合作的结果,在玩计谋这一点上,凯特只配给龚剑诚提提靴子,整个计划都是龚剑诚策划的,而且妙不可言。
在反情报方面,安德斯是老油条了,眼里不揉沙子,龚剑诚那点把戏,他看得出,所以才懂得欣赏。只是,全斗熙那几个家伙到底是谁杀的呢?这事让他有点胆怯。宿敌米勒不可能有那么准确的判断,能断定全斗熙会去江边,他无从埋伏。米勒死了,这层迷雾更不透明。
安德斯得意这一回合,他用计斩了中情局的卒子米勒,杀人不见血,谁都找不到他头上。
米勒这个被黄牌警告的球员太想进球了,可他遇到了台湾特工龚剑诚,斗法中,龚剑诚借用英国军情六处和CIC的权威,将皮球顶进门。米勒这跳梁小丑被红牌罚下,去见上帝。安德斯在得意地笑笑之后,感到一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苦涩。争来争去,图个啥呢?安德斯到现在还孑然一身,忽有点郁郁寡欢,对着窗外吐出一口烟雾。
龚剑诚重新浮现脑海,安德斯是人精,既然干掉了米勒,就没必要再得罪一个“好帮手”,龚剑诚的后面是台湾,一个尴尬的孤岛政府,因而在朝鲜战场,龚非常孤独,就像渔夫的魔瓶里的魔鬼,他有力气使不出。所以,安德斯宁愿当一把看似宽容的渔夫,也不想做所罗门。
“这个人可以放出来用一用。”他在椅子上摇晃起来,暗地里思考着蹦到嘴边的这句话。想到美韩一路凯歌,心里涌起新生活的希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南朝鲜回国退役,找个好女人享享清福。他似乎看到了人生的第二个春天,一位心仪的女人正姗姗而来。
第二天他主动将龚剑诚找去鼓励一番。暗示在米勒案件上,龚表现的很好,不管龚剑诚怎样吃惊,他都没问下文,装作言者无意。做了这些,安德斯想给龚剑诚点甜头,这是拉拢他为CIC服务的重要一环。
“林少校,”安德斯操起电话,告诉林湘,“把申瑛棋带过我办公室来,这是我的命令。”
“是。”对方平和地回答。放下电话,安德斯拉着龚剑诚坐下,目光里包含拉拢和奖赏的和善容光。“等一会儿,就能见到未婚妻了。”
“上校阁下,我……真不知道怎样感激您。”
“先不要这么说,被人误解是常有的事。比如米勒,当初在战争时期,我和他有一面之缘,本打算好好相处,可谁知道这家伙竟是红色间谍。”
龚剑诚知道这是安德斯敲打自己,他既不能表忠心,也不能对米勒有所谴责,正反都不适宜。安德斯也觉得刚才的话过于直白,就站起身,郑重其事地看着龚剑诚说:“我想雇佣你作为CIC正式一员,你可有准备?”
“阁下,我来朝鲜就是为美军服务,只是您前阶段考察我,不知是否及格。”
“分数不算低。”安德斯笑了。
“剑诚没有怨言。”
“那很好,CIC正式雇员薪水不低,你是按照美国雇员标准,每月可拿到四百美元,相当于韩军上校的十倍。”
“阁下,我很感激。台湾没能参战,本人又不是美国籍,确实没资格加入陆军情报局。”
“中国籍又怎样……”安德斯虽然踌躇了一下,心里却对龚剑诚的谦恭满意,在办公桌后重新坐下,扬扬手安慰道,“就算跟我做事吧。眼下像你这样聪明而勤奋的年轻人,已不多了。”
“阁下过奖。不过战争快结束,我在南朝鲜的使命,也将到头了。”龚剑诚略微欠身,怀着一丝遗憾自叹宿命。
“是啊,结束了。不过,圣诞节前若不能结束战争,我敢预测,一九五一年会在炮火中度过。”
“您真的担忧?”
“显而易见,”安德斯拿起那支老是抽不完的雪茄,含在嘴里,目光深邃,“金日成过去就是抗联的游击队长,这个人能吃苦,也很狂妄,他不会束手就擒,即使苏联和中国不干涉,圣诞老人的袋子里也不会全是糖果和橄榄枝。我肯定会藏有炸弹。”安德斯点燃火柴,深眸凝视焰火,快熄灭的时候,突然拿起桌上战争简报,撕下一页,用火柴余下的星火燃着,再点燃雪茄,深吸一口,放佛吸到了和平的空气。“那种局面,CIC管不了。就留着李承晚去应付吧,他不是做梦都希望做王国的总统嘛。我可以退役了,娶个老婆,过正常人生活,或许我会写回忆录,不过,准会提到一个精明能干的中国小伙子,那就是你。”龚剑诚咧嘴笑,安德斯也笑了。
满身伤痕的李真娴由两个女特工陪护,出现在安德斯办公室。跟在女囚犯旁边的是林湘,她示意取下手铐。上前将释放文件放到桌子上,这是程序,安德斯须签字,认定申智慧无罪才能生效。安德斯笔走龙蛇,签字后交给林湘,对暗自伤感的龚剑诚安抚一番:“申小姐自由了,并不全是美丽的重逢打动了我这个单身汉的心,而是你们对事业的忠诚,对自由的渴望。希望二位不计前嫌,悲痛的经历,权作一次磨练吧。”
“阁下,卑职定尽心尽力,为美国和盟友效劳!”龚剑诚立正,恭恭敬敬地表达谢意。 “不用客气,以后是自家人了,”安德斯来到李真娴面前,邀她坐下。真娴漠然冷对,一声不响望墙。安德斯笑了下说:“申小姐,我钦佩你的勇敢。我打算推荐一份工作给你,这也是龚少校想不到的。”
“噢,那敢情好,”龚剑诚代真娴表忠心说,“她若能为美军工作,实是莫大的荣幸。”
“不,确切地说,是我的荣幸。”安德斯凝视真娴,亲切地说,“中国有句话:烈火炼真金。申小姐勇气不让须眉,比起米勒那软骨头,你称得上特工这个沉默的称号。”安德斯今天心绪大开,转身对林湘说,“少校,请给申中尉换一套咱们的军服,进了这个门,就是我的人了。”
“是!”林湘点头应允,伴以别致的笑容。那副专业式的微笑让人看到了她女人的一面,前几天还厉色狂言,挥舞屠刀要米勒斩首一个女囚的审讯官,一个狂暴地指挥美军打手将真娴投入水牢,用竹签子、上大挂等酷刑折磨同样美丽女人的女特工,现在谨慎平和地笑着,仿佛魔窟里刑讯的情节仅仅是她昨夜放在枕边的小说中的描述,在阳光灿烂的时刻,竟把那副吃人的面具留在了昨天的刑房。
龚剑诚瞟了林湘一眼,愤怒的同时,也莫名惊愕,真不敢确认逼米勒杀人的女魔,竟如此笑容可掬、妩媚干练。
林湘带李真娴到自己的更衣室,望着两个女人的背影,龚剑诚的心中涌起难言的凄楚和感叹。安德斯趁女人们出去,郑重地说:“考虑到申小姐原来就是保密局军官,还在北方参谋部工作过,有很好的条件。我有个想法,事先没征求你的意见。”
“阁下,剑诚静听吩咐。”
“好,我想让她到汉城保安局工作,莎温中校告诉我,那里缺少一位可靠的机要员。”安德斯说的很认真,“你知道‘可靠’的确切含义吗?”
“我懂,是对美军忠诚的人。”
“对,不过你可能不理解,我们来帮李承晚统一朝鲜半岛,为什么还怀疑东道主。”
“阁下,恕我直言,李德武将军对您,对美军情报机构,并不顺从。现在平壤被攻陷,大兵压境的朝鲜,他们宁愿自己单干。”龚剑诚说的也是实话,安德斯瞬间闪过李德武那副傲慢狂妄的影子。但是到南朝鲜军的魔窟——保安局任职,他不能不慎重。
“保安机构,我们缺少监督,这是CIC最薄弱的环节。”安德斯解释说,“假如李德武的办公室有我的人,我就不会那么费力,为得到米勒和金彩华过去是情人关系的这点事,费尽周折,李德武早就知道。‘黑狼’事件后,南朝鲜保安局就不那么让人信任了,威洛比将军提过几次,要我派可靠的人过去,可一直没找到合适人选。”
“哦,是这样,您的担忧有道理。”
“是啊。不瞒你说,我过分考核你的未婚妻,也有在严酷环境下对她测谎的意思。”安德斯很会说话,居然把对李真娴的严刑拷打渲染成训练的必修课,不过,这么理解也不过分。龚剑诚讨好地问:“那……合格?”
“完全合格。申小姐是朝鲜人,熟悉劳动党军方纪律和手段。金日成训练出来的特工,大都具有献身精神。在日本我就见识过一位劳动党女特工,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整体利益,让人钦佩。你未婚妻性格冷静,人又不张扬,没人比她更合适那个位置。”
龚剑诚心头一惊,安德斯说的就是李真玉。他一定不知道这层关系。龚剑诚忐忑地看着安德斯晃晃雪茄,机械点点头。安德斯停顿片刻,微笑看着龚剑诚,“不反对我的决定吧!”
“当然不,只是,我觉得她不太合适。”
“给我理由。”
“李德武既然知道金彩华的底,就不会不知道申智慧是人民军参谋,我担心会把她当敌人看,反而不利。”
“不会发生那种事。”安德斯自信地直起腰,点点铜手指,显得十拿九稳,毫不掩饰对李德武的藐视。“关于申智慧的档案,我亲自处理,林少校还调查过她。申小姐,不,应该叫李真娴,她在人民军第十三军参谋部通讯科担任报务员,认识她的人局限于参谋军官和政治部的主官,十三师团全军覆没了,军官不是在釜山战俘营,就是战死。哦,对了,慰劳营有两个女性战俘熟悉她,上周也被林少校遣送到巨济岛战俘营去了,所以,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为部下免遭杀害,投降美军的13师团参谋长李学久。在1952年成为巨济岛战俘营事件的领导人。巨济岛事件,美军准将杜德被战俘扣押。
“上校费心了!”龚剑诚一脸诚惶诚恐,感激地说,“您为我们做了很多,可我……却差点在米勒事件上,给您惹出麻烦。”
“在意志力方面,你不如申小姐。”安德斯拿出一副朋友间得体的夸奖,私密地说,“我亏不了她。那儿薪水不错,战争结束前,还有机会提拔一下。战后即使退役,凭我推荐,也能在军方找到份不错的工作,甚至和你一起去美国生活也不是不可能。当然了,我有点惭愧,也想通过合适的方式给申小姐一个补偿,毕竟CIC韩籍普通雇员可以拿到三十美元,中尉加上补贴能达到五十美元,不算少。”
“上校,我替她感激您。”龚剑诚默许了安德斯的诚恳。
“好好干。我给李德武打个电话,说我的CIC前卧底特工申智慧归队了,非常熟悉北方军的情况,根据司令部情报处的安排,到他办公室担任中尉。”
“中尉,这……太高了吧?我担心,CIC雇佣的韩国职员肯定有李德武内线,若把真情透出去,对您不利啊。”
“我考虑过。这些人都是我严格挑选的,基本忠于美国。即使有几个李德武的人,也都在监牢里做刑讯,摸不清申小姐的底细,林少校会适当放出风,说申中尉是她卧底。CIC顶尖特工上岗之前,要通过严峻考验包括酷刑,以防关键时刻变节,这倒确有其事。当然,不排除几个美军了解真相,但我的人知道规矩,嘴巴不严泄密,就混到头了,我会毫不客气送他们去前线做炮灰。”
“妈的,”廖凯暗骂,“就不信你林大煌能把诡计多端的老龚搞下台!想必你是想对付我吧,你还嫩点!”廖凯表情的不快,引起了狡诈多疑的安德斯的注意。他是反谍报的高级特务,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不健在的父亲和母亲,还有远在俄勒冈州和宾夕法尼亚的三个姊妹,没有谁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上面一小段传错了。
“这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龚剑诚说了真心话。作为特工,他佩服安德斯,绝对称得上世界顶尖水平的高手。他深藏不露,常常弹指之间,就洞悉对手的内心,而且从不做过分的事。有些预测,你很难走在他前面。不过龚剑诚也产生敬畏,今后在美军情报机构须加倍小心,稍不留神,就会被安德斯抓住要害。
安德斯吸了几口雪茄,思索是否还有纰漏。“我送申智慧去李德武那里,无疑是CIC安插在南朝鲜军事情报队的眼线。对申小姐的胆识和能力,我不怀疑,只是李德武这人刚愎自用,用你们中国话说,叫‘杯弓蛇影’,对我向来有戒心,申小姐要倍加小心。”
“我懂了。”龚剑诚精明的眸子闪了几下,也顺着安德斯的思路做出预见,“我会让她低调行事。”
“我欣赏中国汉代一个叫桓宽的智者写的话: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强者乘势而进,”安德斯说,“我不是那种一下就把弓拉满的人,凡事讲求高效低调,行事严谨,所以刚才那句话,是我对你和申中尉的慰勉吧。”
龚剑诚含蓄点头,明白了安德斯的用心。安德斯想了想,掂量一番说:“全斗熙和金彩华都死了,能把申小姐说清楚的人,只有我、林少校和托德上尉,都是自家人。你放心,我干这行很多年了。”
“我没理由不放心!”龚剑诚感激地表达敬意。
“不必客气。申中尉值得我尊敬,我才高看她一眼。”安德斯微微一笑,“你的夫人会是一把闪光的钥匙,任凭李德武心惊肉跳。可这把钥匙,他无权更换,申小姐时刻能走进CIC大门。”
“阁下,我佩服您对待韩国保安局的策略,李德武傲慢偏狭,也只有您,他才惧怕。”
“难得龚少校如此赞扬!”安德斯也笑了,虽然对恭维感到吃惊,但想来并不露骨。从职业的角度,安德斯是美军极少数具有政治头脑的超级特工,他狡猾灵活,残酷而不过分,大度而不居小节,善于统治小帝国,笼络人心的手腕非常高超。李真娴这件事,他既可以笼络龚剑诚,还可让他们分隔在两处,为自己利用的同时,被两个组织所控制。
如果“申中尉”是共党探子,他可把责任推给李德武;若龚剑诚有问题,也可将这事扯到他未婚妻头上,最后还是李德武买单。当然,两人可靠再好不过,便是一招好棋,通过申智慧监视李德武,就将这两位才华出众的特工牢牢抓在手里。
安德斯说:“我重用申智慧,不是心血来潮。这小姑娘具备优秀特工的超常素质,严刑拷打不屈服,死神降临不慌乱,只有极少数的女特工能做到这一点。”安德斯的笑意未尽,似乎还想说,这还不算,她能在关键时刻挽救自己,主动辨认龚剑诚是昔日上司,时机相当的巧。作为阅人无数的老特工,李真娴超出了安德斯给最优秀女间谍的最高标杆。这样的女人一旦为己所用,将是忠诚的下属。
二十分钟后。CIC办公室的大木门被两名宪兵打开,林湘首先进来。当身穿美军裙装制服的李真娴出现在CIC办公室,别说安德斯,就连龚剑诚都差点没认出来。望着美丽端庄的李真娴,龚剑诚心中滚过一阵惊喜和火热。她和林湘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姊妹花。虽然粉嫩脖颈上淤紫伤痕清晰可见,但掩不住天生丽质,就像房间里突然刮进来的一朵杏花,让整间屋子都清新起来。
不过,感激归感激,若迷失在安德斯营造的美人计里,龚剑诚会在不经意中跌到深渊。这里是美军反间谍中枢,不是婚姻介绍所,安德斯此举隐含深意,其中秘密不难猜想,安德斯也是为了送个顺水人情,他想利用真娴的特殊才华和没人了解底细的特别身份,到虎狼巢穴卧底,解CIC中没有可靠情报的燃眉之急。
龚剑诚不敢得意忘形,他要和真娴继续演下去。龚剑诚走上前,轻轻抱抱真娴,顿时眼圈湿润了,他蹲下身体,抚摸她那戴镣铐而化脓的双脚,以示疼爱之情。安德斯的表情犹如父亲般慈爱,可心里却老树盘根,怀疑的触角四处蔓延,当龚剑诚弯腰做亲昵动作的时候,那双深眼窝里,蓝色的瞳孔便如放大镜一般,观察这对劫难余生的情侣每一个抚爱的动作。他看得很仔细,不过,凡事都有专业,安德斯在恋爱方面可不在行,他是失败者,因此对感情的研究入道不深,观察好一阵,没看出破绽,反而让自己犯了酸。
真娴走过来,礼貌地对安德斯感谢,这让安德斯更喜不自禁。还有一件让他安心的事,林湘从台湾保密局那儿,搞到了申智慧的一些军统培训学校的材料,虽然只有片言只语,但没一项不利,殷勤的毛人凤给东北潜伏特工发去电文,要求对申智慧调查,仅三天时间,就给美军联络官提交了报告,声称“申智慧”于一九四八年锦州战役后失踪,原在“剿总”担任译电员,和龚剑诚上校有职务上隶属关系,在中国革命彻底,党国历史清白,虽然没有可靠资料证明其殉国,但锦州的女译电员全部阵亡是值得相信的。虽然她没能战死,后来化装离开东北回朝,没能归队,但其忠勇可嘉,可堪重用。
为表示关系不一般,龚剑诚站起来时,轻吻真娴,弄得姑娘红了脸。安德斯这一次不是管中窥豹,而是让自己放纵一次观看真人秀。多少个日子没看电影了,他记得上一次还是在美国,他和第二个女朋友……安德斯遗憾地吸了一口气,从迷醉中低下眼帘,用手摘下眼镜,准备擦擦眼睛,事后才意识到,刚才根本就未戴那副茶镜。
林湘倒是没避讳,目光悠然含有评估的趣味,看不出一丝妒忌和不愉快。深邃的眼睛里闪过几分审视,接着就微微一笑,去办理“申智慧”的军衔文件。
龚剑诚余光看着林湘,猜想她会妒忌,结果完全没有。林湘出人意料地友好,还表现出适度的友善,不知她今早错涂了哪副化妆品,女魔脸色红润,容光焕发,竟感觉像真娴的姐姐,殷勤不语的偶尔注视中充满疼爱。
龚剑诚对李真娴说了到汉城保安局去工作的事,边说边用眼神暗示,要她感谢一下安德斯。真娴很聪明,明白这是天赐的良机,能在敌人阵营得到这个位置,是平壤司令部的同志运筹几年都不会得到的结果。能为祖国工作,保安局机要员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隐身符。李真娴怯步上前,用朝鲜女人的大礼,给安德斯鞠了一躬。
“多谢阁下照顾。”
这句话弄得安德斯灰头土脸,难免有些狼狈,听起来真像讽刺,拷打人家小姑娘的时候,他也对林湘说过“关照”这句啊。不过他知道这是感激的话,就摸着下巴豪爽地笑道:“见到申小姐高兴,我觉得做了件好事。”
龚剑诚笑了,拉李真娴入怀,礼貌地请求:“我们可以走了吗?上校阁下?”
“当然,轻松几天吧,恢复一下身体,然后,你就准备率领联合国军的那些情报人员搬迁到沙里院去,平壤那边的战事还算顺利,但根据情报,金日成已经逃亡到中朝边境线一带,你们的任务是要在平壤附近搜索劳动党情报机关的人,以便能追踪到人民军最高司令部所在地。”
老奸巨猾的安德斯很会用人
说完,安德斯的脸上略微绽开点憧憬的容光,其实,作为一个美国人,他也和许许多多的海军陆战队员一样,盼着早点结束战争。“我在想,如果战争提早结束的话,我在新年之前,于平壤请你们俩吃饭!”
“谢谢阁下!”龚剑诚立正敬礼,李真娴也微笑致意。这时电话铃响,林湘接电话,听几句后,放下听筒转身对安德斯嘀咕几句。安德斯一脸得意:“李德武同意了,职务是内勤兼机要秘书。”说着转向李真娴,略微严肃地叮嘱,“申中尉,牢牢掌握李德武保安局,尤其是军事情报队的一举一动,以后你要经常回家,向林少校报告。”
“是!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下周。”
“是!”李真娴敬军礼,可那是朝鲜人民军式的举手礼。安德斯一愣,随即释然笑了。“哦,对了,林少校,”安德斯笑着看看林湘,“申小姐去之前安排下培训,首先要她成为我的人,然后才是南朝鲜军人。必须熟悉美军情报系统流程,不然会被李德武小瞧。”
“知道了,上校阁下!”林湘回答。安德斯笑着转身,幽默而别有深意地对小情侣道:“今晚——快乐!”这句幽默却如一盆冷水。龚剑诚沉浸幸福的心猛醒。潜意识里,安德斯暗示他“存有戒心”,说不定就在下榻的宾馆安排窃听。
“长官,他们审讯完了吗?”李真娴悄悄用汉语问。龚剑诚谨慎一笑,轻轻地说:“哪儿有个完呢……”
他搀扶李真娴准备离开虎口。这时托德上尉进来,伸出大手对龚剑诚表示祝贺。不过托德有急事来见安德斯,龚剑诚赶紧闪身,见托德到上校的办公桌前,稍微双脚跟一磕。
“上校,东京厚木中情局的人要见您,大概商量平壤一起办公的事。”
“中情局和我们一起办公?”安德斯哼了一声,不快地摆摆手,示意不见。龚剑诚含蓄地点头微笑,就拉着李真娴悄然出去了。林湘情绪索然地肃立安德斯身后,望着离去的情侣,轻轻将审讯记录本合上,装入档案盒子,拿出封条,意味着全斗熙的案子过去了。
“女人,间谍世界的发动机。”安德斯使用标准汉语对托德说,尽管对方一个字都没听懂,可安德斯饶有兴趣,“天使的脸孔,可怜虚弱的表情,加上魔鬼般的身材,总是跃跃欲试,天赋,信手拈来的温柔,俘获男人的心。拥抱,让人怜悯,就是她们全部的生存密码。” “上校阁下,这几句什么意思?”托德不解地问。安德斯回头看看表情阴郁的林湘,忽然诡谲一笑,夹着雪茄在鹰钩鼻下闻闻,慢条斯理问托德:“结过婚吗,托德上尉?”
“没有,长官。”托德不自然地调皮一笑,安德斯挤了下右眼,很私密的样子。“被女朋友甩过?”
“一年前了。那女人从东京跑到瑞士洛桑,嫁给钟表商的儿子了。”托德灰心丧气地回答。
“你的发条迟钝了,怨不得人家。”
“可我婚姻钟摆压根儿就没准过,常偷停。”托德一笑,“没听阁下说过婚姻,在下倒很想听听。”
“我的感情路,就像罗马大街一样笔直。第一个,是我同学,那时我在军校,我们爱的很深。可她同时接受三个男人献殷勤。我一气之下离开她;第二个是美国弗吉尼亚的地产商的女儿,我第一次见到了什么叫豪宅,什么是火热的恋爱,可好景不长,那位姑娘的父亲不喜欢我,后来我因为服役,聚少离多,我们也就成了一对可有可无的恋人,直到她见到了另外一个金融巨子的儿子。
后来嘛,就是中国的上海,我遇到了第三个。她是在中国出生长大的英国少女,很漂亮,是一九四三年春天吧,我被派到那里做谍报工作,她是教会医院的护士。后来我被日本人逮捕,关在提篮桥监狱一阵子。她就跟德国商人私奔了,那家伙也有块镶钻的瑞士表,不过还好,她以丈夫的名义,保释我出了狱,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后来我就没心思谈恋爱了。”
“长官,没想到您的故事也很不幸。”
“谍报员的一生,就是块不幸的钟表。”安德斯苦楚一笑,“你从出厂就时刻牢记准时和效率,忠诚地为使命赶时间运转,可却从不能自己做主,总是由你的上司和政客们上发条,悲哀的是,你从不知道明天这块表会戴在谁的手腕上,也许只是一点小小瑕疵,新主人就会毫不留情让你停摆,直到丢进垃圾堆。”安德斯说完,转头偷看林湘。“您怎么看特工婚姻的悲哀,林小姐!”
“上校阁下,我觉得你们的女友很幸运。”林湘一反常态抿嘴笑,双手抱肩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安德斯摸了下额头,对林湘挑了下眉毛:“为什么说她们幸运?”林湘看着他俩说:“有些男人就如鸡的肋骨,虽然他支撑起了鸡的心胸,可吃起来既软又没有肉,更谈不上味道,弃了反而是维护了那只鸡的尊严,怎么说,那也是公的;有的男人很粗壮,就如教堂里高高在上的蜡烛,他有光环,很烫手,也肯于为跪在他身边的修女们流下眼泪,甚至蜡炬成灰,但却始终不能带回家,带上床的东西,他太遥远了,只会让女人观看,真真揉在手里,帖在心口,这东西就软的一塌糊涂。对这种外表坚硬的男人,点燃后放手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林小姐的话既性感又有哲理。”安德斯笑着看林湘,深思地低下头。
“我不是哲学家,我也没结婚,”林湘怅然地说,“谁愿意嫁给特工呢?一个不知道明天早餐在谁盘子里的特工,能给情人牛奶杯里加多少糖呢。女人喜欢甜食。”
安德斯和托德互看,彼此耸耸肩,林湘的话切中要害。安德斯正下衣领,抖擞精神,“真羡慕龚少校的奇遇,能有这么一次汤姆逊冲锋枪打不烂的恋爱,我就满足了,林小姐
@向天歌2010 749楼 2014-04-23 23:40:48
当时台湾的“外交部长”叫叶公超,不叫叶功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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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挑错,马上改之。谢谢
林湘微笑不作答,整理文件,开玩笑说:“如果继续讨论如何端着枪去赢得爱情,我先回避,以免两只狐狸为该不该送小刺猬一份加糖的牛奶争吵不休。”安德斯乜斜眼睛,歪脸孔调侃:“我这头狐狸,喜欢素食。”
“可我听说:当狐狸说它吃素的时候,母鸡就得注意。”林湘优雅地做个手势,摊开两手朝安德斯做个鬼脸,出去了。这大概是朝鲜战争中CIC办公室最难得的幽默和谐时刻了,可这样幽默的段子,很快就被炮火硝烟撕碎。
十九
汉城仁寺洞大街一家中式餐厅的包房里,龚剑诚和李真娴依偎在一起。餐桌铺着蓝格子花台布,竹藤编织的椅子上摆放舒服靠垫。龚剑诚要了不少可口菜,可真娴却吃不下。她抬起头,望着夕阳穿过树木间隙将斑驳光线照到酒里,手指抖动,眼底现出荡漾的幸福之光。
龚剑诚没忘记安德斯的暗示,格外注意四周。真娴将脸颊伏在自己手背落泪的时候,他斜眼看门帘外开放式包间,那里果然有两个家伙在观察,还装模作样喝小酒,一看就是CIC密探,两个家伙不说话,侧耳倾听包房,生怕漏掉了重要的词句。
这家餐厅开张不久,专门供应来这里的美军中国菜,当然由于杂交文化的原因,供应的几样算不是上正宗的潮汕菜,反倒是炒鸡蛋、炖青虾和朝鲜泡菜与江南糯米糕的搭配组合。
“亲爱的,你自由了!”他没有控制语气,对着哭泣中现出微笑的李真娴,甜蜜地道歉,实则是给旁边新进来假装吃饭的两个家伙听的。李真娴什么也不说,只是用牙齿轻咬着龚剑诚的手指,两人心照不宣,却传递了情感信息。
龚剑诚收回目光。凝视真娴消瘦而动人的脸,情意深深地用另一只手揉摸她肿胀化脓的胳膊,让他记起小时候伙伴嬉水瞬间,和煦的春光照在腚上,他曾偷眼窥视池塘里漂亮洗浴的小妹的情景。飞溅的水滴离开记忆,溅落到手背上,凝成朝鲜女孩的感激。
“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他俯下头,抱住哭泣的真娴,手离开酒杯,摩挲她的秀发。
“我不怕苦,能出来真是奇迹。”真娴破涕为笑,真想说“谢谢”的话,可到了喉咙,因恩人暗示而作罢。
“你征服了美国人。”龚剑诚怀有敬意地抚慰。真娴点点头,虽然她已忘却吃饱是什么滋味,可现在,大餐在眼前,却吃不下,只是默默坐在那里,任脸上幸福的云在龚剑诚的注视下融化成雨。
真娴哭的样子很可爱,桃花般的脸颊浮上少女的光韵。她怯怯地避开龚剑诚炽热的目光,若不是务必装成恋人,离开CIC大楼的那一刻,也许她真不敢再和他牵手。真娴是一个很古典的女孩,为了活命,她像电影里的角色,需要全心全意,可黑暗的幕布落下,走出朦胧的氛围后,忽而觉得一切都是虚构的。
虽然恩人不顾一切救了自己,可无论如何,她不愿这种赎身式的报偿仅是一桩不对称的人肉买卖。她期待的,是龚剑诚真心说出身份,和拯救她的目的。
龚剑诚警示外面,用筷子指指身后那个敞开式雅间的三号桌。真娴会意,说话声音压低,只够两个人听到。“他们对我还不放心?”真娴感到莫名。
“这是惯例。我们说中国话,特务听不懂。”真娴点点头,这是好主意。两人吃了几口,离开饭店,驱车去郊外。在车上,龚剑诚想进一步了解“全斗熙事件。”
“全斗熙怎么被杀的?”龚剑诚问关键问题。真娴痛苦地闭上眼睛,睁开时,焕发青春的容光不见了,愤怒和屈辱笼罩眼睛。
“您走之后,金彩华把我弄到小黑屋检查身体。知道我是处女,就威胁说,龚少校一定是北方探子,她要去告发。我就一言不发,她什么都没套出来,就进来一个人,是那个米勒。两人嘀咕一番,就送我回去了。”
“随后,慰劳营就来了三个南朝鲜特务?”龚剑诚低声问。
“对,我就是被这三个人重新抓到金彩华的屋子里的。那时候米勒走了。一个叫全斗熙的家伙我认识,日伪时期,就是朝奸。他和金彩华关系不一般,嘀咕几句把我铐起来,说林少校要提审我,要我说龚剑诚是共产党,但怎么打,我都不从。全斗熙没办法了。几个人喝了点酒,全斗熙说龚剑诚晚上去了汉城宾馆,一定是干什么去了,没回宿舍,今晚干了他,正是机会。不过他也透露一件事,四个人就都不吱声了,尤其是金彩华显得很沮丧。大概是他们弄死了一个朝鲜地下党领导,缴获过一个与人民军联络的密码本,米勒使他们的头儿,他们掌握了密码本,逆用了电台,破获了几个潜伏南方的地下党小组。但不知怎么,金彩华藏在枕头里的密码本就不见了。随后就是林少校要全斗熙调查此事,金彩华吓坏了,因为他们是米勒领导的特务,对CIC反而说不清。他们就查内鬼,金彩华说,可能是管账的朴艺珍干的,原来想发展她加入组织,还教她发电报。那个叫‘老刺猬’的特务就把朴艺珍从家里弄来,三个人残忍毒打她。”
“看来,林少校说的密码本,真有这事。”龚剑诚问,“到底是谁拿走的?”
“不知道。全斗熙和金彩华沆瀣一气,他们战前就开妓院,全斗熙是伪警察署候补科长,我妈妈和地下党同志,当年被他的人抓去,死在日本人的牢里。光复以后,他们又都成了功臣,被南朝鲜情报院收编为特务。”
“哦,朴艺珍承认没有?”
“承认了。全斗熙用刀子划她脸,朴艺珍屈打成招,磕头告饶。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内情,就被迫承认了。全斗熙威胁朴艺珍合作,不然就杀她全家。”
“这么说,全斗熙跟踪我,是想摸清我夜里活动规律,对我动手。”
“是这样。其实,也是因为CIC那女魔追密码本紧,她把金彩华当共产党了。全斗熙等人达成攻守同盟,想救金彩华。就这样,十点半左右,我被押上车,嘴里塞上布,金彩华还拿出另外一个密码本塞进我内衣。他们带我坐车离开慰劳营。”
“去干什么?”
“起初我不知道,但一想到我早晚死,还要连累您,就在半路想跳车,他们就打我。全斗熙还停车想强暴我,金彩华说使不得,我是处女,是认定龚少校共党的铁证,姓全的才没动手。后来他们打电话给米勒,问那家伙,龚少校今晚能去哪儿过夜,我就听全斗熙重复几个字,是锦江街23号。”
“哦?那是我当天晚上去的地方,米勒这小子早知道……这条毒蛇!”龚剑诚后怕地握拳。
“背后操纵者就是那个外国人。”李真娴义愤填膺地低声说,“他们抄近道去那儿等你,准备将我杀死在房子里,然后再杀你,而后,让金彩华举报我是共产党探子,龚剑诚来慰劳营见我,我们是地下党接头。加上朴艺珍作为佐证,他们就能转移视线,让CIC怀疑您和我是共产党。”
@等更等更 764楼 2014-04-25 13:33:42
有关龚剑诚的情感故事,我觉的应该多渲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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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后面会渲染一下
“可怎么解释你和金彩华同时离开了慰劳营呢?”
“他们可以编造谎言,说您指示地下党劫持了金彩华,并拿着您的特别通行证,把我从慰劳营救出去,并挟持了金彩华做人质。”
“然后在我的住处,让你我死在一起,米勒开枪,金彩华被救出,她成了英雄,然后举报我们是共产党?”龚剑诚顺着思路问。
“对的,再有朴艺珍作证,就可以让金彩华解除嫌疑,因为我们一起被打死,就成了铁证。”
李真娴缓了口气,因为愤怒,胸膛起伏,但目光流泻出幸灾乐祸,“全斗熙说,米勒吩咐,他担任狙击手,说龚剑诚很难对付。他们一边商量,一边开车,就想抄近路去锦城街,结果前面出现了一辆车横在路中央,全斗熙以为是米勒呢,就打招呼。就在这时,对方的车灯点亮,枪就响了,声音不大,是消音器的狙击枪,子弹打的特准,特务们挨个被打死。金彩华想跑,我就用身体撞她,既然我活不了,她也必须死,不然会威胁我恩人的命,我就这样想的。那个神秘枪手过来,给了她一枪,金彩华就死了,不过可能没子弹了,对我脑袋放了空枪,后来这人恼怒了,就用枪托砸我,我就昏过去了。”
“那人什么样?”
“没印象,感觉很瘦吧,动作敏捷,因为对方车灯太亮,晃眼睛。”讲述到这里,姑娘眼里闪出劫后余生的光华,震撼心魄的场面实在难以用语言表达。“好神秘的狙击手,扣动扳机的时候,非常冷静,几秒钟那帮特务就都倒下了。”
“狙击手没验尸?”
“不用验,都打脑袋,脑浆都出来了。我感觉此人走路快,脚步轻,受过专门训练。打人的时候很有经验,先是隐藏在暗处,等这些特务都死了,才过来打金彩华和我。我当时一点都不恐惧,心说,死了也好,生前毕竟看着那帮狗特务是怎么死的,不管这人出于什么目的,算给我报仇了!”
李真娴讲述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那是一场多少震撼的复仇场面……一个神秘的狙击手,在特务们就要强奸女人民军战士的时候扣动扳机,然后将另外一个“有罪”的女人用手枪打死。
“这么说,金彩华确实不是人民军的情报人员。”龚剑诚自言自语,现在他明白了,安德斯和林湘在米勒面前所谓的金彩华是共产军的探子,纯属编造。李真娴吃不下一口饭,她多想此刻就和恩人逃离这片苦海,然后自由回到祖国去,到大同江的江心绫罗岛去泛舟,到牡丹峰顶去豪迈地奔跑!两人付账下楼,跟踪的特工也跟着下来了,虽然刚才他们什么都没听清楚,可这是任务,必须继续跟踪。大概龚剑诚与李真娴的调情还算够味,两人一边下楼,一边吧嗒嘴。
“要是有这样一个美貌倾城的小妞跟我吃饭,这辈子死了也值啊……”其中一个年长的嘟哝。
龚剑诚开着吉普车离开了,可他很清楚,等待自己的还有最难的“情人之夜”。他努力延缓那种尴尬的到来,所以故意将车驶往汉江边,想用这段时间梳理一下思路,仔细掂量一下自己与李真娴该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
@等更等更 774楼 2014-04-28 00:27:18
在看到quandouxi被杀的阶段,我已然猜测出来是谁下了这漂亮的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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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差不多。
他心乱如麻,此刻的心情竟如大姑娘上轿前的忐忑。经过生与死的较量,他终于救出了这位美如天使的秀丽女兵,兑现了诺言,可接下来呢?在战争或许即将到来的前夜,一个为那份爱守了多年的谨慎的敌后侦查员,该如何面对这位从死亡线上被自己挽回生命的姑娘呢?望着李真娴恬静、羞红的脸庞,说真的,龚剑诚也是男人啊,这么漂亮如花,又无比坚强的女性,他怎能不爱?况且身在魔窟,他真的要如米勒所说,共产党的间谍都不近女色而自毁长城吗?
真娴此刻恢复了少女的情怀,仿佛是来自天堂的女人,几乎一步不离地依偎在龚剑诚的怀里,她从没有想到能活着逃出战俘营,逃离那个魔窟,如今她可以堂堂正正作为美军信任的军官的情人,走在相对自由的大地,她的心花就像五月的金达莱那样怒放。
姑娘一路上什么也不说,只是深情地望着龚剑诚,她已经决定了,今夜她要把最美丽的第一次献给拯救了自己的“恋人”。
姑娘好象一只逃出牢笼的画眉鸟,在龚剑诚身边喧噪着含笑,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却充满深情,仿佛是鸟儿投进森林后鸣唱生命的狂欢。她犹如回到少年时代的自由陶醉!在龚剑诚的身边,她感到无比的安宁,临风处伸开双臂比翼蜻蜓的翅膀!她在心底歌唱着:
亲爱的人,无论你是谁,你就带我走吧!我会跟着你穿越树丛,经受雷电,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为你献出我的生命!……
车开到旷野深处的林子里。龚剑诚扶着真娴下车,两人散步。姑娘激动地仰望天空,犹如回到过去的学生时代,快乐地奔跑。临风处,伸开双臂,犹如天使的翅膀。尽管全身剧痛,可心灵的创伤已痊愈。她为遇见这么好的人而歌唱。冬日的汉山,红松翠柏,偶见红叶浮于初雪之上的林梢,让人心旷神怡。
“真娴,在慰劳营里还有多少人民军女战士?”
龚剑诚抚摸着李真娴的头发,静静地问。
“我认识的,只有我和一个大姐了,但听说这件事被捅了出去,记者们都知道了,大姐被送到巨济岛去了。”
“你是怎么到汉城的?”李真娴安静地趴在龚剑诚的怀里,讲述了一段女战俘英勇的故事。
“我们五人都是在大田至水原一线被俘的,被押解到这里,大姐叫金正淑是我的同乡。一次,三个美国鬼子欺负我们,大姐先被按在行军床上,一个美国兵用长满黑毛的身体压着她。其他的美国兵一拥而上,把我们抱住了。我们挣扎着撕打,可还几个人的衣服都被撕破了。当一个美国军官带着兽欲满足,从大姐身上站起来时。大姐猛地抓过美国兵放在地上的卡宾枪,把两个美国兵打死了。
美国兵架起机枪向我们扫射。我们赤裸着身体,紧紧抱在一起。子弹射穿了三个姐妹的身体,鲜红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帐篷,唯有大姐和我活了下来,但是大姐受伤了,还保护我把我压在她身体下。
后来那个经营慰劳营的美国军官担心死光了,就没有强迫我接客,可是大姐因为打死了美国人必须受苦,敌人甚至没有给她治疗伤口,就这样每天有不少的禽兽美国兵强奸她……,在我出来到时候,大姐快要被折磨死了,她嘱咐我一定要活着回到祖国!”
李真娴伤心地讲述了这段故事,可是这一次她没有落泪,而是仇恨地望着远方。龚剑诚不愿意再提起这段悲惨的往事,他紧紧握着李真娴的手,一股力量传递到了姑娘全身。
龚剑诚见真娴满脸幸福地跑回来,就拉着她的手,深情地说:“真娴同志,你自由了!”
“您说……我是同志?”多么亲切的称呼,久违的旧梦。听到这两个久违的称谓,真娴眼底含泪,怔怔地看着恩人,“那您是……”
“我是台湾保密局派遣到南朝鲜的,但实际身份,是中国共产党海外情报员,和你当然是同志。”这是龚剑诚作为情报员以来,第一次违背原则主动露身份。他不是冲动的人,权衡过露出身份的风险,但李真娴的表现说服了理智,这位坚强战士钢筋铁骨,具有铁一般的意志,值得他全心信任。为今后工作,也为消除误解,他甘愿冒险。真相眼里涌出喜悦的泪,呢喃地喊道:“我早该猜到了,剑诚同志!”
“我也是很久没叫人同志了。”龚剑诚傻笑。真娴幸福地注视眼前高大的人,眸子盈满敬慕和幸福的眼泪。“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你重新成了一名战士,为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独立、自由和光荣,战斗吧。”龚剑诚深情地凝望她的眼睛,双手有力地握住姑娘的手。
“我还行吗?一个被俘战士,是很可耻的。”
“那不是你的软弱。是上层决策失误,你还是坚强的人民军战士,是劳动党的好女儿。”
“谢谢您理解!”李真娴流泪地说,“其实,部队里,早有人议论,大家担心美国鬼子突袭后方,可当时都想打过洛东江,解放朝鲜半岛……谁曾想功亏一篑。”
“过去的事,别想了。只要有信心,有勇气,敢于牺牲,你就无愧于祖国和人民。”
“剑诚同志,我好激动……”真娴泪流满面,“第一次见您,就觉得与众不同,那天晚上我一夜没合眼,觉得您一定是我同志,可不敢奢望……不敢啊……唉,不说了,我还差点自杀呢!”
@等更等更 790楼 2014-04-28 17:31:22
真相(此笔误了,娴。)眼里涌出喜悦的泪,呢喃地喊道:“我早该猜到了,剑诚同志!”
等更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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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斧正!呵呵,我已经修改了。
“傻丫头,别责备自己。你很坚强。经得住CIC严刑拷打的人,这个世界没几个。你称得上钢铁战士,也正因为这点,安德斯敢用你,我也敢表白身份。”
“其实……我不是那么勇敢的。就是横竖想死,给我上酷刑我心里快乐,因为我是为了保护一个可能是同志的人而死呀,我最后的生命,还那么有价值,想想就晕过去了。”
“真娴,伤怎么样?”剑诚才意识真娴身体到处是恐怖的伤口。“回去我给你上药。”
“没事,他们没动我脸,真是万幸。那女魔吩咐过打手,这一点我还是要谢谢她的。不然……”真娴羞涩地低头,“就更对不起您了。”
龚剑诚将真娴拥在怀里,顺便瞭望四周。低低声音说:“我已经通过组织,与平壤联系上了,总部‘凤凰’同志明确指示,你配合我组成战斗小组,搜集敌人的情报。”
“是‘凤凰’同志他吗?这是真的吗!”曾做过参谋部电报员的李真娴,怎能不知平壤第一号情报首长代号呢。她激动地望着剑诚,浑身颤抖,幸福地看着恩人,傻傻地笑。“这是真的吗?剑诚同志!”
“真的。”
“感谢你,同志!”她太激动了,顿时泪花做雨,绽开幸福笑靥。很久,陶醉在幸福中的姑娘突然站起来,望着汉江的西北方,喃喃自语,“我不孤单了,不管您走到哪里,不管多么残酷,”她勇敢扭头,用虔诚且严肃的目光望着龚剑诚,“我永远是最亲密的战友!”
“真娴同志,相识是缘分,但真在一起,还要经得起严霜的考验,那才是朝鲜金达莱的本色!”
“我努力去做吧!”真娴忐忑地说,“就是担心呀,我能合乎敌后战士的要求么?”
“合格。”
“嗯!我也有信心!”李真娴深情地望着北方天空,“多么怀念我的家乡啊,大同门,乙密台,那些我童年常去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的祖国会解放的!”龚剑诚看着真娴,目光很坚定,虽然那种希望十分渺茫,可他宁愿为了一个美好憧憬说谎。“你当我的报务员,我们一起战斗。哦,对了,人民军情报部电台呼号是‘独立门一号’,我们的代号是‘磨坊’。”
“为什么不是‘雄鹰’和‘金刚山’呢……”真娴大概希望代号要大气一些,龚剑诚一笑,“你还不懂谍报战的诀窍。看似普通的代号,却最有隐蔽性。”
“我明白了!”真娴闪着眼睛说。不过她也有点好奇,就问,“那您的代号呢?”
“我的代号,我本人没有权力说出去,那是对北京专用的。给人民军参谋部的情报中不能使用,所以我们俩共有一个新代号‘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