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暗星魏如喜不能镇守开阳,这是王鲲鹏行的一个险招。
  徐云风还记得当年王鲲鹏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暗星必须要守护开阳!”
  可是事到临头,王八的用行动否定了自己的行为。

  徐云风躺在清江的半岛上的草坪上,看着天空中的星辰。在漫天银河,徐云风只能辨认出那个大勺子。
  就跟当年一样,徐云风嘴里嚼着草根,也是这样躺在操场上,从中午躺倒下午,
  球场上踢球的学生,都知道徐云风是个傻子,一个喜欢犯浑的傻子,对徐云风满腹的怨气,但是又无可奈何,只好尽量不把足球踢到徐云风这边。
  按照规律,徐云风会躺倒晚上熄灯,才站起身,回到寝室。然后上床睡觉。

  徐云风就这么躺着,躺了一个星期。
  “你还要这么躺多久?”王鲲鹏站在徐云风的身边,点燃一根烟,递给徐云风。
  徐云风不说话,把烟拿过来,叼在嘴里。

  “你有多久没有说话了?”王鲲鹏又问,“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徐云风一声不吭。
  “多大点屁事!”王鲲鹏说,“不就是被女人甩了吗?”
  徐云风懒得理会王鲲鹏,继续跟一具死尸一样的躺着,只是嘴里的烟头一明一暗。
  “你已经这么多天没上课了,”王鲲鹏说,“每次点名都是我替你回应的,你他妈的是不是打算退学了。”
  “我已经四门功课挂科了,”徐云风终于说话了,“补考挂科,我看了学校的规则,三门补考挂科,就要退学。”
  王鲲鹏嗤嗤的笑起来,“补考就是走个形式,老师都把答案提前给你了,你还考不过去,怨得了谁?”
  “我连题目都看不懂……”徐云风叹口气,“我留在学校里还干嘛,又被女朋友甩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笑话我吧。”
  “她跟你本来就不配,”王鲲鹏说,“说句不中听的,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你们。”
  “你就直接说我又丑又傻呗,”徐云风说,“我第一次谈恋爱呢。”
  王鲲鹏坐下来,指着天空,“你看见北斗七星没有?”
  “全部都是星星,”徐云风没好气的说,“我那里认得出来。”
  王鲲鹏说:“你看啊,那七个星星,如同一个勺子,就是北斗七星,他们的斗柄永远指着远处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北极星。”

  “滚,”徐云风说,“我没心情跟你学这些没用的玩意。”
  “当然又用,”王鲲鹏说,“你想想啊,你这人脑筋不好使,我估计你毕业后,也很难找到工作,你得学点东西,有一技傍身,就饿不死了。”
  “我没心情跟你学什么算命,骗人的把戏,”徐云风把烟头捻灭在草丛里,“再给我一根。”
  王鲲鹏把一盒烟都给了徐云风,“我没说让你去算命,我看见你在誊抄《黄帝内经》,你难道没有想过,你其实可以做一个医生。”
  “医生个屁啊,”徐云风说,“医院最差也要收医专的学生,我们的学校是化工好吗?”
  “到时候你没饭吃,”王鲲鹏解释,“我们可以在街上,你替人看病,我替人算命,总是能吃上饭的。”
  “你别恶心我了,”徐云风不屑的说,“我不像你,你有个好爹好妈。”
  “那就是没得谈了?”王鲲鹏笑起来,“你就这么躺着吧。”
  “借我五十块,”徐云风看见王鲲鹏要走了,“我运气不好,上星期打麻将,把生活费都输完了。”
  “原来你是没钱了,才躺在这里。”
  “那你说呢,”徐云风说,“只有躺着,才能节省体力,我他妈的现在每天只吃一顿饭,都一个星期了。”

  王鲲鹏把五十块扔到徐云风的胸前,“你看着北斗七星啊,这七个星星,在中国的道教里,有无比崇高的地位,能够衍伸出十分厉害的阵法。”
  “听说过,”徐云风说,“我看过武侠小说,七星阵法嘛,就是七个星星而已。”
  “不对,我告诉你没有听说过的,”王鲲鹏说,“当年汉初张良,摆布的九颗星星,七明二暗,还有两颗暗星十分的重要。”
  “暗星在那里?”徐云风说,“看都看不见,有个什么用?”
  “用处大了,”王鲲鹏说,“如果今后,我成为一个术士……”
  “神棍。”
  “好吧,神棍。”王鲲鹏继续说,“如果我今后成为一个神棍,但是是一个很牛逼的神棍,我会把最强的力量放在暗星上,因为暗星有两个好处,第一,暗星不会被对手发现,第二,暗星可以随意走动。不过呢,开阳星位旁的那颗暗星不能动,一定要守着开阳。”

  徐云风拿了钱,“你等会啊,我去食堂买几个包子。”
  “今天食堂没有宵夜,”王鲲鹏说,“等会我们翻墙出去吃包面。”
  “你最好是快点,”徐云风有了钱,说话就好听多了,“我他妈的饿了好多天了。”

  “好,我快点说,如果我有一天能摆布七星阵法,”王鲲鹏接着刚才的话头,“就把暗星放在开阳不移动,因为开阳星,在道教的说法是武曲星,但是开阳星的亮度不够,自古至刚至勇都不可长久,所以开阳星位较为暗淡,就必须要由暗星在一旁帮衬。”
  “如果暗星离开怎么办?”徐云风跟王鲲鹏较真,“比如暗星必须要离开开阳星位。”
  “那么就开阳星位就是只能示弱,”王鲲鹏挠了脑袋,“就跟你现在一样装死。”
  “然后死而复生,”徐云风跳起来,踢了王鲲鹏一脚,“就跟我现在一样。对不对?”

  王鲲鹏骂起来,“你他妈的真的有病。”
  “我等不及了,”徐云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我去食堂买包子。”


  徐云风回忆起当年的对话,深深的叹口气,然后坐起来,魏如喜已经过来了,正在亭子里照看秦晓敏。

  魏如喜到摇光星位开始,没来得及跟徐云风说话,就一直打探着这个人傀。现在魏如喜回到了徐云风的身边。
  “她睡了吗?”
  “睡了。”魏如喜说,“宋银花对付不了方巍。她也不可能接受我的帮助。我得向你借一个东西。”
  “我知道你来借什么,”徐云风把徐夫人剑递给魏如喜,“你一把年纪了,一夜之间要从土城跑到长阳,又要从长阳跑到官庄,你这把老骨头扛得住吗?”

  “走点路算什么?”魏如喜说,“大麻烦还在后面。”
  “我倒是担心你,没跟人动手,自己就就先累死在路上。”徐云风摇头,“王八这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不能动的偏偏要动。”
  今天没了
  “七明二暗,”魏如喜说,“还有一个暗星没有到位,这种事情,就该我来多承担一点了……”
  “你说什么?”徐云风说,“还有一颗暗星?我想起来了,当年王八的确告诉过我,为什么到现在只有你来承担暗星?难道王八布置上出了问题?”
  “你觉得王鲲鹏会在这种事情犯错误吗?”魏如喜随即又说,“但是也的确是奇怪了,难道他自己准备担当暗星?”
  “怎么可能,”徐云风摆手,“他一定背着我们所有人,找到了帮手。”
  “对,一定就是这样,”魏如喜说,“王鲲鹏虽然出身你们诡道,但是一身的法术来源于老严,已经脱离的坤道,他自己绝对不合适。”
  徐云风看了看天色,“你还是早点动身去官庄吧,别操心这些事情了,把那个姓方的祝由科传人给解决了……那人本事到底如何?”
  “很厉害,跟你们一样都是少年出道,”魏如喜说,“更厉害的是,他是祝由科里的转世判官,按照祝由科的说法,他是拥有十世积累的道行。”
  “哪有什么转世,”徐云风笑起来,“可惜我不能离开摇光,不然跟他比试一下,还有人说我是黄裳转世呢。”

  “天下道门宗派千万,每一家都有自己的传承,”魏如喜说,“祝由科一直都有这种说法,并且坚信不疑。”
  徐云风向魏如喜拱手,“那多担待了。”
  魏如喜告辞,拿着徐夫人剑,离开。

  徐云风看着再次躺下来,看着天空的星星,心里想着:还有一个帮手,要承担另一个暗星。很显然,这个暗星比魏如喜镇守的更加重要,重要到了所有的人都要隐瞒,甚至包括自己。
  徐云风脑海里不断的回忆和思考,想猜测出这被王鲲鹏隐藏的人到底是谁,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徐云风很快就放弃了。
  王鲲鹏在大鲵村之后,跟随老严,之后与徐云风的关系,再也不是当年那么密切,不再是相互坦诚。徐云风也向王鲲鹏隐瞒过很多事情。所以王鲲鹏在这些年,结交过什么人,徐云风当然也不可能全部认识。比如申德旭,徐云风就从来不认识。

  徐云风本就是个不喜欢动脑筋的人,既然想不出来,也不愿意再去想了,左右都是王鲲鹏自己主动承担了这一切,自己就老老实实的等着王鲲鹏自己去折腾去吧。


  水分部

  润九,小馀十三,起三刻一分,尽八刻正分

  七明二暗,张良已经布置下了纵横天下的北斗大阵,天下九州的大局已经尽在张良的把握之中。战略上,汉军的布置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
  韩信率领的精锐大军,在北方进攻楚军,势如破竹,威风凛凛,天下第一战神的名头,已经不再是项羽的专属。就算是楚军,听到韩信的名声,两军还没有交战,就军心动摇。战术上,韩信于楚军的交锋中,也处处占据了上风。

  这两点对于汉王来说,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但是汉王自身困守荥阳,城外是层层围困的楚军。这是却是无可奈何的坏消息。

  但是汉王手下不仅有张良和韩信,他还有陈平。
  荥阳城眼见就要支撑不住,汉王在府内大骂郦食其,陈平并不回答。郦食其的天下分封,让诸侯勤王的决策,已经被张良驳斥。
  但是汉王骂了之后,也想不出办法在荥阳脱困。最终他的眼光还是落在了陈平的身上。
  陈平对张良天下的北斗阵法并不关心,这并非他要施展的能力,他要做的事情,跟张良完全无关。
  这是一个群雄并起的时代,无论是韩信、张良,或者是楚军的项羽、范增、钟离眜,如果不是出生在同一个年代,放到其他的时代里,都是安邦定国的大豪杰。

  可惜偏偏这些人都拥挤到了楚汉相争的时期。
  陈平心里想着,这也许就是天命使然。突然看见汉王已经看着自己,一脸的沮丧,“我们得想个办法,从荥阳逃出去,不然张良的布置了北斗大阵又如何、韩信的军队击溃楚军又如何,现在楚军知道了他们的厉害,拼了命的要困死我。”

  陈平从沉思中醒悟过来,向汉王拱手,“张良和韩信都已经露出了他们的手段,现在轮到我了。”
  汉王欣喜的看着陈平,“你有办法带我出城?”
  “张良谋划天下,是为天道,韩信战无不胜,是为人道,我出其不意,以不能求必能,阴阳诡辩出奇,是为坤道。”陈平跪拜,“大王天地人三道都有相助,必德天下……”
  “你说这些没用干什么?”汉王焦急的说,“楚军今晚就要攻破城门,城墙都已经缺了一片了。”
  “就在今晚。”陈平拉出一个人出来,“大王一定能逃出楚军的围困。”

  汉王看见被陈平拉出来的一个裨将,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而且面貌也十分的眼熟。左右都大惊,原来此人与汉王长得别无二致。
  汉王把此人拉到面前,看了很久,大笑起来,“这不是纪信吗,什么变成这副模样。”
  纪信跪下来,“都尉这几日在我脸上涂抹丹药,画出了大王的模样。”
  汉王看着陈平,“这是什么法术,竟然能画出人的样貌。”
  陈平带着汉王走到府外,府外站立着两千多名士兵,全部是汉王亲兵的穿着。但是汉王知道,自己的亲兵也已经被调遣到城墙上守城,绝无可能装备齐全站在这里。

  陈品拉着汉王的衣角,轻声的说:“我召集了城中的妇孺,全部画成了大王亲兵的模样,大王逃脱的办法,就在着落在他们身上。”


  “这就是你的办法?”汉王踌躇起来,“我看太儿戏,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已经晚了,”陈平对汉王说,“我已经放出消息,大王今晚就要带领亲兵,在城南脱困。现在楚军的将领已经得到消息,等着汉王。”

  “那还等什么,”汉王立即说,“我们马上从城北出城。”
  “大王得先让纪信从城南出城,”陈平说,“围困的楚军才会调动军马,集聚城南。”

  今天没了
  汉王荥阳脱困后,楚汉相争的局面到了最激烈的阶段,荥阳和成皋两地不断易手,最终汉军夺取了荥阳,并且韩信击败了齐楚联军,从侧翼逼近楚军。
  项羽腹背受敌,迫于无奈,与汉王在鸿沟约盟,以鸿沟为界,东归项王,西归汉王。天下大局已定,两雄争霸,但是此消彼长,汉王与韩信三分天下其二,项王的失败,已成定局。

  陈平、张良、韩信三人,已经从无数谋士和将领中脱颖而出,是汉王夺取天下的三大豪杰。

  其中尤以韩信的地位最为显赫,韩信占领齐地,范围和势力与汉王和项王三足鼎立。
  陈平、张良、韩信三人都相互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他们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都同时想到了自己的授业恩师。
  三人只能有一个能坚持到最后,他们相互之间已经不再是同僚,而是相互竞争的对手。
  陈平与张良又见面了。
  两人是当今天下最聪明的人,很多事情不需要再去解释和啰嗦。
  “尉僚,”张良问,“阴谋出奇之术?”
  “魏辙,”陈平反问,“他教授你的七明二暗的天下九鼎北斗阵法布置?”
  “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张良问道,“画眉的法术,尉僚教不了你。”
  “什利方,”陈平知道在张良面前无法隐瞒,“他与我有一个交换。”
  “曾经蛊惑过的秦始皇的那个妖人,”张良说,“听说他高鼻深目,毛发卷曲,皮肤黝黑。”
  “一点不错。”陈平说,“他说来自于昆仑以西万里之外。”
  张良问:“很想知道,你跟他之间的交换是什么。”
  “比丘,”陈平说,“他让我收拢天下所有的术士,建立一个庞大的组织,所有人都要信奉他的神仙。并且所有信奉这个神仙的术士,都要自称为‘道士’。”
  “他应该嘱咐过你,不能把这个交易告诉旁人。”张良说,“可是你却告诉我了。”
  “他死了,”陈平狡黠的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听从一个死人的命令。”
  “但是你不会放弃这个努力,”张良想了想,“统领天下术士的诱惑,你拒绝不了。如同墨家巨子一样,虽然不能做天下的共主,却能指挥所有的术士。这就是你自己想要的地位吧。”
  “如果可能,我为什么不去做,”陈平回答,“但是我得先做自己的事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张良说,“你的目标是要拜相,而且是右丞相。”
  陈平点头,“等我做了右丞相,什利方交代的事情,也更加好办了是不是,这样一来,我也不算是违背了当的承诺。”
  张良的脸阴沉下来,“你现在的地位,做不了丞相。”
  “汉王夺了天下之后,萧何必定是丞相,”陈平说,“可是萧何老了。比汉王的年龄更长。”
  陈平说完,眼睛盯着张良,一眨不眨。
  “是的,萧丞相之后,一定是我。”张良叹口气,“天下九鼎的排布在我手中。可是我也不希望你统领天下的术士,去信奉室利方的神仙。”
  “难么我们可以交换,就跟我当年与室利方的交换一样。”陈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他知道张良的内心在犹豫,“你去统领天下的术士,我做我的丞相。”
  “你不是一个能信任的人,”张良摇头,“我不知道该这么相信你。”
  “统领天下的术士,把他们统一称呼为道士,”陈平继续引诱,“你信奉赤松子,何不如用赤松子的名号,建立这个组织,替汉王的天下保得太平,就叫太平道如何?”

  “你背叛什利方,”张良说,“听说他已经培养了好些术士信众……”
  “我不信还有人的法术,在当今之世,还能超越于我。”陈平自信的说,“阴谋诡变示形出奇鬼神之道。”

  突然汉军的消息传来,汉王在于项王两军对峙的时候,被对方的神箭手飞矢射中了胸口。
  张良大惊。
  陈平轻松的说:“脚趾而已。”
  “也是你?”张良看着陈平,“诡变出奇之道……我答应你了。”

  陈平与张良相互击掌,汉王于项王也顶下了鸿沟之盟约。
  陈平和张良之间根本就没有提起齐王韩信。因为三人之中,韩信的锋芒毕露,必不可久。韩信虽然拥兵自重,但是也无法动摇张良布置的北斗七星布置。而论到阴谋诡计,韩信也比不过陈平的奇谋善变。
  韩信就是张良与陈平交易中的牺牲品。这也是两人之间的共识,心照不宣。

  而韩信必败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韩信以为自己是尉僚的唯一传人。陈平和张良已经知道,尉僚真正的传人是陈平。韩信目无旁人,认为自己的唯一的纵横天下的枭雄,他在明处。
  陈平和张良都在暗处。

  韩信不知道的是诡道传承,师门都倾向于幺房。韩信虽然年纪较陈平年幼,他却是长房,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尉僚从教授他诡道阳谋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抛弃了他。


  范增没有死,他只是在回到彭城的路途中,告诉随从,自己背痈发作。然后不辞而别,回到了老家居巢。
  随从向项王禀报,范增背痈发作,不见踪影。
  “那就是死了吧。”项王心里终于一块石头落地,再也没有人能质疑他所有的决策了。他甚至很感激亚父的这个决定。

  让范增做出这个决定的缘由,是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老人。老人跟他在行军营帐里交谈了很久。
  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
  范增的贴身护卫只知道,那个老人是一个疯子,他说自己是当年秦国的太尉,一个统领天下秦军的太尉,却没有带领秦军与天下诸侯打仗。却在秦国灭亡之后,找到了范增。

  最为奇怪的是,老者和范增交谈了一夜之后,范增告诉随从自己的背痈发作,然后与老者同时离开,不知所踪。
  几日之后,消息才传遍天下,范增病死在去往彭城的路上。他的贴身随从,全部被项王秘密坑杀。

  陈平最大的对手死了,陈平虽然不相信范增真的死了。但是真相对于陈平来说并不重要。范增已经不会在成为自己的对手,他用尽了汉王赐给自己的所有钱财,只为了一个目的——让项王愤恨范增。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为了通向自己位极人臣的道路,下一个对手,就是韩信。
  当然不是项王,因为张良已经很明确的告诉过自己,项王已经深陷他的七明二暗的北斗大阵布置。绝无可能翻身。

  陈平知道在韩信之后,自己不会放过张良。
  什利方梦想着要建立道教的目标,是一个巨大的诱惑,陈平怎么可能放弃。
  这个事情,陈平当然相信张良其实也知道。可是张良没有选择的余地。
  算沙部

  阴谋诡变示形出奇鬼神之道。

  徐云风送走了魏如喜,心里想着当年王鲲鹏拜了赵一二为师之后,欣喜的跑到自己出租屋里,拉着徐云风说:“我知道赵先生……不,我师父的门派竟然不是道教!!!!”
  当年的王鲲鹏还不是如现在一般心思莫测,有了点开心的事情,还知道跟徐云风来一同庆祝。
  “不是道教?”徐云风傻眼了,“那你激动个什么劲。”
  “你不懂,”王鲲鹏兴奋的说,“也就是说赵先生、不,我师父的地位和道教协会的会长是同等的级别和身份。”
  “就他一个光杆司令,加上金仲,还跟他不对付,”徐云风轻蔑的说,“这种就要断气的门派,和道教分庭抗礼?”
  “门派不是看人多少的好吗,”王鲲鹏解释,“关键是辈分,我师父的辈分!”

  “王八,你就扯吧。”徐云风看着平静的清江江面,几艘小船在河面上慢慢掠过,船橹和船舷之间摩擦的嘎吱声音,远远的传来,更加显得黑夜的寂静。
  在赵一二三十六岁的时候,王鲲鹏接过了赵先生的衣钵,那一次徐云风看见了诡道的长房金旋子——一个很有趣的人,比他的徒弟金仲有趣多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敦厚又风趣的老家伙,竟然教出来一个装逼到了极点的徒弟。
  那时候的诡道是何等的风光。
  那些流传在山野间的神棍,还有那些妖魅,在赵先生和王八面前,是多么的恭敬和惧怕。
  在那一刻,徐云风真的觉得王鲲鹏第一次觉得王鲲鹏会成为天下一等一的术士。而不是如从前那样,只是嘴里满口跑火车,说一些不着调的事情。

  王鲲鹏告诉徐云风,诡道本应该是一个统领天下术士的庞大宗教,只是因为陈平当年的一念之差,让张良的后人,聚集了天下术士,成立了道教。
  而陈平当年答应过一个叫什利方的天竺人,要创立的道教,却并没有信守承诺。
  但是什利方的后来者,在汉朝中期,早在道教出现之前,就算是没有陈平的帮助,就把一个宗教引入到了中土。
  什利方信奉的宗教,教义倡导非人、非仙,所以是为“佛”。佛教在中土创立,早于张家道教一百年。并且早期的佛教僧人,自称“道士”。
  自太平道创始,五斗米龙虎天师延续,道教成立,奋起直追,从此拉开了佛道两家在魏晋南北朝之间争斗的序幕。
  南北朝时期,道教借着北朝几个政权的灭佛政策,终于一鼓作气,超越佛教,从此佛教门徒,再也不能自称“道士”,转而自称“比丘”。
  但是道教风光了百年,内部铲截两宗,开始相互杀伐,隋末唐初诛仙阵一战,道教门人死伤殆尽。截教从此烟消云散。铲教幸存的道士十不足一,道法几乎全部失传。
  道教门派的传人开始凋零,佛教又趁势而起。从唐朝开始,佛道二教,再也没有绝对的能力,剪灭对方。与此同时,唐朝威名四方,化外之地的人士纷纷来中土朝拜,于是景教、回教、拜火教也进入中土。中土从此,进入宗教的融合的混乱时代。

  这种混乱的宗教纷争,终于在宋朝出现了变局,道教之外的诡道黄裳以一人之力,镇服天下所有其他门派,独尊道教。

  可是黄裳的真实身份是诡道挂名,终其一生也不能振兴诡道。这就是命数使然。

  徐云风无奈的想到,王鲲鹏再如何的厉害,难道还能比北宋黄裳更加厉害不成。竟然想凭借自己的力量与张元天带领的天下道教正宗较量一番。
  这件事情很无稽,但是也很值得一试,八寒地狱的桎梏,既然已经领悟到,从心底深处,徐云风很想去突破一下,一山之高,还有一山,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看的更高更远。
  既然张元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为什么自己要放弃。


  就在徐云风坐在清江边的半岛上胡思乱想的之时,魏如喜背着一个麻袋,慢慢的走到了官庄水库。

  魏如喜背着麻袋,走到了水库边的一个私家别墅旁,找了一个空地,把麻袋放下来,掏出麻袋里的褥草,仔细的铺在地上。
  他的鼻子灵敏,已经嗅到了宋银花养蛊的味道,即便并非如此,他的身体周身开始痛痒难耐。身体里的金蚕蛊开始发作,这是拜当年苗家所赐,一旦魏家传人,接近苗家,蛊毒会开始蠢蠢欲动。
  但是现在无所谓了,魏如喜,慢慢的坐到褥草上,看着天空中稀稀拉拉的星辰,从薄云中显露出来,远处山头上一轮黯淡的圆月也被云层遮掩一半。


  就在这里了,魏如喜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老了,也累了。这里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他甚至都不希望何重黎将他的遗体带回辰州。

  魏如喜对着别墅高声说:“辰州魏如喜在天枢借宿一宿。”
  别墅里的灯光熄灭了,隔了很久,宋银花的声音传出来,“魏家……我现在不方便见魏家的人。”

  “魏姓赶尸,从我这里,就不再延续,”魏如喜继续说,“魏苗两家的恩怨,就此消弭。”
  宋银花哼哼了两声,不再说话。黑夜里一片寂静。

  “祝由科十代转世的判官,”魏如喜说,“今晚就会过来。”
  又隔了很久,宋银花的声音传出来,“那是我们苗家的事情,不用魏老爷子惦记。”
  “苗家蛊术,在祝由科之前毫无用处,”魏如喜说,“今晚我替苗家对付了祝由判官,从此之后,苗魏两家之间的恩怨,从今晚始,不再提起。”
  “你说不提起就不提起,”宋银花冷冷说,“红桃和三叶的仇恨,就凭你一句话就没了?”

  “苗家也不能在你手上断绝。”魏如喜说,“毕竟我们两家的先人是至交,魏家魏易欣先人与苗家石挫花之间的交情甚深,我们何不放弃前嫌,如先人一样,共同对敌。”

  宋银花再次陷入沉默。
  又过了很久,宋银花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了魏如喜的面前。冷冷的说:“你走吧,我们苗家的事情,决不让魏家插手。”
  “来不及了,”魏如喜开始咳嗽起来,“他已经来了。”
  不用魏如喜提醒,宋银花自己也看到了自己炼养的无数蝴蝶,在黑夜里纷纷从树丛里掉落下来,几乎铺满了脚下的地面。

  这是祝由科对付苗家放蛊的本领,人未到,蛊毒先灭。
  宋银花说:“你打算怎么对付祝由科十代转世判官?”
  今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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