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更新:
黄坤和邓瞳手里的宝剑已经不受控制,黄坤的赤霄宝剑已经指到了王鲲鹏的肋下,王鲲鹏用手指格挡赤霄,黄坤也用手掌将赤霄宝剑的剑身紧紧握住,“我师父怎么啦,按道理,方浊现在已经到牛扎坪了。”
邓瞳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灭荆已经脱手而出,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一圈,然后迅猛的刺向王鲲鹏,王鲲鹏和黄坤两人都在极力阻止赤霄对王鲲鹏的攻击,没有余力来抵抗暗器一样的灭荆。
而邓瞳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片茫然,根本就来不及去阻挡灭荆。并且无数的黑影也从七眼泉山顶的各个方向涌到了沟壑,与沟壑下的怨灵相互撕咬。
灭荆宝剑直直的刺向王鹏的的眉心,眼见王鲲鹏要死在徒弟邓瞳的灭荆宝剑之下。
但是灭荆宝剑的剑尖距离王鲲鹏眉心不远处的时候,停顿在空中,不再向前刺入半分。
王鲲鹏对黄坤说:“一,二……”
黄坤明白王鲲鹏的意思,当王鲲鹏喊道“三”的时候,黄坤把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赤霄宝剑的剑柄,王鲲鹏的手指把赤霄宝剑的剑身向下弹去,赤霄宝剑深深的插入地面,黄坤双手握柄,把赤霄摁在地下。
王鲲鹏看着眉心前的灭荆,扭头看着身旁不远的马接舆,“多谢。”
马接舆一脸的凝重,“七星阵法,哼,七星阵法。”
黄坤跪在地上摁着赤霄,对着邓瞳大骂:“你还在等什么,把你的宝剑快收回去。”
邓瞳这才恍若初醒,跑到仿佛被凝固在空中的灭荆,伸手把灭荆宝剑攥住。
王鲲鹏后退一步,看着灭荆宝剑被邓瞳收入剑鞘。
但是天玑的冉遗和百鬼朝拜的黑影和红水阵中的怨灵已经开始相互残杀,尖叫和呼号声不绝于耳。
七星阵和红水阵拼起来了。
“咚——”一声巨大的鼓点传来,这次声音更大,看来距离更加近了。
“我的老朋友来了。”马接舆对王鲲鹏说,“他们真会找准时机。”
七眼泉的来路,走来了一群人,漫天的老鹰在这群人的头顶盘旋。这群人中,分别有四个人抬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巨大的皮鼓,一个是轿子。
这群人走的越来越近,走到了沟壑的边缘,冉遗的身边。他们全部穿着厚厚的长袍,即便是现在南方的天气,穿成这样,也十分的不合时宜。
马接舆看着轿子上的人,“乌兰,我们又见面了。”
轿子上是一个蒙古女人,年纪在四十左右,看来是和马接舆交手过几次,立即用汉语对着马接舆回答:“你走吧,今天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我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再解决。”
“我不走啦。”马接舆大喊,“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的确答应过你,这辈子不踏出边境。”乌兰的声音十分的高亢,“可是这次我没办法。”
“这次你可走的远了,”马接舆的声音不卑不亢,“都走到中原腹地来了。你说你在漠北养马放牧多好日子不过,跑到这里来凑个什么热闹。”
“都是老熟人了,”乌兰大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来做什么。”
“这里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马接舆说,“是故意把你弄来送死的。”
“谁说一定要死,”乌兰说,“我帮了张天然,大家才能活下去。呆在家里,倒是必死无疑。”
“张天然就是这么糊弄你的吧。”马接舆说,“他的许诺,你真的信吗?”
“真的信了。”乌兰在轿子上抬脚伸出,抬轿子的汉子匍匐在乌兰的身前,乌兰的脚踏在汉子的后背,然后才踏上了地面。
邓瞳看着乌兰,“我靠,这装逼装的到家了。”
乌兰的眼睛立即看向了邓瞳,“这个小孩子在说什么?”
“我再说你装逼装得……”邓瞳话还没说完,头顶一黑,一个巨大的老鹰扑倒了他的面前,巨大的利爪闪电一样伸出来,就要把邓瞳的眼珠子勾出来,这一钩,别说邓瞳的眼珠了,就是脑髓也要被掏的干干净净。
邓瞳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本能的低头。但是一低头,后脑勺的破绽也露出来,鹰嘴向下啄,坚硬的鹰喙堪比钢铁利器,邓瞳的后脑勺根本不堪一击。
但是老鹰啄下的一刻,却突然被硬生生的拉开,然后在空中旋绕一圈,狠狠的摔在地下。王鲲鹏捏着老鹰的鹰腿,一脚把老鹰的脑袋踩在脚下。
乌兰看着威风凛凛的王鲲鹏,“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王鲲鹏对不对。”
“正是。”王鲲鹏对着乌兰说,“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巴巴从蒙古跑来,还轮不到你威风。”
“这小孩说话不讲究,我给他个教训而已,”乌兰说,“你放了我的鹰,我就算了。”
王鲲鹏哼了一声,把老鹰高高的扬起,送了手,老鹰惧怕,远远的飞开。
“你我之间交手几次,”马接舆说,“你觉得这次,你有机会吗?”
“当然有。”乌兰对马接舆说话也不客气,“我带了一些人过来。让你瞧瞧。”
乌兰说完,她身边的汉子把巨大的套头戴在头顶,然后地面上泥土破开,一个一个的死尸从地下破土而出,全部穿着锈迹斑驳的盔甲,死尸都是枯骨,手里拿着马刀。不多时,全部整列成队。
马接舆呆住了,“是张天然告诉你的地方?”
“当然。”乌兰冷冷的说,“在宁夏的沙漠里。”
王鲲鹏听了,看着马接舆。
马接舆点头,“是的,就是当年给蒙哥陪葬的士兵。”
黄坤看着冉遗和无数黑影正在和沟壑里的怨灵厮杀,他和邓瞳的宝剑都不能随意控制,不免焦急起来,“方浊在等什么?”
邓瞳对着黑影大喊:“你们他妈的认错人了,快过来帮我对付着老女人。”
乌兰听见邓瞳说的话,对着王鲲鹏说:“这是谁的弟子,太没教养。”
“我的徒弟。”王鲲鹏对乌兰冷冷的说。
马接舆走到了王鲲鹏的身后,轻声在王鲲鹏的耳边说:“我不知道你之前遇到的对手有多么厉害,但是现在面前的蒙古萨满,一定是超过你之前的任何一个对手。”
王鲲鹏手伸在背后,对着马接舆摇了摇,脸部仍旧直面对着乌兰。一个又一个士兵从地下冒出来。这是当年蒙古人最实力最强盛的骑兵卫,千年不死的阴兵。
七眼泉上,邓瞳束手无策的看着百鬼黑影被沟壑里的怨灵击败,不断的后退,,眼看着怨灵一步步爬上来,天玑冉遗的身体被沟壑之下的怨灵攀附到身体上,立即趴到了地面,七眼泉的地面重重的抖动。邓瞳的七星天玑不是红水阵内的道教怨灵的对手,那些怨灵有的已经显出了当的身体形状,在空中飘忽不定。
而黄坤的开山符已经施展,他正跪在地面上,双手握着赤霄的剑柄,却发现,赤霄宝剑在慢慢发出细微咔咔声,仔细看的时候,原来是赤霄宝剑的表面,从下至上,慢慢的化作岩石的模样,而且这个趋势随着赤霄宝剑一直蔓延到剑柄。当黄坤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不受自己的指挥。接着发现,双手已经也变成了坚硬的岩石,这个转变是从外部开始的,刚开始黄坤还能感觉双手的麻木,当手臂的表面开始岩化的时候,黄坤的双手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
黄坤的身体在变成了石雕,王鲲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乌兰这边,不能有任何的松懈。邓瞳的冉遗和百鬼朝拜被红水阵的怨灵压制。马接舆看着现在的场面,不知道王鲲鹏心里到底有什么底气解决即将面临的问题。
马接舆想破脑袋也完全想不到王鲲鹏现在想什么,因为王鲲鹏脑海里正在想着当年和徐云风在学校里的情形:
黑夜里,徐云风躺在学校的操场上嘴里嚼着草根,看着天空中的星辰,跟一具死尸一样的躺着,即便是王鲲鹏来了,也视若无睹。
“你打算躺多久?”王鲲鹏问。
徐云风冷冷的看着天空。
王鲲鹏坐下来,指着天空,“你看见北斗七星没有?”
“全部都是星星,”徐云风没好气的说,“我那里认得出来。”
王鲲鹏说:“你看啊,那七个星星,如同一个勺子,就是北斗七星,他们的斗柄永远指着远处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北极星。”
“我失恋加上挂科,最后的五十块也输光了,每天只能吃一顿饭,饿的在这里躺着,”徐云风哼哼,“你却跟我说这些。”
——徐云风也在回忆当年的情形:
有人天生就是傻逼,只会看着天空,但是如果一辈子都做这么一个傻逼的话,总有一天,他能让所有人震惊。
徐云风得知了董玲的遭遇,在时代广场前面把王鲲鹏狠狠的揍了一顿之后,拿出了赵一二留给自己的沙漏。王鲲鹏的脸肿的厉害,“我还有两个问题没想明白。”
“第一,赵先生这么会知道这么清楚?是不是?” 徐云风把沙漏拈在手上,里面的沙砾和水各自分到两边,但是沙砾这边留了一个水泡,水这边留了三千五百四十四颗沙砾,“他在最后的日子,勘透了算沙。”
王鲲鹏在地上画了八卦。
徐云风说:“竖起来,太极是圆球,不是圆圈。”
王鲲鹏闭着眼睛冥想,嘴里说道:“鱼嘴就只有一个了。”
“从来就只有一个。”
“你做到了,阴阳平衡。”
徐云风点点头,“这就是算沙。”
王鲲鹏说:“这个世界如果有人能够做到将阴阳互换,那么就只有一个人。”
徐云风皱着眉头,“是的,就是我。我堪透了算沙,能够将阴阳调换。”
方浊奔跑上了牛扎坪,来到徐云风的面前,“徐大哥我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让我来吧。”然后对着老严行了一个礼,“严师叔,你也在。这位师叔你好。”
张家岭看着方浊,又看看徐云风,“看来你们哥俩还真的是受了老天爷的眷顾,这当口,还能有人替你们破局。”
老严哼了一声,“这是他们两人之前为人处世厚道,可比你高明多了去了。”
张家岭愤恨的说:“照你这么说,你当年的所为好像挺光明正大似的,这句话不由我来说,等张真人出来了,看他怎么说。”
方浊走到开山宝剑之前,两手握住剑柄,深吸一口气,顿时将开山宝剑拔出了两寸,顿时长江的水流收缩,江面上卷起一连串的漩涡。一艘小渔船被漩涡紧紧吸附在江面上,不停的转着圈子。
“怪不得开山宝剑无法拔出来,”张家岭吸了一口气,“原来被江流的力道吸引住。”
方浊继续用力,开山宝剑又被拉起来一寸,七星阵法的势道立即减弱,阵法开始分散。
方浊身上的道袍全部鼓起来,她全身所有的经脉穴道都在以超出身体机能的方式运转,她决不能放弃,而且就要成功。
就在方浊咬破了自己的牙齿,奋力继续要将开山拔出一截的时候。一只手扶在了方浊的双手之上,把方浊的双手按住。
方浊抬头看着徐云风,“徐大哥,你要做什么,两大阵法不能同时并存。你应该知道的啊。”
徐云风摇摇头,对方浊轻声说:“北极星。”
张家岭和老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鲲鹏真的敢这么涉险?”张家岭问老严。
老严说:“以他的性格,真的会这么做。”
“看来他是真的十分信任这个不靠谱的疯子。”张家岭说,“换做你我,我可不敢相信你。”
“七星阵法的星位,永远朝着北极星,”徐云风说,“你王师兄把这个星位留给了我。”
方浊和张家岭、老严看着徐云风,表情十分的惊讶。
徐云风从怀里掏出七个沙漏,放在地上,然后一个又一个翻转,“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分属阴阳,只有我能把他们调换过来。”
七个沙漏里面的砂砾瞬间流逝。徐云风重新拿起了手中的旌旗。
(笔者:徐云风堪透算沙相见《大宗师前传诡道》之《诡道算术之算沙》)
周四更新内容,昨天有事耽误了。
之前徐云风把七星阵化为四星,现在干脆舍弃了北斗七星,将阵法的运势全部融合在北极星位上。除了天枢和开阳星位仍然和当年何家封印的四个冤鬼对峙。七星阵法和北极星之间的阵法转换,可以追溯到更加久远,几乎被道教的主流法术给抛弃。
但是诡道是极为稀少从龙虎山道教开宗之前就存在,并且一直坚持到如今的原始门派。所以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人当年在研究算沙的时候,王鲲鹏就理解到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之间还能有一个变化。
到了现在的情况,徐云风在这么漫长的术士之争中,也在紧要关头,懂得了王鲲鹏当年领悟的诡道法术。北极星又名勾陈,是中国古时候天空中亮度稳定,并且永远在北方,恒古不变。所以北极星的运转,相比千变万化的北斗七星相反,是极为稳重和固定的法术。
也只有徐云风这样已经超越了道法的术士,才能真正的适合这个位置。即便是徐云风的性格浮躁,也是当然不二的选择。
至此,王鲲鹏耗尽心血的七星阵法消解,但是阵法不尽,徐云风驱动的北极星复燃。
七星阵法的所有的运转规则已经停滞,所有的限制全部烟消云散,徐云风再也不需要固守在玉衡-天权星位。
而且北极星的运转并不固守阵法星位的布置,完全跟随徐云风的移动,由徐云风来控制。
道教紫薇天命北极星既然显现在术士身上,按照道理,天下所有的道士和术士都要诚服跪拜,以尊其位。
现在北极星在徐云风身上显现。这是老严和张家岭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事情的确已经发生了。
方浊首先跪拜在徐云风的身边,张家岭和老严两人犹豫片刻,只能把身体匍匐在徐云风的身边。
方浊低着头,对着徐云风说:“徐大哥,王师兄宁愿性命不要,也要把北极星的星位交给你,他真的是把你当兄弟。”
“我已经知道了。”徐云风的声音十分平静,“这都是他早就谋划的事情,七星阵法在他手上只是运转起来,他送了这么一个大礼给我,就是让我明白,他不是我想象的不顾他人性命的冷酷无情的王抱阳。北极星应该是他的,可是他宁愿给我,过阴人本来也应该是他的,但是他也宁愿给我。我认为这个世界是虚无寒冷的八寒地狱,但是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做了这么多事情,告诉我,我错了。”
方浊抬起头,“徐大哥,你其实没错。”
“我错的大了去了。”徐云风深吸一口气,“这个世界即便变成空无一物,没有任何意义的虚无,但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和坚持即便是烟花一现,也必当是坚守的目标。”
“徐大哥。”方浊看着徐云风,“你不再生王师兄的气了?”
“方浊,不要拔出开山宝剑,除非等到我回来,或者是你王师兄。”徐云风迈开大步,朝着牛扎坪山下走去。
老严和张家岭抬起头的时候,徐云风已经走远。
张家岭无奈的说:“诡道、诡道……”
老严一言不发,在短短时间里,张家岭和老严这样的道教顶尖人物,分别迫于无奈给王鲲鹏和徐云风跪下,这事情,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相信,简直是荒谬绝伦的笑话。
徐云风要去的地方当然是七眼泉,当北极星的运转和红水阵在一起,才有机会真正的对抗阴魂不散的张天然。其实这一天,王鲲鹏自己也没有完全计算到。
七星阵法从摆布开始,开阳星位,要用魏如喜的命来换。
天璇星位是黄莲清对赵一二的往年交情,黄家与诡道的几百年交好而来。
天玑星位是当年的邓药识对诡道叶珪再造之恩的报答。
天权星位是王鲲鹏用强大的意志力,将犹豫不定的申德旭招揽。
天枢星位是用方浊与苗家宋银花的交换。
摇光星位,是钟家宁愿覆灭也不愿意吞忍的一口血性换来。
玉衡星位的代价,依靠的是清静派和开山派对诡道的信任。
这一切,每一步,每一个关口,都是王鲲鹏慢慢的经营谋划而来。抛开王鲲鹏的道术,能够把这么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阵法布置下来,这也是千百年来,不出第二人的辉煌。
徐云风不再捏着螟蛉,而是把长长的炎剑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持剑而行。事情到了今天,徐云风还有什么纠结和犹豫的。
就算是游戏,这也是一场惊天动地,极为刺激,让人无法拒绝的游戏。而且徐云风知道,这都不是理由。而是王鲲鹏的所作所为,他已经彻底的理解了。
徐云风走在路上,想起这些年来王鲲鹏的努力,热泪盈眶,看着七眼泉的方向,嘴里说了一句:“王八,你给我挺住。”
是的这句话并不陌生,当年菜鸟学徒神棍王鲲鹏七月半走阴,当徐云风知道了王鲲鹏内心里对浮萍的亏欠是他行为的动力的时候,他也这样说出了这句话。
当年徐云风救了王鲲鹏,现在徐云风仍旧要再一次把王鲲鹏从危难之中捞起来。徐云风心里有百倍于当年的信心!
徐云风走到了葛洲坝下游的江边,江边停着一艘快艇,快艇上的驾驶员看见了徐云风走过来,大声喊:“徐云风!”
果然申德旭安排的快艇已经等候在这里。
徐云风跳上快艇,“多久到红花套?”
“比你想的要快很多。”驾驶员把脸转向徐云风,徐云风看见这不就是申德旭本人吗。
申德旭立即驾驶着满油的快艇,在长江上急速行驶。航道上的大小船只,都已经把航道让出来,快艇在江面几乎要飞了起来。
在浪花的飞溅中,申德旭问:“想明白了?”
“不能更明白。”徐云风坚定的说。
“恭喜诡道双星并世。”申德旭的手紧紧把握方向盘,“炼丹术士能和你们共事情,是我们白丹派的荣耀。”
徐云风把草帽带上,江水中的无数鬼魅,全部腾跃起来,然后紧紧的跟随在快艇的后方。十几只江豚被惊动,从江面上惊慌的跳跃。
徐云风把炎剑捏在手上,飞溅起来的江水浪花靠近剑身,都瞬间被炙热的剑身化作白汽。
在马接舆看来,王鲲鹏断然是无法在乌兰面前挺下去。
乌兰和同断武、詹森都不一样。
同断武的祖先是道教早期九龙宗的传承,只是在唐初东渡日本,开宗立派。
而詹森本来就是一个中国人,虽然在东南亚声名显赫,他的降头术的根源之一也是当年中国西南的黑苗法术。
乌兰的萨满不一样。
萨满教可能是现存的所有宗教中,存在时间最长的宗教。远远比道教成立的时间要久远。从时间上更加比佛教、回教、景教的时间更长。
萨满是唯一延续到如今的原始图腾宗教,而且这个宗教传播的范围突破了如今各个文化圈的范围。萨满的分部范围是北半球高纬度寒冷地区。无论是西伯利亚的蒙古利亚人种,还是北欧的哥特人种,还是北美的爱斯基摩人种,他们都信奉着萨满同一个宗教。
所以从地域属性来讲,萨满教是最有生命力的信仰。并且越靠北,特别是北极圈内,这个信仰就越根深蒂固。
而蒙古人是将萨满教从北方带到南方的主要文化势力。
只是到了后期,蒙古人种的萨满教就渐渐式微。这个宗教就是只能存在于高纬度寒冷地区的信仰,到了南方就水土不服,逐渐消亡。蒙古铁骑纵横欧亚的时候,中下层的蒙古人就分别信仰了佛教和回教,也有少部分改信了道教和景教,还有拜火教。
但是蒙古人最顶端的贵族,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萨满。
乌兰就是蒙古一直尊崇的萨满巫师,并且是蒙古贵族萨满中血统最纯正的一支后代。
这一切都是马接舆十分了解的情况,马接舆作为开山派的后人,与萨满乌兰来来回回交手,十几年。有时候在中国境内,有时候在蒙古境内。双方相互都吃过对方的苦头。
但是马接舆的本领已经到头了,他的开山派的能力已经使用到了尽头,不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萨满的乌兰,却是有一个巨大的台阶没有登上去。
这个台阶也是蒙古萨满消沉的缘由。而这个缘由跟开山派有巨大的渊源。
开山派本来是铲教道教的一支,但是这一支道教宗派并没有卷入到铲截两派的斗争中。开山派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状态,因为他们有道教内部争斗更加艰巨的任务。开山派要抵抗北方的萨满势力。
前文已经讲过,萨满教一直的北方高纬度寒冷地区的宗教,渊源流长,建立了强大的巫术体系,每当北方蛮族入侵中原,萨满的巫术就会随着军队南下。这是一直困扰中原道教的强大敌人。
所以开山派应运而生,从晋朝开始,铲教中分离出一派出来,是为开山派。集聚当时铲教中不少强大的高明道士,坐南朝北,抵抗北方的匈奴后代的萨满教。这个过程从匈奴到回鹘,到契丹,到女真,到后来的蒙古都是一直延续下来。
只是到了北宋之后,北方民族强盛,开山派渐渐抵挡不了,南宋时期,北方的全真投靠了蒙古,全真的丘处机和张志常,成为了蒙古在中华道教里的傀儡。于是全真派为了讨好蒙古,在中国北境剿除开山派的势力。
开山派从来就一直认为自己不与任何道教有任何纠纷。因此在铲截两宗争斗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也拒绝了铲教的求援。这也是埋下了被后来铲教正宗全真背后反戈的因由。
开山派被全真和蒙古萨满南北夹击,实力大减。但是剩下的门人,依然和蒙古萨满抗争到底。开山派本来就是道教的正宗,因为没有参与铲截两争,保留大多数道士宗师,实力其实远超铲教正统全真。
在被全真背叛之后,剩下的门人,分散到民间,仍旧能和蒙古萨满平分秋色,让蒙古冥战无法配合军队南下。并且开山派在钓鱼城一役,引到飞矢,杀伤了蒙古大汗蒙哥。
这是开山派最为辉煌的一战,不仅击毙了蒙哥,并且把蒙古大军随军的萨满悉数击溃。蒙哥死后,按照黄金大汗血统的规矩,应该要安葬回漠北。但是护送蒙哥尸体的军队,被南宋军队追击,萨满也被埋伏在中途的开山派道士再次击败。
蒙哥的尸体,无法回到漠北,只能在西夏境内,即如今的宁夏安葬。当时蒙古军队虽然还能整编,稳步撤离。但是萨满的巫师却被开山派几乎要全部铲灭。
蒙哥的尸体必须要在限定的时间内回到漠北,可是萨满无法护送成行。于是当时的萨满巫师只能让蒙哥的尸体在西夏境内安葬,并且萨满巫师在无法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个重大的抉择。
就是把指挥蒙古军队,木华黎的虎符掩埋在了蒙哥的墓穴里。按照蒙古当时的规矩,需要由最精良的卫队给蒙哥陪葬。木华黎的虎符,是萨满加持,能够驱使阴兵的法器。
说白了,萨满本来能够驱使阴兵的虎符跟随蒙哥和精兵卫队同时下葬。而且蒙古黄金家族有个奇怪的规矩,就是下葬的墓地,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参与下葬的所有人都必须要被处死。并且会在墓葬的地方,当着母骆驼杀死几只年幼的骆驼。
多年之后,再靠着母骆驼寻找幼骆驼的被杀之地,找到墓葬。
这本来是蒙古萨满当年被开山派逼到了绝境,才无奈将驱使阴兵的虎符葬于蒙哥墓穴内的举动。结果这个也被开山派得知。开山派干脆就杀了母骆驼。导致后来忽必烈带领蒙古大军卷土重来的时候,无法找到蒙哥的墓地。找出木华黎的虎符,更加无从说起。
所以从南宋时期,萨满参加冥战的能力大打折扣,因为他们少了驱使阴兵的法器。本来靠着开山派的这些努力,南方的汉族能够有翻身的机会。可是这也是汉族的命数到了尽头,偏偏蒙古的萨满冥战落败后,蒙古人立即抛除成见,将国师的地位交给了藏传佛教的一代宗师八思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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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思巴是当世豪杰,在当时天下无一人能敌。开山派也不例外。
因此蒙古大军战胜南宋军队,把南宋最后的皇族血脉逼死在崖山,整个过程,八思巴全程参与。南宋的所有术士都无法抵抗八思巴的强大法术,冥战节节败退。
开山派也被八思巴击败。元朝建立,开山派无法在中原立足,只能远走西域。不过在逃离中国之前,又做了一件大事,就是把成吉思汗的墓穴挖掘,断了蒙古人的龙脉。
元朝就更加愤恨开山派。这也是开山派只能远赴西域的原因。
开山派到了西域,门人要掩饰身份,只能皈依伊斯兰教,才能免于被蒙古人追剿。时间长了,所有的开山派门人,都得了默罕默德的姓氏。
成吉思汗的墓穴被挖掘,龙脉断了之后,元朝的天数只能百年。百年之后,朱元璋的手下将领徐达、冥战高手刘基,摧枯拉巧,把蒙古人击溃到了漠北。
汉人再次一统中原。
开山派于是不再忍受西域,隐名埋姓的生活,其中一支从西域回到中原,也就是如今西北地区。另一只留在了西域,继续与中亚地区的蒙古人为敌。
而马接舆的祖先就是当时回到中土的一支首领。回回在中原,都要起一个汉族姓氏,于是这一支的门人,又把姓氏改成了马。
马姓,也就是默罕默德的转音。
开山派的最顶尖的高手在南宋时期被八思巴剿灭。实力远不能与当年比拟。但是他们回到了当年的使命,继续在西北抵抗萨满的进攻。
而萨满也没有了驱使阴兵的木华黎虎符,再也组织不起强大的军事打击。
时间飞逝,历史一页又一页的翻过。
八旗入关,开山派也无法阻挡,萨满再次赢得了胜利。风水轮换,进入二十世纪,清朝放开了山海关,汉人能够闯关东,移民到东北的白山黑水。
开山派看准了这个机会,混入到闯关东的移民之中,硬是在几年之内,找到了女真的龙脉所在,又把女真龙脉绝断。
大清王朝轰然倒塌,由于开山派十分愤恨女真,破坏龙脉远比当年对成吉思汗陵墓破坏的厉害。
因此清朝覆灭之后,女真族连关外都无法回去,只能在中原地区受尽民国政府的各种折辱。末代皇帝溥仪,被冯玉祥用大炮逼迫,驱赶出紫禁城。这种屈辱,远超过当年的元顺帝。
冯玉祥是西北军阀,部队里有大量的开山派门人,或有传闻,冯玉祥自己就是开山派门人。这是非正史记载,不可尽信。
民国时期天下大乱,萨满也渗透到了中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宁夏找到了蒙哥大汗的陵墓在宁夏境内,这时候蒙古人想凭借陵墓下的木华黎虎符,引发冥战,南下中原,已经是痴心妄想。
萨满一心要拿到虎符,重新获得驱使阴兵的法术,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于是开山派凋零的门人,再次被召集,也就是马接舆的祖父。继续在西北与萨满抗衡,让萨满不能进入中国边境。为的就是不让萨满巫师获得冥战的能力,接触北境忧患。中苏交恶,萨满的威胁更大。
萨满趁着中国文革时期的混乱,十年时间内完全确定了蒙哥汗的陵墓方位,不过这个时间,让中国术士有了喘息的机会。一九八二年马接舆平反,差点做了道教协会的会长。只是因为个人作风问题,失去了这个机会。
但是马接舆重新成为了开山派的首领,对抗蒙古的萨满。
蒙哥汗的陵墓,萨满知道,开山派一直寻找,却无功而返,只能把所有的人力,放在对抗萨满上面。
于是萨满最大的目的就是开挖蒙哥汗的陵墓,拿回木华黎虎符。而开山派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让萨满进入到中国。
这就是马接舆最绝望的原因,因为现在很明显,萨满乌兰已经在张天然的帮助下,找到了蒙哥汗的陵墓,拿到了木华黎虎符。萨满巫师八百年后,重新掌握了驱使阴兵的技能。
蒙古铁骑横扫天下,阴兵也是当世最强。
而现在王鲲鹏要面对乌兰驱使的阴兵,实在是没有任何胜算。在马接舆看来,王鲲鹏断然是挺不下去了。
萨满乌兰,作为八百年后第一个重新掌握阴兵的巫师。能力一下子就远超过几乎断代的开山派,在她拿到木华黎虎符之前,马接舆的法术比她高明少许。但是现在乌兰统领蒙古阴兵铁骑,参加如今的冥战,实力大增,反过来超越马接舆几倍。
马接舆在心里,骂了张天然百遍,也无法改变现在的这个现实。
现在就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王鲲鹏的身上。而王鲲鹏的帮手天玑邓瞳正在跟红水阵的怨灵死磕,不仅帮不上忙,连王鲲鹏的红水阵也被拖住。
黄坤开山符施展,身体正在石化,做不上指望。
寻蝉能力有限,而且立场可疑,还得要分神防备。
马接舆和王鲲鹏两人合力,也无法对抗乌兰的阴兵铁骑的冲击。
现在乌兰并不着急,她正在慢慢把阴兵全部整编,萨满驱使阴兵的法术失传已久,她很享受失而复得的强烈乐趣。
泥土破开,无数只剩下残骸的马匹也从地下钻出。
乌兰骑上了一匹长着獠牙的凶恶马匹,手里拿着木华黎虎符,所有的阴兵也纷纷的骑上了冥马,抽出了残破的马刀,有条不紊的列队。
任王鲲鹏机关算尽,他也无法想到今天的这个情形,无论是道教和萨满,都是式微已久的道术,可是到如今,今人不如古人,谁拿到了古人的强大法器,能力就会超越对方很多。
这个道理在同断武,在詹森身上也一样适用,只是同断武遇到了天才徐云风,毫无反抗之力。詹森遇到了抱着同归于尽的钟黄两家,也无法得逞。
可是现在王鲲鹏不是徐云风,他还没有见到张天然,决不能轻易赴死,他还能有什么计谋来对抗萨满乌兰的铁骑阴兵。
飞鹰冲击的巨大威力,王鲲鹏已经见识过了。现在王鲲鹏要面对的是最强的冥战阴兵,他到底能不能挺下去?
飞鹰首先在空中乌压压的掠过来,但是并没有对王鲲鹏发起攻击,只是贴着王鲲鹏和马接舆的头顶飞过,飞过之后,立即垂直飞上天空。然后在如同一大片乌云一样在空中盘旋,再次飞回到了乌兰身后的空中。
在飞鹰第二次掠过的时候,黄坤已经无法动弹,邓瞳正在指挥百鬼保护冉遗免收红水阵的攻击。王鲲鹏和马接舆两人身体纹丝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是乌兰的试探,作为王鲲鹏和马接舆这样的术士宗师,当然能够分辨出来。如果连这种试探都自乱阵脚,王鲲鹏也就根本没有对抗下去的资格。
不过马接舆的拳头在开始捏紧,骨节发出的科科声,王鲲鹏听的清清楚楚。很明显,飞鹰即将冲过来的第三次,最具有威胁的攻击。
乌兰的阴兵还在整编列队,她需要由飞鹰来拖住王鲲鹏和马接舆。
这一次,飞鹰的冲过来的速度更加快,每一只飞鹰在飞过来的过程中,身上的羽毛被疾风刮走,鹰喙也变长变弯曲,变成了一个个兀鹫。
王鲲鹏对着邓瞳大喊:“别在意红水阵的怨灵,先防备天上的大鸟。”
邓瞳这才指挥百鬼,所有的黑影都紧紧的贴在冉遗的身体表面,王鲲鹏手里的桃木剑扔起来,插在身后的泥土上。红水阵的怨灵毕竟要受王鲲鹏的指挥,在这个间隙下,红水阵沟壑里的黑水瞬间凝结,把怨灵禁锢在坚冰里。
脱离在沟壑之外,正在冉遗身上爬动的怨灵,也顿时凝固,无法动弹。
策策和寻蝉两人,策策走到了已经跪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黄坤身后,寻蝉走到马接舆身后。
这一次的攻击,飞鹰已经化作了兀鹫,将远远超过第一次的势道。
兀鹫飞到了王鲲鹏和马接舆前方一丈的距离,最前方的十几只兀鹫全部撞到了无形的墙壁上,翅膀折损,掉落在地上。
马接舆曾经和乌兰交手多次,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到。但是乌兰豢养的飞鹰已经不是她最珍惜的猎鹰,她已经有了木华黎虎符,她对飞鹰的驱使,就不再考虑损失。
兀鹫前赴后继,不断地冲到马接舆布下的无形墙壁上,马接舆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王鲲鹏感觉到了马接舆的力量在减弱,他不能回头,眼睛仍旧看着前方的乌兰,嘴里大声问马接舆,“前辈,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你把力气留着对付萨满,”马接舆回答,“我还没老到现在就认输的地步。”
马接舆的话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双臂伸展,发髻松开,现在不仅是冲在前方的兀鹫无法冲破他的无形墙壁,而且后方源源不断飞过来的兀鹫,突然在空中失去了方向,不断的一只又一只的翅膀折断,或者是颈部扭曲,纷纷的从空中跌落下来。
王鲲鹏看见马接舆还有力量主动隔空攻击兀鹫,心里稍微平静。但是听见策策在身后大喊:“黄坤要变成石头啦。”
王鲲鹏大声回答:“让他再撑一会,诡道门人哪有这么快就服气的。”
策策现在顾不上萨满的兀鹫,只是看着黄坤僵硬的身体,现在黄坤的身体几乎已经全部石化,只剩下脸部还有血肉。但是脖子以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显出岩石的纹理,眼睛还能转动,鼻孔还能勉强呼吸。
策策把手掌贴在黄坤的脸颊上,似乎想用手中的热度来延缓黄坤脸颊的石化速度。但是黄坤的脸皮在凝结成石片,策策急了,用手指把表面的石片给抠下来,可是抠下之后,黄坤皮肤下的血肉立即显出,鲜血淋漓,鲜血立即变成了黑色,形成坚硬的石头。策策连忙住手,更加的惶急无措。
“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马接舆的大喊一声,无形的墙壁消失,天空中还剩下一半的兀鹫,看见了前方的兀鹫已经冲到了王鲲鹏的头顶,全部都呼啸着飞过来。
但是在瞬间几乎所有的兀鹫都纷纷落地。只剩下寥寥的几只,飞到了王鲲鹏的面前,这几只扁毛畜生已经不在王鲲鹏的话下,兀鹫把王鲲鹏团团围住,伸出利爪抓王鲲鹏的心脏和眼睛这些要害部位。
王鲲鹏手里没有了武器,但是红水阵之外的怨灵,突然被解封了几只。怨灵要保护驱使阵法的道士,立即飞舞过来,黑影张开双臂,把兀鹫抱住。兀鹫瞬间身体冰冷,全部僵硬的跌落在地下。
乌兰的兀鹫全部折损,但是她的阴兵列队的阵型已经集结完毕。
乌兰把从身边的一个阴兵手上夺过一把长刀,高高的举起来,然后狠狠的挥下。阴兵全部向前踏出一步。
阴兵强大压力,顿时把红水阵的范围压缩。阴兵向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但是这些阴兵是当年萨满冥战,挑选蒙哥的精锐亲兵,生前就训练有素。一个骑兵身后四个步兵,进退都是水银泻地,铜墙铁壁。
几乎没有任何的破绽。
王鲲鹏对着邓瞳喊:“把你的宝剑给我。”
邓瞳立即把手中的灭荆扔向王鲲鹏,王鲲鹏不用看,听着灭荆在空中的轨迹,反手把灭荆抄在手里。
王鲲鹏把灭荆对准了乌兰,可是乌兰的位置已经退后到了阴兵前锋的后方。王鲲鹏实在是没有机会去斩乌兰与马下。
乌兰在阴兵后冷笑了一声,然后跟随他来的几个低级萨满,开始挽弓射箭,箭矢被马接舆凌空带歪了方向,斜斜的落在地面。王鲲鹏知道马接舆的力量不够了,如果是平时,马接舆可以让箭矢反转,射向对方。
乌兰指挥阴兵,又向前走了几步,看样子是要一步步的把红水阵和王鲲鹏碾压成齑粉。
王鲲鹏手里的灭荆在身前划了一道。
红水阵不退反进,王鲲鹏身前的地面裂开,形成一道沟壑,七道黄泉的黑水立即流淌过来。沟壑开裂,阴兵无法跳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