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周一更新:
  七眼泉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恩怨了解的地方。特别是在王鲲鹏和徐云风看来,两人的命运节点几乎都发生在这里。
  且不论当年铲截的最后一场道教大阵,当年王鲲鹏作为一个道术爱好者,就对七眼泉的术士聚集,耿耿于怀。也是在这里,徐云风和王鲲鹏真正的用法术比拼了一次。而现在,两人分别走了不同的道路,最后在七眼泉走到了术士的巅峰。
  诡道再一次脱颖而出,震动道教。


  铁板仍旧牢牢的掌握在王鲲鹏的手里,位置只有王鲲鹏和徐云风、老严三个人知道。七星阵发已经转换为了北极星,王鲲鹏的红水阵在黄坤的帮助下已经彻底的发挥出来。
  局面到了最有利于王鲲鹏的地步。

  王鲲鹏把头转向熊浩,“告诉张真人,他要进入三峡古道,现在可以来找我了,他肯出现,并且击败我和徐云风,铁板的位置我就告诉他。”
  徐云风补上一句,“你认为张天然真的能击败我们吗?”
  熊浩神情萎靡,但是随即强打精神说:“张真人还有一个你们都无法解决办法,这个办法,他一直都不愿意去做,这也是为什么一轮又一轮的术士来对付你们的原因。张真人不是一个品行低劣的人,但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这么做了。”

  “把话说明白了,”徐云风指着熊浩,“我不认为张天然的本事能真的对付我和王八,看来你说的办法,一定是非常的无耻。”
  王鲲鹏没有说话,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熊浩在暗示什么。
  王鲲鹏把眼睛看向了寻蝉,“寻蝉师兄,能不能过来说话。”
  寻蝉走到了王鲲鹏的面前,“其实你看到我到七眼泉来,就已经想到了吧。”
  “想到了。”王鲲鹏说,“清静派已经可以脱离阵法,可是你们还是回来了。”
  徐云风听了王鲲鹏和寻蝉的对答,也差不多明白了他们之间交谈暗指的内容。徐云风的身体开始战栗起来,这种事情让他真的无法接受。但是看样子王鲲鹏倒是早有准备。
  也是,以王鲲鹏这么七窍玲珑心思的人,他怎么看不出来寻蝉的反常,并且寻蝉根本就没有刻意去掩饰。

  “你见到了谁?”王鲲鹏盯着寻蝉,“是不是张天然?”
  寻蝉摇头。
  王鲲鹏想了一下,“你的师父见清?”
  寻蝉默认了。
  “见清早就死了,”徐云风对着寻蝉说,“被孙拂尘……”
  徐云风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情,即便是孙六壬也做不到。但是张天然能幻化出见清的样子,并且告诉寻蝉,见清被孙拂尘害死的细节。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招是釜底抽薪。
  寻蝉被说服之后,会产生一个严重的后果。这个后果,是徐云风和王鲲鹏都不能去面对的局面。

  方浊。
  方浊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她很早就被张天然盯上。老严做的最无耻的事情就是这个,老严把方浊纳入到研究所,在玉真宫里,让张天然注意到方浊。都是他一点点的计划而来。
  现在张天然找到了寻蝉的弱点,这件事情,就并不意外了。方浊对寻蝉是不会有任何的防备,现在张天然的下落已经非常明确。

  张天然在牛扎坪,方浊的身上,寻蝉已经不再掩饰,那么牛扎坪上的方浊,已经不是方浊了。

  张天然已经知道了红水阵的厉害,他根本就不正面跟王鲲鹏在七眼泉上一决高下,方浊作为人质就够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非常的冒险,因为这本来就是老严的陷阱,张天然将计就计,干脆就顺着这个陷阱来做了。张天然比老严更加理解王鲲鹏和徐云风,他能抓到这两人的把柄。

  徐云风和王鲲鹏都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困境。


  牛扎坪上,老严、张家岭和方浊都看着东南方七眼泉的方向。然后看着夕阳落下,黑夜慢慢的把天空侵袭。
  方浊开口了,“崇光,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既然过来,”老严低声的说,“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你还在抱着侥幸,”方浊说,“认为王鲲鹏和徐云风不会对方浊这个丫头手下留情?”
  “我认为王鲲鹏不会。”老严实话实说,“当年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还是。”
  “那你错了。”方浊—张天然指着老严,“他们必然不会对方浊动手。”
  “那我们等着瞧吧。”老严还在坚持。
  “好,”方浊—张天然慢慢的坐下来,“跟当年一样,我们等。只是这次没有古赤萧来搅局了。天亮之前,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个小子,就一定会赶到,他们会跟我妥协,你信不信?”

  老严的身体在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信心,而张天然这么自信,老严的胜算很小。张天然对老严的背叛永远不会消减,过了这么多年,只会更加的强烈。张天然知道怎么才能让老严最痛苦。那就是他要老严亲眼看着自己培养的王鲲鹏和方浊同时堕入黑暗。让老严一辈子经营的事情化为乌有。
  这就是张天然对老严最大的报复。远远胜过从肉体的痛苦,甚至超过杀掉老严。
  张家岭看着方浊,“张真人?”
  张天然在方浊的身体里,并不理会张家岭,和五十多年前一样,闭上了眼睛,等着一切水落石出。

  王鲲鹏和徐云风走的每一步都十分的沉重,两人不说话,就一步步的下山。黄坤知道事情的严重,不敢说话。就连邓瞳也不敢张嘴,徐云风的头发已经竖起来了,他两手都紧紧的攥着,手掌的骨节都是煞白。

  寻蝉没有跟着下山,只是对着王鲲鹏说:“师门的仇恨,我不能就这么罢了,希望你能明白。”
  王鲲鹏扭头看了看寻蝉,“她是你师弟,相依为命的师弟。”
  “我师父也和我们相依为命,”寻蝉脸色冰凉,“孙家人做过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方浊也是我师父的徒弟,对不对?”

  王鲲鹏和徐云风已经走远,两人都默不作声。到了山下,上了申德旭安排的船,徐云风终于开口了,“把铁板带上。”
  王鲲鹏没有回答。
  徐云风又说:“真希望永远走不到牛扎坪。”
  即便是徐云风和王鲲鹏多么不愿意去面对,但是已经由不得他们两人。
  王鲲鹏、徐云风还是走到了牛扎坪的山路上,黄坤和邓瞳默默的在后面跟着。申德旭马接舆等人留在了山下,看着诡道的四个门人,一步一步顺着山路走上去。

  王鲲鹏远远的看见了山顶上的老严和张家岭,还有方浊。回头对着徐云风说:“疯子,我们把事情推到了这个境地,我是不是该后悔?”
  “不后悔,”徐云风说,“无论你怎么去努力,最坏的结果,还是一定会到来的。我已经认了。但是!认命不等于就放弃了。”
  “没有余地了,”王鲲鹏苦笑,“张天然老奸巨猾,手段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其实这事也就是老严和张天然能毫无顾忌的做到。现在老严一定很开心,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徐云风听了王鲲鹏这句话,对王鲲鹏说:“如果你刚才的话,放在一个月前,我会认为你是在用言语激将我,让我等会不要阻拦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这么想了。”王鲲鹏问。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徐云风说,“你就跟老严没什么区别。”
  王鲲鹏又苦笑了一下。
  徐云风接着说:“这个七星阵法,论法术来讲,你比老严高明不到太多,可是只有你能把整个七星战法摆布出来,运转起来,老严能做到吗?”
  “是啊,他做不到。”
  “这就是他要做接班人的原因,”徐云风说,“魏家、黄家、苗家、白丹派、邓家,还有我们都不抱希望的钟家,老严叫得动他们任何一家吗,他们愿意跟随你进入七星阵法,真的是因为巴结你是王抱阳,是研究所所长?我想明白了,这些都不是原因,他们宁愿跟随你,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不是老严,不是孙拂尘,甚至不是古赤萧,而是王鲲鹏。王鲲鹏不是一个机关算尽,为了目的要牺牲他人的小人。就这个理由。足够了。”

  王鲲鹏把头扭回,不让徐云风看见他的眼泪。摆摆手,示意徐云风不要再说了。

  黄坤和邓瞳知道自己也要面对的是一场最难以解决的战斗,他们两人的身体都微微战栗。做好了一切可能发生的准备。

  路再长,也走到的时候,更何况这段路并不远。
  四人走到了山顶,方浊,不,张天然看见诡道的徐云风和王鲲鹏走到跟前,对着两人说:“你们来了。”
  “来了。”
  “让你们的徒弟去旁边歇着吧,”张天然说,“不要牵扯年轻人进来了。”
  邓瞳看着张天然,“果然不是方浊的声音,我他凭什么听你的,我师父还在这里呢。”
  “你离远一点,”王鲲鹏对着邓瞳说,“去吧。邓家和诡道的账了了。”
  徐云风也向黄坤示意,黄坤拉着邓瞳走远。邓瞳轻声的对黄坤说:“我们是不是级别不够。”
  黄坤无奈的笑笑,邓瞳的话虽然难听,但是也不算说错了。
  邓瞳又说:“这些老家伙死绝了,是不是就该我们最牛逼?”
  “你说什么呢?”黄坤低声呵斥。
  “你眼睛瞎了吗,”邓瞳辩解,“你看不出来,他们几个老家伙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我们在场,可能能帮到我们的师父。”
  “我们得活下来,”黄坤说,“我听我师父的。”
  “你他妈的就是怕死。”邓瞳一脸的鄙视。
  “我们不捣乱,师父可能还有机会。”黄坤说,“这种时候,我们就老实的呆着,有机会就出手,你瞎嚷嚷个什么。”
  邓瞳这才释然,用手拍了拍黄坤的肩膀。黄坤心里却知道,师父们是用不着他们来帮忙了,他在骗邓瞳。
  周四更新:
  张天然看着老严,然后又看了看张家岭,“你也走吧,跟你也无关。”
  张家岭脸色铁青,他好歹也是一代道教的气功大师,可是很明显,在张天然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张家岭知道自己的本事和地位的确是在张天然面前不值一提,张天然甚至连侮辱他的意思都没有。但是他只有这个层面,也是无可回避的事情。当然也不会傻到跟张天然去理论或者是比划。愣了一会,只能慢慢的走到了远处,但是和黄坤、邓瞳保持一点距离。挽回自己一点颜面。


  山顶上只剩下张天然、老严和王鲲鹏、徐云风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
  张天然看着徐云风,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又看向了王鲲鹏,也是仔仔细细的看了很久。
  虽然张天然的样子是方浊的样子,但是他的气质,神态完全是气场强大,目空天下的宗师气度。

  “以我们的身份,就不要动手了吧。”张天然说,“该动手的都已经动手了。”
  徐云风的手里的螟蛉突然脱手,在空中化作了炎剑,看样子是张天然把方浊的能力发挥到了更加强大的层面。并且还是徐云风心中起了要比拼的念头,就被张天然提前预知。王鲲鹏的赤霄还在背后,张天然也就没有去夺王鲲鹏的兵刃。
  徐云风伸手把炎剑给夺回了手中,紧张的护在胸前。
  张天然多活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他在那边修炼到了什么样的境地。
  老严突然大喊:“动手!”

  王鲲鹏心思敏捷,立即用赤霄刺向了张天然,张天然一动不动,赤霄宝剑在张天然面前不到半尺的时候,赤霄被炎剑格挡开。
  这是一定要发生的。
  谁都知道这种场面会发生。
  “他是方浊。”徐云风看着王鲲鹏,不断地摇头,“是方浊。”

  老严大喊:“别管了。王鲲鹏,动手!”
  老严的御鬼术施展出来了,他的御鬼术比王鲲鹏更加的精湛。但是王鲲鹏却没有接过老严扔过来的旌旗。
  王鲲鹏对着老严说:“对不起,他是方浊。”旌旗斜斜的落在地面上,老严的御鬼术被王鲲鹏拒绝。

  “还打吗?”张天然说,“我看是打不下去吧。”
  老严绝望的喊起来,“王鲲鹏,你这么多年到底图了什么!你忘记了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吗?”

  王鲲鹏和徐云风都一动不动,张天然抓住了他们的死穴,知道他们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搭上方浊。这事放在老严身上,就是不可思议。但是放在王鲲鹏和徐云风身上,却是不容置疑的选择。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我们来较量一场,”老严对着徐云风说,“毕竟只有我们是过阴人。我做事从来不赶尽杀绝,我给了你们这个机会,你们就得听我对你们说几句。”

  徐云风顿时明白了张天然的意图,张天然没有说谎,他说的只有他们两人是过阴人,并且要较量一场,那么就一定是在另一个世界,守门人之后的世界比拼,在这个世界里,张天然就是张天然,不会是方浊。张天然没有打算用阴谋诡计来和徐云风比试,而是正大光明的用过阴人的方式。

  但是现在,张天然要用自己的方式说服王鲲鹏,这个也许才是他最看重的事情。

  “铁板已经过了葛洲坝了吧,是不是就在下面的长江里。”果然张天然说:“我不要做梵天,但是也不能让孙家人做。”
  “别听他的。”老严说,“动手!动手!”
  “谁来做?”王鲲鹏问。

  “答应我一件事情,”张天然说,“我立即放弃,我也活够了。谁来做,王鲲鹏也行,徐云风也行,你们自己商量。”
  “让我猜猜你要我们答应你什么?”王鲲鹏平静了很多。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张天然回答。
  “做不到的。”王鲲鹏说,“白马过隙,势不可挡,这是趋势。你我都挡不住。”

  “为什么不试试。”张天然说,“我倒不认为这么做了,就都结束了。”
  “试不起。”王鲲鹏说,“我没有你这么视一切为草芥的心胸。”
  “还有孙六壬,”徐云风说,“她怎么办。”
  “为什么你们不早生几十年。”张天然感叹,“如果你们生在我的时代,我们一定是最好的兄弟,可惜了,我遇见的是庄崇光。”
  老严听了,无言可对。他的确是背叛了张天然,而张天然当年真的是把他当做兄弟,不然他也没有背叛的机会。

  张天然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而是转过头来对王鲲鹏和徐云风说:“一九五零年,我要出阴,出阴之后,梵天的位置非我莫属,根本就没有后来孙拂尘的机会。可是古赤萧不答应,我被自己的好兄弟算计。这些事情我认了,我也能原谅崇光对我的不义。因为他认为有一个大义。可是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懦弱,只能去接受,而不去改变。”

  “改变的代价太大。”王鲲鹏说,“可能是一切都毁灭。”
  “是的,”张天然说,“梵天不止一个,他们不愿意改变,并且把这个意图透露给了古赤萧,他们也是墨守成规的腐朽,宁愿慢慢的看着一切死去,也不想着重新建立。”
  “太危险了。”徐云风说,“一触即溃。容不得尝试。”

  “左右是个空无。”张天然盯着徐云风,“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我说错了没有。”
  徐云风沉默很久,“没有说错。”
  “好。”张天然把头转向了老严,“你花费了巨大的心血,把诡道的王鲲鹏培养出来,的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过奖了。”老严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佩服你两件事情,”张天然说,“第一件事情是,你做事从不后悔,到现在你也不认为你在五零年的作为有任何的错误。”
  “不错。”老严回答,“就是这样。”
  “第二件事情,”张天然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王鲲鹏。”
  “看来这件事情,我也不见得就做对了。”老严叹口气,“方浊一岁之前生过病,她师父见清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养活她,所以她即便是长大了,也不能受寒气。寒疾一直在她体内,王鲲鹏要是愿意使出御鬼术,方浊的身体受不了这个阴寒。”

  所有人都知道老严说的不假,这是王鲲鹏对付张天然唯一的机会,可是王鲲鹏放弃了。张天然能做的事情,王鲲鹏做不到。而且张天然也表露了,他绝不会利用方浊来击败王鲲鹏,他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跟徐云风比试。

  在这个对峙中,老严已经没有了任何发言的权力,他所有的布置全部落空。事情要按着张天然和王鲲鹏的路数来。

  王鲲鹏对张天然说:“我也不谦虚了,我想天下的术士,我的法术应该是很难有敌手了。”
  “可能有四五个,本事比你强一点。”张天然说,“但是他们都没有你聪明,即便是有跟你差不多聪明的,也没有你的坚韧……所以,你不用谦虚,你唯一的对手就是你身边的这个兄弟,可是真的比起来,他赢不了你。”

  “那你觉得,”王鲲鹏迟疑了一下,“我和你之间呢。”
  张天然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你还是不死心。”
  王鲲鹏说:“我在拜师之后,一直在梦想,我能走多远,能不能做到天下第一的位置。”
  “刚才我说过,你能赢过徐云风,”张天然说,“但是我如果输了,却不会输在你的手上,只有徐云风才有这个机会。不知道你懂不懂这个道理。”
  “完全明白,”王鲲鹏说,“我就是想看看从世俗的法术上,我和你有没有过招的机会。”

  “红水阵你是带不来了,七星阵也已经散了。”张天然说着话,把开山宝剑,慢慢的压入石壁,只剩下了剑柄,“也好,你手上有赤霄,也不算你太吃亏。”

  王鲲鹏等这句话很久了,拿着赤霄宝剑走到张天然面前,“你如果输了,就别在拿着方浊作为人质。”
  王鲲鹏出手很快,看蜡的法术施展出来,祝融咒添加在赤霄宝剑上,威力强大。张天然也信守承诺,根本就没有躲避,也不用方浊的隔空移物的本事,而是直接用手去抓王鲲鹏的宝剑。

  王鲲鹏知道不能让张天然把赤霄宝剑抓住,就要把赤霄往回收,张天然的有了实体,道法精湛。速度比王鲲鹏要快得多,张天然的手掌把赤霄宝剑的剑身攥住。

  赤霄宝剑的剑尖立即映出了黑色流光,顺着剑身,侵袭到王鲲鹏的手掌,王鲲鹏用看蜡的蜡烛,也就是祝融咒抵抗黑色流光。蜡烛一个一个的熄灭。

  熄灭了一半的时候,熄灭的蜡烛重新复燃,又恢复到了十七支。
  诡道的算法,王鲲鹏知道在张天然面前毫无用处。无论是王鲲鹏和张天然自己,还是老严和徐云风都看的明明白白。王鲲鹏这一回合输了。

  随即王鲲鹏把眼睛正面看着张天然,两人的身体一动不动。老严心里顿时就冷了。王鲲鹏的确是在暗中学习催眠术。催眠术需要强大的心理才能做到,可是这一点,在张天然的身上,也是十分的强势。张天然控制信徒的方式,就是用虚幻的声音,和电视上显示他的幻象。这是十分高明的摄魂术。摄魂术在中国源远流长,其实跟西方的催眠术是同一个道理。

  徐云风看见王鲲鹏的瞳仁在缩小,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而张天然的眼珠子正在滴溜溜的转动。徐云风也只能摇头。

  平心而论,王鲲鹏的法术要达到术士的顶峰,必须要凭借阵法,如御鬼术,或者七星阵,或者红水阵。但是现在阵法在王鲲鹏这里都已经抛弃。

  王鲲鹏手里的赤霄慢慢的在变弯,两人之间的法术把力道都集中到了宝剑上,宝剑的剑身变成了弧形,张天然是左手抓剑尖,王鲲鹏是右手持剑。
  在这种僵持的局面下,王鲲鹏不断地用左手在空中凌空画符,雷咒的符贴刚显现。张天然的右手也凌空画符,也是雷咒,两张符贴在空中相击,同时消散。
  但是王鲲鹏失去了先机,张天然右手立即画出了延内咒,速度飞快,王鲲鹏的左手也飞快的画出了甘露咒。虽然两咒相触,同时消散。可是攻防已经易位。
  张天然凌空画符的速度更快,都离咒画得更快,王鲲鹏画出的宣雀咒已经很明显的慢了半拍。
  王鲲鹏并非如同徐云风是左撇子,左手画符本就不如右手熟练,而张天然的右手就占尽了速度上便宜。
  终于两人之间画符速度的优劣越来越明显。张天然占尽了上风,凌空在王鲲鹏的周身画下了道教最常见的符咒咒文: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每一个咒文文字都闪耀金光,而王鲲鹏的七煞咒刚刚画了一个开头。

  赤霄宝剑的剑身立即绷直,剑柄将王鲲鹏的虎口弹开。王鲲鹏的手掌鲜血淋漓。

  王鲲鹏披头散发,他很久没有这么输过了。张天然虽然赢了,表面上气定神闲,不过心里明白,他赢在了多活了大几十年。
  两人之间的斗法,并没有驱动大局。只是用最低等的法术比拼,越是简单的比拼,就越是考验法术的基础。
  王鲲鹏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天下找不到第二人。如果王鲲鹏真的一上来就用御鬼术,方浊的身体受寒,开山的隔空能力打折扣,加上走到到了八寒地狱层面的徐云风,张天然还真的必败无疑。

  现在计较这些都晚了,这是老严去焦虑的问题。
  王鲲鹏的目的也达到了,虽然他败了,不过也印证了他入道以来的努力。他一个普通人,做到了这一步,已经是一个奇迹。

  “现在,”张天然把赤霄扔回到了王鲲鹏的手里,“可以好好的听我说话了吗?”
  周一更新:
  王鲲鹏的法术输给了张天然,这是一定的。一直以来,七星阵遇到的每一个对手,或者是道教的前辈,都坚定的相信王鲲鹏即便是走到了当今天下术士里的最高级别。他和张天然之间的法术还是有距离的。

  谁也不会忘记,张天然在一九四七年之前,几乎已经是全国术士一致认可的首领,那时候的一贯道也是会道门中的道流的最庞大势力。张天然在三峡古道冥战,就已经确立这个崇高的地位。如果不是因为古赤萧……
  今天的一切,将不会发生。
  张天然比王鲲鹏早了五十八年。这五十八年,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张天然看了看牛扎坪长江的对面,目光又转向了江南。他的目光很平静,王鲲鹏和徐云风忍不住随着他的眼睛看向了四周。两人都默不作声,隔了一会,徐云风轻声的对王鲲鹏说:“这一天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局面吗?”

  “真到了这一天,”王鲲鹏对徐云风说,“其实也没觉得有多激动。”
  “我倒是感觉挺好的。”徐云风撇着嘴笑了笑,“众目睽睽啊。”
  长江在三峡西陵峡口的两岸上,站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道教道士,民间术士。这些人都站立在两岸的山顶和山坡上。还有几艘船也停泊在长江的江面上,船上也站立着各种门派的人士。
  所有人都看着牛扎坪的山顶。

  黄坤和邓瞳两人也被这样的场面给惊呆了。
  “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邓瞳喃喃的说,“做术士做到这种份上,这辈子也就值了。”
  黄坤说:“诡道和张天然的决战,关乎到场的所有人的命运。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邓瞳尽量的把自己站的笔直一点,“我觉得这些人都挺傻逼的,把自己的希望放在旁人的身上。”
  “不是每个人都是你师父王鲲鹏。”黄坤说,“很多人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他们只知道自己是一个道士或者是术士,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修炼,不断的修炼。多数人却忘记了修炼本身到底为了什么,即便是他们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出了问题,时间久了,也懒得去想。把这一切都当做了本就理所应当。”
  “就是被抛弃,走向灭亡,他们也认了。”邓瞳说,“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张天然和你师父王鲲鹏的是对的,他们知道反抗。”

  “所以,你师父王鲲鹏只有一个。”黄坤说,“绝无仅有的一个。”
  两人唏嘘了一会,不再感慨。和山上山下、长江里的轮船的上的人一样,看着徐云风和王鲲鹏两人与张天然静静的站立。

  到了今天的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该有一个了断。

  王鲲鹏和徐云风相互看了一眼,徐云风点点头。
  江面上的船只在移动,因为江水开始翻滚。船只上的道士都发出了一阵惊呼,接着两岸的道士被长江的现象吸引,也全部看到了江面。

  王鲲鹏无法打败张天然,这是他自己也预知到的事情。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战胜张天然,因为要和张天然面对面,靠个人能力一决雌雄的,是徐云风。
  王鲲鹏要做的,已经做完。七星阵、红水阵都是逼着张天然自己出现,决不能让他操纵其他的人来开启古道。王鲲鹏已经把张天然所有能差遣的各方术士都一一对付了。
  张天然被王鲲鹏逼到了绝路。
  张天然当然是不愿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原因很简单,他没有把握击败徐云风。

  徐云风是唯一一个见到了真实存在的孙拂尘,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张天然自己也不认为可以做到。当然这个跟孙拂尘的女儿有关系,但是,孙拂尘的女儿现在不就是梵天的地位吗。
  这就是张天然不愿意和徐云风短兵相接的理由。

  换做是王鲲鹏也不会这么做,道理很简单。
  张天然一直想进入古道,面对孙拂尘,取代孙拂尘,然后跟另外几个终极的控制人交涉。
  可是张天然被徐云风抢了先,抢先的理由也很简单,孙拂尘知道自己无法面张天然找到自己,于是主动邀请的徐云风。当徐云风经过种种考验之后,进入了三峡古道。
  张天然的计划全部落空,陷入到了绝望的境地。

  但是没想到徐云风破天荒的拒绝了孙拂尘。这让张天然十分的意外。于是张天然就有了巨大的机会。面对的困难就是三峡古道的入口被封死,只剩下一个入口,也被赑屃和傲天带着走,王鲲鹏留了后手,把赑屃和傲天给藏起来。
  所以张天然计划得一步步走。首先,张天然要慢慢的收拢每一个当年的信徒,然后再说服本领高强的术士,让他们帮助自己,把三峡古道的入口铁板给找出来。长江断流那一次,就是张天然在来回寻找,引起了王鲲鹏的警觉。

  王鲲鹏被惊动,立即就布置七星阵法。张天然最优的选择,就是让自己当年的信徒和如今的术士高手,把王鲲鹏的七星阵法击破。保护铁板的七星阵法溃败,铁板在张天然面前如探囊取物。
  只是王鲲鹏用了各种手段,穷尽他的所有能力,让七星阵法坚持过了三轮。
  替张天然卖命,或者是认同张天然的术士,都全部失算。现在只剩下了张天然自己,那么张天然就只能来接受王鲲鹏的安排了。

  张天然的底牌是方浊,王鲲鹏的底牌是徐云风。

  唯一不同的是,方浊这一张底牌,王鲲鹏不知道——也许他知道,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
  而张天然却失踪在回避面对徐云风的这个最困难的结局。

  现在两人都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底牌。导致王鲲鹏和徐云风不能在三峡古道之外铲灭张天然。但是张天然也走到了王鲲鹏设计的最后的布置,那就是跟徐云风共同进入三峡古道。

  张天然的胜算只有一半。
  在占尽优势的局面下,胜算只有五成,张天然其实是输给了王鲲鹏。
  长江的江面还在翻滚。江面上的船只已经纷纷避开江中心,朝着北岸黄柏河码头行驶,进入了安全的地带。
  张天然看着江面,眼睛眯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王鲲鹏也没有爽约,他既然输了,铁板就得拿出来。也许这也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既然徐云风要和张天然进入到三峡古道,一绝高下,那么就没有再隐藏铁板的可能。

  傲天在长江的河道之下行走,引起了江水的乱流。无数的道士和术士,一部分人能看见江水之下的傲天和赑屃,大多数人只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平台慢慢的从江水下浮起。

  赑屃将铁板顶到了江面之上。从牛扎坪向下看去,铁板方方正正,上面纵横十九道。这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张天然身边的开山宝剑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岩石的表面显现出几道不规则的裂纹。开山在坚硬的岩石里正在抖动。

  王鲲鹏和徐云风同时看着开山宝剑的剑柄,在剧烈的晃动。
  开山宝剑和棋盘之间有巨大的关联。这个是一定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合。

  “我先说第一件事情。”张天然把手扶在了开山宝剑的剑柄上,剑柄抖动频率顿时减弱,“韩信当年本来是死不了的。”

  “这个事情,”王鲲鹏说,“我为什么不知道,我师父从来没有提起过。”
  “守门人也从来没说起过。”徐云风疑惑的看着张天然。

  “开山宝剑!”张天然说,“曾经是韩信开辟陈仓古道的神兵。使用之后,残剑流传在诡道,犹豫威力殆尽,只是一个破铜烂铁。而能让开山起死回生,重新具备开山劈地的威力的人,只能是由诡道的后人。”
  张天然说这话的时候,开山宝剑在他借用了方浊的巨大能力之后,慢慢的安静下来,岩石上的裂纹不再蔓延。

  牛扎坪整个山,就是一个整体的石头。看来开山宝剑能够破开岩石,整个牛扎坪就会崩塌到长江。
  “不过看来你们诡道是不可能再发挥出开山的威力。”张天然继续说,“你们一直隐藏的棋盘,只知道他是进入到古道的入口,却不知道这个棋盘的真正来历。诡道自己没有记录,守门人更加不知道。”

  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人同时明白了张天然要说什么,异口同声的问:“韩信?”
  张天然继续说:“当年尉僚收了两个徒弟,延续诡道,一个是韩信,一个是陈平。韩信是长房,陈平幺房。陈平拿了赤霄宝剑,而韩信没有得到尉僚的赠剑。倒不是尉僚真的偏心,而是尉僚给了韩信天下最凶猛的利器——纵横十九道,也就是阴谋诡变示形出奇鬼神之道。也是你们诡道名号的来历。”
  王鲲鹏和徐云风听了,都看了看长江上的铁板,铁板在江面静止不动,现在看起来,铁板上的纵横十九道发出凌厉的杀意。是的,棋盘是一个兵法。

  “韩信平定齐国。”张天然说,“就倾尽齐国全国之力,在齐国开凿铁矿,熔炼棋盘。但是这个举动被刘邦探知。刘邦和陈平、张良认为韩信开凿矿山,目的是为了锻造兵器,为了日后谋反。于是将齐王韩信迁徙到楚地做楚王。韩信到楚国就国,暗中将铁板凿刻完毕,然后带到了楚地。”

  王鲲鹏和徐云风知道张天然说的不假,因为只有到了楚地,棋盘在长江出现,才顺理成章。

  “棋盘被韩信带到长江,立即杀死了所有运送棋盘的民伕和船工。韩信到死,都没有吐露这个秘密。”张天然说,“并不是他真的比拼不过陈平,而是他所有的能力,都放在了棋盘之上。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王鲲鹏无法回答,他想不出来,这些事情是毫无依据可循的。
  “跟什利方有关?”徐云风回答,“一定是什利方。”

  “对。就是跟什利方有关。”张天然说,“连你们诡道都不知道韩信暗中的作为,所以棋盘的秘密一直保留。什利方见过陈平,也见过张良,可是他还见过一个人。”

  “韩信!”不用张天然提醒,王鲲鹏和徐云风也知道是谁了。
  “什利方能说服张良和陈平,但是他说服不了韩信。”张天然说,“他被韩信杀死在邯郸。”

  王鲲鹏和徐云风同时一凛,事情在开始融会贯通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也是唯一的解释。不然无法理解汉初的陈平和韩信之间的恩怨为什么会如此的你死我活。

  “什利方就是控制我们真个道家和术士整个世界的缔造者,就是他告诉了陈平、张良、徐福等人,这种妖言,让我们一直认为真的需要什么梵天体系来维持,”张天然激动起来,“当所有的顶尖术士都信了,这个世界就真的成了他希望达到境地,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说错了。”徐云风对着张天然说,“我见过孙拂尘,我知道八寒地狱。”
  “都是印度吠陀教对你们的操纵,”张天然说,“什么梵天,什么八寒地狱,哪一个是我们中国道家本土的东西,竟然信了这么多年,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你说的这些不能说服我。”徐云风坚定的说,“我见识过,包括我自己的存在,现在站在你面前,都是源于梵天的操纵。”
  “说到点子上了。”张天然哈哈的笑起来,笑了很久,笑的徐云风身体发毛,他突然意识到了张天然的想法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对的。

  “你认识的梵天是什么?八寒地狱是什么?”张天然问。
  “空无,梵天维护着空虚中衍生出来的意识,小心翼翼的维护,不能被破坏,崩塌。”徐云风冷静的说,“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术士中能明白这一点的人太多,就需要消失一批,到了如今,术士已经不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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