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更新:
——剩下的两个厉鬼,从华山先生的身后冒出来,看着妖道被诡道的阴阳四辩骷髅笼罩住,没有任何退避的余地,叶珪用螟蛉炎剑将妖道挑起,与刚才的女鬼一样,被炎剑摔进了斗室里的深井。
华山先生慢慢的把身体转过来,对着两个鬼魂说道:“两位已经跟我纠缠多年,我不自量力,把你们从道衍国师的结界中放出,本心也并非向善,而是为了成就诡道的一番功业,可惜说我力有不逮,与你们几位缠斗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到了了断的时候。”
两个鬼魂,一个在菜市里的屠夫,一言不发,杀了挑衅的无赖,无赖的家人来报复,屠夫兴起,将无赖的家人一并杀掉。还有一个是因为赌博,欠下了巨款,为了继承家中的财产还债,投毒将父母双亲毒害。
这两人的罪行都无可饶恕,戾气非常。更加在海眼里受了几百年的折磨,现在哪里肯听华山先生的这一句话,就俯首就擒。
叶珪知道,他今天必定要做违背自己一生为善,不伤及他人的行事准则。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用螟蛉将那个戕害双亲的厉鬼逼到了墙角。
那个厉鬼无法躲避,脸色惨白,嘴里说:“罢了、罢了,几百年也熬过来了,这口枯井,怎么也强过姚广孝这个妖人的海眼。”
说完自己行走到了斗室内的井边,嘴里喃喃数语,然后跳下井口。
而杀气强盛的屠夫,仍然不肯就缚,在狭窄的斗室里,与叶珪周旋。毕竟诡道的两大法器,同时在叶珪手上施展,屠夫在叶珪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最后被叶珪的螟蛉斩到了大腿,屠夫张开嘴对着叶珪大喊:“我不服。”
叶珪没有回答屠夫,到了这时候,解释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屠夫被叶珪逼到了井边,看着叶珪,“我在菜市卖猪肉二十对年,一直忍隐街头无赖的欺压,我杀了他全家,的确是积攒了多年的怨气,我杀了他们,绝无后悔。”
华山先生在一旁说:“祸不及家人,你若是受不得欺辱,杀了无赖,自己抵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伤了他的家人。”
“他家三个兄弟,都是横行霸道的恶汉,”屠夫恨恨的说,“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子幼儿,若不把他们家三个无赖杀尽,斩草除根,我的家人必定被他们折磨到生不如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其实是赚了。”
叶珪听到了屠夫的冤屈,但是此事已经过了几百年,他也无能为力。可是诡道的要做的事情,却不能推辞,螟蛉炎剑只能一点点逼近屠夫的前胸。
屠夫怨毒的看着叶珪,“我心中这一口恶气,绝不会就此消减。”
说完,纵身跳入井内。
何暮春长出一口气,连忙出去,招呼何家的下人,搬来一个磨盘,将井口封住,然后割破了手掌,用手掌上的鲜血,把磨盘画满了符咒。
四个厉鬼,被封印在何家的冰窖之下。
当事情了结,叶珪背着华山先生,慢慢的走到了地面。华山先生,见到阳光,就立即全身战栗。叶珪明白,华山先生如果不被他细心照料,一定命不久矣。
——宋银花在小院的篱笆上下了蛊,两个鬼魂跑不出去。只能在院子里飞速的爬动。
我看着这个场面瘆得慌,方浊、楚离、何重黎却不以为意。
我这才意识到,我跟他们的确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会被这种事情吓到,而他们可能每天都要面对。早已习以为常。
楚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边。突然两个厉鬼暴起,他们的身躯站立起来,然后猛然冲到了我身前。却被楚离的炎剑格挡,看来是两个厉鬼知道我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外人,想接近我,以我为质,以此来要挟方浊。不过楚离已经预测到了他们的所为。提前走到了我身边。
楚离和金仲一样,都是外冷心热的人。师父和徒弟,同出一撤,这应该是楚离自小就跟着金仲的原因吧。成年人半路拜师的就不这样,比如王鲲鹏这么沉稳的人,教出来的徒弟邓瞳,就是一个作死的大爷。而心思敏锐,做事没有原则的徐云风,却有一个稳重坚定的徒弟。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还在胡思乱想。
“九万七千三进。”楚离猛然对我说了一句,我被惊醒,我知道这是楚离在提醒我运用算沙的本事,我连忙把方浊给我的那个玻璃瓶拿出来,然后仔细的看着玻璃瓶的砂砾,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玻璃瓶里的砂砾,细微的砂砾,我一眼看去,历历在目,颗颗清晰,并且他们就如同整齐排列的方阵一样,让我一目了然他们的数字。
“十九万四千六百二十九出。”我立即回答楚离。
楚离毫不犹豫,身体向前走了两步,刚好就拦在了正要转身躲避两个厉鬼面前。楚离挥手,炎剑把两个厉鬼同时串起来。一个厉鬼在他的左前方,一个已经跑到了他的身体右侧。可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招数,能够把两个完全不同方位的厉鬼同时制服。
楚离把炎剑递到我的身前,我知道该怎么做。人皮在厉鬼面前,立即扩大,无声无息的把他们笼罩进去。
我呆呆的看着人皮,知道这四个麻烦,已经解决了。
“徐大哥?”方浊在一旁惊呼了一声,但是随即平静。我扭头看着方浊,看见方浊的眼睛里露出了热切的目光。
我知道,在刚才算沙的一瞬间,方浊把我当成了她心里一直在惦记的徐云风。
这事,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尴尬了。
可是也无法去解释什么。
我的样貌与徐云风一定是相差巨大,性格更是天地之别。我是一个从小就本本分分的学生,长大后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化工男。跟命运颠簸的徐云风完迥异。可是就在刚才算沙的那一瞬间,至少在方浊的眼里,我运用算沙的那一刻,应该和徐云风是一模一样的吧。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我是一个外人,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这个世界,我被介入这里,仅仅是因为这个世界出现了一点逻辑上错乱。当我完成了我需要完成的事情之后,这个错乱就会平息,然后我会回到我的生活。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迹。
所以我告诉自己,用不着太介意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当然我这一番想法,是多余的。
方浊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的声音又变回到了沉着冷静的语气,“何重黎、宋银花听者。”
何重黎与宋银花同时站到了方浊的面前,“在此。”
方浊把轻声的说:“开阳天枢星位,现在收回了。”
何重黎和宋银花两人同时拱手,“听命。”
就此,当初被北极星撇在一旁的开阳和天枢星位的何重黎,终于从阵法里解脱。他们其实是陷入阵法里最长时间的两个人。他们没有参与最凶险的最后一轮争夺,是因为徐云风无法在面对西南外道的折损。黄家和钟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徐云风不愿意再让魏家和苗家重蹈覆辙。
这一点,我非常的理解。
宋银花实现了她对王鲲鹏的承诺,听从阵法调动的命令,至始至终没有动摇,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虽然她是一个女流,这一点,真正的体现了作为一个西南外道头领的风度。
刚才方浊是用七星阵法的驱使人的身份,解脱了宋银花的束缚。现在方浊又变了语气,慢慢的对宋银花说:“现在我清静派方浊,愿意投入苗家门下,向您学习蛊术,将这门法术延续下去。”
宋银花摆摆手,“算了。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我就不勉强你了。当年我跟王鲲鹏拿你做交易,本来就是不应该。”
“既然答应过,”方浊说,“我就不能反悔。”
“我反悔了。”宋银花笑了笑,她比方浊的年龄大很多,岁数上差了几乎一个辈分,再宋银花的眼里,方浊还是跟小女孩一样,“我们苗家的蛊术,只能传给苗家的女子,你爹是回族,你妈是汉族,身份上坏了规矩。”
我看着宋银花表情,看来她经历整个冥战之后,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淡了。门派之间的恩怨,蛊术的延续,在她眼里,都不再强求。
“蛊术自有生存之道,”果然宋银花说,“你不学,也不见得就失传了。今后你来苗地,我一定会好好的招待你……希望你记得这件事情就行。”
宋银花说完,转身走了,走之前,仔细的把挂在小院篱笆上的所有昆虫都一一收起来。
当我看见宋银花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晨雾里的时候,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他们的这个世界产生了无比的认同。
虽然他们的世界,运行的规则已经远远的脱节,还在保留着古老的中国道德观念,但是这不正是我平日生活里最缺失的东西吗。
没有琐碎合同,仅仅是口头上的承诺,就是铁打不动的契约,并且付出生命和门派传承,都要去履行自己的承诺。而放弃自己的赢得的一切的时候,又那么轻描淡写的放弃了。
宋银花在七星阵法里是一个相对较弱的天枢星位,放蛊苗家的本领,和其他的三个外道家族相比,也远远不是最出色的家族。但是我从宋银花的作为看来,至少知道了一点,为什么赵一二、金旋子、金仲、黄莲清、黄松柏、魏如喜、钟家的四个兄弟,他们无论是生前做过什么错事,但是在最终的气节上,都是坚守了古老而传统的信条。
我终于在内心不把这些人当做虚构出来的小说人物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一直在固守着传统的人。
我也终于明白,无论这个世界要变成一个什么客观理性的存在,但是这些人都是不应该被淘汰的对象。
徐云风和王鲲鹏他们一定是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在无法逃避梵天规则的情况下,尽量的维护了他们的存在。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在左右两难的困境下,让七星阵法作为一个工具,慢慢的走到了还能顾全彼此的境地。
只是他们为此付出了常人不能忍受的代价。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方浊问:“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
方浊对我说:“去大青山。”
“三铜?”我问道。
“是的,”方浊坚定的说,“三铜。铜鼎还在大青山的地底,我们要去把铜鼎搬出来,带到这里。”
何重黎听见方浊这么说,立即兴奋起来,“现在就出发吗?”
方浊摇头,“你不用跟着我们,你现在得马上回湘西,魏家需要你主持局面。”
“我能帮忙的。”何重黎十分的失望。
“三铜的事情,就由我和诡道的传人来解决吧。”方浊说,“西南外道的魏家,可不能没有带头人。”
何重黎知道方浊是不会同意了,只好也告辞,“帮我给王师叔带句话,我何重黎随时受他的差遣。”
“他会听见的。”方浊向何重黎告辞。
何重黎看了看我们三个人一眼,然后也和宋银花一样,转身走入晨雾中。
我内心澎湃,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去大青山。
方浊对我说:“我们去找黄坤吧。”
“我们去秀山?”我问方浊。
“不,”方浊说,“黄坤在荆州。”
“在荆州的应该是邓瞳啊,”我好奇的问,“黄坤去荆州干嘛?”
“七星阵法结束之后,黄坤做了黄家的族长,然后完成了学业,”方浊对我娓娓道来,“他毕业后也在长江水文荆州段工作,在荆江大堤管理处工作。”
“申德旭安排的?”我随口回答。
“应该跟申工有点关系吧。”方浊笑了笑,“不过以他的本事,也用不着走什么后门,当初好几个水文的单位都抢着要他去做工程师,他却选择了荆州。”
“和徐云风有关?”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能吧。”方浊回答,“他认为徐大哥已经……已经不在了,他想找一个入口,把他的师父的尸骸给带出来。”
虽然看着方浊的神情十分的坦然,但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也许徐云风在几年前进入古道的那一刻,就已经……就已经和张天然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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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江汉平原的古城。历史上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古代冷兵器时代,南北割据的军阀,就以长江为界限,而荆州就是长江流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城池。并且东西方向,荆州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据点。
所以历朝历代,荆州作为军事重地,交战无数。而荆州作为军事要地的最关键的作用在于,长江水战的重要地位,从来就是操练水军的要塞。
因此,在荆州城下,白骨累累,荆江之下无数士兵冤魂。
并且荆州是春秋时期楚国的都城所在。
越是古老的城市,有历史的城市,无数当年的冤魂都会萦绕在原地,千年徘徊。
我和方浊、楚离到了荆州。在长江大堤上,慢慢的行走。申德旭安排的接待人员,指着前方的一个水文观测塔,“黄工就在那里。”
我们走过去,顺着短短的栈桥,走到了观测塔的尽头,我看见一个年轻人蹲在栏杆后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眼睛看着江水,手里正在不停输入数据。
这就是黄坤了。他本来就是三峡大学水利水电学员的毕业生,干这一行,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他另一重身份,秀山黄家的族长,是怎么处理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黄坤的神情很专注,他已经知道身后来人了,而且知道是谁来了,“方姐,你等我一会。”
“不急。”方浊轻声的说,“你先忙你的。”
楚离双手环抱,面色冰冷的看着长江。不知道这个老成的年轻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并不是一个跟人能够立即熟稔的人,更何况楚离的这种不爱与人交流的人,我和他们呆在一起,一直都觉得格格不入,有点尴尬。
黄坤终于忙完了,我看着他敲击了回车键,然后保存文档,阖上笔记本。他站起来,看着我,然后对着方浊说:“方姐,都过去了,为什么你还不死心。”
“这不是死不死心的问题,”方浊说,“你师父还在古道里,我得把他弄出来。”
“我师父已经不会再回来了。”黄坤的声音十分的平静,“他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而你身边的这位,才是这个世界上应该存在人。”
“别人这么想,我能接受,”方浊的声音有点颤抖,“可是你一身的本领从哪里来的,如果不是你师父,就算是你身上背着黄家的五行符,你知道怎么施展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坤有点口吃,“我、我只是说,一切都完结了……我们得回到正常的生活……结束了,方姐。”
“这话是你王师伯说的吧?”方浊问,“对不对?”
“谁说的,有什么重要吗。”黄坤抿着嘴,“这都是事实。”
“王大哥的目的达到了。”方浊激动地说,“是的,他的责任尽到了,可是徐大哥就改在古道里受罪吗?”
“我师父已经不在了。”黄坤打断方浊,“我们都得接受,方姐,我们要做的事情都结束了。”
“我们明明还有机会……”方浊看见黄坤这种反应,她知道自己可能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说服黄坤了。
黄坤把笔记本放进电脑包,然后背在身后,对着方浊说:“方姐,我们去吃饭吧。”然后走到了荆江大堤上,方浊还没有放弃,还是跟着黄坤。而楚离仍旧站在栈桥上,一动不动,看着长江。
我左右为难,我不知道该站在什么立场上。也只能跟着方浊走过去。
荆江大堤上走来了一个人,黄坤对着方浊说:“真够巧的,大家一起去吃饭吧。”
“吃什么饭?”来人对着黄坤问,“你他妈的每次都说吃饭吃饭,有完没完?”
我看见来人说话的样子,心里就乐了,这人不用说,一定是王鲲鹏的徒弟邓瞳无疑了。看来邓瞳也回到了荆州老家,回到了春茂恒。
黄坤没有说话,故意没有理会邓瞳。
邓瞳一把将方浊的胳膊挽起来,“我说你也是一根筋,找这个傻逼干嘛,我还不信了,缺了黄坤,诡道就玩不转了。”
方浊感激的看着邓瞳,“别这么说,他毕竟是你的师弟。”
“师弟,”邓瞳鄙夷的说,“毛,他妈的把自己当做诡道的传人了吗?”
邓瞳突然看见我了,松开方浊,走到我面前,“方姐,你还真厉害,真的能叫魂,把蛇属给叫回来了啊。”
“你好,我是……”我伸出手,跟邓瞳说,“我认得你。”
“你当然认得我,”邓瞳说,“你是不是被徐云风给上身了?让我看看,不是徐师叔,我靠,徐师叔没你这么老实巴交的样子。真他妈的没劲。”
我还没来得及跟邓瞳说话。邓瞳这人实在是变化多端,马上就丢下了我和方浊,又到了黄坤的面前。一把将黄坤的衣领拽住,“你跑什么?”
“我不是站在这里没动吗,”黄坤说,“我往哪里跑。”
“你他妈的还是不是诡道的门人?”邓瞳问黄坤。
“当然是,”黄坤讪讪的说,“这有什么好否认的。”
“那你妈的,装什么逼。”邓瞳骂起来,“这几年,方姐来找了你多少次,你拽什么,你做了黄家的族长,牛逼了是吧。”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好吗?”黄坤说,“都完结了。”
“完结什么,”邓瞳问,“你他妈的说了算啊,方姐说没完,就是没完。”
“七星阵法已经达到了目的,”黄坤说,“王师伯也退隐了,都结束了,这话我说了很多遍了。”
“什么都结束了,”邓瞳说,“那些无关的人,都结束了,天下太平了,过河拆桥了。我他妈的就奇了怪了,你师父帮了别人,让别人都爽了,都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日子,太太平平的。凭什么把自己扔到古道里面,就是应该的啦。”
“这不就是我师父当年想要的结果吗。”黄坤的声音很小。
“合着天下人都舒坦了,就徐师叔活该受罪。”邓瞳说,“有这个道理吗,这他妈的公平吗?现在方姐求你这么多遍,要你去把你师父捞出来,这个要求过分吗?”
“我师父已经不在了。”黄坤仍旧还是这句话。
“谁说的?”邓瞳抢白,“谁告诉你的,我师父告诉你的是吧,我告诉你,我师父早就他妈的废了,天天在我家里喝酒,混吃等死。他的话你也信。我不是看着他是我师父,我早就赶他出门了。这人没救了,一天除了喝酒,就他妈的躺在床上。你也跟他一样,都他妈的没有出息。”
“王鲲鹏是你师父……”黄坤吃惊的说,“你这么说他,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你他妈的不去救你师父就合适啦?”邓瞳问,“别他妈的在我面前装什么孝顺,你还不如我呢,我至少还伺候着我师父。”
邓瞳说完,走到方浊跟前,“别管这个傻逼了,我跟你走,方姐,你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就是去大青山吗,只要把徐师叔给弄出来,什么事情我都听你的。”
黄坤被邓瞳骂了一通,一直都没有任何的解释。
我听了邓瞳的这一番话,也基本明白了事情的整个缘由。以及方浊要把我找回来的原因。
抛开所有逻辑不谈,当然整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现象是用逻辑无法去认知的。
从完全唯物的世界观来看,空间无限就是个逻辑陷阱,对不对,既然认为一切都是客观存在的,那么从古至今,没有人能解释宇宙的之外是什么,以及宇宙开端是什么,宇宙结束了是什么。
从唯心主义来看,一个刚刚死掉的人,他的生理组织跟活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一生一死,差别巨大。谁又能解释生死之间的区别呢,这不就是证明意识的重要吗。既然意识是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么也就推翻了客观唯物的体系。
我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写了几百万字的灵异恐怖小说,到了现在,我真的相信,这个世界,是由意识来主导的一切。
八寒地狱的想法,可能是真的。但是现在,我知道,所有人都是在这个设定下挣扎的蝼蚁,还不如选择眼前的短视,抛弃太多的思考,更加合适。
所以我从内心里,认同方浊的努力。
方浊的目的很单纯,那就是把徐云风找回来。
当然黄坤和王鲲鹏的想法也没错,在大的规则运行之下,一切回到了正常的状态,就不要去打破这个平衡了,而徐云风和张天然就是破坏这个平衡的关键因素。他们不愿意再去冒险,让他们之前的所有的努力,和徐云风的牺牲,都白白付诸流水。
不过就如同徐云风所说,我们的世界是一个极端无情和残酷的客观宇宙。可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唯一有意义的存在。即便是全部都区域死寂,人之间的一切情感都是值得去维护的。
所以我从内心里,认同方浊。
而邓瞳这种人,其实心思并不多,他是一个典型的意气用事的人,他当然会跟随方浊去做那件事情。
至于楚离,我不知道楚离是怎么想的,但是既然他在金仲死后,还跟着方浊四处奔波,那么他一定也是认同这一点的。
黄坤走了,方浊和邓瞳都没有阻拦他。邓瞳招呼我们上了他的车。他的车停在荆江大堤之下的路边。还是一辆路虎,看来春茂恒真的有钱。邓瞳这个真是一个富二代不假。
邓瞳把我们带到了荆州古城,他的家在荆州城内,是一个老式的院子,两边都是高楼大厦,更加显得邓家在荆州的地位。邓家肯定在荆州有不一般的势力,至少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没有把他的家强制拆迁。
邓瞳带着我们进了屋子,让我们在大厅里等着,然后对着大厅后面喊:“师父,方姐来了……师父,你是不是又他妈的喝醉了啊。”
我和方浊听了邓瞳这么说话,都十分尴尬,毕竟邓瞳是王鲲鹏的徒弟,这也太、太有点过分了。
邓瞳叫唤了几声,对着方浊说:“没办法,他这几年老得厉害,三十几岁的人,跟个老头子一样,耳朵都不好使了。”
我内心里十分想见到王鲲鹏,方浊给我的三本书里,他是一直存在的人物,而且极具人格魅力。要是说不想见他,肯定是假话。于是我对邓瞳说:“我还是进入看看王所长吧。”
“也好,”邓瞳说,“我带你们进去看他,他天天趟在床上装死,谁他妈的受得了。”
我们正要跟着邓瞳进客厅旁的厢房,可是王鲲鹏自己走出来了。
我看着王鲲鹏,跟邓瞳说的一样,这人老的厉害,头发全白了。眼角有两道深刻的皱纹。一张国字脸颓废了,眼球浑浊。下巴上的皮肤松散,胡子乱糟糟的,不知道多久没有修理过。眼镜也不讲究,镜片上蒙了一层灰,也不知道去擦一擦。
我把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王鲲鹏的身上。
终于,我认出来了,这他妈的不就是我的同学吗。可是他并不叫王鲲鹏,在我的记忆里,他叫王鹏。
“师父。”邓瞳说,“方姐又来了,你也别装死了,跟着我们去大青山,弄出三铜,把徐师叔捞出来。”
王鲲鹏没有理会邓瞳,看了看方浊和楚离,“你们来了?”
“来了。”方浊朝着王鲲鹏笑了笑。
楚离走到王鲲鹏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紧紧的贴着王鲲鹏的右侧站着,规规矩矩。楚离的行为,表现了他对王鲲鹏的尊重。
王鲲鹏把视线转向了我,努力辨认了我很久,“徐玉峰?”
“王鹏。”我尽量的压抑内心的波动,把声音放平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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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写的东西我都看了。”王鲲鹏说,“没想到我们班上同学里,还出了一个作家。真是没想到啊。”
“你真的做了术士,”我笑着说,“记得你当年就喜欢给人算命。”
“我记得你结婚,我还是去参加了婚礼的。”王鹏说,“过的还好吧。”
“还好,”我跟王鲲鹏套着近乎,“我没想到你会来,毕竟我们……”
我没有把话说下去,其实我和王鹏(不是王鲲鹏),在学校里关系很一般。谈不上有什么很好的交情。唯一一次,是我二年级的时候,借了他二十块钱,他毕业前还找我要这个帐。这事让我很不爽,觉得王鹏是一个矫情的人。其他的我就对他就没有什么认知了。不过我结婚,他倒是来了,还送了份子钱。他结婚,可没有邀请我。
至于后来方浊给了三本书,我写了他很多故事。我也始终没有真的把王鲲鹏和王鹏联系起来。
但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王鲲鹏就是王鲲鹏,王鹏只是我的记忆而已。我没有必要跟自己较劲,非要去纠结这两个人在我记忆里的真伪。
我不是徐云风,我没有他那么多的敏感脆弱的想法。
我和王鲲鹏两人也算是相互打了招呼了。王鲲鹏明显的对我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期许,跟我说了两句,只能算是礼貌上的客套而已。可是我看见王鲲鹏的眼睛至始至终都不敢看方浊。
他心里有愧疚。对方浊,不,对徐云风有很大的愧疚。
方浊不是一个强势的人,她肯定是希望王鲲鹏能说服黄坤来帮忙,但是从进来开始,方浊都没提起任何一个相关的话题。一个字都没提起。
方浊只是问:“董姐姐她们现在过的怎么样?”
王鲲鹏一脸的木然,好像根本就没听到。
邓瞳一下就炸了,“别提我师娘了。我都不稀罕说。”
方浊知道王鲲鹏和董玲之间肯定没什么好事。连忙转换话题,“金师兄的骨灰我埋在大青山了,他临终前说了,他这辈子没那么多规矩,死在那里,就埋在那里。楚离把他的牌位给带回来了,什么时候,你去一趟原阳,把金师兄的牌位给放到你们诡道的灵堂里。”
“我不去了。”王鲲鹏把头低下来,“楚离已经长大了,这事让他做就行。”
我听到了方浊和王鲲鹏之间的对答,心里猛然一紧,胸口胀胀的,鼻子发酸。我理解了王鲲鹏的悲哀。
诡道的三个前辈,金仲、王鲲鹏、徐云风——短短几年,他们已经是诡道的前辈了。原来都已经是应该被敬仰的前人了。
我一下子理解了王鲲鹏心中的痛苦。摆下七星阵法的时候,王鲲鹏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金仲已经是命不久矣,这是都知道的事情。而徐云风是一个活死人,介乎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
所以这三人,按照王鲲鹏的想法,现在都应该不在人世。
偏偏徐云风顶替了王鲲鹏,让王鲲鹏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王鲲鹏是一个要做英雄的人,却在最后的关头,全身而退。
什么是痛苦,这就是王鲲鹏最大的痛苦。
这个痛苦,方浊是能理解的,所以在方浊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王鲲鹏。方浊内心对王鲲鹏也是十分的心疼,知道不能再逼着王鲲鹏参与这个计划。
不过邓瞳不知道,邓瞳对着方浊抱怨,“我师娘一到周末就到荆州来,要见我师父,你猜我师父怎么做的……躲起来,不见人。”
王鲲鹏被自己的徒弟数落,一点气概都无。只是把头低下来,不断的摇头,“不能见,没脸见。”
“董轩是你姑娘,”邓瞳连师父都不喊了,“你也不见啊。太不通人情了吧。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看来王鲲鹏的作为,已经把邓瞳激怒过很多次了,我几乎都能想象,董玲带着女儿来找王鲲鹏,邓瞳无论怎么劝王鲲鹏,王鲲鹏就不出面的场景。
作为邓瞳,的确是非常的恼火。
“董轩和她妈妈过的挺好的。”王鲲鹏的声音很低,“你告诉你董玲,开车的时候,不要让董轩坐在副驾驶上,很危险。”
邓瞳对着方浊说:“你看,这种话都要我来传话,什么人这是。”
可是这句话在我听来,却悲凉到了极点。王鲲鹏当年可是在董玲面前表达过自己必死的决心,可是又没死了,以他的性格,的确是无法面对董玲。表面上他拒绝见面,可是明明很想念妻女,偷偷在暗处悄悄的看董玲和董轩离开,不然怎么知道董轩坐在副驾驶上。
英雄末路,莫过于此。
王鲲鹏的悲剧,简直是重复了赵一二的命运,几乎是同出一撤。诡道的这一对师徒,也算是同病相怜。
所以我也理解方浊的计划里,没有王鲲鹏是非常正确的。王鲲鹏从一个资质平凡的普通人,做到天下术士第一,靠的就是无比强大内心,他的心脏简直就是钢铁锻造。可是现在,他的精神已经垮了,就没有任何的过人之处了。可能连法术都没有信心在施展出来了吧。
他的兄弟没了,替他跟张天然同归于尽了。以王鲲鹏这么骄傲的人,这个可比死了还要残酷万倍。邓瞳还在向方浊说着这些琐事。但是这些话,王鲲鹏根本就没有听了,他坐在椅子上,眼睛半睁半闭,嘴里念叨着什么。
我努力听了听,听见了:
上知天,下知地,
天上有几条沟?
几条沟里有铁牛?
谁来放,谁来收?
又是谁置下铁笼头?
铁牛闯下什么祸?
铁牛又被何人收?
天河岸上九条沟,
九条沟里出铁牛,
老君放,老君收,
老君置下铁笼头。
吃了昆仑山上草不长,
喝了黄河水不流。
撞塌天宫三万三千琉璃瓦,
撞倒王母娘娘三千三万金柱头。
玉皇大帝生了气,
贬到人间作家畜。
牧童放,农夫收,
耕田耙地老黄牛。
耕田耙地老黄牛。
……
王鲲鹏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我听不明白了,可是前面的我听的清清楚楚。他在唱黑暗传里的一段唱词。
他把自己当做闯了祸,却无法收场的老牛,只能接受这种无穷无尽的内心折磨。
周一更新:
我只能叹一口气。王鲲鹏看来是真的废了。
王鲲鹏要死不活的样子,的确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我不忍心再看着这个末路英雄的状态了。对邓瞳说:“你们邓家,在荆州也算是一个大家族了。你做了选择了吗?”
邓瞳当然明白我说的意思。
“我是邓家的人,不过我可不像黄坤那个傻逼没良心,”邓瞳说,“我既然认了师父,就是诡道的徒弟。黄坤看来是要安安心心的做他的族长了,活该这个傻逼回秀山去种田去,他也不去种田,却偏偏要呆在荆州,上个破班。这个一点出息都没有。”
我听了邓瞳这么说,立即意识到,黄坤可能没有像他表面呈现的那么颓废。甚至刚好相反。对,我想通了。王鲲鹏得罪的人可不少,比当年的赵一二可多了去了。现在王鲲鹏生不如死,恨不得立即有对头来把自己给弄死。但是有了当年赵一二的前车之鉴,黄坤就没有回秀山。而是呆在荆州,邓瞳是一个冲动的人,容易中招。黄坤却在暗中保护他的王鲲鹏。并且十分的低调。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了。
邓瞳啰嗦了一大堆,突然看了看手腕,“吃饭的点了。”然后左右看了看,对着方浊和我说,“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们在家里吃饭了,我打电话让餐馆送饭来。”
看来是王鲲鹏不愿意出门,邓瞳只能叫外卖。
方浊是不沾五荤和肉食的,邓瞳打电话的时候,跟餐厅的接电话的差点没吵起来,最后还是耐着性子一点点的把菜里面不能放什么东西,一一的说明白。
吃饭很简单,王鲲鹏喝酒了。虽然我之前已经在邓瞳的嘴里听说了王鲲鹏在酗酒,不过看到王鲲鹏喝酒的样子,也把我吓了一跳。他那里是在喝酒,而是在灌酒。并且王鲲鹏的酒量很大,喝了快一斤了,脸色只是变白了一点,完全没有别的异样,根本就看不出来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邓瞳已经是对王鲲鹏酗酒习以为然了。方浊说:“你得管着一点,别让他和这么多。”
“我管得了吗。”邓瞳说,“我酒柜里的酒,早就被他喝得干干净净,我不给,他自己还不是一样到商店里买,他找我要钱,我能不给吗。当年我们邓家是靠着诡道发家的,他喝酒我我都不给钱,我说的过去吗我。”
也是,邓家和诡道在清朝有那么深的渊源,王鲲鹏向邓瞳别说是要酒喝,就是要邓瞳的全部身家,邓瞳也拒绝不了。
但是邓药识当年和叶珪之间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还是不太清楚。现在刚好,邓瞳可以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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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车又明三,左明九
被华山先生从海眼里招出来的十三厉鬼中的最后四个,在何暮春的冰窖之下,被叶珪全部收服。何暮春与何暮云两人,将冰窖用四根石础封印。在石础之上,又加筑了盘龙柱,死死的把冰窖镇压,何暮春的给家人定下了规矩,这个老宅,决不能废弃或者是转售。就算是何家的后人家道中落,何家人到了乞讨的地步,也不能把老宅售卖给旁人。更不能翻修房屋的时候,破坏盘龙柱和石础。
这个规矩,从这个时候开始,一直是苏州何家的家训。不能废弃。
叶珪已经投入了诡道的门下,成为了华山先生的弟子。诡道在宫廷里单传几百年,到了叶珪这里,终于流传到了民间。
当年那个藏医可能是打听到了华山先生的年轻时候是江南人士,却不知道华山先生其实在北京,导致他跑到了苏州。藏医托付给叶珪的人皮,嘱咐叶珪把人皮交给诡道后人。没想到,叶珪以自己投身诡道的途径,完成了藏医的嘱托。
华山先生身体虚弱,重病在身。刚好遇到了叶珪,被叶珪带回家中,调养身体。叶珪用尽了各种针灸药石替华山先生医治,华山先生的身体也一直无法好转,只能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其时叶珪已经将华山先生的本领学会,人皮在叶珪的手里,已经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叶珪的医术,在当时天下无双。薛雪也只能屈居于他的风头之下。叶珪就此成为有清一朝,最为闻名的一代名医。
叶珪知道华山先生的病症的根源在于被鬼魂纠缠已久,身体至阴至寒,就是有大罗金丹也无法救治。只能苟延残喘,勉强续命。这个死亡的过程非常漫长,华山先生从开始无法进食,到无法饮水,到了弥留之际,已经瘦成了柳条一般。
何暮云回到了湘西,继续在辰州寨做赶尸的行当。但是每年都会来苏州看望华山先生。第一年是何暮云自己过来。第二年何暮云带着一个脸色漆黑,面目可憎的人来到了叶宅。
经何暮云介绍,这是辰州寨魏家的当家人。魏家的当家人对华山先生和叶珪十分的敬重。停留了几日才离开。
到了华山先生去世的葬礼上,何暮云与魏家当家人也来了。随即又来了两个人,都操一口四川话。这两人分别是巫山犁头巫家的钟家当家人,和秀山黄家的族长。
三人在华山先生的葬礼上,都相互不说话,看对方的眼神都很怨毒。魏、钟、黄三家在西南已经根深蒂固,相互之间为了争夺西南术士的第一把交椅,已经斗得头破血流,甚至有人命牵扯。但是他们还是同事来参加了华山先生的葬礼,作为当年青冥卫对诡道的尊重。
华山先生入土安葬,由叶珪,钟家当家人、黄家族长、魏家当家人一起抬棺。安葬之后,又一起把华山先生的灵牌送到了原阳。
然后青冥卫当年三支后人,在原阳与叶珪告辞。从此叶珪再也没有见到西南术士家族的任何人。
叶珪终身与何暮春交好,是一生至交。叶珪流传后世的事迹,也多由何暮春的儿子和孙子两个孝廉收录,并且帮助叶珪整理医术上的领悟。叶珪的医学著作《温热论》,他首先提出“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的论点,概括了温病的发展和传变的途径,成为认识外感温病的总纲;还根据温病病变的发展,分为卫、气、营、血四个阶段,作为辨证施治的纲领,突破旧杠杠,开创了治疗温病的新途径。这无疑是从阴阳四辩骷髅的启发,从而开创性的提出了新的医学理论,对我国的医学有巨大的贡献。
至于叶珪在天文学和命理学上的成就,就很少为世人熟知,这是叶珪秉承诡道的内部的传承,外人知道的甚少。诡道的神秘,仍旧不为世人所探知。
叶珪在诡道收了几个徒弟,没有任何的记载。不过根据清朝后期诡道的门人再次强大,并且长幼两房同时鼎盛来分析,叶珪应该是收了两个徒弟。结束了诡道在明清两朝的单传延续传统。
不过叶珪的徒弟里,可以肯定的是,并没有邓药识。
邓药识长到了二十四岁,还跟着叶珪做药僮。邓药识用面妆示人二十年,旁人早已习惯。这个年龄作为一个女人没有出家,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邓药识的初衷是想一生就跟随叶珪罢了。叶珪的原配夫人也有此意。可是这件事情,被叶珪拒绝。叶珪把邓药识作为义女抚养,不愿意破坏人伦。而邓药识认为是叶珪看不起自己五通的身份,于是邓药识和叶珪之间有了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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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金山寺的云鉴和尚圆寂已久。邓药识的亲生父亲香筑大师做了金山寺的主持,也是一代高僧。传闻香筑大师,一生慈悲,收服肆掠江南的五通无数,一生规劝世人不要轻信五通财神,把江南的五通庙逐一修整为沙门庙宇。一生度人无数。
香筑大师的生平事迹,在苏州县志里有部分记载,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查阅。
邓药识已成年,医术不在叶珪之下,和叶珪之间的相处尴尬,最终决定离开叶家,自己自立门户。
叶珪也只能答应,于是将鬼方交给了邓药识,让邓药识一介女流,能够在江湖安身立命。并且担心邓药识遇到危难,又把寄放在何家的梧桐棺材里的灭荆宝剑,交给了邓药识。邓药识的后人将灭荆又交还给了诡道,这是后话。
邓药识流荡到了荆州,遇到了一个秀才,秀才家贫,祖上也是郎中。邓药识与秀才成亲,由于邓药识心高气傲,不愿意嫁人,秀才也是孤单一人,甘愿入赘给邓药识,其中发生了什么波折事故,一直为邓家避讳,所以邓瞳也不知道。邓药识成家之后,决心在荆州开创门户,于是成立了春茂恒,春茂恒创业之初,买不起贵重药材。刚好邓药识要救治江陵县令的顽疾,需要一味血灵芝,血灵芝来历非常,世间难得。可巧邓药识碰到了一个盗墓贼,要高价出售血灵芝,要价两万两银子。邓药识那里拿得出这个钱财。
叶珪和邓药识情同父女,舍不得邓药识在江湖受苦,得知邓药识要买这个血灵芝,于是将何家许给叶珪的那张欠条两万一千七百二十两兑现了,交给邓药识。何暮春当然不会计较叶珪的这笔钱财,执意没有收回借据。这个借据就留在了叶珪手中。
叶珪留下借据的本意是让诡道后人明白荆州的春茂恒邓家与诡道之间的渊源。所以借据并没有传给叶珪的儿子。而是留给了诡道的长房徒弟。这就是王鲲鹏拿着借据,要挟邓家的由来。
至于邓家因为得了叶珪的两万一千七百二十两银两,买下了血灵芝,救治好了江陵县令的顽疾。于是在荆州一代名声大噪,春茂恒就此成为荆州的大药商。
邓药识的后代,有的有五通的遗传,有的没有。邓瞳就是属于遗传了邓药识的五通本领。
这就是叶珪投身诡道。诡道和荆州春茂恒之间的故事。
现在邓瞳一口气讲完。叶珪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
而我作为一个聆听者,对其他几个人后来的典故,更加的好奇了。
看蜡部完。
黑暗传
邓瞳的口才其实还不错,就在吃饭的这么一段时间里,把他的祖上和叶珪之间的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当然还有一些叶珪的事迹,比如老虎的喉咙里卡了一根骨头,跑到叶珪的府上求救,叶珪出手把老虎喉咙的骨头给夹出来。老虎从此每年的端午和中秋就给叶珪送来一只咬死的獐子,或者鹿,最不济也是一只野鸡。后来竟然送来了一个咬死的人。叶珪顿时醒悟到救了老虎,却是伤了他人的性命,自己的作为是在害人,于是当老虎再来的时候,通知官府,挖了陷阱,把老虎给捕获。
还有一个中年人来叶珪府上看病,叶珪给中年人把脉,把完之后,立即给中年人行礼,原来那个老人不是旁人,就是当朝的皇帝。皇帝下江南也听说了叶珪的医术高明,故意来挤兑叶珪,可是没想到叶珪把脉之后,不仅知道面前的人没有任何的疾病,而且是九五之尊。
还有叶珪故意在冬天的时候烧光了苏州城外的麦苗,逼着农民种了韭菜。农民告官,叶珪什么都没解释,官府把叶珪羁押。结果当年春天苏州瘟疫肆虐,韭菜捣烂,可以防治瘟疫。这下所有人才知道叶珪的用意。
等等这些事迹,在我听来,就是邓瞳在胡编乱造,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传说,放在了叶珪的身上。
毫无可信之处。
当夜我们就在邓瞳的家里休息。第二天一早,方浊就急着要离开,她计划里的时间是十分紧凑的,不能因为黄坤和王鲲鹏不愿意配合而改变。
邓瞳是铁了心要跟着方浊去捞三铜去的。于是早早的告诉了王鲲鹏,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呆着,邓瞳的父母已经退休,在外地旅游。邓瞳安排了一个阿姨,每天来家里打扫,给王鲲鹏做饭。做徒弟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够意思了。
我们走的时候,王鲲鹏仍旧在卧室里睡觉,方浊也没有去打扰他。
中午十一点正,张艾德开的车准时到了邓瞳的家门口。
我、方浊、楚离、邓瞳上车出发。
汽车启动了,顺着马路朝着开走,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够强烈的感受到王鲲鹏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离去。我本能的不去想这件事情。王鲲鹏绝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王鹏。
我相信一个规律,这个世界有些人并不是遵循中庸之道,他们生来,要么掩埋于泥土之中,要么青云直上,根本就不会安稳的脚踏实地,徐云风是这样的,王鲲鹏也不例外。
张艾德把我们一路带到西北隔壁,一帆风顺,没有什么好说的。
当我们风尘仆仆到了大青山工程的地址,我下车的时候,被面前的一切震惊到了。
我完全想不到方浊竟然到了如此的位高权重的地步。看来张艾德的回归大陆,对方浊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地位提升。
我来仔细的描述一下我见到的场景。
首先,在这一片荒凉的戈壁上,遍布着工地简易板房,层层排布,在平坦的隔壁上连绵了两三公里,还有二十几个集装箱改造的办公室,在最前方,应该是工地的正中心。
工地上有一个高塔起吊机,这个设备必须要从德国进口,据我所知,整个世界不超过二十台,中石化有两台,我相信这个设备是从中石化租借过来的,每天的租金超过二十万。
而这个高塔起吊机已经安装完毕。
同时我看到工地上忙忙碌碌的正在把一些拆开的设备,用十几台小型塔吊,卸装到十几个大卡车上。我是化工出身,对土建挖掘是外行,不过也能推测,这是一个巨型的地下挖掘设备,专门挖掘垂直隧道的工具。中国无法自主研发,听说日本和英国有。
至于工地上无数其他机械设备,我都十分的熟悉。其中有一个巨型的龙门吊,已经成型。根据施工现场的布置,我推测,这个龙门吊是与高塔起吊机配合使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