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王鲲鹏打断了一下,“寻蝉师兄的地位和资历老严都看重的,你说话客气点。”
徐云风笑嘻嘻的说:“得罪了。”
寻蝉哼了一声,也就不跟徐云风计较。徐云风心里就在想,这两师兄弟也是奇葩了,方浊脾气好的很,以前是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得很,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虽然不像从前那么脆弱了,可是变得温柔起来。偏偏她的师兄却是一本正经的老古董,老处女的样子。哦,不对,寻蝉是火居,已经结了婚了。这种脾气,不知道她的老公该有多倒霉。
想到这里,徐云风嘴角就忍不住透露一点笑意出来。
寻蝉一眼就看出来徐云风心里在想什么歪心思,“你这种心浮气躁的人,怎么做的上术士的,真是奇了怪了。王抱阳的过阴人怎么就被你抢走了。”
方浊笑着替徐云风打圆场,“徐大哥其实人挺好的,就是命不好。”
“做了术士,就要有担当,”寻蝉说,“诡道的门人,又有哪个命好了。”
寻蝉这么一说,王鲲鹏的脸就挂不住,寻蝉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尴尬起来。
方浊幽幽的说:“等王师兄把事情结了,嫂子就回来了。嫂子很喜欢王师兄的。”
“哎,”徐云风突然说,“我去年在西坝喝酒,看到董玲了。”
方浊问:“嫂子过得好吗?”
“还行吧,”徐云风说,“抱着她姑娘,在超市里买奶粉。。。。。。王八,你们拿了离婚证没有啊?”
王鲲鹏讪讪的说:“你管这么多屁事干什么?”
“也是,”徐云风说,“你做生意挣了这么多钱,她们两母子,过生活应该没问题。”
“说正事。”王鲲鹏岔开话题,“现在我们四个人是相互信得过的。想想迫在眉睫的事情吧。”
“恩,”寻蝉闭上眼睛慢慢的说,“现在天璇巨门星是黄坤带着黄家,星位定下来了。”
“黄坤还要去秀山摆平黄溪,”徐云风懒散的说,“黄家答不答应还不一定。”
“黄家和我们诡道渊源很深,关系一直交好。没问题的。”王鲲鹏说,“现在天玑禄存星邓瞳也定下来了。”
“说实话,”徐云风不屑的说,“邓瞳那个傻 逼,我真的看不惯。希望他到时候不掉链子。”
“他是我徒弟,”王鲲鹏说,“你就不操这份闲心了。玉衡廉贞星是寻蝉和方浊,这个当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我都信得过。”
“可惜了,”徐云风说,“摇光破军星,本来是钟家的,现在要另外找人了。就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钟家这样的人。”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王鲲鹏说,“这事还要靠你来。”
“靠我,”徐云风说,“你让我去求钟家啊,门都没有。”
“不是这个,”王鲲鹏说,“你想想,其实有个人比较合适。而且跟你有关系,很大的关系。”
徐云风脑袋里就慢慢回忆,过了一会,慢慢摇头,“想不出来。”
“你还记得罗瘸子吗?”
“当然记得啊,”徐云风说,“对,他年轻的时候跟着钟富学过手艺,算是钟家的路数。不过他已经死了啊。”
“你再想想,”王鲲鹏慢慢说,“罗瘸子当年是找了后人的。”
徐云风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连忙跳起来,用手指着王鲲鹏的鼻子,“你想都不要想!”
“你能不能不要吵架,”寻蝉说,“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激动,真的和张天然斗法,你这种性格让人怎么放心。”
“不行,”徐云风摆手,“我说了不行就不行。”
“我也想去找另外的门派和家族来镇守摇光破军星位,”王鲲鹏柔和的说,“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啊。”
徐云风点了一根烟,狠命的抽了一口,“你们就不能放过一个弱智脑瘫么,她已经很造业了。”
方浊和寻蝉被徐云风和王鲲鹏的对话说的莫名其妙。
王鲲鹏叹口气,简单的把这个往事大致给说了一遍。
原来王鲲鹏还没有拜赵一二为师的时候,和徐云风一起,就是两个业余神棍爱好者。吃了罗瘸子不少苦头,而罗瘸子就是犁头巫家钟富的弟子。当时王鲲鹏和徐云风查到了罗瘸子用巫术给人换了命,做的很恶毒。他们就把这件事情给查出来。找到了在风宝山修炼的罗瘸子,这才发现,罗瘸子做这个事情,是有报酬的,他就是想找个传人,而这个传人一定要是个脑瘫。罗瘸子把脑瘫修炼成人傀,那人傀就非常厉害。
所以当年找罗瘸子换命的人家,就把自己脑瘫的女儿给了罗瘸子做修炼人傀。后来王鲲鹏和徐云风机缘巧合,都成了术士高手,罗瘸子的本事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了。王鲲鹏也没有找罗瘸子算旧账,他已经是术士顶尖的高手,自持身份,当然不会和一个民间的神棍为难。
罗瘸子在死前,和徐云风见过一面,当时徐云风要学他的傀儡术跟王鲲鹏抢过阴人,罗瘸子答应了,但是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徐云风照顾那个脑瘫的小女孩秦晓敏一辈子。
徐云风就应承下来。把秦晓敏送到了福利院,隔三差五就去看望。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给秦晓敏看病。
这事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可是现在王鲲鹏提出来要让秦晓敏修炼成人傀,来填补钟家的位置。徐云风当然不会同意。
徐云风把烟捻灭在烟缸,“不行,我们这么做了,和罗瘸子有什么分别。”
“秦晓敏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王鲲鹏说,“治不好的。”
徐云风就是摇头,“我不管,这种事我绝对做不出来。”
王鲲鹏看见徐云风根本就不留余地,叹口气,对着寻蝉笑了笑,“说下个吧。”
“还有天枢贪狼星位,”寻蝉说,“你们应该知道找谁吧。”
“恩,”王鲲鹏回答,“湘西的苗家,当年宋银花答应过我,什么要求,只要我说一句话,苗家放蛊的一定帮忙。”
“那好,”寻蝉说,“这个星位定下来来了。”
“开阳武曲星,有点麻烦,”王鲲鹏说,“要找苗家的邻居辰州魏家。魏家人不好打交道,他们兴盛了快一百年了,人多势众,比钟家难缠得多。”
“我和方浊想办法,”寻蝉说,“加上你和过阴人,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还有最后一个星位,”王鲲鹏说,“天权文曲星,这个我最早就确定好了。”
“申德旭,”徐云风拍了一下脑袋,“怪不得你天天死在家里不出门,申德旭在长江上遇到麻烦了,你就屁颠屁颠跑去巴结他。”
“申德旭是长江三峡河段的水文勘测高级工程师,”王鲲鹏说,“他当年是孙拂尘的副手。本事和人脉都很大,而且在政府部门有很强大的资源。”
“拍马屁都拍到这份上了,”徐云风讥讽王鲲鹏,“王所长到底是当过领导的人。”
方浊微笑了一下,“徐大哥你知道王师兄不是这种人,就不要给他难堪了。”
“你什么都不操心,只晓得打游戏。”王鲲鹏说,“我在家里呆着,也没闲着,其实申德旭的背景,比你想得更深。他的门派传承,和诡道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是道教门派吗?”寻蝉问,“古老的道家门派流传下来的不多,除了你们诡道,应该只有鲁班术,难道,难道西汉的那个门派真的存在?”
王鲲鹏点头,“是的,做豆腐的。”
“哈哈。”徐云风笑起来,“妈的真的是没人了,你这个七星阵法要做豆腐的来镇守天权。”
除了徐云风一个人在傻啦吧唧的笑,王鲲鹏和寻蝉都笑不出来,而且非常的严肃。
因为豆腐是西汉淮南王刘安发明的。而刘安是道教先祖,比道教开创者张道陵的辈分高了很多。而刘安做豆腐的手艺,就是两千年来道教炼丹术的源头。
后来炼丹术被道教全盘吸收,而刘安真正的传人,就隐藏起来,以豆腐行业掩饰身份。
而申德旭真正的身份,就是炼丹术的正统术士。
“原来申德旭是个做豆腐的。。。。。。哈哈哈。。。。。。”徐云风笑得喘不过气,“看他一本正经,人模狗样,他的门派是什么,是豆腐帮?”
王鲲鹏说:“你正经点,申德旭的门派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一直很低调,名字你肯定没听说过,叫白丹派。”
“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徐云风问,“我真的没有听说过什么白丹派,哈哈哈,我连豆腐帮都没听说过。”
“老严的研究所,有个藏书室。”王鲲鹏说,“你真的以为我在研究所什么都不干吗。”
寻蝉深吸一口气,“你这么说,我就信了,看来你早已经准备好了,天权星位,就是白丹派来镇守,对不对?”
“就是这样。”王鲲鹏说,“我谋划了这几年,成不成,事在人为,看天命了。”
寻蝉想了想,又对着王鲲鹏问:“黄家我清楚,不过你说的邓瞳到底是什么来历?”
“有二十八个干爹干妈,”徐云风说,“还是春茂恒的独儿子,生下来就命好。”
“他不是命好,”王鲲鹏说,“邓瞳的命很偏。七个月出生的早产儿,生下来就要死了,医生都说他养不大。”
“这个倒是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徐云风,“我一直以为你和他就是一起做生意的,什么时候你收了徒弟,我都不知道。”
王鲲鹏就开始解释他为什么要收邓瞳的原因。
邓瞳是荆州老字号“春茂恒”家的独子。因为生下来就奄奄一息,医生劝他父母放弃算了。邓瞳的父亲舍不得,就大把的钱拿出来让医院给自己的儿子保命,而且邓家是卖药的,和医院也都是同行,也有关系。
邓瞳出生后两个月都是在保温箱里给勉强续命过来的。医生就告诉他的父亲,说他的儿子有什么什么病,至少有两三种,每一种都是很难治好的顽疾。所以医生一直劝说老邓放弃。
“春茂恒”卖药上百年了,人脉很好,不仅是中医,民间的术士端公,也都有交情。老邓对医院绝望,就去找民间的偏方。
也算是邓家积德有了回报,章华寺的一个和尚指点老邓,说他的儿子命太贵了,放在古时候是皇帝的八字,以邓家的财富和地位,镇不住。所以会夭折。
老邓就问那怎么办,和尚就说,给他儿子去去认干爹,找那些社会上地位最低的人,但是又有点本事的人最好。而且一个不够,越多越好。
受邓家恩惠的人不少,于是老邓就联系人,去江湖上给儿子找干爹干妈。还真的找到了,于是耍猴的赵猴子,没度牒的假和尚域山,没有山门的道士,受了感情挫折,投身空门的尼姑,街边摆摊的游医,睡桥洞的乞丐,便河算命先生,农村里跳神的农民,贩鱼的,杀猪的,乡村里的代课老师。。。。。。
一口气找了二十八个。这些人有的本来就认识春茂恒的老邓,关系很好,有的是关系密切的人介绍的,就算是这种江湖散人,谁没几个贴心的朋友呢。而且老邓为了儿子,出手大方,为人也相对谦逊。
所以在邓家给儿子做满月的时候,就都到了荆州来捧场,全部认了这个病恹恹的婴儿做干儿子。
那个老和尚在满月酒上,又给老邓的儿子起了名字叫邓桐。
果然邓桐就安安稳稳的长大了,从小家里名贵补药什么的也不缺,到了十几岁,自己觉得名字太普通,不够酷,私下改成了邓瞳。
邓瞳学习一般,就上了个荆州师专,毕业后就到宜昌来开春茂恒的分店。认识了王鲲鹏。
有次邓瞳听说王鲲鹏是个有讲究的人,就央求王鲲鹏给他算命,王鲲鹏问了他的八字,立即发现了邓瞳的命数非一般人。
那就是邓瞳过了满月之后,一辈子顺利,永远都有贵人相助。不仅如此,他还能旺旁人。追问之下,就知道了邓瞳有二十八个干爹干妈,都是隐藏在民间的术士。说了几个人,王鲲鹏也知道手段不错,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王鲲鹏在术士圈子也是顶尖高手了,所以他说要收邓瞳做徒弟,春茂恒的老邓高兴都来不及。
王鲲鹏说了这些,寻蝉和方浊就明白了。就是徐云风恨恨的说:“为什么我和他在一起就净倒霉呢。”
“那是你自己命不好,”王鲲鹏哼了一声,“别人旺你都旺不起来。你不连累别人就烧高香了。”
方浊看他们两人斗嘴都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晚上一起吃了饭,徐云风就要去网吧打游戏。王鲲鹏也知道阻拦不了,方浊倒是好奇的很,要跟着徐云风去网吧。
寻蝉要修行,王鲲鹏也不便打扰,也跟着徐云风和方浊出门,到了楼下,王鲲鹏自己走了,不知道去那里。方浊和徐云风到了网吧,网吧里的烟味很重,方浊元气刚恢复不久,不停的咳嗽,但是还是津津有味的看着徐云风玩传奇。
徐云风心里过意不去,就不再上网了,带着方浊到江边呼吸一点新鲜口气。两人在滨江公园走了一阵子,走累了,就在江边的护栏上并排坐着。看着下游的夷陵大桥和对面的磨基山夜景。
“景色真好,”方浊说,“如果我们不是做术士的,就天天上个班,下班了在这里坐坐,看看江上的船,该多好。”
“没有这个命,就不要说这个话,”徐云风说,“回不了头了。”
“徐大哥你多大了?”方浊突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恩,我算算,”徐云风想了一会,“三十一了。”
“我差点就把你给忘记了,”方浊说,“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呀,这不是孙拂尘非得把我从世界上抹去吗,”徐云风笑起来,“孙拂尘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把我弄死在那个井里。”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方浊说,“我真的很感激孙六壬孙小姐,她是个好人。”
徐云风一听到孙六壬这个名字,立即就眼神迷离起来,只是把烟盒掏出来,点上一颗烟,慢慢的抽起来。
(笔者注:孙拂尘和孙六壬两父女与徐云风的往事,参见《大宗师前传二八寒地狱》)
“当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认识你,跟你没关系的时候,”徐云风说,“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方浊,那种感觉让人太绝望了,你也许永远体会不到的。”
“我从小被父母抛弃在道观里,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只有师父和师兄是我的亲人,”方浊的眼睛闪烁起来,“后来我师父说下山有事,我当时还小,跟我师父说,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糖回来吃。我师父当时答应了,可是我等到今天,也没等到我师父带糖回来给我。”
徐云风看着方浊,叹口气,“你师父一定很疼你。”
“后来我师兄带我去北京,投奔严师叔。”方浊说,“可是她也要嫁人。她出嫁后,我当时也是觉得空落落的,觉得世界上没有亲人了。不过还好,还有你和王师兄。虽然你们觉得我很烦,但是从来没有丢下过我。”
方浊的眼泪流下来了,徐云风连忙用手指把方浊脸庞上的泪痕擦掉,“都二十六的大人了,还哭哭啼啼的。”
方浊破涕为笑,“所以啊,我还是觉得我认识你们挺好,如果不是严师叔,我也不会和你们认识。”
“老严也不是什么好人,”徐云风说,“他在你身上下功夫,无非就是为了让张天然附到你身上,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一个圈套而已。有什么好感激的。”
“这些事情王师兄已经跟我说了,”方浊看着长江一艘游轮慢慢驶过,“但是我觉得值得。所以我不恨严师叔。”
两人聊了一会往事,心情都舒展了很多,徐云风难得的严肃起来,对着方浊说:“你的本事,是不是越用越少?”
“师兄也说过,”方浊解释,“说我的能力,靠的就是我想的事情少,现在我想的事情多了,本事就越来越弱。”
“我举得不是这样,”徐云风摇头,“我觉得你的力气是有限度的,你没用一次,力气就会少,而且不会恢复。你拉过少都符,走古道的时候又耗尽了很多力气,前几天把我从荡离里拉出来之后,你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放心吧,”方浊笑着安慰徐云风,“我一定误不了王师兄安排给我的玉衡星位。”
“再过几天,”徐云风说,“你和你师兄寻蝉就要去牛扎坪去守玉衡,你们师门只有两个人,我真的很担心你们到时候会很艰难。”
“王师兄既然找到我们,”方浊说,“那他是一定信得过我们的能力的,你就是喜欢多心,你自己本事大了,就瞧不起其他人。”
徐云风点点头,“也是,当初我们什么都不是的时候,那么多惊心动魄的困难,不都也是挺过来了,我就是想着,我们几年不见,过几天就又要分开了。”
“不是啊,”方浊说,“我师兄一个人去牛扎坪熟悉地形,安插玉衡星位,我跟着你和王师兄。”
“啊,”徐云风说,“原来王八是这么安排的。”
“是我坚持的,”方浊说,“七星阵法一旦和张真人的阵法拼起来,可能我们都、都。。。。。。。”
徐云风看着方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这是他们这辈子最后的决战,而且胜算太小,很可能都会命丧在阵法里,方浊当然是知道厉害的,所以宁愿在决战之前,多和徐云风王鲲鹏呆一段时间,过一天是一天。
徐云风被方浊的情绪感染,坚决的说,“你放心,我和王八能做到的。”
“以后再说吧。”方浊没有看向徐云风,而是把腿蜷曲上来,手臂支在膝盖上,看着江心,一阵风吹来,衣服猎猎飘动。
徐云风见方浊不愿意在聊他们今后的事情,也就是坐正了身体,伸了伸懒腰,看着长江,两人不再交谈,享受这种难得安静的机会。
就在徐云风和方浊两人在江边叙旧的时候,黄坤和邓瞳到了镇江阁的江边,两人在岸边坐着。随着时间到了半夜,江边的人越来越少。只有一两个夜钓的人,还坐在江边的石头上,一动不动。
黄坤对邓瞳说:“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怕了吧,”邓瞳说,“你尽管走就是,我可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清楚。”
“到底什么事情?”黄坤问。
“这里的江面,”邓瞳说,“几年连续落水了好几个人,你想啊,夏天还没到,根本就没人游泳,我觉得应该是水里有东西在拉人下水。”
黄坤看着江面,嘴里说,“这里的江面是个九十度的大弯,水流很急,而且有很多回水,所以水里漩涡很多。这种情况,很容易淹死落水的人。”
“不是,”邓瞳说,“一定是有东西在水下拉人下去做替死鬼。”
“你又怎么知道些事情的?”黄坤好奇的说。
“我不是玩那个电梯游戏吗,”邓瞳说,“后来我跟着一个中巴车,一辆专门勾魂的中巴车到了这里,然后一个叫郑刚的人,把我给送出来了。就是在这个地方。”
“那又怎样,”黄坤说,“难道你在等那辆中巴车再过来,你跟着车回去?”
“不是,”邓瞳说,“我在江边的时候,本来应该和其他的死人上一条船,不过受了嘱咐,反着回答船上人的问题,所以就逃出来了。”
“你啰里吧嗦这些事情干嘛?”黄坤问。
“当时江面上有浓雾,我没看见船到底是什么样子,”邓瞳把声音压低,“但是我看到一个东西,当时我没做声。现在我想再看看。”
“到底看到了什么?”黄坤有点不耐烦了,“这个和我黄家的避水符有什么关系。”
“我没看到船,但是我看到了船和岸边之间的江水里有东西,”邓瞳快速的说,“妈的是一个猴子的脑袋,当时我没多想,可是后来我的干爸,就是那个肩膀上站着一个猴子的干爸,来找到我了。”
“我见过,”黄坤说,“他把你交给王师伯的那个前辈。可是我没有看见他带着猴子啊。”
“事情就在这里。”邓瞳神秘兮兮的说,“我干爸看到我了,开心的很,可是他的猴子,突然就吱吱的乱蹦乱跳。结果就跳到江水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干爸准备下水去找他的猴子,却被其他的干爸给拦住,就是那个贩鱼的,说水里有古怪,不要节外生枝。”
“这事赵师傅怎么没跟王师伯提起?”黄坤问。
“他不好意思说啊,”邓瞳说,“自己的宠物在水里淹死了,岂不是说明他本事不行。其实我当时我看清楚了,他的猴子下水之后,就被水里的一个东西给拉了下去,他们都看见了的,但是都没出手。”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黄坤问。
“他们都害怕水里的东西,”邓瞳说,“但是他也说了,最好不要到水里招惹这种东西,不就是一个猴子吗。我赵干爸生气的很,就说了我几句。”
“我看不止说了你几句吧,”黄坤说,“一定是狠狠教训了你一顿。”
“怎么可能,”邓瞳说,“我干爹干妈都对我客气的很。”
“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了,”黄坤说,“对付水猴子,一定要带着避水符下去,才不会被水猴子给溺死。你一定是被你干爹骂了,就像下水把水猴子抓一个上来,讨好你的干爹。”
“这里已经淹死了好几个人,绝对没有骗你,”邓瞳说,“你看你的师父,拽得很,谁也不愿意搭理,我师父好像也看不起我,我们把这个事情解决了,以后岂不是对我们另眼相看。”
“他们现在要对付一个很厉害的对头,”黄坤说,“我们就不要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给他们添乱了吧,你本来就给他们惹了麻烦。”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邓瞳说,“我这么做,就是要向他们证明,我们不是给他们拖后腿的,找我们做徒弟,不丢脸。”
黄坤想了想,觉得邓瞳说的有道理,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要准备拒绝的时候。邓瞳一把将黄坤拉的蹲下来,“你看,你看,江水里是不是有东西。”
黄坤连忙朝着邓瞳指向的江面看去,果然江水上冒出一个小脑袋,逆水漂浮,接近了江岸,然后一个瘦小的身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爬到了江滩上。
这时候,本来在夜钓的两个人,同时飞快的收竿,结果他们的鱼竿却突然脱手,落入了江水。这两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从石头上跳回江岸,连身边的鱼篓都没拿,匆匆的走了。黄坤看得清楚,石头攀附了几只手,伸上来,摸索了两下,没摸到人,就缩回去了。
而在江滩上的那个瘦小的身体,伏在地上,两个手臂飞快的刨着,刨了一会,从坑里掏出一个东西出来。黄坤一看,竟然是一个死掉的猴子。
看来邓瞳的确没有说谎,那个死掉的猴子,就是他干爹的宠物。
那个瘦小的身体,现在黄坤看得更清楚了,体型十分像十岁左右的孩童,一个手搂着猴子尸体,然后几步就退到了长江里。
“我们就把那个东西给抓住,”邓瞳轻声说,“让我们在师父面前长长脸。”
“你打算怎么弄。”黄坤问。
“这种水猴子很厉害,”邓瞳说,“我听说过的,他们会把人从岸上拖到水里去。”
“那我们走到江滩上,等着他们来拉我们?”
“不急,”邓瞳说,“先看看情况,水猴子聪明的很,他们见过我,我们等着有人从江滩上走过,再想办法。”
黄坤内心里真的不想和邓瞳在这里瞎胡闹,但是毕竟是年轻人,想看看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是好奇的天性。
于是两人就蹲在江堤的上边,看着江水。结果几个小时过去,江滩上没有任何人过来。
时间到了下半夜,黄坤累了,正想告诉邓瞳,不想等了,要回学校睡觉。就在这时候,从上游的方向,走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走的很慢,靠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对情侣。男的用胳膊挽着女的。他们停了一下,好像是男人说了什么,手指了指江水中的石头。
原来是他们看到了石头上,夜钓的人慌张离开,来不及带走的鱼篓。两人看了一会,男的就要往石头上走,女的好像不太乐意,但是经不住男人的坚持,跟着男人跳上了石头。
男人抱起鱼篓看了看,然后放下。应该是很开心。但是他们并没有拿着鱼篓离开,而是坐了下来,相拥着靠在一起。
“快看,”邓瞳指着石头,“出来了。”
黄坤盯着石头看,果然石头下方的江水里,冒出了一个胳膊,胳膊很长,一点点的伸到了石头上方,靠近了那个女人的小腿旁边。可是这对情侣正在卿卿我我,那里察觉的到一只手正在自己的身边。
黄坤立即紧张起来,就要大声喊出声音,提醒那对情侣。可是他正要喊的时候,却发现,又有一只跟孩童一样的东西,已经冒出来,走到了那对情侣的上游方向,黄坤这下看得傻了,那个的的确确是个小孩,因为身上穿着小学的校服。可是他在水里敏捷的样子,又绝对不是小孩样子。
然后那个穿着小孩衣服的诡异东西,开始在水里扑腾起来。引起了石头上,那对情侣的注意。
“他们要开始了,”邓瞳说,“你的避水符到底管不管用。”
“管用个屁啊,”黄坤低声骂,“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避水符。我们还是过去提醒他们吧。”
“还等等。”邓瞳说,“你看江面。”
黄坤再看向江面,发现一条渔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船头有人,应该已经看见了水里的诡异东西,可是船上的并没有提醒那对情侣。
黄坤和邓瞳对视一眼,同时说:“这个东西是有人驯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