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妖异录》——诡异妖冶,说情道爱的奇幻故事

  @彼时花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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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的留言,楼主看到了,吼吼。。。

  又有一波冲击即将贴上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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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予回到自家府宅的时候,已是丑时。

  他幽然穿过游廊,感受着四周荒凉的秋瑟。

  薄凉空气里弥漫的草木衰败之味,让他闻着,有种说不清的欣然。

  “唔”他蓦然舔唇,在昏暗的夜风里,兀自笑。

  他的心底在愉悦着自己的愉悦。

  在深宫里沾惹的各色情愫,似乎一下子都在今夜倾泄而出了。

  石予穿过幽廊,走过庭院。

  而后转身,沿着一条隐藏在草木中的小径,徐徐而走。

  地上枯落的枝蔓,划在他的脚上,微微生疼。

  四处昏昏然,静谧里有秋虫气数将尽的微弱细鸣。

  石予的嘴角含着淡淡幽森的笑意,停在了一处石墙前。

  “主上。”静静的,一个暗影躬身出现他的面前。他的手上,还端了一个托盘。

  盘里模糊一片,散发着冲鼻的血腥臭。

  “唔。”石予懒懒抬手,接过托盘,“开门吧。”

  暗影默了默,随即,将手按在某处,那石墙“哗嚓”开了一道门。

  门内幽深不见底。

  里面有阴寒且腐臭的味道迎面冲来。

  隐约间,似乎从里面还传来阵阵低沉的野兽般的咆哮。

  这声音一如谷底荡出来的让人闻之心寒。

  “你就不要跟进来了。”石予在门外立了片刻,冷冷吩咐后掩鼻走进去。


  走进石门内,是长长的通往地下的台阶。

  两侧墙壁上,有豆大的灯火闪烁。

  轻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传出去很远很远。

  越往深处,石予嘴角的笑虽是肆意,而杏脸蛾眉间却萦绕着肃杀之气。

  渐走渐深。

  刚才的低沉嗷叫,变得清晰起来,已然就在耳侧。

  石予顿足,脸上的笑全无,两只柔媚的眼,微微眯起。

  而后他绕过一堵墙,停在了一个铁笼前。

  因为此间没有灯火,外面阶梯上的光,微微泄露进来,昏然模糊。

  馊腐、阴湿、腥臊……等各等难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铛、铛……

  沉重的铁链声,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心的声音。

  铁笼的东西,呻吟,嗷叫着扑过来,口齿不清的哀嚎:“吃……吃……”

  嚯。竟然是个人。

  只是这人逢头垢面,几条铁链贯身穿过,牵制在铁笼那面的墙上。

  似乎,这人肌肤溃烂了许多地方,创口上有蝇蛆不散。

  石予的脸背着光,看不出神情。只是两只眼眸带着狠戾的精光。

  他弯腰,将手上的托盘放进笼内。

  笼内野兽般的人,扑身过来,抓住盘里的东西,大口大口噬咬着。

  殷红的残血,嘀嗒嘀嗒,落在地上、盘里,令人毛骨悚然。

  石予立在原地,看得五脏俱恶。

  他强行压住胃里的翻腾,目色泫然,恨中有泪。


  “爹啊,人肉可好吃?”石予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来自地狱。

  笼中急急吞噬的人,闻言,浑身一抖。

  “呜呜”嗷叫,急急扔开手中的肉,本能的向后蜷缩颤栗。

  “滚……滚……”凄厉的叫声将墙上的碎灰震得簌簌直落,“你这不得好死的……孽畜。”

  石予黛眉长敛,掩住那些要夺眶而出的悲绝。

  “爹啊……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怎抵得过你当初的……畜生之行。”石予双手骨节咯咯作响,“因果循环,一切都是要有报应的啊……那些孩子的冤魂可都潜藏在这黑暗里……盯着你呐……”

  说罢,石予“哈哈”大笑,那股子悲戾怆然在笑里是那般的令人……凄楚心酸。

  “滚……滚……”铁笼里的人,疯狂的扑拽着身子。

  似乎想要从那穿身而过的铁链里挣脱而出。

  “爹啊,你就算把自己所有的骨头拽碎,孩儿也会让你死不得,好在这世上为自己的孽业赎罪。”石予这般冷绝的说,“如此,下了十八层地狱……会好受些。”

  说罢,他返身而出。

  “孽畜……孽畜……你也会下十八层地狱的……”那笼中之人,撕心的吼,笑的疯狂。

  石予立在门口的光里,回首,笑的绚烂。

  一如凄艳的红霞。

  他答,“当然,为儿定是会陪着爹……一起下地狱的。”


  出了石牢。

  外面,天微亮。

  莹莹之光透过苍穹,洒落大地。

  石予仰头,怔怔望一会。

  整个人长舒一口气,阖身朝前倒去。

  暗影一个闪身,从前面抱住了他。“主上……你毋须如此做的。折磨了他,也是折磨你自个。”

  “痕啊,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忘不掉嗬……每个人,每一刀,每一肉,他们的每一声……嘶嚎,都会在夜深时纠缠我啊。”石予环手抱着暗影,低低的说。

  原来暗影叫痕。

  痕的身子很薄,石予用手沿着他的脊背往下,印在衣服上的背并不平坦,而是凸凸凹凹。

  其实只有石予知道,痕的背上,没有肉,一块也没有。有的只有突兀裸露的脊梁骨,还有多年来长愈合的丑陋疤痕。

  “痕,对不起。”石予低喃,当年那么多孩子里,石予从爹刀下,救活的只有这一个,只有这一个嗬。

  “主上。其实当年你加诸己身的那一刀,割下的那块肉,早已替你的……父亲还清债了。”痕用力抱着怀里的人,似乎要将他勒进自己的骨肉里。

  “不够的,痕啊,这些都不足以弥补吾父之罪啊。”石予怅然叹。

  “主上,于痕而言,足够了。你啊,不能……再这般折磨自己。”

  风一吹,痕的话遣散若落花纷飞。

  “痕,暖暖我。”

  突的,石予伸手去撕痕的衣衫,他呀,感觉自己整个人冷飕飕的,像掉进了冰窟里。

  “主上……石予。”痕惊惧,想要将他推开。

  这样的石予就是个蛊惑,有毒的蛊惑。

  他那轻轻浅浅的一笑,就像晶莹的雪花落在澄澈的碧湖中。

  清凉却让人心中感到无比的……柔融。

  “唉”。

  终于,贴上痕滚热的身躯,石予迷糊糊叹口气。

  痕无奈,屏住一口气,将他一抱,朝屋子掠去。

  呃,这人……身子怎的这般冰凉,莫不是发寒症了。

  秋意寒凉,他怎的穿这般少就出去了。

  石予这人啊,从来都不知珍惜自己。

  屋内。

  石予只觉浑身酸疼,隐隐头痛。

  痕起身欲走。

  石予拉住他的衣角,半清楚半迷糊,“痕,人间欢愉莫不过饮食男女,你也早些找个贤惠之人成亲吧。我是个废人,你跟着我,可不能把自己辜负了啊。”

  “不需要。”痕抽出自己的衣服,冷冷的说。

  “唔。这可怎生好?我好不容易救活了你。你倒白活了。”石予笑的迷离,似真似假道:“若不嫌弃我之卑贱,你可取悦之。我不害怕你身上的丑陋。我就权当替我爹赎你的罪。”

  “一派胡言。”痕目色旋了旋,气恼的说。

  石予撇撇嘴,叹句:“那……就没办法了。”

  ……

  屋内,静默。

  痕悄然而去,他要去为这人找些药来。

  而石予昏昏沉沉,坠入梦魇,似乎回到了儿时。

  他的爹爹还是那个温和的,人人称赞的活神医。

  他自己则还是那个人见人爱,心思单纯的小儿郎。


  曾经,京城有医阁。

  据说,此间大夫医术了得,有神仙之药,延年益寿,甚而长生不死。

  天下富贵趋之若鹜,以重金赠之,想求青春常在。

  可谁人知晓,他们奉若至宝的仙丹,乃是无数孩子的肉,搓揉,捣碎,烘培而成。

  这些孩子是大夫从各地收养回来的小乞丐,他给乞丐喂以肉羹,辅之各色药材。

  直至时日一到,便以刀寸寸割下他们的肉。

  为使肉有灵气,锁住药效,必须生割之。

  天下所有的罪孽,都是因为贪心。

  大夫贪念钱财,世人贪念青春永驻。

  可那些本就流离失所的乞丐,却化作刀下冤魂。

  而有一天,大夫掩藏的秘密,却被自己唯一的小儿子窥见了。

  那孩子啊,大病一场后,像疯魔了一般,跟大夫做对,帮那些“药材”逃跑。

  唔,在大夫的眼里,那些早晚要饿死的乞丐,只不过是受他眷顾的“药材”而已。

  早一点帮这些乞丐解脱,不也是一种施舍吗?

  可大夫的小儿不明白。

  他想尽办法的破坏。甚而跑到官府去告状。

  不过,还好被大夫在半路拦截了下来。

  大夫将小儿锁在房内,这孩子却跳窗而出,来到了他的药房。

  大夫想不明白,那豹子一般赤红着眼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儿吗?

  大夫的儿,护在“药材”的面前,颤抖的说:“爹爹,你要卖药……就用儿的肉吧,放了他们……好不好?”

  大夫气急,有意恐吓他道:“好啊,既然你有胆,那你便从自个身上割块肉与我瞧瞧。”

  那傻孩子眼都不眨,接过大夫手上的刀,抬臂就要削。

  大夫勃然大怒,喝到:“等等。我不要那块肉,割下面的。”

  大夫指了指小儿的裆,他就不信自己治不住这倔强孩子。

  知儿莫若父,自己孩子最怕疼,最呵护的是什么,大夫比谁都清楚。

  他冷笑,在等待自家小儿的求饶。

  可是那孩子呀,太狠,太绝。

  腰带只一扯,亵裤落下,他就那般快如闪电的……阉了自己。

  那一地的血啊,炽热,殷红。

  大夫的心,被撕了个粉碎。

  “爹啊。肉给你……你放了他们吧。” 那傻孩子……还笑的如此灿烂。

  大夫抱着他,哭天抢地。

  可又有何用呢。

  许多日过去了。

  大夫的小儿,命救回来了,却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大夫心中的怨恨,更是发泄在了那些“药材”身上,一刀一刀,割到天昏地暗。

  就因为他们,他的孩子受了那般大的罪。

  可大夫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大夫初愈的小儿又来到了药房。

  他这次很平静,只说,“爹爹,你再抱抱孩儿。”

  大夫开心抱他。

  可那孩子泪流满面,低喃:“爹爹,对不起。”

  大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背上一痛。

  他的儿,拿着他的刀,要……杀他。

  大夫痛苦嗷叫。

  他的儿冷冷看他一眼,翻箱倒柜,找出了他最昂贵的金疮药。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把所有的金疮药洒在台面上那个正割到一半的“药材”身上。

  他的孩儿……没有救他这个父亲。

  天地旋转间。

  外面,有人喊,起火了。

  轰轰烈烈的冲天火焰里,他的孩儿扶着那个“药材”潜逃而去。

  他说:“爹爹,我还会回来的。孩儿要帮你赎罪。”

  大夫因那一刀,伤及肌理,不能再从医。逐渐家道落魄,过着艰辛的日子。

  两年后,大夫的孩子回来了,鲜衣妖娆。

  犹记得,那是春花烂漫之时。

  他就那般立在阳光里,笑如桃花嫣然,“爹爹,石予回来与你讨债了。”

  佛语里有迷障遮眼之说。

  他们父子,彼此是彼此的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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