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道医( 一个几近消失的古老职业,另一种赤脚医 )

  第三十五话 九幽之处—四面楚歌(一)
  正当我不知所措地盯着大头后颈上的人面虫时,后背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怎么了?”丘老头的手电晃在我脸上,轻声问道。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只能用手指着时不时讥笑着地大头。丘老头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不禁脸色大变。
  “抱住他的脑袋,快!”丘老头突然朝我吼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我还是一把抱住大头的脑袋,左右手各揪一卷头发,牢牢将其固定住。丘老头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对着大头的后颈削去。
  “住手!你干嘛?再大的仇也不至于抹了他脖子!”我以为丘老头生了歹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厉声呵斥。
  “这是猥虫,阴毒得很。得赶紧把它剜出来,不然它会钻进血肉里。猥虫嗅到活物就不放过,往往都是一大片。”丘老头说罢,拉开我的手。
  “干嘛非要把它剜出来?直接割掉不行吗?”我再次阻止。
  “无知!猥虫有毒,它的半个身子已经钻进这小子脖子里,如果不剜出来,猥虫的脑袋会溶进他的血肉里,必死无疑。少废话!”丘老头涨着脸说,然后一把推开我,手起刀落,刀尖直插大头后颈,一瞬间,猥虫被剥了下来,大头的颈部血肉模糊。
  “啊……”大头嚎叫连连,脑袋左右晃动,若不是被我固定着,恐怕早已横冲直撞。
  “丢掉一片肉,总比没了性命强。”丘老头踩扁刚掉下来的那只猥虫,淡淡说道。
  大头剧烈地晃了几下脑袋后,终于瘫倒在我怀里。
  听到大头地咆哮后,前面的霍老头晃着手电小跑而来,高呼:“怎么了?”
  “猥虫,处理掉了。”丘老头回应。
  霍老头闻言,立刻用手电照着我们来时的方向,顿时颜面大惊,用高处八度的声音颤抖的说:“跑……跑……快跑!”
  我顺着霍老头的目光看去,险些尿了裤子。只见离我们不远处,有一张巨大的人脸正吵着我们缓缓移动。那人脸足有洞道那么宽,一副怒态。仔细看去,那大脸是由密密麻麻的猥虫虫足相互勾结组合而成。
  我见情况不妙,背起还在昏厥中的大头撒腿就跑。最前面的陈驼子也料到危机,扯着我的肩膀往前拽。与此同时,身后的雪狸开始“呜呜”狂吠,似乎在释放什么危险信号。慌乱奔跑中我听到“砰”的一声坠物声,我知道那是大头的手电掉地上了。我就这么地一直跟着陈驼子跑,直到后面的丘老头开始呼喊才停下来。
  “甩掉了?”我气喘吁吁地问刚赶上的丘老头。
  丘老头没说话,只是肯定地点点头。看着丘老头肯定的“回复”,我如同吃了一枚定心丸,一把放下肩上的大头,躺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哎呦,疼死刘爷咯!”大头突然清醒过来,慢慢坐起身子,摸着自己的后颈,大声嚷嚷起来,“我说大学士,你要是反应再慢点,哥们这条命就得报销了。瞅瞅这血流的……”
  接着,大头又开始抱怨丘老头下手太狠。原来,走在最后面的大头不小心磕碰了一下脑袋,就在他停顿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洞上方掉下一个毛茸茸东西,正落在自己脖子上。那东西落在大头脖子上的一刹那,他立马感到后颈一阵刺痛。他本想伸手去挠脖子,怎奈身体的上半身如同被麻醉一样,竟失去知觉,双手动弹不得。与此同时,大头的嘴角开始不断抽出,鼻腔堵塞,只能用嘴呼吸,这才发出那难听的讥笑声。若不是大头机智,使出浑身力气用脑袋撞我,恐怕我到现在都发现不了那只猥虫。
  我从大头包里取出纱布,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说叨着猥虫的厉害。大头听得瞠目结舌,直庆幸自己命大福大。
  为防止猥虫尾随而来,我们短暂休息后又顺着洞道快步前进。不同的是,霍道长走在最后。这洞越走越宽,越来越向下倾斜。不知走了多久,“哗哗”的水流声更加明显,陈驼子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前方面露喜色。
  “山中河!过了这河,就是九幽了!”陈驼子指着前面说。
  借着手电的光亮,只见前方波影涌动,是条河,正好截断去路。陈驼子显然很激动,几乎是小跑着奔向那条河。这条河不深,陈驼子整个人站在河中央,河水还没没过他的腰。我们一行人淌水过河,却发现雪狸站在岸边迟迟不动。不会是,这四不像不识水性吧?丘老头冲着岸边的雪狸大吼几声,雪狸如同得到命令一般,慢慢地淌入水中。突然,雪狸狂吠一声,转身跳回岸边。上岸后的雪狸冲着我们几个人“呜呜”地不停嚎叫。
  “啥子意思?你家宠物又饿了?”大头看着丘老头问道。
  “不好,这河过不得!快撤!”丘老头突然脸色大变,快步返回岸上。
  我和大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唱的哪一出?这河为何过不得?
  “快!快回来!驼子!快回来!”丘老头站在岸边吼着快要抵达对岸的陈驼子。
  “怎么回事?”陈驼子闻言止步,用手电晃着丘老头。
  “这河过不得!”丘老头大声回应。
  “怎么过不得?哪不对劲?”陈驼子问。
  没等丘老头回答,雪狸突然叫的更加歇斯底里,而且是直冲我们身后的陈驼子。我回头看去,顿时心惊肉跳,对岸不知何时出现了几条水桶粗细的蟒蛇,在手电光的照耀下,身上的鳞片一闪一闪。那些蟒吐着信子,正一缩一卷地朝着陈驼子移动。陈驼子发觉情况不妙,撒腿往回撤。到嘴的猎物岂能轻易放弃,一条巨蟒快速扭动身子,“扑通”一声扎入水中,在水中疾速游动,直逼陈驼子。我和大头边跑边回头,眼看巨蟒就要追上陈驼子了。关键时刻还得看霍老头,就在陈驼子被蟒追赶之际,霍老头突然转身,从怀中掏出短刃,对着身后的巨蟒刺去。霍老头一击中的,短刃直入巨蟒眼眶。这一套动作,仅在刹那间完成。陈驼子脱险后,快步淌水,几乎和我一同抵达河岸。
  “大胡子(霍远),快上来!”刚脱险的陈驼子大呼。
  然而,霍老头已经来不及脱身了。被短刃刺中的巨蟒突然暴怒,在水里胡乱卷动,把霍老头拍打在水里。霍老头刚起身,又被巨蟒用尾巴卷住,动弹不得。巨蟒张开
  大口,对着霍老头咬去。那一瞬间,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甚至都不忍心去看。在这要命的关头,霍老头的右臂突然挣脱束缚,一把抓住巨蟒眼眶里的短刃,用力一拧,竟将蟒蛇的眼珠子连带着一片血肉活活挖出。巨蟒一阵吃疼,激烈的扭动着身子,再一次将霍老头拍打在水中。霍老头脱困,借机后撤。不料没走两步,就再次被巨蟒缠住。我心道不妙,这回怕是要参加霍老头的追悼会了。巨蟒张口咬去,霍老头挣脱不得,只得抬起左臂格挡。巨蟒咬住霍老头左臂的那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睛。顿时,心中泛起千般滋味,悲伤,愤怒,疑问……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拼?那根所谓的龙骨就那么重要吗?这如梦似幻般的恐怖遭遇,究竟为了什么?此情此景,为什么会有我?
  我没有听到“咔嚓”的骨裂声,却听到“哗嚓嚓”淌水声。霍老头挣脱了!只是,他没了一条胳膊!巨蟒口含着一条臂膀,来回甩摆着,始终没有吞咽下去。霍老头摇摇晃晃地淌着水,终于抵达岸边。
  “这……”我看着霍老头刚失去左臂的肩膀,惊讶到一时失语。
  霍老头的左肩竟没有一丝血迹,而他本人也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疼痛的表情!再仔细看,霍老头的断袖里,长着一段参差不齐肉球。他压根就没有左臂!换句话说,被蟒蛇叼走的手臂是假肢!我突然想起丘老头说的话,陈驼子天生驼,霍道长天生残肢。
  “愣着干嘛!快跑!”陈驼子朝我大吼,然后朝着原路回逃。
  我跟在陈驼子身后呼喊:“前面不是有猥虫吗?咱自投罗网?”
  “顾不了那么多了!”陈驼子甩头说。
  没跑几步,前面的丘老头突然止步。我这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前方乌压压地一片猥虫撑满整个洞口,组成一张恐怖而又诡异的人脸!
  真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我命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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