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道医( 一个几近消失的古老职业,另一种赤脚医 )

  道医杂谈
  第二十四讲 贪(接上篇)

  一、人心不足蛇吞象
  古代有个农夫,时长怨天尤人,嫉世不公。某日,农夫锄禾归来,忽逢天象异常,头顶生风。农夫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一黑物遮云蔽日。那黑物有如房舍般大小,徘徊盘旋着,左右各生有一翼,竟似大雕。如此大雕,农夫闻所未闻,更别提亲眼所见。突然,大雕俯冲,隐没于山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农夫弃锄头直奔山背处。农夫爬过山头,顿时心惊肉跳。只见山沟下有一大蛇,蛇长百尺有余,蛇身一丈,蛇头大如牛马。大蛇正翘首摆尾,与面前的大雕对峙着。突然,大雕展翅而起,直冲蛇头。大蛇立刻曲卷身子,探着蛇尾迎敌而上。大雕还未近蛇身,就被大蛇紧紧卷住,左右扑腾,动弹不得。大蛇以为大雕力竭,已被制服,于是昂首怒目,主动进攻,张开大口咬向大雕脑袋。岂料,这正好中了大雕的伎俩。大雕有意被大蛇制服,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就在大蛇吞吐之际,大雕突然两翼发力,伸长脖子,朝着大蛇驴头般大小的眼睛啄去。大蛇躲闪不及,眼珠子被啄去。失去一只眼的大蛇疼痛之下,立刻口吐黑烟,咆哮如雷,声音震耳欲聋,山摇地动。大雕见一击中的,立刻趁胜追击,挣脱束缚,再次进攻。巧了,也该大蛇寿限未到。山摇地动之时,农夫突然脚下不稳,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不偏不倚,农夫正好滚到大雕脚下。大雕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着实一惊,竟停滞不动。大蛇趁机反攻,卷起尾巴对着大雕的脑门重重抽了一下。大雕顺势倒地,“嗷嗷”直叫,毛羽四处飘落,扑腾着翅膀勉强站起,看样子伤的也不轻。大雕突然挥动双翼,腾空而起,竟朝着远方飞走。就在农夫回神之际,大蛇突然叼起农夫,向着山腰处疾速爬行。农夫心道不妙,怕是自己很快就会沦为大蛇的餐食,不觉悔恨不已。
  大蛇爬至山腰处的洞穴旁,深入其中。不知过了多久,洞内亮光闪烁,四处堆散着人骨。农夫隐约看到,这发光之处正在皑皑白骨之下。农夫意识到,自己很快就会成为那堆人骨中的一份子。然而,大蛇非但没有吞掉农夫,反而将其放到地上,时而昂首时而伏地的行起了跪拜之礼。大蛇用尾巴扫开白骨,只见一堆堆珠光宝气的金银珠宝显于眼前。农夫看着这堆珠宝两眼放光,早忘了胆怯二字。大蛇卷起一堆珠宝放在农夫面前,“嗤嗤”叫唤。农夫终于明白,大蛇这是在报答它的救命恩人。看着这堆金银财宝,农夫都不知道自己几辈子能画的完。
  得了财宝的农夫置田办货,富甲一方。一日,皇帝爱妃病重,太医说须以通灵之眼为药引方能医治。于是,皇帝昭告天下,能献通灵之眼者可得宰相一职。农夫看过皇榜后,顿时计上心头。所谓的通灵之眼,不就是指成了气候的精怪之眼吗?大蛇之眼,不就是通灵之眼吗?农夫虽然财大气粗,可充其量也就是个富农,即无功名又无爵位。于是,农夫找到大蛇,希望可以凭借大蛇之眼走上仕途,以光宗耀祖。大蛇想了想后,觉得农夫虽然贪心,但要求不算太过分,念在他救过自己的命,于是就将仅剩的一只眼献给农夫。吃过通灵之眼的皇妃很快就病愈,皇上大喜,兑现圣言,赐农夫宰相一职。人一旦有权有势之后便开始忘本,农夫成了宰相后,奢侈纵欲,府内歌舞升平,堂室妻妾成群。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这位宰相真是量小气薄,非但鱼肉百姓,还编织了一箩筐罪名陷害当初瞧不起自己的人。对于这位宰相,百姓敢怒不敢言,私称“荒唐宰相”。
  然而,宰相日子过的再好,也抵不过皇帝老子活的滋润。皇帝坐拥三千嫔妃,各个如花似月,又有万里江山,尊享万岁之称。于是,荒唐宰相时常幻想自己也能坐上龙椅,唯我独尊。这不,机会来了。某日,皇帝爱妃再次病重,太医说须以通灵之心为药引方能化解困厄。于是,皇帝昭告天下,能献通灵之心者可与其平分天下。荒唐宰相顿时眉开眼笑,这通灵之心,不就是大蛇的心吗?于是,荒唐宰相找到大蛇,希望大蛇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能献出心肝。并且,荒唐宰相承诺给大蛇立黄庙,尊享千秋香火。大蛇听后,立刻火上心头。大蛇想,眼前这个人贪得无厌,留着是个祸害。再说,没了心肝的蛇,还能活吗?这不是要它的命吗?至于尊享千秋香火,更是无稽之谈。没听过给精怪开坛立庙的。再者,一条大蛇享鼎盛香火,这不是犯了天地忌讳吗?千秋香火,必是大能大德的仙圣方能享用。精怪享香火,若是招致大罗神仙嫉怒,必遭五雷之劫。大蛇若是依了宰相所求,它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于是,大蛇朝着宰相点头。荒唐宰相一看这等情形,以为大蛇应允了他的请求,于是手持利刃,准备取蛇心。没想到,荒唐宰相还未靠近大蛇,就被大蛇一口吞下。
  这便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象,通相,宰相的意思,就好比象棋里的“象”与“相”。
  
  第二十四讲 贪 (接上篇)
  二、养之过?贪之过?
  有个小娃,自幼无父有母。对于女人来说,丈夫和孩子是她唯一的寄托。小娃从小就被母亲宠着,不论他有什么要求,母亲都会尽量满足。渐渐的,被宠着的小娃失去了上进心。小娃自幼贪玩,不喜学习。母亲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只要孩子活的开心就好。小娃长成大娃后,经常逃学,躲在网吧了玩游戏。女人对此并不在意,只要孩子开心她就开心。
  后来,大娃外出打工,终究因为受不了约束而回家啃老。对此,女人并不在意,只要孩子活的开心就好。转眼间,大娃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可让女人犯愁了。说了几门亲事,无果而终。试问,谁愿意嫁给不务正业的啃老者?大娃依旧每天泡在网吧里,挥霍着母亲的积蓄。后来,家底儿越来越薄,母亲不得不打两份工养活大娃。母亲想,只要孩子活的开心,自己再累都是值得的。再后来,母亲为了满足大娃的生活需求,竟到黑市卖血。
  大娃喜欢上了一个夜店女子,为了她,大娃大笔挥霍。那夜店女子倒也不谦虚,不论大娃送她什么,她都一一手下。母亲每月挣得钱,都经不住大娃花销。终于有一天,母亲再也没钱供大娃挥霍,大娃囊肿羞涩,无法满足女友物质所需,于是,大娃失恋了。大娃将失恋的缘由,全部归结到母亲身上,那夜,大娃对母亲拳脚相加。
  大娃看着自己曾经的女友坐在别人的车里,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倒不是因为大娃痴情,而且因为大娃从小娇生惯养,贪得无厌,不论自己想要什么,母亲都会满足,很少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自己的女人却投到别人怀里,大娃不甘心,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别人得到。于是,某天夜里,大娃杀了曾经的女友和女友的小白脸。
  坐在牢里的大娃寂寞孤独,回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万千。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贪,也不会身陷牢狱。大娃行刑的那天,获准与母亲见面。此时的女人,早已体弱多病,憔悴不堪。大娃哭泣着,希望能在死前再感受一次吸母乳的感觉。于是,女人退去衣衫,露出胸乳,将大娃抱在怀中。岂料,大娃竟生生的咬下母亲胸脯的一块肉来。女人鲜血淌流,痛苦呻吟。大娃说,他恨母亲,若不是母亲对自己太过溺爱,若不是母亲放纵他的贪婪,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母贪子,子贪欲,欲所不得,子作孽,母作恨。
  世界之大,远超我们所知。世界之奇,远超我们所想。先辈曾说,世上有一种叫猖貉(chang he)的东西,与貔貅(pi xiu)类似,无体无形,以人之贪婪为食。人越贪,体内寄居的猖貉越多。同样,猖貉越多,人的念想越贪。久而久之,人心被猖貉笼罩,你是心性,祸之始矣。
  我想了很久,终于将这则故事写入《贪》章。因为我很难明白,这个娃的悲剧是贪之祸还是爱之祸。养之过?贪之过?
  三、田仲
  隋文帝初,山东有个叫田仲的商人。田仲上有老父兄长,下有待嫁小妹。田仲并非老父亲子,故而在家中地位很低。田仲家有祖传磨豆腐艺技,田家凭祖上艺技为富多年。田仲兄长田伯,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还精于心计。田仲虽非老父亲生,但老父对田仲格外偏爱。究其原因,一来是田仲的生父曾是田家老父的过命之交,二来是田仲从小性情憨厚,多情重义。论相貌,论能力,论心计,田仲远不及田伯。只因田伯苛刻寡义,一直不得老父青睐。
  田仲的小妹田倩冰雪聪明,可相貌平平,容态显老。老父曾私下问过田仲,是否愿意娶小妹为妻。田仲面红耳赤,表示并不愿意。田伯自幼高傲冷酷,待人薄情,就连自己的妹妹也不待见。田倩自幼与兄长田仲交好,二人常伴。田家老父从心眼里喜欢田仲,一直想把女儿许配给田仲。然而,田家老母一直偏爱儿子田伯,压根没把田仲当回事。田家老母认为,田仲只不过是个野孩子,没资格娶田倩。并且,田家老母时常敲打田仲,说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田仲心里也明白,自己配不上小妹。故此,田仲不敢有非分之想,即便他真的喜欢田倩。由于田家老母的阻挠,再加上田仲自个儿拒绝,田家老夫最终未能将女儿许配给田仲。
  田家老父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这使得他不得不立好遗嘱。父老知道,田仲心眼直,没什么头脑,将来必然吃亏。于是,田家老父将财产一分为四,一份留给老伴,一份留给老大田伯,一份留给老二田仲,最少的一份留给女儿田倩。并且,田家老父还找来府衙中的师爷做公证。田伯看似君子之相,实则小人之心。平日里田伯在众人面前装的人五人六,背地里尽干些败家的勾当。田伯好色,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一日不去青楼,便浑身难耐。田伯好赌,背着老父找些狐朋狗友聚众赌博。田伯贪婪,十赌九输,输了之后又不服气,悄悄跑到账房里支钱,赢了以后又想赢,最后把逛窑子的本儿都赔进去了。知子莫如父,田家老父在经济上一直约束着田伯。为了怕田仲以后没饭吃,田家老父背地里将田氏磨豆配豆的秘方传授给了田仲。
  某日,田家老父两腿一蹬,见了阎王。按照老父的遗嘱,田家财产理当一分为四。然而,田伯打心里不喜欢这个弟弟。一个无血缘关系的人和自己分财产,想想都荒谬。再说,田伯花钱大手大脚,四分之一的财产,对他而言略有不足。于是,田伯用巧言令色获取田家老母的同情后,竟私下里买通师爷,又伪造老父遗嘱,将田仲的财产划到自己名下。于是,田仲一无所有,被赶出了田家。田仲听天由命,认了这哑巴亏。
  离开田家后,田仲自己开了一家豆腐坊。至于田伯,自从老父归西以后,他再也不用藏着掖着,每日花天酒地,不去打理生意,田家豆腐坊日渐败落。田家小妹早已到了出阁的年龄,田家老母四处张罗,准备风光嫁女。田家良田百亩,纹银千两,家大业大,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再说,谁要是娶到田家小妹,谁就获有田家老父遗嘱的四分之一财产。一时间田家门庭若市,上门提亲的人拉起了长队。这可把田伯刺激坏了,若是小妹嫁人,田家岂不又少了一份财产?田伯贪婪的很,再加上花销大,岂能容忍自家的财产落入别人之手?无毒不丈夫,一条毒计涌上田伯心头。一不做二不休,田伯夜里曾母亲不备,在茶水里下了泻药。老母素来肠胃不好,那条夜里腹泻几十回,早已虚脱。不久,田家老母归了西。
  老母死后,财产自然归入田伯自己囊肿。在那个子从父弟从兄的时代里,田伯自然的成了田家的大家长。为了独占财产,田伯故意不让妹妹出嫁。时间长了,外头人开始议论起田家兄长。为了堵住众人的嘴,田伯找到田倩商量,只要田倩同意放弃田家财产,田伯就容许其出嫁。田倩无奈,只得从命。众人一看,田倩相貌一般,又无之前所说的巨额嫁妆,登门说亲着寥寥无几。也有家世一般者上门提亲,可田倩根本就看不上人家。后来,田仲鼓起勇气向小妹提亲,田伯倒也不为难他。事实上,田倩打心眼里也喜欢田仲,只是,田仲今非昔比,一个挑杆卖豆腐的,自己嫁给他免不了要过一番苦日子。田倩从 惯了大小姐的日子,根本受不了寒酸的生活。田倩想,自己没像样的嫁妆,田仲又穷,这日子怎么过?结果,田仲被拒绝,又灰溜溜的回去。
  几年后,田伯的家业一天不如一天。田仲却凭着一手艺技磨豆腐,他的豆腐飘香稣嫩,闻名乡里。逐渐的,田仲的生意越来越好,手头也宽裕起来。田伯好奇,田仲的豆腐怎么能比得了他正宗的田家豆坊呢?于是,田伯派人买了一块田仲的豆腐,品尝几口后,田仲颜容大怒!田仲的豆腐,论色泽,论口味,论材质,都与正宗的田家豆坊磨出的豆腐无二,甚至胜于田家豆坊。这田家豆腐独一无二,豆料配方更是不外传的秘密,田仲一个外人怎么会磨得如此豆腐?莫非,除了自己外田仲也得了田家豆料配方?田伯又怒又恨,可他又不能把田仲怎么样。


  
  田家豆腐,用的都是熟料,熬豆所用的木材必须是七分干硬的桂木。桂木燃烧的均匀,这样熬出的豆沫香甜。某日,田仲入山砍乔木,也不知怎么的,那天的山路分外难走,崎岖多坎,田仲傍晚而返。还未下山,田仲就看见山那边红光映照,浓烟滚滚,像是失火了。田仲万分焦急,因为那火光映照的地方,正是自己豆腐坊所在之地。田仲一着急,竟把脚崴了。就这样,田仲连爬带滚往山下走。越走天越黑,竟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山洞前。洞里灯火闪烁,隐约有两个人影。田仲进到洞里,竟发觉有两个老头在下棋。田仲向两位老人作揖问好,可两个老头竟毫不理会,只顾着专心下棋,头也不抬。
  田仲想,反正脚崴了,天也黑了,不如在这洞里看老头下棋。于是,田仲搬了块石头坐下,静静的看着两位老人下棋。田仲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因此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不知过了多久,洞内灯油逐渐耗尽,灯光昏暗。而两位老人依旧杀的难分难舍,不分高下。终于,长胡子的老头打了个哈欠,表示犯困。短胡子老头皱着眉头连连摇头,表示认输。两个老头不约而同的看着田仲,接连叹息。
  “出去吧!天亮咯!你小子命大,避过生死劫!”长胡子老头看着田仲说。
  田仲一脸莫名其妙,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被短胡子老头给赶了出来。
  田仲按着原路下山,发现山路与先前大不同。本来平坦的地方却凹陷了,本来陡峭的地方却缓和了。再看山下街坊,早已不复昨日。自己先前的豆腐坊,现已成为马棚。街面上行人的着装,也与先前略有不同。田仲大惑不解,乃问路人。言谈之间,田仲脸色大变。当世已非大隋,实乃贞观盛世!
  田仲不信,逢人便问,当今何世?最后,田仲不得不信,自己已是半百之人。自己仅仅是看了一盘棋,回乡后怎么都改朝换代了?田仲了解到,随文帝后有隋炀帝,而后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李氏平定天下,乃有李唐基业。田仲到处打听田家豆坊的下落,无果而终。后来,一位年过六旬老者告诉田仲,田家豆坊早已败落。老者说,他年轻时曾吃过田家豆腐。后来,田家掌柜田伯因为挥霍无度,败光了家业。隋炀帝的妃子爱吃豆腐,田伯为贪荣华富贵,瞅准时机向后宫进贡田家豆腐。巧了,怡嫔妃吃过田家豆腐后,上吐下泻,不治而亡。隋炀帝大怒,没收田家全部财物,田家男丁发配边疆,田家女眷进宫为奴,而田伯被斩首示众。田家老二田仲理应受株连之罪,奈何田仲家多年前失火,田仲下落不明,有人说是田伯妒忌田仲,放火烧死了他。隋亡后,后宫宫女解散。田家小妹田倩已年过三十,人老珠黄,被放出后宫后重归故里,无依无靠,暂住在城西破庙里做针线活,勉强生计,不久病死。
  田仲听完老者的话,一时语塞,泪水盈眶。当田仲再想打听些什么时,发现那老者已不知去向。此后,田仲重操旧业,又做起了豆腐的营生。田仲做的豆腐飘香可口,食者争相购买。田仲天性纯朴,为人宽厚,他的豆腐不仅好吃,而且做工复杂,选材苛刻,然而,田仲从来是以最低的价格出售豆腐,甚至低于其他同行价。田仲不贪心,每块豆腐只取分毫薄利。积少成多,田仲渐渐富有。田仲发迹后,不忘乡里恩泽,经常惠民。灾年时,田仲几乎倾尽家财帮助苦众度难。田仲娶了个瘸子当老婆,瘸子虽瘸,却有几分姿色。瘸子认定田仲是个大丈夫,对其尽心照料,风雨与共。
  田仲一生有惊无险,八十岁寿终正寝。田仲常告诫子弟,不可贪得无厌,薄情寡义,要严己宽人。
  唐中期有位叫刘禹锡的诗人,听过田仲的故事后很是感慨。甚至,他曾作诗提到过田仲的故事: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其中的“到乡翻似烂柯人”,讲的就是田仲看先人下棋,回乡后却成了作古之人。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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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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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居然看不到你们评论了!
  
  周一更新
  
  说明:
  找我算命瞧病者甚多,都被我一一推掉。
  我只想说,不看相不算命,楼主只想静静的发帖!
  写,是我的爱好与职责,楼主不想沦为神棍!
  另,楼主几时强迫尔等回帖?你顶不顶贴都与我无干,更不会涉及到楼主的利益。至于尿不尿床,完全取决于个人体质。
  
  第三十九话 绝处逢生

  食人草的故事谁都听过,大多出现在一些外国影视作品中。有见解的都知道,食人草根本不存在。然而,我眼前的这颗巨杆子草,它是真真切切的把大个儿黑毛“人”吞到了两片叶子中。
  我一把搭住大头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动。有句话叫敌不动我不动,我对这食人草知之甚少,莽撞不得。
  “怎么个意思?”大头咧着嘴轻声说。
  “嘘!看情况再说!”我做了个禁止言语的手势。
  大头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的惨景堵了回去。只见被食人花叼在半空的大个儿黑毛“人”双脚还在挣扎之际,食人花的两片大叶突然一鼓一合,如同吸面条一般将整个黑毛“人”吸了进去。同时,被黑毛“人”撑满的叶片里不断有血水就出,噼里啪啦地打在草叶上,场景直叫人恶心。再看另外三只黑毛“人”,早已瑟瑟发抖,佝偻在草堆里,不敢动弹分毫。
  “我了个亲娘!”大头盯着食人草咽了口唾沫,然后推着我轻声说,“咱还是麻溜点走吧!”
  大头说的有一定的道理,现在也看不出个什么情况来,说不定下一个嗝儿屁的就是我们。至于那三只“黑金刚”,估计已经吓傻,完全不用理会。
  我点了点头,撒腿就跑。大头会意,紧随身后。然而,没跑几步,脚下突然震颤,周边的杂草毫无规律的抖动起来。我赶忙停下脚步,看着四周的变化。草抖得更加疾,地颤得更加明显,似乎脚下的土壤里有东西将要破土而出。怕什么来什么!“嚓”得一声,在我的正前方突然立起一根粗壮的草杆子,离我是那么的近,以至于我都能清楚的看到草杆顶端的两片叶子的合口处布满了锯齿状的细碎豁口。又是一根食人草!事情远没结束,震颤感依旧强烈。接着,周边不远处又接二连三地立起一根根食人草,对我们呈包围之势。
  “完了……”大头结巴着说。
  大头话音刚落,面前的那根食人草突然弯曲草杆子,两片巨大的叶子直冲我们。我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大头滚向食人草的草杆处。我刚站稳脚,就见食人草的两片叶子突然张开,冲着我们原先驻留的地方探去,速度之快超乎想象。食人草一击落空,吞了一堆草后又重新立起,两片叶子高高悬在半空,左右晃动着。我手心直冒冷汗,但凡晚移动半步,肯定被那东西吞了去。大头则惊魂未定,直勾勾地盯着食人草的两片叶子发呆。
  “咱是不自寻死路?”大头似乎缓过神来,盯着我问,声音细如蚊子。
  “咋咧?”我也细声的问,深怕被食人草“听”到。
  “越躲越近,上赶着送上门!”大头一边指着身后的粗如柱子的草杆子,一边指着头顶悬空着的大叶子说。
  我理解大头的意思,我们离食人草太近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话很有水准。当初我是故意滚向食人花的草杆子,因为,植物柔韧性最差的地方就是它的根部或茎部,躲在食人草的杆茎旁,是最不易被它攻击到的。那两片叶子要想咬到我们,至少要做九十度弯折,而粗壮的杆子应该是经不住这样弯折的。尽管这些食人草看起来似乎可以随意移动,但草杆顶部的叶子是很难探到草杆的底部的。打个比方,人可以随意移动,但谁能用嘴探到自个儿的肚脐?我们现在待的地方,正是食人草的“肚脐”,看似危险,实则安全。
  大头听了我的一番简单念叨后,似懂非懂,表情依旧僵硬。果然,食人草试图探到我们,弯了几下杆后最终妥协。这么近的距离,我终于看清,食人草的草杆子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倒刺,而那一张一合的两片巨型叶子里,布满了参差不齐的“牙”,还有一个类似吸盘一样的圆弧形“盘子”。
  “老肖,你看!”大头指着不远处的几根食人草说。
  其余那些食人草,趁我和大头不注意,竟缓缓的向我们靠拢。依我的推断,这些食人草介于猎食动物和植物之间。这些食人草,虽然没有眼睛,但它们很可能是通过辨别振动波来探索猎物。它们的根深埋在地下,茎部则暴露在外面。它们的杆茎长满倒刺,这样可以防止其他动物的啃食。根须可以拖动着杆茎移动,一旦感觉到物体振动,便视其为猎物,群起攻之。
  “咋办?”大头惊慌失措地看着我。
  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要不咱拼一把!横竖都他娘死!”大头倒是有些慷慨激昂。
  那些大叶片越来越近,想想大个儿黑毛“人”的死,不禁有些恶心。
  “咱先说好,要是你活着出去了,别忘了给莉莉捎句话,哪怕打个电话,说老子真想她。还有,要是哥们阵亡了,别忘了把那三个老东西带下来!老子的死得算到他们头上,总之一句话,老子不能白死。你有啥遗言没?没有咱就分头跑!”大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电话……电话!”我突然欣喜若狂,抱着大头使劲摇。
  “啥?啥电话?你也想给初恋打电话?”大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在这生死关头,我也顾不上和大头白话。方才大头提到电话,我立刻心生一计。如果说食人草是通过振动波或者声波来确定猎物所在,那么,现在只要有一个持续不断的强声波做诱饵,食人草便会朝着声源进攻。我二话不说,一把伸进大头裤兜里,掏出直板手机就开始操作。
  “干啥?还真打?没信号的!你自个儿不是有手机吗?”大头凑过脑袋说。
  “想活着见莉莉就别他娘的废话!别出声!”我怒视大头一眼。
  大头知道事态紧急,生死攸关,便立马闭上嘴。地颤越来越明显,头顶上的那片大叶子还在蠢蠢欲动,前方原本距离我们十几米远的食人草,此刻仅几步之遥。火烧眉毛,容不得我怠慢分毫。我打开音乐库,浏览着里面的音乐,终于找到了那首响度最大,我心脏最受不了的歌—“向天再借五百年”。选择循环播放,点击播放,声音调至最大。扩音器开始发声,我持平手机,使得扩音器向上,然后平行甩出手机,目标方向:黑毛“人”!
  三个瑟瑟发抖的黑毛“人”一直看着我们,当我向它们抛出手机上,它们以为我在丢石头,立刻闪躲一下,而后又静止不动。然而,当它们发现“石头”会发声,而且越来越大声时,它们彻底慌了,最终选择后侧。
  我和大头趴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周边的一切。果然,食人草被手机扩音器的声音吸引,竟都向那个方向靠拢,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原本在我身旁的大杆子,竟也开始向前挪动,视我为空气。所有的食人草,都开始向一个方向挪动,即便路过我们身旁也毫不停留。我终于看清,食人草的杆子深埋在土里,而土里似乎有东西在拉动着杆子移动,移动过程中杆子划开了地皮,这才产生了震颤。一根杆子紧贴着我鞋板划过,带出的土壤险些将我埋住。我和大头几乎不敢大喘气,生怕有什么变故。
  一只黑毛“人”试图弹出重围,结果被身后的食人草一截为二,血腥不忍目睹。其余的两只黑毛“人”立刻惊慌失措,分头逃窜,个头小的那只被食人草一口吞下,血水顺着叶片缝流了出来。食人草虽移动慢,可叶片的攻击速度奇快。剩下的一只黑毛“人”还算聪明,竟学着我们的样子匍匐在地,一动不动。虽然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但我能清晰的看到那只黑毛“人”的眸子,那双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们,似乎充满憎恨,可怜,无辜……
  即便一动不动,那只黑毛“人”还是被截成两段,惨不忍睹。因为它趴在手机旁,扩音器的声音吸引了食人草,食人草在声源附近不断“啄食”,最终分尸了黑毛“人”。曾几何时,这些黑毛“人”可能和我们是一个祖先,最终因为自然选择或者某种变异使得它们与我们分道扬镳。我无意取它们性命,只是,这种情况下必须有牺牲。
  食人草忙着听“向天再借五百年”,我们的解困了。我来不及喜庆,爬出土堆,拼了老命的往前跑,大头则始终在我左右。

  
  我边跑边回头,脸上不知被干草划出几道口子。就在我以为要逃出升天之时,前面突然凸起一根杆子。大头见状,立刻刹住脚,拉着我从侧面迂回。然而,为时已晚。没等我们绕过杆子,杆子突然摇摆,上面的叶子突然冲着大头袭来。那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睛。然而,眨眼之间,忽闻一声闷响。
  我活着,大头也好好的!食人草偏了方向,“啄”在我旁边的草地上。就在我愣神之余,大头“嗖”的拉起我继续跑。绕过食人草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食人草的的杆子折了一条裂缝,杆子旁边有块水壶大小的石头。
  不知跑了多远,草越来越矮,最后竟是一片碎石地,石头是油绿色的,上面布满了苔藓一类的东西,很滑。在确定没有任何草杆之类的危险因素存在后,我终于停下来大口喘气。在今天,就在这个地下洞,我从开始跑到现在,足够半个马拉松了。也没来得及计时,不知破纪录了没有。大头已经力尽气竭,躺在地上只管大口呼吸,来不及说半句话。
  几分钟后,大头终于缓过来了。
  “邪了门了,难道老子看错了?你看到没有?”大头缓缓爬起,从包里掏出包烟点上,边抽边说。
  “什么?”我接过大头递来的烟,莫名其妙的问。
  “没看见?那么大个身子没看见?”大头再次强调。
  “什么身子?”
  “刚才那情况,我本来以为要玩完,可半路杀出块石头,直接砸在草杆上!邪门了,草杆折了!你没看见?”大头再次求证。
  “石头?后来我看见了,你发现啥子了?说道说道!”我突然来了兴趣。
  “哥们虽然命大,但也不至于大到这种程度。一块石头救了咱,你说邪门不?我当时往那边瞅了一眼,发现有个人影闪进草堆里。后来再一看,啥也没有!”大头指着身后的大片草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但说来也怪,本来是个死局,竟被一块石头砸活了。哪来的石头?洞顶上掉下来的?我抬头望了望泛着绿光的洞顶,顿时排除了天上掉石的想法。即便是掉石头,掉下的石头也应该是闪着绿光的石头!那块石头,暗暗的,没什么特别,不像是上面掉下来的。再者,哪有那么巧,掉下的石头刚好砸在食人草上!人为的?谁?为什么?谁有那么大的力气和准度?我看着身后的那片草,心里直犯嘀咕。
  “走吧!”我踩灭烟头,拽起大头,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往哪走?”大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要不是呆在这就行!”我说罢,顺着这些碎石往前走。
  前方又是一根石柱接一根,再往前,视线越来越窄。没多久,可以看到远处的洞壁,上面布满了绿油油的东西,像是藻类。前面空间越来越窄,直至出现了几个叉洞。
  
  说明:
  《布道医》与《杂谈》你们更青睐哪个?
  以便楼主着重更新。
  窃以为此二者都凑合,一个讲理一个讲事,二者相互融合,互补不足。
  
  凌晨更新
  
  第四十话 圈套(一)影子
  前面出现了三个岔洞,洞内黑乎乎一片,洞口颇宽,能容得下三辆马车自由进出。
  “咱走哪个?”大头指着前方说。
  “先别急,过去看看再说。”我说罢,不由得加快脚步。
  这三个洞彼此相隔仅五六米,中间的洞最宽阔,周围的壁上布满了绿油油的“藻类”。这种洞中洞的结构一般比较少见,在一个宽阔的地下世界里出现了三个宽阔的岔洞,这王屋山下到底有多空旷?这片地下空间到底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挖掘的?洞壁上的“藻类”掩盖了其岁月痕迹,无法看出其是否有人为的凿掘痕迹。如果说这是自然形成的地下空间,那么那些高耸石柱是谁造的?那些石柱又有什么用?如果说这是人为凿掘的空间,这得多少人力物力?凿这么大的地下空间又有什么用?况且,在一座大山下开凿空间是违背工程力学的,因为大山的自重会将整个地下空间压垮。如果真如丘老头所言,这里以前是个是非之地,后来有人出劳力将其封堵,最终盖成一座山。那么,这又说不通了。首先,什么样的人有这种本事,能号召上万劳力去盖一座山?除了帝王无人有此能耐。而历史上的帝王中,似乎没人干过这种吃饱了撑的活。盖山不比盖长城,山高而长城矮,越往上堆难度越大,需要的人力物力不言而喻。其次,即便是有人故意盖山来封堵传说中的九幽之地,那么,他为什么要在山底留这么大一片空间呢?又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片空间而使其历经岁月却依旧存在?或者,丘老头压根在撒谎,“盖山”一说听起来就扯淡。我对九幽之地知之甚少,多半内容是道听途说的。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九幽只是个不靠谱的传说。那么,丘老头为什么要撒谎呢?从莫名其妙的认识陈驼子,到后来的丘老头,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或者说,我掉进这三个老东西的圈套里了?
  “什么玩意!跟屎一样!”正当我沉静在自己的推理世界里时,大头突然打断我。
  只见大头正从洞壁上抓起一把“藻类”揉搓,满手都是绿色汁液。
  “恶不恶心!”我随口而出。
  “咦?这石头还掉渣!”大头饶有兴致的挠着那些绿“粑粑”。
  “别恶心了!走吧,咱走这儿!”我指着中间的那个洞口说。


  
  坦白讲,现在走哪个岔洞都无所谓了,因为不论走哪条道,前方都是未知。此时此刻,对于我们来说有选择等于没选择,身后危机重重,只能进不能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向前,期待能找到那三个老东西。
  大头跟没听到我说话一样,继续挠着洞壁上的“粑粑”。我本来想过去敲打他一下,然而,看到他清理过的那片壁面后,我内心“咯噔”一下。
  这洞壁是如此的平整规则,似乎被人凿刻过一样。我学着大头的样子挠了一下壁面,只是轻轻地一下,一片渣子从壁面上脱落下来。我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石头如此的脆弱?这种掉渣的石料,能撑起整个地下空间吗?
  “怪了,没道理啊!这石头怎么一层一层的?骨质酥松?”我自言自语着,顺手又挠下一片渣子。
  “屁!这他娘根本不是石头!”大头一语惊人。
  “啥子?”我望着刘大脑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见过这么酥松的石头?只有被风化的石头才会酥软掉渣,这鬼地方即无风吹日晒又无四季变化,怎么可能有风化石?还大学生呢,我呸!”大头瞪了我一下,继续挠着“粑粑”。
  大头的一番论述让我心悦诚服,同时又有种莫名的喜悦并伴随着强烈的羞愧感。不错,除了潮湿的石灰岩,很难找到如此酥松脆弱的岩石。即便是石灰岩,受潮后也不可能如此酥脆,一碰就掉渣。自然界风化的石头很脆弱,但这里环境很稳定,风化一说根本站不住脚。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根本不是石头!一想到这儿,我更加羞愧难当,愧对“学士”二字。既然不是石头,那么这整片整片的渣渣又是什么?如此脆弱,又怎能撑起地下空间?
  “想啥呢?咱还走不走?”大头玩腻了“粑粑”,反过来催我。
  “不对啊,没道理……”我盯着大头嘟囔。
  “啥子?啥子没道理?”大头用裤子擦着手上的“粑粑”问。
  “既然不是石头,又如此脆弱,它怎么能撑起这个空间?”
  大头听后,也陷入沉思。没过多久,大头突然开口:“你看是不是这样,这东西就像面包,虽然松软掉渣,可面包堆叠起来,一样很紧凑,也能承重。”
  “屁!什么逻辑!就知道吃!”我鄙夷道。
  “想那干啥!活命要紧,找不到那几个老不死的,咱就得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唉,你说哥们这是怎么了,流年不顺!当初若不是轻信陈老东西,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鬼地方。”大头一边催促我一边抱怨,同时问候了陈驼子的祖宗八辈。
  我没有理会大头,而是抓起一把渣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咋咧?饿了?这玩意又不能吃!”大头说着,摸了摸肚子,“哥们也饿了,早上没吃好。娘的,要是有盘爆炒腰花就好了,真他娘的香。”
  这些渣子,除了有些“藻类”的腥臭味外,并没有什么特别。这些暗绿的渣子究竟是什么?规则而平整的壁面,酥松而发脆的壁面,如同人工凿刻过的壁面,不是石料的壁面……我开始琢磨,任由大头叨叨。
  “青铜……青铜!”我突然激动起来。
  大头被我吓了一跳,一头雾水的看着我。这些渣渣,确实不是石料屑,是铜锈!这些渣子,从里到外都是暗绿色的,和青铜的铜锈相仿。更重要的是,这些渣渣,呈薄块状,且有一定的硬度,这一点类似于金属生锈后的锈斑。更重要的是,丘老头曾说过,九幽被青铜鼎封住。倘若丘老头所言属实,这些渣子真是青铜锈,那么,这里的一切已不是我能理解得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大头听,大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确实,一个用青铜铸造的地下世界,这是任何人都不敢想象的。古代冶炼技术有限,如此庞大的地下工程,恐怕要倾全国之力方能勉强完工。那么,问题来了,青铜不比钢材与石材,它强度小韧性差,又容易腐蚀生锈,不适合用来做建材。用青铜在山底下铸造一片地下空间,不考虑冶炼技术与铜矿资源,单可行性就被否决了!青铜根本无法承重大山的压力,更何况它易生锈腐蚀!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青铜里面有能承重的东西。
  想到这儿,我二话不说,双手并用地挠着那层壁面。洞壁一层一层的掉渣,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头知道我有想法,并没有打断我,反而学着我的样子挠了起来。没过多久,洞壁已被挖空一尺多厚,袖子上满是腥臭的渣子。
  “哎呦……”大头突然抽出手,左手捏着右手抖了起来,像是被蛇咬了一般。
  “咋咧?”我急切的望着大头。
  “指甲划破咧!啥玩意了,真他娘的硬!”大头说罢,把脑袋探进刚挖出的窟窿里。
  我也凑过去看,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个所以然。我掏出手机,打开自带闪光灯朝着里面照着,只见里面除了一堆渣子,并无什么异常。我抛开渣子,一面干硬的东西挡在前面。那东西又硬又平整,敲上去没反应,像是一块厚石板。我又朝周边挖了挖,果然,不论从哪个方向挖,最后都会被一块干硬平整的东西挡住。
  看来,我的猜测八成没错。这个地下空间,是用青铜配合着石料混筑而成。由石料承重,青铜则裹住石料。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大头听,大头则连连摇头:“这个,老肖啊,你的想法过于玄乎。别的就不说了,就凭这些渣渣能撑起这么大的洞?”大头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洞壁,绿色的汁液渐在我脸上。
  “你别忘了,还有那儿!”我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排排粗壮的不能再粗壮的耸入洞顶的石柱说。
  大头顿时语讷,呆呆地望着那些柱子。
  “这,这只是猜测!是不是青铜还两说哩!”大头说罢,顺着洞壁来回跑,一会儿挠挠这边,一会儿挠挠那边,就差跑回食人草的领域里了。
  “真他娘的邪了门了!全是骨质酥松!”大头伸出两只绿油油的手让我看。
  “你说的也对,这只是猜测,是不是青铜还两说哩!毕竟,这儿需要的青铜不是几百吨那么简单!”我说。
  “万一,万一真是青铜哩?”大头突然反问。
  我不知该怎样作答,毕竟这已超出我的理解范围。若真是青铜,古人是如何开采出如此庞大计量的青铜?又为何用青铜混搭石料建造如此大的地下空间?毕竟,青铜没有建筑意义。难道说,这些青铜有别的用意?其实,早在看到那些石柱时,我就开始猜测,这个地下巨洞可能是人为开凿的。谁会在天然洞里造柱子?除非这个洞是他自己开凿的。只是当时身处险境,来不及考虑这些问题。现在看来,这个地下世界的确是人为开创的。
  “咦?老肖快看,这是什么玩意!”大头突然拉着我的手臂说。
  我回过神来,只见大头盯着自己先前挖的壁洞发呆。我立刻俯下身,用手机自带闪光灯照着里面,顿时心惊肉跳。方才那块又干又硬的疑似石板,此刻它上面正附着着一团黑影,那黑影时大时小,不断变化着身形,呼之欲出。终于,那团黑影突破了石板,如同水渗过纸片一样逐渐渗透出来。即便是在手机强光的照射下,我依旧看不清那团黑影的全貌,它就像一团油一样流动着,渗透着,时缓时急。或者说,它就是个影子。突然,那团“影子”疾速移动,如同有生命一般地变化着形态,朝我们而来。
  我突然想到一则关于九幽的传说,九幽有影魂,食人影。无风不起浪,有传说就有根据,所谓的影魂莫不是就是这东西。
  “扯,离开这儿!”我一把拉开大头。
  然而,壁面上的另一个窟窿(我挖的),此刻已经有一团黑影爬出。黑影移动速度很快,顺着洞壁爬了下来。在接触到那些渣渣时,黑影突然扭曲起来,它似乎很忌惮那些渣子。黑影绕过渣渣,冲我们爬来。
  就在大头愣神之际,我眼疾手快,一拍大头肩膀,大喝“跑!”然后快步跑向中间那个最宽敞的洞里。
  洞里很黑,没有像外面一样的水晶石般的光源。我打着手机闪光灯,一路小跑,丝毫不敢停留片刻,腿脚不知磕绊了多少块碎石,身后是大头急促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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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医杂谈
  第二十四讲 孝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东坡先生的话可以理解为,谁都有老的时候,谁都年少过,少则有所靠,老则有所依。从我们呱呱落地起,父母就在我们身上倾尽了所有心血。是谁给你擦屎端尿?是谁为你洗衣叠被?是谁对你嘘寒问暖?是谁让你衣食不愁?是谁为你灯下缝补?是谁在你失落时给予安慰?是谁在你受委屈时挺身而出?他们无私的付出,图个什么?他们向你索取过什么吗?你给过他们什么?无情的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一道道皱纹,他们抱怨过吗?他们,还过的好吗?
  老耿去了广州,医堂里只剩下了我和师父。师父整日在禅房闭目养神,真不知他有多少觉要睡。我闲着没事,整日看报喝茶。这天夜里,我正在看电视,后脑突然传来一阵痛感。
  我立刻起身后望,师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在我的记忆里,师父很少迈出禅房过。没等我反应过来,师父照着我脑门又是重重一拍。
  “师父,您这是……”我一脸不解的问。
  “我的茶饭呢?”师父一脸怒气的看着我。
  瞅我这记性!老耿走后,我便懒散了许多,甚至都懒得做饭。从昨晚到今晚,我一直靠泡面零食度过,愣是忘了给老爷子做饭。
  “师父莫生气,我这就给您下碗面!”我忙赔不是,顺带着给了自己个嘴巴子,然后灰溜溜的跑进厨房。
  面煮好了,我盛了碗面放在桌子上,师父二话没说,端起碗就开吃。片刻功夫,师父将一碗面消灭在肚子里。师父抿了抿嘴,一脸严肃地瞪着我。我也不傻,立刻明白过来。拿起碗,又跑到厨房里盛了一碗面放在师父手上。师父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拿起筷子再次向面条发起进攻。
  “师父,您老吃饱没?要不我再给您盛一碗?”眼瞅着师父吃完了第二碗,我识相的问道。
  “满则亏,饭不能吃太饱。”师父黑着脸说。
  得嘞,我知道这是老头子的客套话。一天一夜没吃饭,岂是两碗面条能打发的?师父好面子,拉不下脸,这才找个“满则亏”的理由。他虽这么说,我却不能这么听。于是,我跑到厨房又盛了一碗面,还特意多放了点香菜耗油。
  师父接过面后,乐呵呵的说:“难得你这么懂事,师父我就受领了。”
  不出一会儿功夫,师父消灭了第三碗面。
  “怎么样,您老还要么?”我说罢,起身走向厨房。
  “站住!坐下!还真当师父是饭桶?”师父突然变脸。
  “师父,您老消消气,是我不对。瞧我这猪脑子,竟忘了给您送饭。明天给您吃好的,咱炖鱼吃。”我料到师父又犯了秋后算账的毛病,赶忙赔礼道歉。
  “唉,罢了。你小子还算有点孝心。师父者,亦师亦父,长着为尊,你理当孝敬我。”师父说着,开始感叹起来,“唉,我还真有点想念魁生。”
  “魁生?魁生是谁?”我好奇道。
  “哼,有魁生在,那容得你这厮造次!罢了,看在这碗面的份上,为师就给你说道说道魁生。”师父捋了捋胡子,陷入回忆。
  二十年前,师父还是个游走郎中。那时正值九十年代,改革开放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像师父这样的人,在那个年代很难混。一是全国人口素质提高,人人尊科学而反迷信。而是师父个人不懂得与时俱进,想想看,一个大胡子身披道袍,披头散发的走街串巷,逢人便问你家中可有疑难杂症?这样的人,路人不报警便是莫大的恩德了。后来,师父终于开窍,退去长袍换上短褂,扎起长发戴上小帽,鼻顶蛤蟆镜手持水墨扇,专门在富人区溜达。
  果然,不出几日生意上门。那天,师父正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一辆桑塔纳横在路口,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车上下来一位阔太,穿金戴银,打量了师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仙爷?”
  师父一听有戏,立马学起了神棍:“夫人抬举了,我只是略懂小术而已。我看夫人阴气笼罩,正触霉头,家中想必有什么变故吧?”
  “先生真是神人!”阔太突然眉开眼笑,拉着师父上车。
  车子走进别墅区,在一栋红房子旁停下。阔太简单招待师父后,便独自上楼。师父一边品茶,一边观摩着有钱人的别墅。
  片刻后,阔太突然在楼上吆喝,请师父上楼。阔太将师父引进一间屋子,在一张小床旁停下。只见那张小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那人脸瘦眼小,肤色惨白,一看就是个病秧子。
  “什么意思?”师父指着那个病秧子问。
  原来,这个病秧子正是阔太的男人。三个月前,这男人突患怪病,浑身疼痛。而且,身上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淤青。有时候,男人会在睡梦中痛醒。男人遍访名医,可所有的医生都对此束手无策。后来,男人越来越痛,身上的淤青也越来越多。男人发现,只要自己坚持不睡觉,疼痛就会缓解。于是,他经常熬夜,现在已经瘦的不到八十斤。
  师父撩开男人身上的被褥,只见那人浑身布满条状的淤青,活像是被鞭子抽打过的。这样的病症,师父还是头一次见。看那些淤青的色状,不像是外伤,倒像是从里到外病变。一时半会,师父也拿捏不准这是什么病症,但看样子像是邪秽所生,并且,邪秽应该是在男人睡着时发作。
  “今晚,我和他睡一块儿。”师父看着阔太说道。
  阔太虽然不懂得师父的用意,但她完全信任师父。
  是夜,师父和病秧子男人同睡一屋。男人微闭着眼,似睡非睡。于是,师父安慰男人,让他且宽心。没过多久,男人睡着了,或许因为失眠太久,男人打起了呼噜。没过多久,男人突然中断呼噜,竟痛苦的呻吟起来。师父看向男人,只见他双目紧闭,完全处在睡意中,然而,呻吟之声却不绝于耳。师父撩开男人被子,顿时触目惊心。男人的身上,不停的隆起一条又一条的淤青,如同有蚯蚓在皮肤里蹿一般。眼前的一幕,让师父突然想起一种传说中的病症,打魂!打魂,顾名思义,攻击神魂,使其受损。有些人天生独特,魄弱而魂强,经过特殊训练,这些人可以神魂出窍。魄本是束缚魂的东西,那些能让神魂游离的人,被称为下阴人。所谓的打魂,就是下阴人游离的神魂影响到正常人的神魂。魂、魄、体三者互依,一损俱损。若是人的神魂受到影响,其身体也会发生病变,一般表现在由内而外,属无根之病,不可查。也就是说,打魂术只有下阴人会。神魂游离是件很危险的事,若不能及时回魂,下阴人将生命垂危。因此,下阴人在施术时,不能离被打魂者太远。也就是说,下阴人就在附近。然而,下阴人只是个传说,从未有人证实过他们的存在。情况紧急,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这栋别墅,加上师父一共三个人,故此,下阴人不可能在这间房子里。师父轻轻打开门,走出别墅。
  
  师父看着别墅的附近,并未发现可以藏人的地方。下阴人要想施打魂术,其自身必须先进入睡眠状态。这周围只有砖路和草坪,不远处又是另一栋别墅,根本没有可以打铺睡觉的地方。难道说,这不是打魂术?毕竟,师父还从未遇到过传说中的下阴人。正当师父准备回到别墅里时,眼角余光发觉侧面的一块草坪格外杂乱,似乎被人重复的踩踏过一样。师父转身踏上草坪,一步一步向前迈进。果然,那是一片凹陷的草坪,杂草上正躺着个人!在月光的照耀下,师父较清晰的看清了那个人的五官。只见那人身形偏瘦,少须脱发,正双目紧闭的一动不动。
  “谁!”师父不由得踢了那人一脚。
  那人依旧不动分毫,如同尸体一般。师父弯下腰,手摸向那人的胸口。居然没有心跳!师父大惊,又把手伸向那人的口鼻处,没有气息!师父瞬间有些慌张,这里,怎么会有一具尸体?大半夜的,若是被别人发觉自己和一具尸体在一块儿,免不了吃官司。师父慌张之下,再次俯耳在那人的胸腔处,听不到任何心跳!还好师父是有见识的人,并未因此彻底慌了神。师父摸了摸那人的手,感觉他手温还是热的。据此断定,这个人是刚死了不久,或者说,他还没死透。
  师父伸出两指,慢慢插在那人的胸腔处,指力逐渐增大,手指越入越深,终于,那人的胸腔内传出极微弱的震颤。这是个活人!师父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或许就是下阴人!因为,人在清醒状态下是不可能神游的。只有人进入深度休眠,类似动物冬眠时,人的体魄才会最弱,这样才能使得神魂出窍。而正常人,是绝对无法做到深度休眠的。一般来讲,人只有在濒死前,方能体会到神魂出游,也就是常说的回光返照。人在死的时候,机体综合能力低下,体弱而魄衰,体魄无法束缚神魂,这就使得神魂可以在短时间内游离,产生回光反照的效应。处在回光反照中的人,虽然五感较弱,但心智确是空前的开明,他能够看到许多事物的本质,甚至能看到自己平常看不到的东西,真假虚实,美丑善恶,一目了然。于是,人在回光反照时,往往是最顿悟的时候。故此,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说。
  师父越来越确定,这个深度睡眠中的人便是施术的下阴人。到底是不是此人,醒来一问便知。人中穴是提神回魂之穴,任他睡得再死,只要这么一掐,他便会慢慢回醒。于是,师父将手伸向那人的人中穴。
  “先生住手!莫要伤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阻呵。
  师父大惊,迅速转身。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人,那人身材魁梧,体态偏胖,牛鼻子珠子眼,肥头肥脑。师父盯着来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以师父的能耐,任何距他十米开外的活物,只要动弹一下,他都能感知到。眼前这个胖子,不知站在他身后有多久了,师父竟没察觉到分毫。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个人不一般。
  “你,你是……”师父惊讶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躺着的这个人,与我有关。还望先生高抬贵手。你若刺他人中,岂不等于废他五感?”胖子说。
  胖子说的没错,人在神游时,如果令其强行醒悟,人的神魂在短时间内无法适应体魄,从而会伤到五感。这和梦游差不多,梦游的人天生魄强而魂弱,人在睡梦中时,肢体往往会动弹,若强行惊醒梦游者,会伤到其原本就脆弱的神魂,从而连累到人的五感。师父当时性急,忽视了这一点。
  “你到底是谁?”师父再次问胖子。
  “先生莫急,待我讲个故事。”胖子说罢,盘腿坐在草地上,并示意师父则坐下。
  师父见对方已坐下,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再站着,索性也盘腿而坐。
  很久以前,有个魁生的人。魁生属牛,家贫,从小无母,父亲一手将其带大。父亲是个老实人,从小教导魁生做人要厚道。魁生也确实厚道,从小与人无争,待人以诚。父亲期望魁生能有所作为,出人头第。因此,魁生不到五岁时,就被父亲送去读私塾。父亲是庄稼汉,但在供魁生读书的事上,父亲从不含糊。魁生要走好几里山路到学堂,父亲总是背着他一步一步地跋山涉水。等到魁生大一点时,魁生就自己走路去学堂。天寒地冻时,父亲会把自己的棉衣送给魁生穿。父亲是靠天吃饭的,冬天时要给地主家打短工。魁生好几次都看到父亲两脚生了冻疮,而千层底儿的布鞋,就穿在魁生自己脚上,父亲永远穿的都是破布鞋。为此,魁生暗下决心,不考功名誓不罢休。魁生每次回家后,父亲都会给他烧壶水烫脚。等到魁生长大时,魁生便不再让父亲操劳。然而,父亲却不让魁生做农活,只是一味地嘱咐他好生读书。好几次吃饭时,魁生都是含泪下咽。魁生自己吃的是谷米饭,父亲吃的却是糠糙米。魁生十七岁那年,终于不负所望,被推为秀才。二十四岁那年,魁生进京赶考,高中榜眼。为了供魁生读书,父亲卖鸡又卖猪,家里穷的只剩一间破土房。魁生不负所望,成了天子门生。魁生做了地方官吏,无不想念远在家乡受苦的老父。于是,魁生向长史告假,素衣简装,孤身回乡探父。魁生归心似箭,昼夜兼程。也是巧了,正逢雨季,山路泥泞,官道堵塞。魁生的探父之路,竟足足走了两个月。魁生回到乡里,众人见了,无不逢迎。魁生向邻里问及老父情况,竟无人作答。因为,邻里很久都没见到魁生父亲了,以为他随魁生一同进京了。魁生回到自家的破院里,见屋舍满是灰尘,院里除了一头未拴着的老牛外,再无他物。魁生进到屋里,闻到一股又臭又酸的霉味,而父亲正躺在破棉被里。父亲一见魁生归来,喜出望外,连忙走下床,鞋都忘了穿。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亲挤着满脸皱纹,用粗糙的手摸着魁生的脸说。
  那夜,魁生与父亲促膝长谈。魁生告知父亲自己高中拜官的事儿,不知为何,父亲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乐呵。晚饭时,父亲从床下掏出一包米和两个鸡蛋,笑眯眯地说:“咱熬粥吃,爹给你下两个荷包蛋。”
  粥米熬好了,父亲一口不吃,他把米粥和荷包蛋全盛在一个瓷盆里,端给魁生吃。魁生哪好意思,忙夹起一个荷包蛋送到父亲嘴边。父亲一口吞下荷包蛋,乐呵呵的说:“你吃,你吃。娃儿长大咯。”
  是夜,父亲一直不睡,坐在魁生旁边不住的笑。
  “爹,您为何笑而不寝?”魁生问。
  “爹盼到你回来高兴!咱爷俩这么久没见了,爹想看着你睡。”父亲说。
  “爹,您睡吧。明天咱就启程,儿子带您过富贵日子。”魁生说着,两眼泛起泪花。
  不知过了多久,魁生渐渐睡着。第二天一早,魁生醒来,却不见父亲踪影。魁生大惊,连忙穿衣下床。然而,魁生双脚落地的一刹那,整个人魂不附体。父亲,魁生的父亲就躺在地上!确切的说,那是一具尸体!魁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上躺着的人,的确是他的父亲,只是,父亲身上满是烂疮,遍布蛆虫。
  就在这时,屋门突然被撞开,院里的老牛闯了进来。老牛盯着早已崩溃的魁生,竟“哞”的一声口出人言:“魁生呐魁生,你若早归家,你父也不至于饿死。你开春进京,柳叶绿时高中,大雁南飞时才归,整整半年。你走以后,你父亲为奴为仆的做工还债,只因大宋律法规定不得买卖屠宰耕牛,老牛我这才有幸等你回来。十日前,你父突然闭门不出,老牛我进屋查探,这才发现你父已气绝身亡,想来是饥寒而死。你吃的粥米鸡蛋,正是你父亲积攒数月的粮食,他自己死都舍不得吃。老牛我本是凡间牲畜,只因被你父真情感化,这才口出人言。老牛本是你父所养,为报恩德,才以贱命换你父十日阳寿,只待与你团聚。如今十日已到,再加上我语出人言,犯了忌讳,自知命不久矣。”老牛说完,竟“哞”的一声倒地不起,一命呜呼。魁生看着地上的一人一牛,始终难以平复心情。最后,魁生觉得愧对父亲,无颜苟活,乃悬梁自尽。
  “你到底想说什么?讲故事吗?”师父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胖子。
  “你可知魁生亡,有牛王的道理?”胖子看着师父说。
  这话一出,师父顿时泛起鸡皮疙瘩。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魁生是谁师父并不晓得,但是牛王爷他却知道。与牛王爷相对应的,还有一个马王爷,此二者正是传说中阴司里的牛头马面。据说牛王爷手持一把神鞭,专打不孝子。至于牛王爷到底姓甚名谁,传说不一。联想到男主家身上的一条条淤青,师父心里一震,这胖子莫不是
  牛王爷?不可能,不可能!师父内心否定着,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什么牛鬼蛇神!
  “你别告诉我,魁生就是牛王爷,你就是魁生!”师父怒视着胖子。
  “我不是!魁生在你身后!”胖子点了点脑袋说。
  师父立即转身,只见身后那原本躺着的男子,此刻竟站了起来,手持一把长鞭,面露微笑的看着师父。
  正当师父要说话时,腰间突然一阵剧痛,瞬间全身麻木。躺在地上的师父清楚的看到,身后刚才和自己说话的胖子已经不见了,反而多出一头牛。方才那一击,八成就是这头牛撞的。师父本想起身,可四肢一阵酥软,动弹不得。渐渐的,师父双眼迷离,意识模糊。恍惚间,师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糊涂!也不看看自己救的是什么货色!”当师父醒来时,已是白天,那一人一牛早已不知去向,恍如一场梦。
  
  “后来呢?”我追问道,希望师父能继续讲下去。
  “后来,后来……”师父继续讲起。
  打那以后,师父四处打听,终于弄清楚那阔太夫妇的底细。原来,那个病秧子男人叫王罗子,山西人。王罗子好赌成性,目无尊长,曾因欠赌债,居然背着他爹把房产和自家的果园抵押出去。他父亲知道后,一气之下在家上吊。后来被乡里人及时发现,这才捡了条命。王罗子父亲没了营生后,随着王罗子四处漂泊。后来,王罗子成家立业,娶了一个叼端媳妇,刘翠(阔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翠和王罗子纯属一丘之貉,二人都是嗜赌成瘾,刻薄自私。王老爷子自从跟了王罗子,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经常没饭吃,而王罗子对他爹也是不闻不问。刘翠过门后,王老爷子过的更不舒坦。刘翠经常刁难王老爷子,嫌他脏,嫌他不做活儿,嫌他吃闲饭……久而久之,刘翠竟对王老爷子拳脚相加,而王罗子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王罗子喝醉时,或者输钱时,也会对他爹动手动脚。王老爷子受不了这般虐待,竟离家出走,到处拾荒乞讨,流浪街头,睡马路卧桥洞。人要是落难时,连老天都不开眼。王老爷子在捡破烂时,刚好被经过的一辆大货车撞上,当场死亡。就这样,王罗子夫妇拿着老爷子的赔偿款放起了高利贷。渐渐的,二人竟发家致富,住起了洋房,当上了老板。
  “后来呢?”我继续追问。
  “没有后来了!王罗子的病,我终究没能治好,不久便死了。师父行走多年,这是唯一让我束手无策病症。听说王罗子死后,刘翠又改嫁了。不过,她也没好过到哪儿。生了个儿子患有精神病,玩火时把家烧着了,丈夫和儿子都被烧死了。”师父感叹道。
  “这都是您编的吧?哪有什么牛头马面!”我故意刺激师父。
  “编的?你编一个我听听!无所谓真假,重要的是其中的道理,孝顺!”师父说着,拍了拍碗筷。
  我立刻意会,连忙跑进厨房,又给师父煮了碗面,特意加了枚鸡蛋。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有多久没有探望过他们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孝,大道之首。孝,与钱无关,不论贫富,都应尽孝。孝,心也,情也,用钱而不用心的孝,实为大不孝。
  他们不奢求你多么出人头第,他们只希望你过的好,能常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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