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老实点。”左登峰回过神来发现十三吹胡子瞪眼的面露怒意,急忙探手拉住了它,十三撒尿示威的习惯源自动物的本性,改不了了。
赶尸匠安顿好尸体,便摘下斗笠脱掉蓑衣坐在床边休息,左登峰这才注意到这个人脸上有一道刀疤,自左眉一直到鼻翼,刀疤很长,瞎了一只眼。
赶尸匠看到左登峰向这里张望,礼节性的冲左登峰点了点头,赶尸匠行走江湖靠的就是和气,他们也不会高深的法术,打架是不行的。
“老哥是辰州派的人吗?”左登峰见他虽然长的丑陋但神情和善,便开口跟他交谈。茅山派擅长操控阴魂,辰州派擅长操控阴物,这些死尸都是阴物,所以左登峰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辰州派。
“回兄弟话,辰州派收徒极严,我这样儿的哪有资格入门,先师曾经得到过辰州派仙长的指点,学了这几招糊口的本事。”赶尸匠出言说道。
就在此时,客栈的伙计为赶尸匠端来了饭菜,赶尸匠客气的邀请左登峰一起吃,左登峰微笑谢绝了。赶尸匠可能好久没吃东西了,风卷残云的将食物吃完,然后从怀中摸出铜子,数出几枚放到了食盘里。
“老哥,你认不认识玉拂?”左登峰抚摸着十三的脊背出言问道。
“玉真人是辰州派掌教高真人的小师妹,法术高玄,可驱神御鬼,哪个不认识。”赶尸匠出言回答,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笑脸迎人,他身上又没有财物,只要言语和气,就没谁找他的茬。
“你知道辰州派在哪里吗?我是玉真人的朋友,想去拜会她。”左登峰出言说道。此处是辰州地界,过门不入有失礼数,所以左登峰想去拜会一下玉拂,但是玉拂当日走的急切,没有告诉他辰州派的位置,而左登峰也不想放出青蚨虫让玉拂来接他,所以才有此一问。
赶尸匠闻言愣了片刻,上下打量着左登峰,当视线移到左登峰身旁的十三身上之后,猛然大惊失色“您是残袍?”
“呵呵。”左登峰闻言摇头苦笑,他笑的不是这个赶尸匠认识他,而是感叹江湖消息传播之快。
“没想到真人这么年轻。”赶尸匠见左登峰没有否认,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事实上带着大猫,身穿残破道袍的乞丐并不多。
“不要以真人相称,我不是道门中人,老哥,你知道辰州派在哪里吗?”左登峰出言问道。
“知道,但是我们没有资格上山,我也不能告诉您具体位置,您多多包涵。”赶尸匠站起身冲左登峰连连作揖。
“好,我欣赏你的作法。不难为你,其实我也只是想顺路去拜会一下辰州派,免得失了礼数。”左登峰摆手开口。
“多谢真人体谅小的难处。”赶尸匠连声道谢。
“要不这样吧,你大致告诉我个方位,我慢慢去找,这个不算难为你吧?”左登峰开口说道,他之所以要确定辰州派的大致方位,是因为他需要以辰州派的方位估算那只猴子当年所在的区域,进一步推算与猴子相对应的那只阴属金鸡可能存在的方位,如若不然就只能根据地图到‘卢’国所在的范围去大海捞针。
“西北。”赶尸匠这次没有犹豫,立刻出言回答。他之所以回答的这么干脆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来他只是说出了大致区域,二来残袍之名在江湖上并不像金针银冠那样是正义的代名词,而是以一身邪门功夫冰封少林寺高僧的邪派高手,赶尸匠生怕激怒了他。
“多谢。”左登峰从怀中摸出一根小金条扔给了赶尸匠。赶尸匠的一身泥泞以及吃饭时的吃相都表明他们这一行并不好干。
“小的万万不能要。”赶尸匠见状急忙拿起那根金条向左登峰走了过去,他常年跟死尸打交道,身上沾染了尸气,十三见他走近,立刻弓背示威,赶尸匠一看懦懦着不敢上前。
“收下吧,你也不容易,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左登峰冲其摆了摆手。
“想知道什么您尽管问,这金子小的万万不能要。”赶尸匠将金条放在了身侧的木板上转身退了回去。
“你干一这行多少年了?”左登峰开口问道。
“快二十年了。”赶尸匠出言回答。
“你平时都活动在哪片区域?”左登峰抬手延出灵气将那根金条移到了赶尸匠的身旁,七丈距离,灵气可达。
“就在这一代,远的也有出省的。”赶尸匠看了看金条又看了看左登峰,左登峰冲其善意的摆了摆手,赶尸匠没有再将金条送回来,不过也没敢立刻收下。
“老哥,我想进山寻找一样东西,你跟我说说这山里的情况,有什么传说也说说。”左登峰出言问道。他自然不会跟赶尸匠闲扯,他做的事情都有着明确的目的性。
“哦,这个好说。”赶尸匠一听左登峰打听的是山里的情况顿时如释重负。恰好此时伙计前来收拾盘子,左登峰又扔出一枚大洋,示意伙计端些酒菜上来。
赶尸匠一开始还对左登峰有戒心,后来见他并无恶意,便与之对坐饮酒,与此同时向左登峰讲述进山的注意事项,左登峰担心十三闯祸,开门把它放出去了。
赶尸匠常年在两湖地区谋生活,对周围的情况自然极为熟悉,加上赶尸所走的都是偏僻山路,所以对山中的事情也多有耳闻和了解,湖南气候湿润,温度较高,这种环境下动植物生长的速度都很快,生长了十年的树木比北方生长了二十年的树木都粗,不过木质较为松软,没有北方林木那么硬。动物也是这样,十年的蛇就能长到一庹长短,蝎子,蛇,毒蛛,蜈蚣,蟾蜍等毒物四处可见,毒性极为猛烈,由于山高林密,空气湿热,山中经常可见各种瘴气,人吸进了瘴气就会中毒,中毒的人很难施救。
在喝酒的过程中,赶尸匠说的最多的就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了什么体积巨大的动物,还有就是山中有着怎样稀奇古怪的山精鬼魅勾男抢女,除此之外并没有对左登峰有用的线索。
赶尸匠一直对自己从事的职业三缄其口,其实他自己可能也不清楚驱赶尸体的原理,他只知道用什么符怎么让尸体不动,摇什么铃铛能让僵尸向前跳跃。
在左登峰看来,赶尸属于不入流的小技,他不屑一顾,其实赶尸的原理简单而残忍,就是用符咒将死尸的魂魄封在尸体里,以此令尸体不腐。摇铃的作用就好比在剥皮死去的青蛙身上撒盐,令它的肢体产生无意识的抽搐并向前蹦跳。
清晨时分,左登峰辞别了赶尸匠,带着十三开始进山。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包括先从湖南开始着手寻找。其实湖南是“庸”国当年的地界,这里的动物是玉拂的那只阳性金猴,并不是左登峰想要寻找的“卢”国阴性金鸡,左登峰之所以从这里寻找是为了在上战场之前先观摩战场,猴子既然跑了出来,那这里的阵法就被肯定被破坏了,左登峰要寻找这处已经残缺的阵法,通过对它的观察,估算出日后可能遇到的阵法规模和阵法可能存在的方位。
说白了,他还是求稳。尽管他极为焦急,但是他还是强迫自己求稳,他非常清楚自己是孤身一人,没有帮手,一旦被困就必死无疑。
进山的时候左登峰背了一个木箱,木箱是从南京的图书馆里拿来的,原本就是存放书籍的,而今里面有一半的书籍,还有一半是日用杂物,木箱是红木制成,打磨平滑,既能存放东西,又能让十三在他的肩膀上蹲的舒服些。
木箱里的东西和十三的重量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左登峰自身的体重,换做别人定然无法承受,但左登峰度过天劫之后灵气充盈而精纯,带着这些东西对他的行动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进山的时候是上午八点,左登峰自然不会迈步前行,而是提气轻身在山中树林之间飞掠,每次都在高处的树枝或者凸出的岩石上落下借力,先前跟赶尸匠的一通谈话令他对湘西的群山充满了敬畏,处处小心,极为谨慎。
十分钟不到,他的衣服就被树叶上残留的雨水打湿了,太阳升起之后山中出现了大量的雾气,左登峰的每一口呼吸都潮湿而浓稠,这令他万分怀念家乡的晴朗天气和昆嵛山中纯净的空气,这个季节虽然不可以打猎,却可以钓鱼,如果巫心语没死,二人此刻应该正在水潭边钓鱼。可惜的是那份世外桃源一般的宁静被藤崎等人给打破了,而今他只能在这雾气弥漫,遍布毒虫的穷山恶水之中饱受潮湿闷热的煎熬。
“*你妈的,老子早晚弄死你。”左登峰愤愤的出言谩骂。只有回忆那些鬼子临死时的惨象以及藤崎抱头鼠窜的情景才能缓解他心中的怒火。
十三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它已经习惯了左登峰的自言自语,除非确有必要,左登峰通常很少跟人说话,而无人处他却总喜欢自言自语。
与山东的山不同,湖南的山绵延的范围很大,地势也更加复杂,山东的山有点像少女的身材,平坦之处就是平坦,耸立之处就是耸立,简单而秀丽。而湖南的山有点像从猪肚子掏出的下水,杂乱无章又极为险恶,其中还有沼泽和天坑,落差非常大,左登峰无法猜测下一座山头后面会是什么地形,但是敏锐的直觉却一直在告诉他山中的沼泽和丛林深处有着各式各样他从未见过的危险动物。
由于此处并不是“卢”国当年所在的区域,所以左登峰掠行的速度就非常迅速,他采用的是东西穿行南北观察的方法,就是自东向西移动,自南向北观察,东西一直到达“庸”国当年的边界,南北观察十里,这个方法非常的缓慢,但是不容易遗漏,左登峰的想法是仔细一些一次性找到,绝不来来回回胡碰乱撞的碰运气。
一开始,左登峰还能偶尔发现山中的土著居民,随着逐渐进入深山,村寨和人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了各式各样的野生动物。
中午时分,左登峰在一处山谷中的青石上发现了一条体型巨大的蟒蛇,蟒蛇正在晒太阳,蛇身伸直有五六米长,绿底黑纹,粗如饭碗。
蟒蛇感受到了左登峰的靠近,立刻蜿蜒着身体从青石上往下方的草丛游走,左登峰见状取出背后的砍刀落下身形,手起刀落斩断了蟒头。他之所以杀这条蟒蛇有两个原因,一来这丑陋的东西冷不丁的吓到他了,二来他是在给自己练胆,因为日后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中午的阳光驱走了雾气,视线良好。左登峰本想趁此机会多赶路,但是十三在见到那条被左登峰砍掉脑袋的蟒蛇之后从他肩头跳了下去跑过去进食,十三之前可能也猎杀过蛇类,它进食的动作非常娴熟,先用爪子划开蛇皮,然后进食蟒蛇脊部的肌肉。
左登峰见状只能停下等候,与此同时将被雨水打湿的袍子和鞋子脱下来在石头上晾晒,等到十三吃饱才带着它再次上路,下午三时许,左登峰在西南方向发现了一座隐藏在山林之中的道观,他隐约的感觉到那里有着两个与自己修为相仿的道人,其中一个应该就是玉拂,不过左登峰并没有前往拜会,不管怎么说玉拂是女人,一个男人去拜会她会令别人多想,此外那个赶尸匠日后一定会四处宣扬遇到他的事情,到时候辰州派极有可能会得知他想前往拜会而不得其门,如此一来也就不会怪罪他失了礼数。
知道了辰州派的所在,左登峰并没有向东北三百里外移动,而是照旧往复寻找,虽然玉拂遇到猴子的地方是在东北三百里外,但是谁也不敢保证那只猴子是从什么地方跑过去的。
傍晚时分,山里又起雾了,左登峰放慢了速度,他先前一直选择从高处的树枝和光秃的岩石上落脚,但是到了晚上,树枝上往往栖息着鸟类和试图爬树吞噬飞鸟的毒蛇,而那些暴露在阳光下的岩石由于白天受到光照还残留着些许的温度,也往往爬满了蝎子,这令得左登峰无处落脚借力,到最后只能落下身形卸下木箱暂作休息。
天黑之后,蚊虫开始多了,不止蚊虫,还有大大小小的蝙蝠,这些东西并不惧怕左登峰体内游走的灵气,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飞,飞到就落下,落下就吸血,搞的左登峰不胜其烦,十三一开始还跳起来抓挠蝙蝠,后期被蚊虫叮咬的自顾不暇,气的呜呜怒叫,连连甩头,左登峰见状只能搜集干草木柴生火驱虫。
现在是夏天,草木都是绿的,生火的干柴枯枝也不容易寻找,左登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颗枯树,砍断之后拖了回来,在分解死树的时候从树干里爬出了大量的黑色虫子,左登峰见状大皱眉头,什么鬼地方。
夏天气温本来就高,再一烤火,温度更高,被雨水打湿的衣服遇热产生的潮气蒸的左登峰叫苦不迭,但是他还不敢脱下衣服烘烤,因为一脱衣服就有蚊虫从背后下口。
“十三,咱还是赶路吧。”左登峰冲正在石头上摇头转圈十三说道。
十三闻声连连点头,虽然有皮毛覆盖,但是它鼻子上没毛,蚊虫照样能叮咬它。
左登峰见状背起木箱就想离去,想了想又不甘心,再度外出寻找了几颗枯树投入了篝火,他被叮咬的怒了,想纵火烧山,但是山中昨夜刚下过雨,此时又是夏天,因此山火并没有烧起来,到最后左登峰只能恨恨的逼出玄阴真气将这些咬过他和十三的蚊虫尽数冻死,这才背着木箱扛着十三再度上路。
虽然他极为疲惫,但是凌空之后总可以躲过蚊虫的叮咬,而且高处多多少少也有一丝山风,这让左登峰感觉到了些许的凉意,于是便趁着凉意在黑暗中快速前掠,他在黑暗之中可以看出十里,看清两里,在离地之后还能在空中停留一分多钟,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瞪大眼睛确定下一步落脚的地方有没有危险。
山中豺狼虎豹样样都有,黑夜之中不时可见它们冒光的眼睛,这一刻左登峰庆幸自己身拥道法,普通人在这里几乎寸步难行。
下半夜,左登峰发现了猴群,快速追撵了一通,发现这些猴子只是普通的猴子,跟玉拂肩头的那只猴子并不相同。
天亮时分,左登峰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座城池的遗址,这片区域虽然人迹罕至,但是先前肯定有人居住过,三千年前这片区域就是庸国的地界,发现城市遗址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眼前的这座城池占地二十多亩,无疑荒废了好多年,城中的房屋也早已经倒塌,看不清风格和样式,大部分建筑都只剩下了基座,城中长满了杂草和树木,只有东南两面还残存着一段高大的城墙,城墙为石砌,高达五丈,宽有九米,这么高的城墙令左登峰暗自疑惑,这座城池的规模并不大,先前肯定住人不多,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城墙,唐宋时期的城墙高度大约在六米左右,南京的城墙最高,达到了十二米,这座位于山中的城池城墙竟然高达十五米,他们为什么把城墙修建的这么高?
带着满心的疑惑,左登峰落到了城墙之上,城墙平坦干净,宽达九米,虽然只剩下了一段,却足以供左登峰歇脚休息了。
“十三,你先睡。”左登峰冲十三说道。十三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也没捞着休息,所以左登峰让它先睡,在荒郊野外之中也不敢不留放哨的。
十三闻言并没有回应,而是扭头看着城中的草丛。
“十三,你看到什么了?”左登峰转头看向十三视线所在的方位,一看之下顿时脊背发凉,头皮发炸。
草丛之中露出了一张女人的脸,此刻正冲着他笑,笑的十分僵硬,笑的极为诡异。不过令左登峰脊背发凉的并不是她的笑容,而是她没有头发,脑袋后面就是白色的蛇身。
短暂的惊恐之后左登峰就稳住了心神,冷笑着卸下肩头的木箱,“十三,跟我下去抓白娘子。”
左登峰话刚说完,十三就弓背跃下了城墙,十几米的高度对十三来说并不算什么,不管从多高的地方跳下,它总是能四肢落地。
十三跃下之后快速的向城中跑去,左登峰皱眉侧视并没有跟它一起前冲,十三跟随他走南闯北这么久,左登峰从没发现它怕过什么,不管对方实力有多强,十三都会撒尿示威,城中那条长着人类面孔的白蛇体型与先前被他杀掉的那条蟒蛇差不多,并不算很大,所以左登峰就没有立即跟十三过去,他想看看十三为什么胆子这么大,凭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胆子大都有两个可能,一是生性愚蠢,不知道害怕。二是实力强悍,没必要害怕。左登峰相信十三的情况属于后者。
十三冲出十余丈之后发现左登峰并没有跟来,疑惑的扭头回望,发现左登峰仍然站在城墙上看着它,不满的冲左登峰龇了龇牙,龇牙过后再度调头前冲。
左登峰被十三的神情逗乐了,它刚才龇牙所表达的意思应该是‘你让我自个儿去呀?’笑过之后左登峰揉身掠下了城墙,跟随在十三身后,虽然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条白蛇并不厉害,但他还是不放心十三独自应战,此外他也担心十三记仇,日后会寻机开他的玩笑。
废弃的城池占地二十几亩,面积并不是很大,左登峰和十三快速的冲到了那条白蛇的近前,那条白蛇眼见他们冲来并没有躲避,他们站定之后白蛇也并没有发起攻击,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
近距离的观察,左登峰看的更清楚了,这条白蛇的确长着人类的面孔,五官与人类妙龄少女的面孔几无二致,嘴巴小巧,鼻子俏挺,腮红齿白,美目流波,甚至还有着一对双眼皮。可惜没有头发,不然绝对算的上美女。可惜的是这幅面孔的后面却是饭碗粗细的白色蛇身,蛇身上的鳞片与美女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造成了巨大的反差。
如果说这条白蛇的样子令左登峰瞠目的话,十三来到白蛇面前之后的动作就令左登峰彻底瞠目结舌了,它在距离白蛇三丈之外坐下了,瞪眼竖耳,若有所待。
十三如果要打架的话通常会弓背下蹲,绝不会坐下来。事实上从见到这条白蛇到现在,十三都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敌意,这让左登峰倍感疑惑,就在左登峰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草丛中的白蛇将蛇身缓缓抬高,蛇身轻轻扭动的同时唇齿开启,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鸣叫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左登峰愕然大惊,快速横移到了十三近前,十三见状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示意左登峰无需紧张。
十三的表情令左登峰哭笑不得,他之所以快速移动到十三面前是为了保护它,而不是寻求它的保护。不过他自然不会跟一只猫计较,这条白蛇没有獠牙巨口,想必也没什么攻击性。
白蛇先前发出的脆鸣好似戏子歌妓唱歌之前的开场,随后便扭曲着蛇躯张嘴发声,声音婉约柔媚,虽然左登峰听不懂它唱的什么,但是他能肯定这条白蛇是在唱歌,因为这条蛇的发音与外面那些乡民的发音有着少许相似,不同的是外面的乡民发音很快,而这条白蛇在唱歌的时候发音很慢,吐字圆润,声调哀怨,音娇曲媚,彷如天籁。
此时没有镜子,不然左登峰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嘴巴张的很大,他从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动物,那条白蛇的嘴里长着人类的舌头,歌声极其优美,扭动的蛇身令左登峰不由得想起了少女柔软的腰肢,可惜的是蛇身上并没有手脚,脸上的表情也一直是僵硬的微笑,这些与美丽的容貌和优美的歌声是那么的不协调。
“十三,你之前见过这种动物?”左登峰转头冲十三问道,十三此刻正眯缝着双眼一副人类听曲儿的神情。
十三闻言点了点头,示意它之前见过这种动物。
十三一点头,左登峰就放心了,十三既然见过这种动物,就表明这条美女蛇是没什么攻击性的,唱歌也不是为了迷惑人。
“你以前来过这里?”左登峰皱眉追问。美女蛇的歌声虽然好听,但左登峰还是感觉别扭,如果这种曲调是人类发出的,左登峰一定会感觉动听悦耳,可是它是由一条白蛇发出的,这让左登峰感觉荒诞而怪异。
十三闻言摇头摇头,示意它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
“那你从哪儿见过这种动物?”左登峰出言再问。
十三这次没有回应。
左登峰这才想起这个问题无法通过点头摇头来回答,刚想变一种发问方式,歌声停了。左登峰扭头看向那条白蛇,发现那条白蛇正盯着他,表情虽然依然僵硬,但眼神之中若有所待。
左登峰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十三,发现十三也在盯着他。
“你看我干啥?”左登峰皱眉发问。
十三自然不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左登峰愕然片刻终于反应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食包打开扔给了那条白蛇,这里面是昨天早上同赶尸匠喝酒剩下的肉食,左登峰昨天一天也没吃东西。
白蛇见左登峰扔出了东西,立刻放低蛇身凑近闻嗅,片刻过后转头向草丛中游走,没吃左登峰扔给它的食物。
“这个给你。”左登峰见状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果子扔了过去,湖南山区的果子有很多在夏天就成熟了。
白蛇闻声扭头闻嗅那枚果子,立时发出了类似人类笑声的咯咯声,笑过之后张嘴将那果子整个吞下,它进食的方式仍然保留着蛇类的特征。
本来已经站起来的十三见状又蹲了下去,而那白蛇在吃掉水果之后再度轻扭蛇身启齿歌唱,唱的还是之前那首曲子,唱完之后再度盯着左登峰。
“没有了,没有了。”左登峰惭愧的冲它摆了摆手,那白蛇可能听不懂左登峰的话,但是它能看懂左登峰摆手的动作,见状微感失望,扭头向草丛深处游走了。
“十三,你之前见过的是这条吗?”左登峰目送白蛇离开才冲十三发问。十三先前跑到白蛇前面蹲下的动作跟人类拿着马扎去广场听戏的举动差不多,这就表明他之前听过白蛇唱歌。左登峰现在想确定的是十三之前见过的那条是不是就是今天这条。
十三闻言摇了摇头。
左登峰见状心中有了答案,这种白蛇并不是变异而成的,而是有着一个种群。他此刻虽然不知道这条白蛇是什么种类,但是却能确定它只是一条长着人类面孔的蛇,它之所以会唱歌极有可能是受到了人类的驯养和教导,有点类似于学舌的鹦鹉。
左登峰之所以放任白蛇游走,是因为他知道这类动物的智商并不高,所做的事情只是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不像十三有着独立清醒的思维,所以不可能从它嘴里问出有用的线索。
虽然不能正面发问,但左登峰仍然推断出了几点线索,第一,这条蛇极有可能是先前住在这里的居民用来娱乐的,城池荒废之后,白蛇就被遗留在了这里,多年下来也未曾跑远。第二,这座城池并不大,当年居住的居民也不会很多,这样的城池所拥有的文明不太可能有驯养白蛇的条件,因此左登峰判断这座城池应该不是单独存在的,周围应该还有更大的城池。第三,这座城池从荒废到现在从没有人来过,如果有人来过,极有可能发现这条会唱歌的白蛇,一旦发现了它一定会把它抓走卖掉,破坏和贩卖是中国人特有的习惯。
左登峰皱眉思考之际,十三已经从城墙破损处爬上了城墙,左登峰回到墙头时它已经趴卧了下来开始睡觉,左登峰没有打扰它,从木箱里拿出了白酒喝酒暖身。进山一天就有了发现令他心情非常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昨天一天一夜掠出了七八百里,换做普通人估计得走上一个月。
这里几乎就是庸国边境的所在了,休息过后就该往北移动二十里回头再找。想及此处左登峰的心情又黯淡了下来,寻找速度不能按照东西长度来算,应该按照南北的宽度来计算,也就是说他一天一夜只能搜寻二十里的范围。按照史料记载,庸国当年所在的区域南北跨度将近一千里,这么算下来,要想找遍这片范围至少也得五十天,退一步说,即便要找的地方在庸国中心区域,也得将近一个月。
短暂的休憩过后,左登峰翻出了金针送给他的道家典籍,这些书籍记载的都是最普通的道家知识,事实上这些东西对他的修行并没有益处,阴阳生死诀就是修道本真,好比九九八十一,其他的道家典籍和道家法术无非是三五十五,四六二十四,都不如阴阳生死诀精深。但是左登峰现在要的并不是修行的高度,他求的是拥有的能力。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千夫长没有晋升万夫长的打算,全力装备和训练自己现有的这些军队。
学会了阴阳生死诀,左登峰参详这些浅显的典籍犹如顺水行舟,道家的典籍大部分讲的是如何修身如何养性,着重培养道门中人的心性,令他们心情平和,仁善慈悲,以此为他们修行高深的法术打下基础。因为只有心态平和修行高深法术才不容易出现偏差,退一步说即便修道不成,研习道家典籍之后也能做一个好人。
不过这些内容左登峰直接就省略掉了,他不想心态平和,在他看来心态平和就会失去血性和勇气,况且他现在的法术本来就是建立在不平和的基础之上的,以血化气的方法是错的,玄阴真气也是剑走偏锋,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干脆一错到底。
饥伤胃饱伤神,人在饥饿的时候思维很是敏捷,左登峰许久之前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研习法术学习典籍的时候都会空腹进行,城墙很高,朝阳和煦,左登峰快速的翻动着一本《道德经》,一直到中午时分方才放下经书盘膝打坐。
自从蒙受废弃道观那位神秘道士传授了一式截教的聚气法诀之后,左登峰已经不需要经常盘膝打坐了,修炼灵气分为聚气和练气两步,聚气指的是聚集外界灵气,练气便是将聚集来的外部灵气在体内进行融合,聚气所用的时间比较长,打坐练气用的时间相对较短。
左登峰目前已经进入了阴阳生死诀的至尊之境,再往上便是无穷之境,要想进入无穷之境至少需要六十年的苦修,左登峰压根儿就没那打算。他勤加练气的目的是因为他隐约感觉到目前的至尊之境也分为了高中低三道小的台阶,他目前位于最底层,修为还有少量的提升的空间,他想将至尊之境修炼的炉火纯青,目的有两个,一是日后免不了遇到危险,提升修为可应不测。二来他想清楚的看到魂魄和阴物,目前他只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却看不清楚,下午两点,十三醒了,左登峰小憩了片刻,据竹简记载,阴阳生死诀的无穷之境可以‘不眠不休,永生自在’也就说进入无穷之境以后是不需要睡觉的,但是至尊之境不行,少睡一点可以,长时间的不睡觉还是受不了。
傍晚时分,左登峰带着十三再度上路,山里一到了晚上蚊虫很多,左登峰根本就不敢在晚上休息。
左登峰进食也没有规律,树梢的野果和林间的浆果他也会吃,森林里的野果也不都是能吃的,但是他可以敏锐的感觉到哪些能吃哪些有毒,所有的这些全部源自他修行阴阳诀之后愈发敏锐的本能和直觉,他说不出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只知道这种感觉非常准确。
此外山中的溪水也不都是能喝的,有很多看似清澈实际上已经被上游的毒蛇涎水给污染了,因此左登峰也不是每天都有机会淘煮米饭,只能遇到什么吃什么。
第二趟是由西向东寻找的,这一次左登峰没有任何收获,但是偶遇的一件事情却令他对人生有了更深刻的感悟,在林间他看到了一匹瘸了腿的野马,野马是母的,还带着幼崽,被一只豹子攻击,濒危垂死,左登峰于心不忍就出手撵走了豹子,可是当豹子受伤离去的时候左登峰才发现它也带着幼崽,而且几只幼崽也很是瘦弱,打伤了它极有可能令它无法捕猎而导致它的孩子饿死。这件事情令左登峰感触很大,有时候慈悲可能就是残忍,而残忍也可能正是慈悲。
随后的几天左登峰仍然没有收获,三千年的时间足以令沧海变成桑田,那时候的建筑极少有能保存至今的,而且山中的树木连片成荫,左右环视二十里极有可能错过树荫下的建筑遗迹,不过这也没办法,如果在林中穿行,实在是太耗时间。
“稳住,不要急。”左登峰多次告诫自己,目前的行动方位和路线是既定的,如果中途放弃转为胡乱寻找,他记不清哪些地方是找过了的,因为山中没有明显的参照物,到时候反而会浪费更多时间。
七天之后,左登峰终于有了新的发现,又是一座与先前所见古城类似的城池,这座城池在庸国地界的东侧,同样占地二十多亩,由于位于山峰南麓的避风处,所以这座古城保存的相对完整,城池的大致轮廓还可以辨认,城池之中残存着几栋房屋,城墙残存了三面。古城只有一座城门,位于南面,城墙上额外加高了一座方形石台,虽然岁月日久石台已经坍塌,但左登峰还是判断出这座石台当年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也就是说这处城池也不是庸国的主城,应该跟先前在西南方向发现的那座城池一样,都是主城的外哨。
由于城中已经长满了参天大树和齐腰的杂草,左登峰无法仔细观察,只能进入尚未坍塌的房屋寻找线索,房屋是平顶石质建筑,没有窗,只有门,门前的杂草已经被整齐的压的倒伏了,即便不靠敏锐的直觉,左登峰也知道里面盘踞着一条蟒蛇。
对于蟒蛇,左登峰这几天见的太多了,如果哪一天没有遇到大个的蟒蛇他反而会觉得少点什么,十三不怕蛇,相反的它非常喜欢挑逗蛇类。左登峰冲其微微点头,十三就知道左登峰同意它下去轰撵,兴奋的从左登峰肩头跳下,蹿进了屋里,一阵呜嚎之后,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被十三轰撵了出来,这是他一路上遇到的最大的蟒蛇,左登峰站在房顶看着蟒蛇缓慢游走,与此同时目测它的长度,发现它的体长有十二米左右。这一发现令左登峰暗自皱眉,这么粗的巨蟒体长才十二米,十三当日曾经向他展示了十二地支中六阴火蛇的长度,根据十三走的距离来看,那条六阴火蛇体长在二十多米,那得是个多粗的家伙。
十三仿佛是蛇类等毒物的克星,不管对方的个头有多大,都对它畏惧三分,左登峰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不过十三的尿能够令铜甲兽性大发,也令得贾会长的僵尸老爹直接躺尸,所以左登峰怀疑它的尿液是纯阳之物。但是他也只是怀疑而无法确认,因为他每次命令十三撒尿,十三都不理他。
在山中的这段时间左登峰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山中的动物都有各自的地盘,大型猛兽各自占据了一片区域,在这片区域中除了那头凶兽之外很少再有其他的猛兽,这条巨蟒应该是这一片儿的霸主,所以周围数十里内都不会再有其他的大型猛兽。
十三赶出了巨蟒并没有罢休,它非常享受小个子撵跑大家伙的虚荣感和成就感,嚣叫连连追着巨蟒跑远了,左登峰无奈摇头,转身走进了石屋。
屋子里很是空当,虽然房屋没有窗户,但是湿气很大,加上年代久远,房间里所有的木制器物都腐朽殆尽,屋子正中是光滑的地面,这是巨蟒盘曲的位置,石屋里的东西都被它挤到了屋子的角落,左登峰走到房屋角落仔细观察,发现地上散落着几件长有绿锈的铜器,可惜探手一拿立刻就成为绿粉,即便是铜器也无法在三千年的潮气腐蚀中保存下来。
有了前车之鉴,左登峰不敢再伸手了,只能低头细看,地上散落的这些铜器有大有小,大的跟他身后的木箱差不多,小的只有巴掌大小,有方形也和圆形,根据样式来看不像是生活器皿,也不想是祭祀器物,倒有点像存放什么东西的容器。
除了铜器,角落里还有一些石制的器物,样式也跟铜器类似,石头器物保存的相对完整,左登峰抬手拿过一件方形的石匣低头打量,石匣长有尺余,高有三十几公分,左右两侧钻有小孔,匣子的盖子是抠槽推拉式的,处于关闭状态,拉开匣子,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但是匣子内侧的匣壁上却雕凿着两个酒盅,疑惑的沉吟了许久,左登峰终于想到这个石匣先前可能是用来饲养什么动物或者鸟类的。
放下石匣再去观察其他的器物,发现也是用来存放或者饲养什么动物的,各种不同的匣子盒子可能饲养的动物也不相同,有动物,有鸟类,竹节大小的圆柱形石筒有可能是用来饲养昆虫的。
如果换做是一座大的城池,发现这些东西左登峰并不意外,因为那有可能只是贵族阶级闲暇之余驯养宠物的地方,可是这座城池的规模并不大,住的应该是兵卒,不可能有等级很高的贵族,退一步说即便有贵族住在这里,他养的宠物也太多了点,而且品种也太杂,什么都养。
思考了半天左登峰也没有想出头绪,只能再度低头从角落里寻找,拨开一堆绿色的铜粉之后,一把石斧映入眼帘。
这是一把巨大的斧头,斧柄已经腐朽掉了,但是斧头还在,寻常的斧头长度也就十几公分,而眼前的石斧竟然长达四十多公分,是普通斧子的三倍大小,中间穿孔说明它当年的确被使用过,左登峰伸手拿起石斧估算了一下重量,发现这柄石斧的重量绝对不下五十斤。
左登峰笑着扔下了石斧,在他看来这么重的斧头绝对不是兵器,因为它超过了常人臂力的承受限度,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号称八十二斤,那是就汉代时期的斤而言,折合现在的重量也就三十六斤左右,这把石斧超过了五十斤,别说上阵打仗了,就是提着都费劲。
此外这把斧头也不应该是修道中人使用的武器,因为斧头中间的穿孔也很大,按照穿孔大小来看,当年的斧柄应该有笔筒粗细,常人的手根本无法持握。
可是就在左登峰扔下石斧的瞬间,他注意到了屋子的右侧石壁上有着数道清晰的斧痕。左登峰见状拿起了那把石斧上前对照,发现墙上的斧痕与石斧的刃口完全吻合,也就是说这把斧头先前的确是被人当做武器来使用的。
这一发现令左登峰大为惊愕,按照斧子的重量和斧柄的粗细来看,使用这把斧子的人身高体重绝对远超常人,但是石匣和铜器的把手却是按照常人的手掌大小雕凿和灌注的,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那些人体型并不足以使用这么沉重的斧头。
左登峰沉吟许久也没有想出所以然,便将石斧放下,继续清理墙角,当把墙角的杂物搬移干净之后,他发现了一件令他猛然皱眉的东西,一只骷髅头骨,这只骷髅头骨由于受到杂物的掩埋而得以保存至今,从这里发现死人头骨左登峰并不意外,令他意外的是这只头骨非常大,足有常人的两倍!
这只骷髅头骨虽然已经有所残缺,但是绝对是人类头骨,在文化所工作了那么多年左登峰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但是这只头骨实在是太大了,人类不可能长出这么大的脑袋来。
不过这只骷髅头的大小却与那吧巨大的石斧相吻合,长有这个头骨的人绝对可以使的动那把巨大的石斧。众所周知制造并使用工具是人类与猿类的最大区别,这个巨大的石斧又反过来佐证了使用它的是一个人。所以左登峰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巨人。
左登峰离开了眼前这间屋子,转而去了另外两间尚未倒塌的石屋,那两间屋子并没有被蟒蛇和动物盘踞,已经长满了杂草,在另外两间屋子里左登峰再次发现了两把巨斧和大量的石质盒子,样式与巨蟒所在房间的石盒样式相同,此外左登峰从这两间屋子的内壁上也发现了石斧砍剁的痕迹。
石匣和石盒所用的石头材质与建造房屋的石料是一样的,而石匣上的石质把手并不大,这就说明这里先前住着的人体型与常人无异,如此一来答案就明朗了,多年以前这里发生过战争,巨人是入侵者。
此外石斧的打磨明显比石匣要粗糙,这就表明巨人的文明程度不如庸国的这些守卫,这些巨人虽然力大无穷却相对笨拙,不然的话不会在房间里留下那么多的斧痕。
而住在这里的庸国守卫也并不是善类,他们虽然身体没有巨人那么庞大,却让入侵的巨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三把巨斧无疑就是入侵者死后留下的。
这里四处可见的石匣和石盒个头都不大,里面先前都装过小型的动物和昆虫,这么多的动物和昆虫自然不是被养着玩的,它们体型小不足以撕咬敌人,但是它们肯定有用,尽然不能咬人,那作用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它们极有可能有毒,也就是说庸国的守卫很有可能是用毒的高手。
时至此刻,左登峰终于明白为什么遇到的这两座庸国城池要建造十五米高的城墙了,他们是用来防御巨人的。
好不容易在山中找到了一点儿三千年前遗留下的线索,左登峰自然不会轻易忽略,他还要继续分析,不过这次他没有思考多长时间就想到了三千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是北面的卢国入侵了庸国,那些巨人是卢国派出来的。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分析是因为从商周时期之后,这片区域就没有再出现过国家,所以这些遗迹一定是庸国留下的,而卢国在庸国的东北,当时也只有它有实力跟庸国抗衡,如果发动战争,这里就是前线,因此这里遗留了大量的战争遗迹。至于西南方位的那处城池,虽然损坏的极为严重,但是没有证据表明它们是被人为破坏的,而那条美女蛇的存在也佐证了这一点,如果那里真的遭到了攻击,它一定最先倒霉,那么奇怪的东西,让谁瞅见了也得给它来上一下子。
商周时期是奴隶制社会,“卢”和“庸”也并不能算国家,确切的说只能算比较大的部落,他们是当年跟随姜子牙东征商王朝的八大部落中的两个,对于原本是战友的双方如何变成了敌人左登峰并不关心,因为国人没有常性,今天二逼劲儿上来了就能喝鸡血拜把子,明天因为一个铜子就可能翻脸动刀子,所以两家人是怎么翻脸的左登峰懒得去想。他要做的就是从这处战争的遗迹中找到对他有用的线索,而今他已经找到了,有用的线索有两条,第一,位于湖南地区的庸国人擅长用毒,位于湖北地区的卢国人体型巨大,在这里他要提防毒物,到了湖北他有可能遇到巨人。这条线索分析到这里还不能算完,左登峰又往深处想了一步,那就是庸国和卢国都有异于常人的本领,那剩下的六个部落也极有可能不是普通人,他们很可能也有着某种过人的能力。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姜子牙在出征祭文《牧誓》中点他们的名字,如果单凭几只动物就被点名夸奖好像有点小题大做。
第二,相邻的两个部落之间可能都不会很友好,就拿眼前的庸国和卢国一样,他们的境内分别有着一只阳性的金猴和阴性的金鸡,这两只能够影响地气的动物一阴一阳,它们的存在首先影响地气,地气随之影响该地区居民的性格,两处不同的地气令得两处居民性格截然相反,这一阴一阳可不能当一男一女来理解,得当成一水一火来看待,也就是说他们之间极有可能有着激烈的矛盾。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因为周武王不是傻子,君王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下面的诸侯闹矛盾,闹的越大越好。如果相邻的几个诸侯好的跟亲兄弟一样,害怕的就该是他周武王了,他时刻得担心这几个家伙一起造反。而此处发生了这么大的战事,周武王都没来调和劝架,而是任凭两家打破头,这也说明了他削弱诸侯国实力的意图。
左登峰将思绪理顺,十三也耍够回来了,左登峰并没有着急离开,此时天色已晚,他想好好休息一下,蟒蛇体寒,它待过的地方没有蚊虫。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左登峰再度带着十三西行,寻找当年困住猴子的阵法。
人的运气有好有坏,运气好的时候很容易就发现线索,运气坏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发现,山中湿气重,左登峰的袍子和鞋子几乎就没有干过,虽然体内运转的灵气可以抵御湿气,但皮肤上还是起了大量的疹子,疹子遇到湿气更痒,他是从北方长大的,皮肤受不了这里恶劣的环境。
身体上的痛苦左登峰可以忍受,但是每天寻找无果带来的失望令他越来越烦躁,夏季雨多,左登峰讨厌下雨,因为下雨会加重湿气,耽误他的寻找。但是他又祈盼着下雨,近几日他都没有找到能够饮用的水源,只能等着下雨靠雨水解渴。
整整一个月后的晚上,左登峰终于看到了大片的古城遗迹,这座城池的地势极为奇特,西北两侧都是悬崖峭壁,面积是先前所见城池的五倍大小,不过由于两面都是峭壁,山风很大,城中的建筑已经全部风化倒塌了,山风大的地方树木就稀朗,城中散落的大量石块表明了这里先前曾经有过很多大型的建筑。
古城西侧是一座圆形的巨大天坑,天坑的宽度超过五里,天坑正中耸立着一座孤峰,孤峰的高度与天坑的边缘平齐,峰顶的面积有数十见方,上面长着不少桃树。
看到这几棵桃树,左登峰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这处天坑无疑就是九阳猴当年生活的地方,从天坑边缘到天坑中间的孤峰大约有两里多地,天坑里弥漫着粉红色的雾气,向下视线只能看出二十几米,这种粉红色的雾气是瘴气的一种,具体叫什么名字左登峰不清楚,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这些雾气是有毒的,而且是剧毒。瘴气位于天坑下方,危害不到城中的居民,但是谁如果想从这里下去或者出来肯定是不行的。
眼前的这种情景令左登峰眉头大皱,他皱眉不是因为这处天坑地势太过艰险,而是在他看来这里虽然地势艰险,却没有机关,孤虚阵法在这里并没有体现出来。
沉吟许久,左登峰延出灵气移过不远处的一条青石撇进了天坑,随即侧耳倾听,等了许久,却不见有声音传来。瘴气虽然可以阻隔视线,却不能妨碍听觉,为何没有声音?
就在左登峰大惑不解之际,猛然听到天坑正中的孤峰上传来了猴子的叫声,转头而视,不禁大为愕然,黑暗之中,一只与玉拂肩膀上一模一样的小猴子出现在孤峰上面的桃树上,攀折着桃枝蹦跳嬉戏。
“怎么又出来一只猴子?”左登峰疑惑的自言自语。两里范围,没有雾气,左登峰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只猴子的样子,与九阳猴完全一样。
“喵~”十三闻言发出了叫声,左登峰转头回望,发现十三正在摇头。
“十三,你看到那里有只猴子了吗?”左登峰出言问道。
十三闻言连连摇头。
左登峰见状猛然大惊,随即出口再问,“那里是不是有一座山峰?”
十三闻言还是摇头。十三的摇头证明了左登峰的推测,那座孤峰是障眼法,猴子是假的,孤峰也是假的。
得到了十三的回应,左登峰抬手从地面抓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子儿,气行右臂猛然冲孤峰掷出,石子儿很快便落到了孤峰之上,左登峰甚至可以听到石子儿击中树干的声音,而那只猴子也因此受惊并躲到了山峰后面。
“那里没有山峰?”左登峰再度皱眉看向十三。
十三再度摇头,神情很是认真。
左登峰知道十三的感知能力比他要强得多,它说没有就一定没有,这里的障眼法竟然可以骗过阴阳诀,这让左登峰大为惊讶,如果没有十三在旁,他可能会怀疑猴子是假的,但绝对不会认为那座孤峰也是假的。
不过障眼法只是针对外部入侵的,而困住猴子的孤虚阵法仍然无从观察,猴子虽然逃走了,阵法不可能没有遗迹,难道这里并不是真正困住九阳猴的地方?
就在左登峰皱眉沉思之际,忽然听到十三叫声有异,转头回望,发现十三的右眼再度变成了黄色……
十三的右眼一旦变成黄色就表明它看到了阴性的东西,左登峰见状转身回望,发现天坑正中的那座孤峰正在夜色之中微微颤动。
颤动和震动不同,颤动为上下起伏,震动为左右摇摆,孤峰再高下面也有根基,所以它不应该颤动,既然颤动就表示它不是孤峰。
孤峰颤了几颤便归于平静,十三的视线一直盯着它,神情渐显凶戾,开始呜叫示威。
左登峰再度拾起一块石头凝气抛扔了过去,石块所至,孤峰再度为之颤抖。此时左登峰心中有数了,所谓的孤峰很可能是一只有生命的动物。
“十三,走吧,先离开这里。”左登峰背着木箱转身离去,现在是黑夜,等白天再来一看究竟。
左登峰转身走了几步,发现十三并未跟来,扭头回望,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十三不知何时从悬崖边蹿了出去,此刻已然身在半空。
从悬崖到天坑中间的孤峰有将近两里的距离,十三自然是无法跨越的,而天坑边缘到孤峰之间也并没有可供踏脚借力的地方,下方就是深不可测的深渊,其中还有粉红色的瘴气,十三要是掉下去绝对是凶多吉少。
“回来!”左登峰见状猛然转身回掠,与此同时延出灵气抓向前方的十三。这一刻他做好了打算,哪怕是掉进天坑也要抓回十三,生死诀进入至尊之境以后不但可以提气上行,还可以反转灵气减缓下落的速度。
左登峰的灵气可以遥隔数丈凌空取物,他是冲着十三目前的位置出手的,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十三速度减弱之后并没有掉下天坑,而是弓背蹬足再度向前蹿出,如此一来左登峰便抓了个空。
左登峰一抓无果大为惊愕,他没想到十三竟然可以在半空借力,因此他怀疑十三先前换足的地方可能有着隐形的落脚之处,心念所至立刻运转灵气前移八尺来到了十三换足的地方,入脚处仍然是一片虚空,并无隐形实物,这就表明十三可以在空中持续奔跑。
“十三,小心。”左登峰转头冲十三呼喊,十三在悬崖和孤峰之间连番虚空前冲,彷如平地奔跑,这让左登峰愕然震惊。
所提的一口灵气耗尽,左登峰只能掠回东侧悬崖,目视着十三凌空冲向两里之外的那座孤峰。
十三冲到孤峰近前立刻开始蹬踢抓挠,左登峰皱眉看着十三,根据十三的举动来看它无疑在攻击什么东西,可是他却看不到那里有什么。
十三的攻击一直在持续,这次它仿佛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数次被那无形的对手打飞了出去,而十三每次都在半空转身再度反冲回去继续抓挠噬咬,左登峰看不到它的对手,只能连声喊它回来,可是十三这次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而是高声厉叫着死命相搏。左登峰早就知道十三喜欢炫耀和争斗,却从未见过它这么愤怒。
怪异的争斗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以十三的胜利而告终,它最后一爪带出了一蓬绿色的汁液,与此同时天坑正中的孤峰猛然消失,十三获胜之后并没有立刻回返,而是凌空站立探头下望,怒叫连连,竖尾扬威。
左登峰见状再度呼喊它回来,十三闻声这才缓步跑了回来。回到悬崖边抬头看了左登峰一眼,转而趴卧下来连连喘气,神情很是萎靡。
左登峰看着十三并没有立即开口,十三先前是跳跃着冲向孤峰的,那种情况如果说悬崖到孤峰之间有无形的落脚点还说得过去。可是它是碎步跑回来的,这就表明这两里范围之内并没有落脚地,它一直在凌空奔跑。
这一刻左登峰感觉自己原来并不了解十三,十三之前一直没有表现出这种凌空奔跑的能力,这就说明它一直在向左登峰隐瞒它的真实实力。
“龙入大海,虎入深山,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咱们的缘分尽了,你以后不要跟着我了。”良久过后,左登峰转身离去,他对十三非常失望,当日藤崎冲进清水观的时候,十三如果不隐藏实力,那些鬼子一个也活不了,巫心语也就不会死,可是它选择了隐瞒实力,造成了最终的恶果。
十三见左登峰离开,爬起来跟在了他的后面。
“不要跟着我。”左登峰转身冲其怒吼,当年如果不是他和巫心语救下了十三,藤崎等人也不会冲进清水观,归根究底,十三是造成巫心语死去的罪魁祸首。
“喵~”十三被左登峰喊愣了,一脸无辜的看着左登峰。不明白左登峰为什么忽然翻脸。
十三的可怜神情令左登峰心中猛然一软,此刻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十三和他一起为死去的巫心语拖拉棺材的情景,还有十三救他性命的情景。
“上来。”左登峰微微屈膝凌到两丈的空中冲十三开了口。
十三闻言面露疑惑,不过犹豫片刻还是弓背向上跃起想要跳到左登峰的肩头,不过只跳到了他的腰部就势尽落地。
左登峰见状落回了地面,十三平时的最高跳跃高度就是五米,它的这次起跳跟它平时表现出的能力是一样的。左登峰之所以凌到六米的高度是为了试探十三,动物没有准确的高度概念,五米和六米在它看来没什么区别,如果它这一次跳上了左登峰的肩膀,那它之前就是在假装,而事实上十三并没假装,它的确没跳上来。
既然如此,它先前怎么能在天坑上方凌空奔跑?怀揣着满心的疑惑,左登峰正视着十三,十三见他眼神有异,顿时面露胆怯。
“以后要听话,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左登峰沉吟片刻高声开口。
十三一听连连点头。
“你能不能跑过去?”左登峰带着十三走向北侧的悬崖,这里不是天坑所在的位置,也没有粉红色的瘴气。
十三闻言连连摇头。
“你能不能跑过去?”左登峰又带着十三回到了先前的天坑。
十三闻言迈步跑进了天坑,还是凌空站起。
如此一来左登峰明白了,十三之所以能在天坑上方凌空奔跑不是因为它有特殊的能力,而是天坑自身怪异。先前他错怪十三了,它只有一只猫,怎么会有那么重的心机,更何况它也没有隐藏实力的必要。
左登峰明白了原因,便带着十三向东走去,在古城的废墟中找到一处避风的所在暂做休息。十三经过先前的一场恶战体力消耗过大,趴卧下来显得无精打采。
“十三,跟你打架的那个东西你之前是不是见过?”左登峰出言问道。
十三闻言连连点头,神情显得极为愤怒。
“跟你有仇?”左登峰再问。
十三再度点头,它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是不能表达。
“你以前住在这里?”左登峰出言再问。
十三摇头又点头。
“你来过这里?”左登峰皱眉发问,十三摇头又点头就表明不全是。
十三点头示意自己之前到过这里。
通过了半个多小时的询问,十三摇头点头的把自己都快转晕了,左登峰才弄清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十三之前曾经跟着原主人来过这里,跟这里一只有毒的虫子打过架,那只有毒的虫子很大,是这里主事的人驯养的,就住在天坑里,它们打架就是在半空打的。
除此之外十三还表达了一个令左登峰极为愕然的情况,那就是那座天坑活着的东西是不能在上面行走的。
十三表述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很自然,对它来说它只是正确的说明了情况,但是它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它也是活的。
此外还有更令左登峰目瞪口呆的事情,十三艰难的表达出了它之前的主人能够一直凌空前行而不需要落地借力。左登峰问它先前的主人去了哪里,十三一直摇头,拒不回答。
十三并没有全部回答左登峰的问题,而左登峰也不忍心继续追问,便为其驱赶着蚊虫,让它躺卧休息。
天坑下方的毒虫是什么十三无法正确表述,但是它能令左登峰将它当成山峰,就说明它能令人产生幻觉。不过天坑上方活物不可以在上面奔跑的奇怪现象却不是它能造成的,因为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所以左登峰认为这里就是阵法的所在地。
清晨时分,左登峰起身围绕着天坑四处寻找线索,绕到天坑西侧,发现一座山峰倾倒在了天坑的边缘下方,左登峰见状立刻确定这里就是阵法的所在地,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对方布阵的原理,这里的阵法布置的极为简单,只用了金生水的简单原理,猴子本身为金猴,众所周知五行金生水,猴子所在的区域必然会滋生大量水气,将它放在天坑中央的孤峰上是点睛之笔,因为天坑下方的深堑深不见底,阳性金猴可以滋生水气,但是从地下滋生出的水属于没有见过太阳的阴水,而阴水恰恰是阳猴最讨厌的东西,如此一来就造成了一个巧妙而有趣的局面,猴子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至于那只毒虫幻化出的孤峰和桃树,极有可能是它仿照之前真实存在的事物而幻化的,也就是说在猴子逃出来之前天坑中央的确有孤峰存在,而今真实的孤峰已经倾斜到了天坑的石壁上,所以猴子才能跑掉。
弄清了阵法的原理,左登峰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可以敏锐的观察到阴阳的生克,这对他日后破阵有利。忧的是通过这处阵法可以管中窥豹的去猜测其他的阵法,那些阵法也极有可能是利用当地的地理条件来布置的,彼此之间没有共同之处,根本无法类推。
湖南之行,收获甚微。
湖南之行没有太大的收获令左登峰微感失望,不过也不算白来,至少清楚了相邻的两个部落彼此之间可能是敌对态势,还有就是这八个部落极有可能都有着过人的本领,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当年商朝的实力是非常强大的,武王伐纣并不是过去狮子搏兔,而是过去群狼攻虎。西周的领土不及商朝的二十分之一,兵力肯定不会很多,即便加上其他的诸侯也不会有很多的军队,而他们之所以能够获胜,极有可能是由这八个部落的特殊士兵加入,组成了一支怪异而强大的混合军队。
凡事最怕的就是往深处想,《封神榜》是后人根据武王伐纣的那段历史而撰写的,在这部书里,有着很多奇怪的人和动物,书中那些奇怪的人和动物很可能就是根据当年八个部落参加伐纣的战士以及他们驱赶的野兽演变而来的。虽然在正规的史书上没有相关的记载,但是有时候真正的历史是流传于民间的,当权者可以砍掉史官的头,却封不住老百姓的嘴。
临走之际,左登峰在废弃的城池之中仔细的搜寻了一番,木器铜器自然无法在露天的情况下保存三千年,甚至是石碑上的字迹也风化的一干二净,不过经过仔细的搜寻左登峰还是在石堆中发现了很多巨大的石斧,由此可见庸国的都城当年的确是被卢国的巨人给攻破的。
除此之外左登峰还发现了六尊石像,其中两尊风化的太严重已经无法辨认,另外四尊由于正面朝下而得以保存了石像的原貌,其中三尊是猴子的雕像,虽然石像比那只九阳猴要大很多,但是样子酷似,由此可见那只猴子曾经被这里的人当成神明加以崇拜。
另外一尊石像雕刻的是一只甲虫,石刻的甲虫有六条粗大的长腿,与其说是腿倒不如说是六只爪子更为贴切,不过它的脑袋并不是甲虫的脑袋,而是类似于耗子的脑袋,牙尖嘴利,腮角有须。
“十三,过来。”左登峰那将一尊半人高的石像从石堆中扶了起来,冲不远处的十三招了招手,十三闻声扭头跑了过来。
“跟你打架的是不是这个动物?”左登峰手指石像出言问道。
十三看了石像一眼,连连点头,示意先前在天坑上方与它争斗的就是这只像耗子的甲虫。
左登峰见十三点头,便再次仔细打量石像上雕刻的动物,根据体型来看它无疑是只甲虫,可是根据它的脑袋来看它应该是只哺乳动物,如果没有十三证实它的存在,左登峰会认为这是古人想象中的动物。手扶石像端详了半天,左登峰还是无法确定它与现代的哪种动物是近亲,最终只能笼统的认定它是古代的异种。
先前在一处溪流里左登峰甚至发现过三条腿的蛤蟆,所以他此刻的接受能力较之进山之前强了很多。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沼泽洞穴里极有可能藏着各种未知的神秘动物,人们之所以没有发现它们是因为它们不敢让人类发现,让人发现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十三,咱们走吧。”左登峰背上木箱准备离开这里,下一步就是去湖北寻找卢国了,卢国就是那些使用巨大石斧的巨人部落,他们是否还有族人遗存目前还不好说,不过现有的证据并不能证明他们已经灭绝了,而且根据眼前的情形来看,他们与庸国的战斗是他们胜利了。
十三闻言转身跑到了他的身边,想了想又调头跑到了天坑的边缘,对着天坑撒了一泡尿。左登峰见状不禁莞尔,十三不会说话,不能通过语言去谩骂对方,只好采用肢体语言发泄不满,一泡尿下去就等于人类的‘操,不服上来。’天坑很大,十三的那点儿尿估计飘不到坑底就得被风吹散,而且下面的那只耗子先前吃了亏,自然不会再上来跟它殴斗。
“来,我帮你。”左登峰看的有趣,便放下木箱使用灵气从石堆中滚出一块巨石推进了天坑,左登峰使用灵气可以移动千斤重物,一块巨石下去,许久过后终于听到了微弱的回声,回声是“啪叽”,这就说明坑底有着少量的水。如果水很多,回声应该是“噗通”。如果没有水,回声应该是“嘭”。
十三见左登峰帮它对付敌人,顿时欢喜的乱蹦。左登峰见它高兴,便延出灵气将石块石条接连撇进了天坑,先前无缘无故的骂了十三一顿,左登峰感觉亏欠了它。幸亏十三是只猫,如果换做是人,自己那么坏的态度,人家早就翻脸走人了。
其实左登峰压根儿就不认为扔下去的石头能砸死下面的那只耗子,因此闹过一阵也就作罢了,随后将木箱里那些看完的道家典籍扔了出来,腾出位置让十三坐的舒服一点儿。
十三跳进木箱之前又跑到石像面前呜呜了两声,时至此刻左登峰才忽然想起猫鼠是天敌,十三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跟那只长着甲虫身体的耗子发生矛盾可能就是因为天性使然。因为它跟随着前主人来这里并不是打仗来了,而是办了一件事情,具体办了什么事情,十三没法儿表达。
这一个多月以来左登峰都没怎么正经做饭,大米还有不少,所以他并没有向东出山,而是背着十三向北移动,北行四百里,左登峰发现山中出现了山民,眼前的景色也陡然一变,南面深山只能用穷山恶水来形容,而背面的风景却可以用山清水秀来描述,这里的山势挺拔峭立,溪流清澈潺柔,这里的男子随山,女孩似水,长相也俊俏,姿态也柔美,不过在遇到左登峰之后她们就不柔美了,都会尖叫着跑开,一开始左登峰还不明所以,后来才想起可能是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她们。
“十三,我很难看吗?”左登峰冲跑在山间石路上的十三问道。
十三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我真的很难看吗?”左登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曾几何时文化所的美女同事都冲他频送秋波,而今头发都披到了肩膀,胡子长的都看不到嘴了。
十三这次没有搭理他,一溜小跑冲山下的小溪跑去。
左登峰摇头叹气快步跟了上去,到了溪边,掬水洗脸,他现在这个样子洗不洗脸已经没什么很大的区别了。
洗完脸,左登峰下行数里,找到了一处溪流汇集而成的水潭,水潭很浅,清澈见底,水下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明媚,水温很高,左登峰在溪流旁边支起锅灶拾柴点火,随即脱下袍子放于溪边沙滩晾晒,转而穿着剩余的衣物跳进了水潭,又洗衣服又洗澡。
将衣服洗净之后放在岸边晾晒,左登峰开始清理个人卫生,此时他的身上起满了痱子和疹子,一经搓洗很是疼痛,不过此处溪水非常干净,洗净之后穿上干爽的衣服,痱子疹子很快就能褪去。
潭中有鱼,虽然都不大,但是二三两是有的,以左登峰的反应速度,探手抓鱼真是手到擒来,抓到之后扔给等候在岸边的十三,十三上前衔住趴卧进食,十三不喜欢水,除非确有必要,一般很少下水。
左登峰随后又抓了几条用匕首开膛破肚,随即延出灵气将其扔进锅里,他在文化所接触的是现代科学,所以他知道鱼是没有痛觉的。他现在学习的是道门典籍,所以他知道道门对于杀生也有一定的限制,正一教的火居道士如果要吃肉,最先选择的就是鱼,其次是家禽,最后才是哺乳动物。乌龟王八是不吃的,老牛母猪他们也不吃,那是他们的饮食禁忌。
左登峰随后想用匕首刮胡子,可是匕首的刃口不足以割断胡子,揪了几下之后也就作罢了。
洗完澡之后左登峰从水底摸出几颗鹅卵石在手中转动,先前金针送给他的道门典籍他在十三睡觉的时候已经全部看完了,其中有关于诸葛亮八阵图的记载,黄帝得到了《天篆文册》之后完整的传了下去,后来被姜子牙得到,姜子牙藏私,只将《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传于后世,张良也藏私,将《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又砍掉了一部分,命名为《奇门遁甲》。
按理说,再好的东西这么七砍八砍之后也成了牛粪了,但是诸葛亮这个人非常聪明,竟然从零散的《奇门遁甲》里衍生出了八种阵法,这令得左登峰对他极为钦佩。
众所周知,奇门遁甲是算命推演的,诸葛亮从中参悟阵法无异于缘木求鱼,但是诸葛亮做到了,他用的是逆推的方法,首先推算出完整的奇门遁甲,然后由完整的奇门遁甲再向上逆推出《天篆文册》的大致精义,最后再根据《天篆文册》演化出八种阵法。这八种阵法不如《孤虚法十二章》正统,因为诸葛亮在逆推的过程中要凭借想象去弥补被张良和姜子牙删掉的那些内容,因此他推算出的结果就有一定的偏差,即便如此,他的八阵图还是异常玄妙,据书中记载,此阵若成,当抵十万精兵。
左登峰之所以对八阵图感兴趣有两个原因,一来八阵图跟孤虚法十二章有异曲同工之妙,通过对八阵图的研习有助于日后应对姜子牙的孤虚阵法。二来布置八阵图所使用的八件器物不需要苛求五行对应,它只看重方位而不注重五行,左登峰想将这两种布阵的原理都搞清楚。
抓着鹅卵石皱眉沉思了半天,左登峰终于将手中的鹅卵石扔了出去,他没想出头绪,上岸吃饭去了……
被太阳晒过的沙滩很热,此时已经将左登峰洗过的那几件衣服烘干,左登峰上岸之后穿上衣服抱锅吃饭,饭后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躺卧在温暖的沙滩上晒太阳,先前一个多月的奔波令他疲惫不堪极度消瘦,因此他决定从这里歇上几天。
这几天左登峰吃的很好,水潭里的鱼,山中树下的蘑菇,四处可见的野鸡都是他的目标,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想让自己的身体尽快强壮起来,太瘦了经不起折腾,凌空的时候遇风都会发飘。
金针送给他的道家典籍他已经看完了,没书看了左登峰也并没有闲着,他一直在思考阵法的原理,偶尔也会将自己苦思得来的想法付诸实施,试着布置阵法,他想出来的阵法并不完全遵循阴阳五行,有时也会掺杂八阵图的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原理,所谓八门其实就是阵法的八种布置方法和八种不同的效果,生,休,开三门为吉,此三阵对人和物有利。伤,死,惊三门为凶,此三阵对人和物有害。杜,景二门为平,此二阵为平数。简单说来八阵图有三种助人的方法,也有三种害人的方法,另外两门就是困而不动,主平和与僵持。
所谓阵法,其实就是通过对一定范围内事物的改变,令该区域的气息产生变化,由此诱发外界气息的共鸣,人布置的阵法就像一点火苗或者一把稻种,它们本身威力并不大,但是它们可以引起熊熊烈火或者衍生出万亩稻田。
左登峰理论性的知识已经足够了,随后便开始试着布阵,他可以通过几枚鹅卵石的简单摆放令抓来的野鸡站在固定区域一动不动,也可以变换一种方法令它在十三的视线之中消失,所有的这一切都令左登峰欢喜异常,阵法之妙万变不离其宗,对应的还是阴阳之道,布置阵法只要抓住两个要素就可以,一是要学会如何“点火”或者“播种”,二是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点火”或者“播种”。
就在左登峰以为自己阵法大成之际,两盆凉水泼了下来,第一盆是十三绕进了阵法吃掉了那只野鸡。第二盆是左登峰想通过阵法将水潭里的鱼全部逼上水面,结果阵法一成水潭里的鱼全翻肚了,连小虾也没剩下。这两件事情令左登峰明白布阵施法不是一日之功,他虽然窥到了阵法的精义,却无法控制阵法的威力,这就好比会放火的人到柴堆上放了一把火,虽然点对了地方,却控制不住火势,到最后不单是将柴堆烧了,还有可能连周围的房子一起烧掉。
七天之后,左登峰带着十三上路了,此处是湖南的武陵山一带,隶属于张家界,往北不远就是湖北省,而卢国当年居住和活动的区域就在此处往北直到神农架一带,现在的省市大多是近代划分的,三千年前的商周时期跟目前的省市不同,他们没有明确的地界,庸国和卢国之间发生的战争极有可能是为了争夺生存资源而发生的。
湖北的气候比湖南要好一点,虽然雨水也多,至少温度较低,两省交界的地方有着不少镇子,这些地方深处腹地,鬼子还没有打到这里来,左登峰从镇子上补充了给养,再度北上,他采用的仍然是东西横掠,南北观察的办法,这里的居民比较多,左登峰并未忌讳他们,带着大米和白酒径直从杂货店门口拔地而起望西疾行,他不怕别人说他故作炫耀,他也不享受别人惊叹他的修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对他不重要的人如何看他,他只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
自东向西,一个来回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之所以耗时如此之巨是因为湖北的环境比湖南的环境更适合人类居住,这里的山中不时可见山寨和村落,有人的地方就有发展,所谓的发展在左登峰看来其实就是破坏,没有人的地方遗迹可能保存三千年,有人的地方别说三千年了,就是三百年也保存不下来。如此一来左登峰的寻找难度就数倍增加,不过这里的人说话左登峰能够听懂,所以每一处村落他都会落下身形前往打听,善意的山民会送水给他喝,会给他东西吃,遇到这样的,左登峰都会掏出大洋给予答谢,他不想让好人吃亏。
不过这样的好人不多,大部分人还是会把他当成乞丐轰撵,遇到这种情况左登峰就会动手惩戒,三巴掌两脚的将他们打趴在地,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被他打倒在地的人都会吆喝着“老子不服周。”
左登峰一路上揍了不少凶狠的山民,大部分人挨揍了之后都不会罢休,还会爬起来没命的硬打硬上,在此之前左登峰去过好多地方,在他的印象里东北和山东人比较凶悍,没想到湖北人还要更凶悍,不过令左登峰感觉纳闷的是他们吆喝的都是“老子不服周。”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老子不服气”,可是他们为什么非要将“不服气”说成“不服周”呢?
一开始左登峰很纳闷,后来问过和善的老人才明白了其中缘故,这里之前属于蛮夷之地,周朝天子曾经数次派人软硬兼施想要令这里的人屈服,但是这里的人们最终也没有服从周朝的管理,“不服周”这句话就是从那时候流传下来的。
有时候真实历史就藏在民间老人的嘴里,老人的讲述证实了左登峰先前的判断,那就是周武王在攻下商朝之后对这些有功之臣并不是封赏,而是进行了打压和牵制。
人的存在破坏了原有的遗迹,左登峰数度往返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由于搜寻速度极为缓慢,数个往返下来,已经是秋末冬初了,左登峰细算下来,前前后后在湖北已经耽误了五个多月。
长时间的徒劳无功令左登峰微感烦躁,但是他并未放弃寻找,在他看来只要是在寻找就是在努力,只要努力了就问心无愧。他与巫心语的爱情一开始与世间其他男女的爱情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是从巫心语割开血管沥血相救,直至血尽身亡的那一刻起,巫心语在左登峰的心中就变的至高无上,巫心语很少跟他说甜言蜜语,但是生死关头她用行动向左登峰表明了她有多爱他。而今巫心语已经死了,左登峰没有别的方法再去报答巫心语那份厚重的爱情,只能日复一日年坚持寻找。
这半年里左登峰遭受了太多的苦难,他被蛇虫咬过好几次,最严重的一次是在落于树干借力的时候被一条绿色的双头小蛇咬过,足足三天他才使用灵气将蛇毒逼了出去,随后几天右腿都肿胀的无法行动。长期的饮食不济令他极为消瘦,连十三都不忍心长时间的蹲在他的肩上。左登峰很累,但是他从未想过放弃,巫心语是在生命最后一刻才对他说出‘登峰,我累了。’他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这半年来左登峰也有收获,他自创了大量前所未有的诡异阵法,这些阵法的威力都相当骇人,非金针所用阵法可以比肩,他曾经在那条咬过他的双头小蛇百丈外挖出了七座土堆,利用阵法彻底隔绝了那片区域的土气,土气一绝,木气顿弱,三日之后所有的树木杂草全部枯萎变黄,左登峰一把火将那百丈之内的树木连同被困其中的所有动物全部烧死以泄其愤。由此造成的恶果是次日清晨左登峰发现自己的头发白了大半,这是枉杀无辜招来的天谴。左登峰见状呆立了许久,随后又痛哭了许久,这种情形属于标准的现世现报,只有那些终生无子的人才会现世现报。痛哭过后左登峰转为了狂笑,这样更好,一人做事一人当。
冬天已经到来,气温骤降,左登峰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没有蚊虫叮咬,长时间的搜寻左登峰几乎找遍了卢国当年所在的大部分区域,唯独剩下了神农架一带的原始森林还没来得及前往。此时左登峰已经能够判定卢国当年拥有的那只阴属金鸡就在神农架附近,因为通过山外那些人的讲述,他们曾经数次在山中发现过体型巨大的巨人。
神农架是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极少有人敢踏足那片危险的区域,但是别人不敢不表示他左登峰不敢,在最后一座村落买了少量的谷物之后,左登峰开始向神农架深处进发。
清晨出发,午时休息,早上从山村买了一坛米酒,左登峰刚刚拍开泥封准备喝酒猛然感觉到左胸传来了灼热感,左登峰感觉到异常便放下酒坛开襟检查,发现发热的是金针当日送给他的那张叠起来的纸符,左登峰皱眉将那纸符掏出,确定发热的就是它,金针当日曾经说过,如果遇到危急之事会请他回去帮忙,纸符发热就表示金针遇到了危难。
就在此时,那张叠成三角形的纸符猛然着火,左登峰见状立刻扔掉着火的纸符站了起来,抬手示意十三上肩,十三一跃而上,左登峰立刻踏地凌空,木箱食物全部舍弃,急速提气竭力飞掠。
纸符发热表示金针有难,纸符着火说明危在旦夕,金针是他的朋友,对他有恩,金针有难,必须回援!
左登峰带着十三极速东掠,冬季为枯水期,左登峰先前已然度过大河,此刻位于大河北岸,他移动的方向是正东,目前他在湖北境内,而茅山派在江苏省,中间还隔了一个安徽,也就是说他需要跨越三省才能前往援救。
左登峰在前掠的同时估算着此处到茅山派的距离,他感觉两地间隔应该在两千里左右,直线距离可能会短一些,但是也不会短多少,他目前的修为如果拼尽全力每小时可以掠出将近两百里,但是这种速度持续不了多久就得进行休息。也就是说他要赶到茅山派至少也得十到十二个小时,如此算来到达茅山派的时间应该是半夜到凌晨的这段时间。
估算出了到达的时间,左登峰便开始揣测金针遇到了什么事情,左登峰微一沉吟就猜到了答案,百分之百是与日本人斗法。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金针曾经说过日本人想要派出日本本国的修道高手前来挑衅中国的修道中人,以此全面打压国人的宗教信仰。二来金针修为精深,与银冠玉拂都是挚友,如果遇到什么事情首先会向那两个人求助,也就是说除非三人联手都处理不了,否则的话金针不会向他求助。而三人联手还无法处理的事情自然就是日本人派来了数位高手,试图羞辱中国的修道中人。
想明了事情的来由,左登峰越发焦急,金针虽然跟他相知,但是彼此之间的交情并不是非常深厚,除非金针他们彻底处理不了,不然是不会叫他回去的,如此一来情况就一定是万分危急,因为他们极有可能已经开始了斗法,而且斗法的结果肯定是对金针一方不利。
四个小时之后,左登峰进入了安徽境内,冬天天黑的早,不过对左登峰来说白天和黑夜没什么区别,短暂的休憩之后,左登峰再度带着十三启程。
中途也曾看见过饭馆酒肆,但是左登峰并没有停下进食,他急于赶路。事实上左登峰并不爱国,他的思维比较狭隘,在他看来正是国民政府的无能才令日本人打进了中国,他之所以着急赶回去是为了报答金针对他的启蒙之恩。当日如果不是金针向他讲解那些简单的阴阳五行道理,他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自创诸多诡异霸道的阵法。
晚上九点,左登峰发现从对面飞来了一只奇怪的飞虫,飞虫为青色,有指甲大小,样子与蜻蜓类似却比蜻蜓要短,背上长着三对翅膀,飞舞的时候嗡嗡作响。
飞虫见到左登峰之后一直围着他转圈子,与此同时左登峰听到了怀中的竹筒里发出了相同的声音,左登峰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这只小巧的青色飞虫就是玉拂所说的青蚨虫。
青蚨虫围着左登峰转了三圈,转身向东飞去,左登峰见状皱眉跟随,青蚨虫自然是玉拂放出来的,目的也是叫他回去,青蚨虫移动的方向是正东方向,而辰州派是在西南方向,由此可见玉拂极有可能跟金针等人在一起,她放出青蚨虫有两个作用,一是进一步催促左登峰回返,二是给左登峰带路。
青蚨虫的出现表明金针等人的情势非常危急,急需他的帮助,想及此处左登峰再度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半夜时分,左登峰顶不住了,灵气枯竭,体力耗尽,只能暂时停下暂作喘息。为了节省时间他选择的是直线距离,目前所处的位置是野外,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左登峰只能盘膝而坐,聚集灵气恢复力气。
修道中人灵气一旦耗尽很难在短时间内补充恢复,左登峰有幸学得了截教的聚气法诀,可以快速恢复灵气,即便如此等到灵气恢复,阴阳调和完毕还是用了一个多小时,而这段时间那只青蚨虫一直趴在他的左胸之外与竹筒里的青蚨虫嗡嗡呼应。一向顽劣的十三也知道这只虫子的重要性,因此只是好奇的打量着它而没有上前抓挠。
灵气恢复之后,左登峰立刻启程,金针知道他要去的大致方位,在召唤他的时候肯定会给他留出返回的时间,所以左登峰猜测只要天亮之前赶回去,应该不会误事。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左登峰目前就是这种情况,体力耗尽之后他每次掠行的距离越来越短,落下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尽管他并不想休息,但是不休息就无法前进,如此这般,离开安徽地界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四点多了。
左登峰前进,那只青蚨虫就在前方带路。左登峰休息,青蚨虫就会落到他的衣服上。四点多的时候左登峰看到了一处村庄,此时天还没亮,左登峰找到村中最大的宅院踹门走了进去,快速的找到厨房舀水解渴,随即从碗柜中找出昨夜的剩饭,等到主人穿好衣服跑出卧室,他已经离开了宅院。
“十三,你知道我的木箱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吗?”左登峰低头冲十三问道。进食过后,左登峰的体力有所恢复。
十三闻言点了点头。
“那里有很多大房子,还有很多的书。”左登峰伸手比划。
十三闻声再度点头。
“那里是不是木头的门?”左登峰出言问道。
十三闻言连连摇头。南京图书馆的大门是铁的。
“很好,你去那里等我,我办完事情就去找你。”左登峰确定了十三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便冲其下达了命令。
十三点头过后转身向东跑去。
左登峰见它走的方向正确,这才踏地借力跟随青蚨虫向东北方向移动,事实他并不想抛下十三,但是十三不轻,如果带着它,势必无法及时赶到茅山派。
放下了十三,左登峰的速度有所加快,快速的跟随着青蚨虫前行,青蚨虫是个很好的向导,它能记住先前飞过的路,它会选择耗时最短,路况最好的道路,一路上从未出现飞越河流的情况,它选的都是左登峰能跨越通行的道路。
上午八时,左登峰终于赶到了茅山脚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茅山脚下此时聚集了不下万人,人头攒动,嘈声沸天。
如果不明真相左登峰一定会以为茅山在开堂会,但是周围的大量的伪军和大大小小十余辆鬼子军车都表明了他先前猜的完全正确,鬼子找上门来了。
青蚨虫从人群上方飞过,左登峰也随之从人群上方掠过,此刻他已经听到了前方有高手比斗发出的灵气破风声。
左登峰拔高之后发现前方一片宽阔的空地上一僧一道正到比拼,这两个人左登峰全见过,那个头戴鸡冠子的凶僧正是铜甲,那一身青布道袍仙风道骨的老道正是圣经山全真派掌教银冠王真人。
场地正北临时搭建了一个遮阳棚,里面坐了几个鬼子军官和几个年纪很大的道人,鬼子军官一脸的喜色,而那几个老道一脸的愁容。
场地东侧设有三张座位,其中一张座椅是空的,另外两张座位上面分别坐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和一个身穿军服的日本军官,令左登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日本军官竟然是藤崎大佐!
左登峰见到藤崎立刻就有了冲上去拼命的念头,但是他强忍住了,因为场地左侧也设有三张座椅,玉拂坐在中间的那把椅子上,左右两侧的位置是空的,这一刻左登峰立刻明白金针出事了,因为金针如果没出事,玉拂不应该居中而坐,按照年纪和辈分她都应该坐下首才对。
左登峰凌空之后并没有径直跳入比武场地,因为那里银冠和铜甲正在比拼,所以他在半空折向了西侧,在围观众人的惊呼之中落到了玉拂的旁侧。
“玉真人,杜大哥出什么事了?”左登峰落下之后立刻出言发问。
“你真的回来了,快坐下。”玉拂看到左登峰立刻站了起来。
左登峰闻言坐到了最下首的座位,他很清楚这个座位是给他准备的。坐下之后,左登峰的视线便移向对面的藤崎,令他没有疑惑的是藤崎见他回返竟然面露喜色,不过喜色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阴冷。
“玉真人,杜大哥出什么事了。”左登峰转头看向玉拂。转头之后,却发现玉拂的眼圈已然泛红。
“说啊,杜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左登峰见她神情有异,急忙出言追问。
“他昨日上午被人偷袭,受了伤,不过没什么大碍。”玉拂摇头开口。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转头看向场中争斗的二人,铜甲和银冠都是玄门泰斗,此时比拼刚刚开始,二人都没有拿出真本事。
“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片刻过后,玉拂冲左登峰低声开口。
“哦。”左登峰随口回应。
他是当事人,他不会明白玉拂的感受。他在山中呆了半年多,饱受风霜,样貌比先前憔悴了许多,倘若细看便会发现他已经瘦的形同骷髅,身上的袍子也破的不成样子,之前好孬还算是一件衣服,此时外面的布子已经破烂打绺,彷如披着一床破旧的棉絮。
玉拂通过左登峰的样子和他的衣着看出了左登峰这半年多来一直在山中艰苦寻找,玉拂由衷的敬佩左登峰对爱情的执着,也同情他在寻找过程中所承受的痛苦,更令玉拂感动的是左登峰已经瘦成这个样子了还昼夜不休,千里回援。
左登峰自然不知道玉拂心里在想什么,他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对面的藤崎身上,藤崎的脸上一直挂着阴冷而自信的笑容,那副神情让左登峰忍不住的想要冲过去扭下他的脑袋。不过左登峰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注意到了藤崎的左手上戴着一只黄色的护手!
日本鬼子的军官都有戴手套的习惯,藤崎也是如此,但是他左手和右手的手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右手是普通的白色手套,而左手则是极薄的黄色护手,比武斗法的场地长宽皆为百丈,也就是三百多米,这段距离对左登峰来说不算什么,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藤崎左手的手套编织的纹理与他所戴的玄阴手完全相同,由此可见他左手所戴的那只手套就是当日他从莱王陵墓里取走的纯阳手。
左登峰先前曾经像撵狗一样追过藤崎,他知道藤崎没什么修为,而纯阳手是发出强烈阳气的,如果单纯佩戴纯阳手会导致人体阳气过盛而丧命,可是藤崎却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玄阴手已经被左登峰得到了,用以克制他体内过盛的阳气,以此达到阴阳平和。而藤崎本身并没有走火入魔,体内也没有阴气过盛,他怎么敢佩戴纯阳手,纯阳手过盛的阳气他是如何中和掉的?
带着满心的疑惑,左登峰直视着藤崎,经过仔细的观察左登峰发现藤崎的左手有着萎缩干枯的迹象,这无疑是佩戴纯阳手带来的副作用,也就是说藤崎根本没有中和纯阳手过盛的阳气,而是硬生生的承受了它,常人如果承受了过多的阳气那是必死无疑,藤崎为什么没死?
“不要小看他,杜真人极有可能是被他打伤的。”玉拂见左登峰一直怒视着藤崎,不放心的出言提醒。
“说说经过。”左登峰并未转头。此时场中的银冠和铜甲还在互相试探,走的是沉稳一路,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变故。
“鬼子半个月前来到茅山找到杜真人,提出了中日修道中人切磋交流的要求,杜真人答应了。对方又提出了三局两胜的规则,杜真人也答应了。”玉拂低声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前段时间金针三人在南京抗日救人的事情日本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自然怀恨在心,借着中日道门中人切磋的幌子找上茅山,一来是为了打压中国人的宗教信仰,二来也是为了报仇。鬼子找不到辰州派,而圣经山又远在胶东半岛,只有茅山离南京最近,所以鬼子就找到了茅山。
他们既然主动找上门来自然是有恃无恐的,金针也只能被动应战,因为他不答应也不行,如果不答应,鬼子一定会摘掉虚伪的面纱直接翻脸。
“我和王真人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本来想与杜真人今日共同迎战日本人,没想到杜真人昨天上午被一名香客偷袭,他们茅山派接受香客供奉,添加香油钱较多的香客就能得到掌教的接见……”玉拂声露不满。
“杜大哥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了吗?”左登峰打断了玉拂的话,茅山派的道士很多,几百张嘴等着吃饭,金针身为掌教,考虑到门人的衣食问题,难免就将金钱看的重了点,这也不能怪他。
“没有。当时是一男一女上山上香,杜真人在送他们下山的途中被一名走过身旁的香客偷袭,那人击中了杜真人的右臂便快速离去,杜真人被击中之后顿时感觉气息不正,那女子见状自褪其衣试图引诱,另外一名男性则跑于远处拍摄照片。”玉拂冷哼开口。
“后来怎么样了?”左登峰点头发问。这些无疑都是日本人的卑劣行径。
“杜真人将二人尽皆击杀,现在正以金针刺穴的办法平衡体内阴阳。杜真人担心偷袭他的人会参与今天的斗法,便召你回来相助。我的本意是想请我掌教师兄前来助阵的。”玉拂出言说道。
“只有我能克制他。”左登峰点头说道。
“王真人对阵铜甲有七成胜算,我应对那女忍者只有半半之数,你对阵那日本军官有几成把握?”玉拂出言问道。虽然对方的那名黑衣人蒙了面,但是二人都看出了那是个年轻女人。此外黑衣蒙面是日本忍者的招牌,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九成。”左登峰正色开口。虽然藤崎得到并学会了如何使用纯阳手,但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这一点左登峰很有把握,不过他并未把话说满,因为他担心发生未知的变故。
“那就好。”玉拂知道左登峰不会信口开河。
“那女忍者的实力不容小觑,你千万小心。”左登峰可以敏锐的感觉到那个黑衣女人实力不弱,与玉拂在伯仲之间。
玉拂闻言正色点头,她从未接触过日本忍术,心中难免忐忑。
玉拂没有再说话,左登峰也没有再开口,不过他始终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儿,表面上看藤崎偷袭金针是为了拍下金针的丑闻羞辱中国的道门中人,可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金针不会那么简单的上当。如果说偷袭金针是为了让他今日无法出战,似乎也不对,既然要阻止金针出战为什么要上午偷袭,等到傍晚偷袭不是更好,到时候金针还来不及邀请帮手。
此外左登峰心中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藤崎是知道他玄阴真气的厉害的,藤崎也应该知道即便拥有了纯阳手最多也只能跟他打成平手,而且藤崎也肯定知道他跟金针玉拂等人有联络,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打伤金针,跟金针对战他还可以利用纯阳手占到便宜,可是金针受伤之后换成了他左登峰,自己的玄阴真气恰好可以克制住藤崎,藤崎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三局两胜,赌注是什么?”左登峰想及此处,转视玉拂。
“斗法切磋,没设赌注。”玉拂出言回答。
“这不是日本人的作风。”左登峰皱眉摇头。
“这么多人围观,输的人将会颜面扫地。”玉拂环视左右。
“铜甲只是个走狗,忍者蒙着脸,藤崎穿着军装,即便输了也不丢人。我感觉这件事情是个圈套。”左登峰探手抚额,这件事情透着怪异。
“什么圈套?”玉拂愕然惊问。
“他们好像在故意引我回来。”左登峰猛然想到了藤崎见到他出现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欢喜神情,自己半年前追的藤崎屁滚尿流,这家伙见到仇人应该恨的咬牙切齿才对,他怎么反而露出了欢喜的神情。
“何出此言?”玉拂出言问道。铜甲和银冠的斗法没什么悬念,所以二人的注意力都没在那上面。
“他们打伤杜大哥,令今天出战的人少了一位,你们自然要找人替补。杜大哥是被阳气所伤的,他肯定会担心这个使用阳气偷袭他的人今天会参加斗法,他也知道我可以发出玄阴真气,所以他就会把我叫回来以防不测。而对方之所以选择昨天上午偷袭杜大哥,目的也正是给我留出返回的时间。”左登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古语有云宁静致远,常年独自一人生活令左登峰养成了静心思考的习惯。
“他们引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玉拂点头发问,她也是心思玲珑的人,冷静下来也感觉左登峰分析的有道理。
“杀我呗。”左登峰随口说道。茅山脚下此刻有着上千伪军,全部荷枪实弹,真要开枪,他肯定凶多吉少。
“这么多人在围观,日本人不会那么做的。”玉拂环视左右摇头开口。
“南京大屠杀的时候围观的人比这里多了去了,鬼子还不是一样滥杀无辜。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当日你离开之后我追了他好多天,大肆羞辱了他一番,他现在恨我恨的咬牙切齿,而且我先前也扬言一定会杀了他,他对我是又恨又怕,势必除之而后快。”左登峰摇头笑道。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就不会派出高级军官过来观战。”玉拂转头看了一眼北侧的棚子。
左登峰闻言转头北望,那三个鬼子的军官全是将军,而且是真的将军,高级军官的气质是无法被模仿的。
左登峰皱眉沉吟,玉拂说的对,也许是他太过小心了,如果鬼子真的是冲他来的,没必要弄三个将军过来,因为一旦闹翻了,那三个将军一个也活不了。
“不要多想了,如果他们真要杀你,现在已经动手了。”玉拂探手拍了拍左登峰的手背。她这个举动纯粹是无意的举动,她一直把左登峰当成一个孤僻的弟弟看待。
左登峰点头过后,双手抱臂将视线移入了场中。
此时场外围观的众人一直在大声喧哗,中国人最喜欢看热闹,也最喜欢闹动静,让他们闭嘴是不可能的,左登峰耳尖,能够听到众人在谈论他的袍子和样子,这令他极为反感。
在几位玄门泰斗之中,银冠的灵气修为最为精深,年纪最长,生性沉稳。而铜甲是以外门功夫见长的,走的是刚猛一路,这二人对阵拖的时间越长对银冠越有利,如果能拖到晚上,那他就不战而胜了。
不过在众人的围观之下,银冠并没有一味防守,他是一派掌教,要顾忌全真派的名声,因此在短暂的试探过后,便以正统道家气功正面迎战铜甲。四掌相接,凛冽的气爆之声不绝于耳。
高手过招,不但比拼灵气,同时还比拼气度。银冠轻身功夫高于铜甲,但是他并未拖延时间,这是他的气度。铜甲周身刀枪不入,但他也并没有采用泼皮打法利用挨揍换取进攻的机会,他虽然当了汉奸,终究还是一派宗师,自然也要在人前装出气度。如此一来二人直接变成了灵气的对攻,这个是丝毫取不得巧的。
“密宗大手印!”十余掌之后,铜甲猛然怒吼出掌。
“全真天罡气!”银冠立刻出掌相接。正规的比武较技都是有一定规矩的,一旦喊出了自己武学的名字,就是要正面向对方挑战,怒吼代表竭尽全力。而对方如果回应,那就表示同意一招定胜负。
二人这一掌不止关系到这场比拼的胜负,还关系到了各自的脸面,更关系到了佛门道家的脸面,因而二人全部用上了十成修为,四掌相接,气爆之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观战的众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二人的脚下,观察二人各自退出了几步。
铜甲后退了六步,银冠也退出了六步,但是银冠最后一步是停顿了片刻之后才退出的,这么做是为了给铜甲留下颜面。
“阿弥陀佛!”铜甲止住退势率先合十开口,他是明眼人,知道银冠给他留下了颜面。
“无量天尊!”银冠稽首还礼。
“铜甲那顺.巴特尔活佛与银冠王国靖真人战平。”带着狗逼帽子的翻译官代为宣布结果。二人各自归位,铜甲微显尴尬,银冠神情自然。
银冠早已经看到了左登峰的到来,因此返回之后并没有立刻落座,而是冲左登峰稽首施礼,银冠是长辈,左登峰见状急忙起身还礼,他虽然修习道法却不是道门中人,不过这一次他行的是稽首礼,因为他是代表道家出战的。
此处人多眼杂,不方便叙话,因此银冠冲左登峰点了点头便回到了座位。
斗法中途没有停顿,一场完毕下一场立刻开始,玉拂抬手梳理了一下发髻站起身走入场中,她是徒手进场的,拂尘留在了座位上。
对方那名女忍者随后站起,缓步入场,她背后的东洋刀并没有留下,这一情形换来了围观众人的一片嘘声,在他们看来拂尘是道士的武器,玉拂既然留下了武器,那女忍者也不应该带刀上场。
玉拂先前梳理发髻的时候悄然将两枚骨针插进了自己脑后风府风池两处穴位,这个细微的动作左登峰自然看到了,而且他也知道玉拂这么做的原因,她是用自己替下了那具金甲僵尸,以便于白日作战,所以她根本无需使用拂尘。
“无量天尊,玉拂崔金玉讨教!”玉拂稽首开口,名号和真名一起通报是传统而正规的作法,这表示自己不是无名之辈。
那女忍者随后鞠躬说了一句日本话,左登峰自然听得懂,她说的是“上忍武士,三川素。”
日本的忍者只是中国人对他们的叫法,事实上他们自称武士,忍者又分上中下三个档次,上忍是忍者的最高级别,三川素是她的名字。
翻译随后将女忍者的话进行了翻译,两个年轻的女人再度行礼,各自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