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拂在女人当中算是高个子,接近一米七,那身穿黑衣的女忍者三川素身高与她相仿,玉拂身穿白色蓝襟道袍,宽松而素雅。三川素的黑衣是紧身衣,行走之下凹凸毕现,虽然她为了快速移动而缚了胸,但下身的线条却让围观的众人知道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银冠和铜甲的比拼走的是正规路子,观赏性不强。但是玉拂和三川素的斗法就不一样了,观众都知道玉拂是辰州派的门人,擅长的是法术,他们也对那身材惹火的日本女忍者极为好奇,因此双方报名之后人群之中立刻发出了轰天的喝彩声,中国和日本的两个年轻女人斗法,法术和忍术的对决,这些都令围观的众人踮足翘首。
二人各自退后,片刻之后,锣声响起。
锣声响起的一瞬间,玉拂和三川素便同时发出了娇喝,与此踏足前冲,二人是同时冲向对方的,但是前冲之时做的动作却不一样,三川素踏足前冲的同时右手后探拔出了背后的东洋刀,拔刀之后刀尖下垂拖刀前行。而玉拂冲出之后抬手甩臂,一甩之下双手腕部探出了诸多大小不一的黄色甲片,黄色甲片是以柔韧的细丝串联的,探出之后立刻护住了玉拂的双手掌心和手指关节。
左登峰先前曾经见过玉拂操控金甲僵尸,所以他知道金甲僵尸穿着的金甲原本就是披挂在玉拂身上的,但是围观的众人却不知道这一点,因此当玉拂甩出双手金甲的时候众人发出了齐声的惊呼,此外他们也没想到这两个年轻的女人一上来就会硬碰硬。
百丈的距离并不远,很快二人便短兵相接,三川素率先出手,东洋刀自下而上反撩玉拂下身,忍者看重的胜利的结果,而不是光明的过程,她这一刀就很不光明。
对于三川素的这一刀,玉拂并没有封挡,也没有后撤躲闪,而是视如无睹的抬起右手屈指成拳回臂凝势。
人都有自以为是的毛病,围观的众人无一例外的都有这个毛病,纯粹看热闹的人都以为玉拂的修为不够,一上来就得挨刀。稍微长点眼珠子都在暗叹玉拂围魏救赵的动作太慢了,已经来不及攻击对方的脑袋了。只有左登峰看懂了玉拂此举的真正用意,玉拂是故意放慢出拳速度的,为的是等对方招式用老再出手一击制敌,她敢无视对方锋利的东洋刀是因为她衣服里面披挂着金甲。这一刻左登峰在感叹,感叹这两个女人的狠毒,她们都想一招之下杀死对方。
三川素的刀锋自下而上划过了玉拂的前胸,与此同时玉拂凝足灵气的右拳也砸上了三川素的左腮,玉拂的双手有金甲覆盖,一拳击中,三川素立刻被其砸飞了出去。
围观的众人见状再度发出了惊呼,惊呼表明了他们的无知,中国有句古话叫少见多怪,这些人无知,所以他们才会对发生的事情感到惊讶,见多识广的人是不会发出这种声音的。
三川素的一刀豁开了玉拂所穿的白色道袍,道袍内侧暗藏的纸符和骨符散落了不少,护身金甲也暴露在外。而玉拂的那一拳虽然击伤了三川素,却也没有令她丧失移动能力,三川素落地几滚便止住了退势,揉身而起竖刀右胸,厉叫发威侧步回冲。
玉拂先前的那一拳打掉了三川素的蒙面黑巾,忍者的蒙面黑巾是连带头发一起包裹的,面巾脱落,长发垂肩,三川素的样子也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瓜子脸,丹凤眼,口小鼻挺,很是漂亮,可惜暴怒之下眉眼带煞,显得极为凶狠。
玉拂无疑是个美人,三川素也很漂亮,围观的气氛此刻热烈到了极点,众人都喜欢看打架,更喜欢看女人打架,最最喜欢的还是看美女打架。
玉拂没想到自己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挥出的一拳竟然没有制服三川素,眼见三川素厉叫着冲了过来,玉拂也并未迟疑,快速缩回了右手的金甲延出灵气将散落在地面的黄色纸符凭空抓到了手里,随即暗念咒语将纸符引燃并圈成阴阳太极符,右臂疾送,将那着火的阴阳太极符攻向挥刀而至的三川素。
“五行遁法!”三川素见状皱眉发声,东洋刀挑起一蓬沙土,身形随即隐去。
三川素所说的这句话是日语,不管是发音还是意思都跟中文相同,顾名思义就是利用五行隐藏身形。
“御甲飞天!”玉拂一见三川素的身影伴随着尘烟消失了,立刻猜到她想用土遁之法展开偷袭,随即屈膝振臂拔高三丈,凌空之后快速自怀中取出一把形同黄豆的木质圆球,伴随着咒语的念诵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洒向地面,木球落地立刻炸出了一蓬蓬的绿色烟雾。
换做之前,左登峰一定会惊叹玉拂所使用的法术极为玄妙,但是此时在他看来玉拂只是利用了五行之中木克土的原理,她用的木球只是一种木性极为强烈的木疙瘩而已。
木球落地,顿时将暗藏地下的三川素给炸了出来,三川素现身之后反手从腰间抓出了四只形状怪异的暗器,娇喝‘hei,gei,hui,hun’向身在半空的玉拂扔了过去。
日本忍者同样崇尚武士道精神,他们虽然偷袭,但是在正规斗法的时候还是会喊出所用暗器的名字,不过她喊了也白喊,因为她喊的是日语,玉拂根本就听不懂。
这句话的意思是“十字回旋。”也就是说这种十字形状的暗器被打出去之后还会再折返回来,这一刻左登峰想要出言提醒,但是最终他没有开口,不开口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截至今日,藤崎都不知道他会日语,一开口必然暴露这一点。二是在正规的比武斗法中观战的人是不能开口的,不然就属于严重的犯规。
玉拂没想到自己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挥出的一拳竟然没有制服三川素,眼见三川素厉叫着冲了过来,玉拂也并未迟疑,快速缩回了右手的金甲延出灵气将散落在地面的黄色纸符凭空抓到了手里,随即暗念咒语将纸符引燃并圈成阴阳太极符,右臂疾送,将那着火的阴阳太极符攻向挥刀而至的三川素。
“五行遁法!”三川素见状皱眉发声,东洋刀挑起一蓬沙土,身形随即隐去。
三川素所说的这句话是日语,不管是发音还是意思都跟中文相同,顾名思义就是利用五行隐藏身形。
“御甲飞天!”玉拂一见三川素的身影伴随着尘烟消失了,立刻猜到她想用土遁之法展开偷袭,随即屈膝振臂拔高三丈,凌空之后快速自怀中取出一把形同黄豆的木质圆球,伴随着咒语的念诵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洒向地面,木球落地立刻炸出了一蓬蓬的绿色烟雾。
换做之前,左登峰一定会惊叹玉拂所使用的法术极为玄妙,但是此时在他看来玉拂只是利用了五行之中木克土的原理,她用的木球只是一种木性极为强烈的木疙瘩而已。
木球落地,顿时将暗藏地下的三川素给炸了出来,三川素现身之后反手从腰间抓出了四只形状怪异的暗器,娇喝‘hei,gei,hui,hun’向身在半空的玉拂扔了过去。
日本忍者同样崇尚武士道精神,他们虽然偷袭,但是在正规斗法的时候还是会喊出所用暗器的名字,不过她喊了也白喊,因为她喊的是日语,玉拂根本就听不懂。
这句话的意思是“十字回旋。”也就是说这种十字形状的暗器被打出去之后还会再折返回来,这一刻左登峰想要出言提醒,但是最终他没有开口,不开口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截至今日,藤崎都不知道他会日语,一开口必然暴露这一点。二是在正规的比武斗法中观战的人是不能开口的,不然就属于严重的犯规。
左登峰迟疑之际,那四只十字形的暗器已经到了玉拂的近前,玉拂见状冷笑抬起左手抓住了两只,随即以左手手背将另外两只击飞了出去,她的右手金甲此刻已经缩了回去,自然不能徒手去抓那些蓝汪汪的十字暗器。
三川素见玉拂将暗器击飞,立刻纵身跳了起来,与此同时挥刀攻向了玉拂。三川素此举极为阴险,她跃起出刀并不是为了正面攻敌,只是逼迫玉拂出手封挡,分散她的注意力,以便于那两枚被玉拂击飞的暗器回旋回来攻击玉拂的后脑,金甲僵尸头部有金甲保护,但是玉拂自己操控金甲时并没有佩戴金盔。
不过左登峰并没有为玉拂担心,因为他看到玉拂微微向左侧转了转头,这就表示她已经有了防备。
玉拂与三川素的斗法走的是以快打快的路子,从锣声响起,二人就没有停顿过,用的全是狠辣的招数,她们之所以以快打快是因为她们是女人,女人的体力和灵气都经不起久耗,所以才想要快速的制服对方。
虽然她们表现的凶狠毒辣,甚至怒声厉叫,但是在左登峰看来,玉拂和三川素这样的女人才算是真正的女人。左登峰最讨厌两种女人,一种是受封建思想影响严重的女人,这种女人喜欢假装小鸟依人博取同情,这种女人很虚伪。左登峰现在已然可以明辨阴阳,所以他知道男人虽然归类为阳,却并不是纯阳,体内也有阴性成分。而女人也并不是纯阴,女人的体内也有几分阳气,所以真正的女人不可能一点脾气都没有。
还有一种女人受到了西方妇女解放新思潮的影响,逆转了天地伦常,蛮横欺男,自以为是。事实上那也不是真正的她们,因为她们体内终究还是阴性成分居多,天性不该那么蛮横。之所以变坏是被男人给宠坏的。深究根源,这些思想解放的女人行为一般比较开放,所以很多卑劣男人就会勾引她们,这些男人在勾引她们的时候都会百般迁就,由此令得这些女人越发蛮横骄傲,认为男人就应该这样对她们。但是她们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勾引她们的男人目的达到就会溜走,无需负责,所以才会伪装一时极力讨好。而那些想要为之负责的男人因为是以诚相待没有伪装,反而令那些女人认为他们做的不好,对他们百般指责。事实上真的对一个女人好,不是说好话哄她,而是一生一世的照顾她,长久才是最大的真诚。
就在左登峰神游天外之际,玉拂已经躲过了那两只回旋暗器,落于地面以双手的金甲与三川素的东洋刀对攻,二人娇喝不断,招招走险。
此时,左登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玉拂一旦探出护手金甲就无法同时施展其他法术,这就说明,金甲有阻隔灵气的作用,可是据他所知,只有铁类金属才能阻隔灵气,而玉拂的金甲在东洋刀的攻击之下并没有火花,这就说明它不是铁。
不是铁,但是能阻隔灵气,那只能说明它是一种未知的金属,左登峰心中猛然浮现出一个怪异的想法,这些金属会不会跟那只九阳金猴有着某种关联?
左登峰刚想进一步深思,却发现场中的斗法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三川素对玉拂道袍内暗藏的符咒极为忌惮,而且有着道袍的遮盖她也无法确定玉拂身上哪些部位没有金甲覆盖,因此三川素此刻极力的想要将玉拂身上的道袍破坏掉,刀刀都是冲着玉拂的袍子去的。而玉拂见她如此下作,也报以颜色,变拳为爪,数招过后将三川素的紧身衣扯下了大片,露出了缚胸白布。
左登峰见状皱眉而笑,皱眉是因为这两个女人的打法很不讲究,笑是因为玉拂身上有金甲覆盖,而三川素没有,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三川素连内裤肚兜也剩不下了……
女人打急了眼的确不讲章法,玉拂的白色衣绺和三川素的黑色布条不时飘落,三川素身上已经多处露出了肌肤,相较之下玉拂的情况要稍微好一点,白色的道袍虽然破烂不堪,好在里面还有一层金甲,金甲之下还有小衣内衬,倒不虞露体失态,不过道袍如果彻底损毁,身体的曲线和轮廓还是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围观的众人大部分是男人,此时纷纷瞪大眼睛张着大嘴等着看好戏。不过他们最终失望了,因为三川素在衣服被彻底撕掉之前闪身后撤了,她已经看出了不能和玉拂硬拼。
三川素一后撤,玉拂立刻抖手将双手的护手金甲缩回了腕部,随后探手摸向道袍内侧,一摸之下竟然空手而出,随即急切的环视左右,似有所寻。
左登峰见状摇头苦笑,玉拂缩回手部的金甲自然是要使用符咒,可是她的道袍已经千疮百孔,大部分符咒都散落到了地上。
三川素在后撤的途中发现了玉拂掏符无果,立刻止住退势揉身反扑,玉拂见状猛然皱眉,快速的从怀中右侧摸出了一把豆粒大小的木球,不同的符咒放置在什么方位她自然了如指掌。
三川素先前就是被这种符咒逼上地面的,见状也从怀中掏出了两枚不大的黑球,玉拂所用木球是符咒的一种,因此在使用之前需要念诵咒语,而三川素的黑球并不需要这个步骤,因此二人几乎是同时扔出了手中的圆球,玉拂抛扔的木球落地之后发出的是绿色的烟尘,而三川素扔出的黑球发出的是黑色的烟雾,一时之间场地上烟雾骤起,无法视物。
烟雾一起,二人争斗的声音随即停止,片刻过后山风吹散了烟雾,场地上只剩下了玉拂一人半跪于地。围观众人不明所以,以为玉拂受伤不支,只有几个细心的人发现玉拂的右手是探入土中的,直没手肘。
这一情形表明三川素先前趁着烟雾使用了五行遁法再度潜入地下试图偷袭,而玉拂感受到了她的位置,甩出护手金甲探臂入土,抓住了地下的三川素。
果不其然,数秒之后玉拂便脆声娇喝猛然发力,右臂疾甩将地下的三川素拖出了地面,左登峰注意到玉拂先前是抓到了三川素的左肩。
三川素被抓出地面立刻回刀反削玉拂右臂,玉拂右臂的衣物已经在其探手入土的时候彻底破损了,三川素回刀攻击的正是她没有金甲保护的部位。倘若换成操控金甲僵尸,玉拂自然不会惧怕这一刀,但是此刻她是用本体控制金甲的,自然不会让三川素这一刀砍中,无奈之下只能放手,改以左腿斜踢三川素右脸。
三川素的左脸先前挨了玉拂一拳,此刻已经发红肿胀,自然不会让右脸再挨上一脚,因此逼迫玉拂松手之后立刻后退躲闪。玉拂见状也没有追击,后退三步凝神戒备。
二人先前一直在激烈搏斗快速出招,此刻气息已经呈现颓势,因此拉开距离之后二人都没有急于发起攻击,而是阴狠的盯着对方,与此同时胸脯剧烈起伏,快速喘息。
日本忍者是以狠辣著称的,而玉拂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辣手,她们二人交锋,犹如两只雌狮相遇,完全没有女人的娇气柔弱,展现出的全是迅捷的速度和凶狠的力量。
片刻喘息之后,三川素率先有了动作,抖腕挽出一圈刀花,刀花没处,东洋刀后插归鞘。随即双手连动,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指诀。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伴随着双手指诀的变幻,三川素缓慢发声。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玉拂见状也收回护手金甲,双手捏诀,脆声唱诵。
二人念诵的是众所熟知的道家九字真言,这九个字每一字都是一个咒语,伴随指诀全部念完,可以将自身的所有能力在短时间内逼到最佳状态,此咒一出,就表示二人也要比拼灵气修为了。
不过二人所念诵的九字真言后四个字并不相同,玉拂念诵的是最为正统的九字真言,三川素念诵的是错误的九字真言,众所周知,日本的法术和武术都是从中国传过去的,九字真言在东传之初被日本人抄错了,所以才有了后四个字的不同。
不过日本人的咒语虽然有错误,但是指诀手印的捏法是正确的,所以同样有逼出潜能调整最佳状态的效果。
二人所念的咒语相似,指诀相同,灵气也在同一时间聚集完成,随着两声娇喝双双探臂出掌,四掌相接,再度传来了气爆之声,随后同时倒退。众人的眼睛再度盯向了她们的脚下。
二人倒退的时候都是步伐跄踉,每个人都退出了十几步,其中还有碎步,止住退势之后也都在强自站立,所以根本无法判定谁输谁赢。
站定之后,玉拂没有再前冲,左登峰和银冠坐在她身后不远处,自然看到了三川素先前的那一掌将玉拂插在自己脑后的两根骨针震飞了出去,骨针一出,玉拂就失去了巨大的力量,而此刻她的灵气也早已耗尽,数十斤的金甲压的她微微打晃。反观三川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玉拂先前抓伤了她的左肩,对掌的巨大反冲力道令得她左肩伤口大量出血,鲜血顺着手肘不停滴落,也没有再战之力。
即便无法再战,二人也没有退阵,而是强自站立愤然对视,在这种情况下谁先开口或者谁先归位就会被围观的众人认为输了。
玉拂平日是使用灵气负载厚重金甲的,灵气耗尽数十斤的金甲就成了巨大的负累,所以左登峰感觉她撑不了多久。而三川素的伤口大量流血,需要止血,也不耐久耗。此时二人都无法再战,只能凶狠的怒视对方,恨不得瞅死对方才甘心。
三分钟之后,北侧棚子传来了锣声,“上忍武士三川素与玉拂崔金玉战平。”
斗法结果一宣布,围观众人立刻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虽然他们没有看到香艳的一幕,但是两个女人上天入地的斗法无疑令他们大开眼界。
玉拂和三川素闻声缓步归位,换做他人,能与实力强劲的对手战平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玉拂却并没有感到高兴,相反的落座之后还愤愤的骂了一句脏话,骂的是对方的紧身衣着。对此,银冠佯装没有听到,而左登峰则撇嘴一笑。
“两阵战平,你这一阵至关重要。”玉拂抬手拿起了座位之间茶几上的茶杯。
“我如果杀了他,日本人会不会迁怒茅山派?”左登峰直视着对面的藤崎。
“小兄弟,切莫急躁,今日时机不对。”银冠王真人接过了话茬。
左登峰闻言挑眉看了银冠一眼,银冠当年见他落魄曾厚金相赠,虽然他将那些钱送给了知客道人,但是恩情是得记下的,此外银冠长者心性,仁善爱国,左登峰很是敬佩他的人品。
“你自己决断吧。”玉拂低声开口。很显然,她也有顾虑。
左登峰闻言点头站起,转身下场。围观的众人虽然早就知道他会下场,但是见他真的下场了,还是发出了一阵嘘声,以貌取人的事情左登峰遇到太多了,身上的这件袍子为他招来了多少白眼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不在乎,他不是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活着的,这件袍子他也不会脱,穿着它左登峰就感觉巫心语在拥抱着他。
左登峰走的很随意,藤崎走的很挺拔,他是军人出身,虽然坏事做尽,但军人的姿态和气势还是有的。二人走到场中,相距十丈站定。
“我若失手打死了他怎么办?”左登峰转头看向北侧的那些所谓的裁判。
他这话一出口,最先有反应的还是围观群众,嘘声居多,这些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也有人认出了他,因此嘘声之中也夹杂了几句‘残袍,好样的。’‘是条汉子’之类的赞誉助威声。
“本田,丰田,铃木三位将军早就定下了规矩,和平交流,点到即止。”翻译官接口回答。
左登峰闻声摇头苦笑,打不过就‘和平交流’,打得过就屠杀几十万人,真他娘的不要脸。
“既然不允许打死,那就打断他的狗腿。”左登峰高声笑道。他是故意大声发笑的,他是光棍儿,无所顾忌,他想羞辱日本人,也想激怒藤崎。他虽然不知道藤崎为什么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修为突飞猛进,但是毫无疑问他此时已非昔日阿蒙,激怒他,更容易放倒他。
“别啰嗦了,快报上名号,姓名。”翻译出言催促,左登峰的话他并没有翻译给鬼子听。
“残袍,左登峰。”左登峰转头盯着藤崎,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而他却不能报仇雪恨,这让左登峰极为憋闷,气愤之下暗下决心,即便不能杀了藤崎,也得砸断他一条狗腿。
藤崎的脸色已经异常难看,在听到左登峰报上名号之后,也用日语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军衔,“陆军大佐,藤崎正男。”
二人通报了姓名,并没有后退,片刻过后锣声响起,左登峰没动,他有超出常人九倍的反应速度,要杀藤崎太简单了,他此刻正上下打量着藤崎,他在想是打断他的胳膊还是打断他的腿。
左登峰没动,但是藤崎动了,弓身踏地向左登峰冲来。他一动,左登峰立刻意识到自己轻敌了,藤崎的移动速度非常快!
常见的快速移动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从地面上快速奔跑,这种方法靠的是体力。还有一种是借力之后凌空前掠,这种方法需要灵气支持。而藤崎的移动方法跟以上两种并不相同,他在踏地借力之后是猛冲过来的,凌空高度不高,但是速度很快。
左登峰见状猛然皱眉,快速拔高十丈暂避锋芒。藤崎见他跃到半空,立刻起跳探手抓向左登峰。但是他只跳出了不足二十米便落了下去,并没有触及到左登峰。
仅此一个动作,左登峰就确定藤崎使用的并不是灵气,因为度过天劫的人在凌空之后是能够凭借灵气的运行在半空进行短暂的停留的,藤崎上冲的势头一结束立刻落回地面,这就表明他使用的不是灵气,而是利用某种方法将人体潜能给激发了出来。
左登峰修行法术可谓进步神速,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进入了至尊之境,他上次追赶藤崎是在半年之前,那时候藤崎还狗屁不是,半年的时间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灵气方面有很大的进步,由此可见藤崎并无灵气修为,靠的全是肢体上的力量,与金甲所用的外门功夫有些类似。
心念至此,左登峰倒运灵气落回地面,藤崎见状立刻挥拳来攻,这一次左登峰出拳应接,双拳互撞,各退三步。
左登峰是被藤崎的巨大力道震退的,正如他先前猜测的那样,藤崎并无灵气修为,但是他肢体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常人,甚至是超越了铜甲。修道中人的人体潜能是靠灵气激发的,但是藤崎几乎没有灵气修为,因此左登峰现在最为疑惑的就是藤崎是使用什么方法激发出了自身潜能。
这个疑惑只困扰了左登峰极短的时间就被他发现了端倪,藤崎所穿的军装此刻已经被隆起的肌肉撑的很是鼓胀,脖颈的几道血管也变粗外凸,犹如粗大的蚯蚓,血管外皮肤上有着几处极小的红色圆点。左登峰先前曾经见过731部队的鬼子给中国人打针,所以他知道这些红色的小圆点是针眼,也就是说藤崎极有可能给自己打了什么奇怪的药针。
藤崎一举震退左登峰,立刻面露喜色,再度挥拳攻进,他使用的还是军队的格斗方法,并不会武功套路。
左登峰见状再度挥拳与之对攻,一拳过后,双方再次后退三步。退开之后,左登峰立刻凌到半空,他有很多疑问需要思考,暂时不想与藤崎动手。
藤崎见左登峰跳到半空,并没有跳起攻击,他知道自己跳不了左登峰所在的高度,因此他只能在地面上高声辱骂左登峰胆小怯战,他骂的很难听,用的是中国话,围观的众人听到他的辱骂纷纷开始指责左登峰胆小逃跑。
对于藤崎的辱骂,左登峰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先前他追着藤崎大骂了几天,令藤崎颜面扫地,日本人最注重荣誉,那件事情对藤崎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而今他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要报仇雪恨,发出心中的恶气。
通过近距离的观察,左登峰清楚的看到了藤崎的双臂粗细不一,右臂很粗,左臂干枯,由此可见佩戴纯阳手令他吃尽了苦头,他之所以忍受这种痛苦,还是因为先前受到了侮辱,不然的话他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佩戴纯阳手。
还有就是日本鬼子所谓的防疫给水部队其实就是进行病毒和人体试验的生化机构,他们可以对人体进行研究和改造,也极有可能发现了某种能够激发人体潜能的药物,藤崎受辱在前,急于雪耻,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提升他的能力,他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想及此处,左登峰暗暗皱眉,藤崎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被他逼的,他当日如果不追着藤崎大肆羞辱,藤崎也不可能狗急跳墙,通过此事,左登峰得出了一个教训,那就是杀不了对方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激怒对方。
左登峰悬空站立皱眉思考,围观众人见状纷纷代替藤崎对他大声叫骂,骂他没种,对此左登峰一律无视,情况不明的时候他是不会盲目出手的,他喜欢三思而后行,而不是先干后擦腚。
此外,先前的两掌藤崎出的都是左手,当年在清水观的时候,藤崎就是用左手抓拿匕首插了他的右腿,由此可见他本来就是个左撇子,而纯阳手恰恰就是左手佩戴的,一般人用左手都会别扭,而藤崎用左手最为灵活,这一情况令左登峰摇头苦笑,纯阳手似乎天生就是为藤崎量身定做的。
想通了来龙去脉,左登峰落回了地面,事实上他先前在半空呆了几十秒只是为了思考经过而不是怯战,此刻的藤崎即便利用药物激发了潜能,强行佩戴了纯阳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因为药物激发的潜能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灵气无法外放,必须接触对方身体才能将纯阳手所蕴含的阳气攻进对方体内。
落地之后二人再度开始互搏,二人动手之际,观战众人嘘声一片,因为他们二人都不会好看的招数,藤崎好孬还会几招部队的擒拿格斗,而左登峰修道之前压根儿就是个书呆子。如此一来二人攻防就显得毫无观赏性,事实上他们的每一拳每一脚都有着明确而狠毒的目的性,不过由于没有了花架子,众人就看的很不过瘾。
藤崎虽然佩戴了纯阳护手,却因为他没有灵气修为而不能充分利用它,或许藤崎也并不想充分利用纯阳手,对他来说只要能抵抗住玄阴手的寒气就足够了。
藤崎虽然个头不高,但是很是强壮,打了药针之后周身的肌肉更加膨胀,与他相比,不足百斤的左登峰就显得极为瘦弱。而左登峰并不愿与他硬碰硬,如此一来更是令得藤崎斗志高涨,攻多守少。
毒蛇在咬人之前是不会露出牙齿的,左登峰深谙出其不意之道,因此并不急于使用玄阴真气,而是见招拆招,拖延时间,寻找机会。
藤崎也很聪明,此时正当午时,太阳高挂正南,藤崎便一直占据南侧位置,逼迫左登峰背北朝南,面向阳光。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利用刺眼的阳光令左登峰视物不清,对此左登峰也并没有在意,因为阴阳诀可以令他在任何环境下看清事物。
藤崎要占据南侧的位置,自然就会向南侧偏移,左登峰见此情形,陡然之间心生一计,在场地之中肯定是不能把藤崎怎么样的,不过如果将藤崎逼进南侧围观的人群,他就是可以趁乱下黑手。心念至此,左登峰便有意无意的将藤崎逼向南侧,围观的人群前面有伪军维持秩序,因此围观的众人并没有因为二人的靠近而后退。事实上他们也没法儿后退,因为他们拥挤的很厉害,尤其是里面还有一些妇女,在有妇女的地方,男人更喜欢拥挤,偷偷的摸一把抓一把,在他们看来就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在与藤崎对攻之际,左登峰刻意瞪大了双眼,以此误导藤崎。
正常情况下人的眼睛都不能瞪大很长时间,左登峰就是要让藤崎误以为他会在随后的某个时间里长时间的眨眼,只要藤崎这么想了,他就会等待左登峰眨眼的那个机会,而不急于反攻。不急于反攻,他就会后退。后退就会更加靠近人群,这就是左登峰瞪大眼睛所要达到的最终目的。
骗人的最高境界不是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是让对方误以为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藤崎中计了,因为他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人都自信,而自信的人往往由于过分自信而导致失察,不过当他明白中计了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被左登峰竭尽全力震进了人群,而左登峰等的就是这一刻,出掌之前已经右腿后撤撑住了地面,对掌过后强行抵住反震之力快速的扑向落入人群的藤崎。
藤崎跌进人群之后并没有慌张,在他看来周围全是中国人,左登峰肯定会投鼠忌器,但是他又错了,围观众人先前的出言辱骂和指指点点已经令左登峰心生睚眦,因此冲进人群之后玄阴真气立刻破体而出,快速袭向尚在后退之中的藤崎,藤崎见状猛然大惊,对拳的时候他可以无惧玄阴护手,但是他无法逼出阳气抵消左登峰离体的玄阴真气,情急之下只能侧身躲进了人群。左登峰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玄阴真气频频出手,追着藤崎急速封冻。
凉棚里的三个鬼子军官此刻只能看到人群起了骚动,还有就是人群之中频频出现的白色寒雾,除此之外压根儿看不到左登峰和藤崎的影子。
片刻过后,藤崎砸飞了几个阻挡他道路的围观之人冲回了场中,左登峰先前的几记玄阴真气虽然没有正面击中他,却也令他满脸挂霜,回到场地之后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左登峰见藤崎逃离,只能跟着他回到场地,入场之后他并没有去追击藤崎,而是跑向那几个被藤崎打进场地的挡路之人,挡路的人一定有四个,此刻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为什么要杀无辜的人?”左登峰拉着一个死尸向东侧走了几步。
藤崎闻言打着冷战发出了冷哼,别人不知道,他看的可清楚,他知道左登峰先前的一通玄阴真气冻死冻伤的可不止四个。
“他们是无辜的,你有没有武德?”左登峰走到第二个死尸旁边探手试了试鼻息,转而拉起他活动了几下,随后将死尸放到了右侧三步之外。
藤崎闻言大为疑惑,他不明白左登峰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大发慈悲,但是左登峰此刻做的是救人的事情,他自然不能上去动手。
“中日亲善,你这是中日亲善吗?”左登峰走到第三个死尸旁边将它的位置左移了三尺。
此刻藤崎已经感觉到了异常,他知道左登峰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也猜到左登峰这么做肯定有阴谋,但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左登峰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看一看,这么一个和善的人,他竟然也下毒手。”左登峰抱起最后那个尖嘴猴腮的死尸走向北侧凉棚。
几个鬼子军官见状竟然站起身冲死尸鞠了个躬,随即以日语训斥藤崎不该动粗杀人。藤崎见状无奈的冲三人鞠躬,与此同时利用纯阳手中和入体的寒气。
左登峰见状放下那具死尸,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了茶杯。
围观的众人不明白左登峰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们却发现左登峰坐回座位的一瞬间,藤崎就跟压磨的驴一样围着几具死尸转起了圈子……
“你主动认输?”棚子里的翻译官见左登峰回到了座位,立刻扯着嗓子出言吆喝。
“我没你那么没骨气,等他走出来我再跟他打。”左登峰放下茶杯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个翻译,堂堂的五尺汉子干什么不好,非要当汉奸。
翻译官闻言立刻退缩了下去,他很清楚像左登峰这种法术高玄的人要杀他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困难,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只能低头冲三个鬼子军官翻译左登峰的话。
藤崎此刻正一脸茫然的在几具尸体之间转来转去,每当走到尸体附近都会自动转身走向其他方向,很像推磨的驴子,也很像没头的苍蝇。
银冠玉拂自然知道藤崎之所以成了这幅模样是因为左登峰布下了某种阵法,而对方的铜甲和三川素也能看出左登峰先前放置的尸体有古怪,但是他们四人都不知道左登峰利用这四具尸体布下的是什么阵。
“这个阵法叫什么名字?”玉拂端起茶杯低声问道,她的衣服破损了,茅山派的道姑已经为她送来了新的道袍。
“自创的,没名字。”左登峰苦笑摇头。
“内相是什么?”玉拂愕然的看向左登峰,她和金针都是布阵行家,但是他们布置的阵法都是他们的祖师传下来的,他们自身并不能自创阵法。此外她所说的内相指的是阵里的人会看到什么,阵法一成,阵内的人就会因为周围地气的变化而产生幻觉,这种幻觉就叫内相。
“以金为阵会看到金银财宝,以木为阵会看到楼阁房屋,以水为阵可以看到美酒佳肴,以火为阵可以看到美女佳人,但是我从没有试着用死人布阵,所以不知道他会看到什么。”左登峰摇头开口,他布下的这个阵法作用就是困住阵里的人,走的是诸葛亮八阵图的路子,重点不是阴阳五行的对应,而是几件东西的摆放位置。
“真是你自创的?”玉拂皱眉追问。
“是的,这个阵法不算什么,本身有着很大的缺陷,那几具尸体一旦被移动阵法就破掉了。”左登峰点头说道。他已经看到了藤崎在胡乱踢打,这就说明藤崎知道了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也猜到了这种幻觉跟左登峰先前摆放的尸体有关,胡乱踢打的目的就是为了碰运气踢走那些尸体。
“连声音都能阻隔,你还说不算什么?”玉拂的惊愕神情一直没有消失,自创阵法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不但需要明窥阴阳熟知五行,还要明白由五行不同的各种事物聚在一起可能诱发的无数种不同的后果。
“阻隔声音很难吗?”左登峰转头问道。在他看来这个阵法就该阻隔声音,不然的话外面的人一指点,里面的人自然就知道如何破阵。
“他出来了。”玉拂没有回答左登峰的话,而是提醒他藤崎已经踢飞了其中一具尸体破阵而出,确切的说是蒙出来了。
左登峰见状森然冷笑,跃回了场中,藤崎因为先前被困显得异常愤怒,高叫着冲左登峰冲了过来。
这一次左登峰没有与之游斗,而是逼出玄阴真气正面交锋,先前千里奔袭已经又累又饿,此番争斗更是令他极为疲惫,因此迫切的想要打伤藤崎结束这场无谓的“交流”。
藤崎与其他人交手或许能凭借纯阳手占到便宜,但是跟左登峰交手,他就没有了这种优势,他没有灵气修为,无法吸收纯阳手的阳气中和玄阴真气,只能靠血液的流动自动化解,而他左手已经萎缩,血流缓慢,因此数招过后,再度被玄阴真气冻的浑身煞白,瑟瑟发抖。
“我一定会打断你的左手。”左登峰冲藤崎森然开口。寒气入体,藤崎的行动逐渐缓慢,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左登峰就能制住他。
藤崎闻言立时面露惧色,事实上他也的确应该害怕,因为即便他拥有了纯阳护手他也不是左登峰的对手,而且他也知道左登峰一定会那么打断他的手。
藤崎面露惧色左登峰没有感到意外,但是他调头逃走却令左登峰大为意外,他没想到藤崎会逃走,而且逃的那么干脆,转身就跑,毫无征兆。
左登峰疑心有诈,立刻看向东侧的铜甲和三川素,铜甲也是一副愕然的神情,而三川素虽然没有铜甲那么吃惊,却愤然皱眉,面露鄙夷,这就说明藤崎的逃跑并不是他们事先设计好的圈套。
最为震惊的还是那三位鬼子将军,见藤崎竟然临阵脱逃,顿时气的掀了桌子,而围观的众人也在此刻爆出了一片哄笑。
“日本人输了!”左登峰见状出言高喊。
“没有。”那翻译官急忙出言否认。
“人都跑了,还不算输?”左登峰挑眉怒视着面目可憎的翻译官。
“藤崎大佐临时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翻译官懦懦开口。
“操,等老子给他抓回来问问。”左登峰冷笑开口,转身向东侧掠去,此刻藤崎已经跑出了两里多地,还在没命的狂奔。
玉拂担心左登峰会遇到危险,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面的三川素见玉拂站起,也离座而起。银冠心性沉稳,便出言劝阻,如果二人赶过去帮忙,对方的二人势必也会参与,到时候就是不受控制的群殴局面了。
玉拂闻言也感觉银冠说的有理,此外她也知道藤崎不是左登峰的对手,微一沉吟便坐回了座位冲着三川素冷笑,三川素愤然转头看了一眼逃跑的藤崎和追赶而去的左登峰,她的眼神表明她此刻恨不得左登峰能追上那个丢尽日本人脸面的藤崎。
藤崎在前面亡命狂奔,左登峰在后面紧追不舍,这一刻左登峰很是高兴,藤崎如果呆在原地,他只会断掉一只手,但是他这么一跑,丢的可就是命了。
二人一前一后快速的离开了茅山所在,由于左登峰先前耽误了时间,加上藤崎为了保命极力狂奔,所以追出了三十多里还是没有追上藤崎,不过二人之间的距离却被左登峰拉近到了不足一里。
没过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宽阔的草夼,草夼里茅草很高,藤崎一头钻进了草夼失去了踪影。
左登峰见状森然冷笑,他先前所料一点不差,藤崎将他引回来就是为了杀他,包括藤崎的逃跑也只是为了将他引进包围圈,此刻左登峰可以敏锐的察觉到草夼之中藏着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分散开来的,这种擅长埋伏的人百分之百是狙击手。
左登峰修习的是法术是阴阳诀和生死诀,生死诀主要用于操控灵气,而阴阳诀则主要用于观察事物,有阴阳诀在身,这些埋伏在草丛中的狙击手根本就藏不住。
左登峰冷笑过后快速的落下身形钻进了草夼,片刻过后草夼里传来了狙击手临死前的喊叫声,等到左登峰将埋伏在草丛中的狙击手逐一杀掉,发现藤崎已经没了踪影,左登峰凝神侧耳仔细倾听,发现周围没有人类的呼吸声,凌空拔高十余丈,环视寻找,发现藤崎已经跑到了东侧五里之外。
见此情景,左登峰立刻扭身追赶,可惜由于距离太远,加上他极为疲惫,追出二十里之后到底还是把藤崎追丢了。
追丢了藤崎,左登峰没有发怒,也没有谩骂,这一天一夜的折腾令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懊丧之余,左登峰走向南侧三里外的镇子,他饿坏了,回程还有五十多里,他得吃点东西再回去。
走到镇子边缘,左登峰从路边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两斤羊肉和一瓶白酒,此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古时候的人动辄就是三斤五斤牛肉了,真饿的狠了,几斤肉还真不算什么。
风卷残云的吃完饭,左登峰提着喝剩下的半瓶白酒走出了饭馆,没走多远便发现路边摆着一个卦摊,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道人在给一个年轻的女人算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会儿自称自己所画的茅山符咒可以辟邪驱妖,一会儿又自称桃源风水可窥天地之玄机,把个女人唬得目瞪口呆拜服不已。左登峰好奇之下便上前与之交谈了几句,发现此人连基本的阴阳之理都不懂,一身道袍也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快走吧,千万别让杜秋亭看见你。”左登峰冲那假道士笑了笑。
“杜秋亭是谁?”假道士愕然发问。
左登峰闻言摇头苦笑,转而绕过那个女人向前走去,如果是自己的女人,左登峰绝对不会允许别人骗她,但是她不是。像这种四处问卦,见人就崇拜的女人也不值得他张嘴。
就在左登峰黯然感伤之时,几辆鬼子的卡车从他身旁驶过,卡车上站着很多鬼子,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反绑着双手堵着嘴巴的囚犯,囚犯背后都插着牌子,不问可知是押往刑场的死囚卡车一共有四辆,前三辆卡车上都装满了人,最后一辆卡车上只有一个囚犯,先前过去的那些死囚都只是被反绑了双手,最后这个披头散发的囚犯根据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囚,令左登峰感觉疑惑的是这个女囚不但被五花大绑,脖子上还挂着枷锁。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就在此时,卡车上的女人抬头高喊口号,这一嗓子令左登峰知道了这个女人很可能是个八路,因为国民党一般不这么喊。
好奇之下左登峰便转头看了看她的脸,虽然她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左登峰还是看清了她的样子,双眼皮,眼睛很大,清瘦脸盘,鼻子微挺,口形适中。
看清了女人的样子之后,左登峰猛然瞪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巨大震撼令他手里的酒瓶脱手落地,浑身剧烈发抖,不可自制。
这是一张刻在他心底的面孔,这是一张他以为再也看不到的面孔,不是相似,也不只是酷似,因为即便是孪生姐妹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就是她,绝对是她。
“心语,我来救你!!!”
这一刻左登峰他忘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已经死了,也忘记了正是自己在两年前的一个雨夜亲手埋葬了她。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日本人抓了巫心语,他要救她!
左登峰的怒吼令得卡车上的鬼子猛然警觉,纷纷转头回望,但是他们刚刚转过头就发现左登峰已经闪电般的冲了过来,鬼子见状纷纷举枪,但是他们举枪的动作到了一半就凝固了,左登峰情急之下直接逼出玄阴真气将十几个鬼子尽数冰封。
冲到近前,掠上汽车,冰封鬼子,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在顷刻之间完成,因此直到左登峰将鬼子尽数杀掉之后那个女囚才反应了过来,愕然抬头看着左登峰,眼神之中带着疑惑,又带着几分英气。
时至此刻,左登峰方才醒悟了过来,这个女人不是巫心语,巫心语的眼神单纯清澈,而眼前这个女囚的眼神很是坚毅。
反应过来之后,左登峰沸腾的热血在瞬间冷却了下来,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与巫心语的样子完全一样,虽然左登峰明知道她不可能是巫心语,却仍然不由自主的从内心深处升出了保护的欲望。
“快解开我。”在左登峰发愣之际,那女囚率先反应了过来,转过身示意左登峰解开她身后的绳子。
左登峰闻言急忙探手扭断了捆着她的绳子,她身上的绳子是以钢丝和麻绳混合搓成的,捆缚的极紧,几乎勒进了肉里。扭断绳子之后左登峰随即抬手将她脖子上的枷锁扭断,放她自由。
“我带你离开这里。”左登峰伸出双手想要抱起她,此刻那几辆军车已经停了下来,车上的鬼子纷纷跳下车跑过来包围他们。
“谢谢你。我不能走,我的同志还在他们手里。”女子侧身躲过了左登峰的双手,探手从鬼子的手里拿下一支步枪,翻身下车刺死了卡车司机,转而从右侧墙壁上借力冲向了那群鬼子。
左登峰见状猛然皱眉凝神感知,发现那个女子有着相当的灵气修为,虽然没有玉拂高深,却也弱不了多少,难怪鬼子要以钢丝绳和铁链枷锁捆住她。
女子在冲向那群押送死囚的鬼子的同时接连开枪,她的枪法很好,每一枪都有鬼子倒下,子弹打空之后女子将步枪扔掉,改用手腕上被左登峰扭断的铁链旋身攻敌,动作很是干脆,身形极为优美,彷如振翅青蝶。
不过这个女子虽然武功高强,攻击却渐显无力,很显然她先前受刑过重,身体极为虚弱。片刻过后,鬼子终于瞅准机会开枪了,子弹打中了她的右腿,女子中枪,扑倒在地。
时至此刻左登峰方才反应了过来,闪身而至将她挪至墙角,随即冲进敌群大开杀戒,押送死囚的鬼子有六十多人,这么多人左登峰也不敢懈怠,因此一出手就是最为霸道的玄阴真气,每次出手都不止冰封一人。
就在此时,前方的卡车上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左登峰分神侧望,发现囚车上的死囚正试图跳车逃跑,那些押送的鬼子见状立刻开枪将三辆卡车上的死囚尽数打死,随即跑过来增援围困左登峰的日军。
此时是青天白日,鬼子视线良好,这么多鬼子令左登峰颇为忌惮,唯一沉吟便闪身回到墙角抱起那个女子想要离开这里。
那女子此刻已经看到车上的囚犯都被日军打死了,愤怒之下挣脱了左登峰的双手,尖叫着瘸腿冲了出去,左登峰见状急忙探手将其拉回,与此同时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击中了女子的左臂。
“我带你离开这里。”左登峰见状皱眉开口,再次将她抱起转身疾奔,身后的鬼子追到路口,高声叫嚷连连开枪。
如果换做别的女人,左登峰是不会抱的,他都是用单臂夹着她们,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破例了,原因很简单,她跟巫心语长的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
很多人传瞎话的时候都会说某某英雄身穿血衣赶赴刑场,以此渲染烈士的悲壮,其实那都是扯淡的,因为鬼子在审讯的时候肯定会使用刑具,但是一旦要枪毙犯人,绝不会让他们穿着受刑时的衣服,都会换上新衣服,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显示他们并没有对犯人用刑。
这个女子身上穿的是囚服是新的,但是是夏天的单衣,手臂和脖颈等处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这些伤痕自然是先前受刑的时候留下的,好在这些伤痕并不致命,反倒是她先前所受的两处枪伤迫切需要治疗。
“你是残袍?”怀中的女子牙关紧咬,抬头看着左登峰。残袍之名已经天下皆知。
“是我,我带你治伤。”左登峰闻言柔声开口,这个女人咬紧牙关的神情与巫心语当年抱着他急速奔跑时的神情是那么的相似。
“谢谢你。”女子竭尽全力冲左登峰开口道谢,话一说完立刻晕了过去。
女子晕过去的瞬间,左登峰的眼泪流了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与巫心语的样子一模一样,这让他感觉就是抱着自己的巫心语,可是左登峰也知道她不是巫心语,但是她的样子就是巫心语,巫心语的样子早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左登峰的心里,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与她完全一样,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哪怕是极为细微的区别都没有。看着这个女人,左登峰感觉自己就是在看巫心语,他想念巫心语,想的刻骨铭心,想的撕心裂肺。
左登峰从未像今天这样亡命的奔掠,女人身中两处枪伤,血流不止,必须止血,不然将会有生命危险。左登峰选择的是往东的路径,他没有回茅山派,他不想将麻烦带回茅山。
东北三十里就是县城,左登峰快速的来到县城,左右环视,很快就发现县城西侧有一座教堂,教堂是西方传教士传教的场所,他们大多擅长西医。治疗枪伤,西医是首选。
左登峰抱着女子快速的避过行人的视线跳进了教堂所在的院子,进入院子之后左登峰敏锐的嗅到了西药药品的味道,这让他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很快的教堂里的传教士就发现了他,在见到左登峰抱着伤员之后立刻招呼他走进了教堂西侧的药房,随后便喊来了大夫为女子治伤。这些传教士都是美国人,左登峰对美国人印象很好,因为他们都很善良,在传教的同时一直为中国人看病,此外美国现在也是中国最大的盟友,一直在帮助中国人抗日。
“我的孩子,她身体里的子弹非常靠近血管,动手术太危险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美国大夫检查完女子的伤势,用汉语冲左登峰说道。
“我来帮她取出子弹,你们准备止血。”左登峰转头看向美国大夫,传教士都喜欢喊教徒是孩子,对此左登峰并没有出言纠正,只要能救活这个女人,别说孩子,喊孙子都行。
大夫闻言立刻目瞪口呆,他们的表情比中国人丰富,也显得稍微夸张。
左登峰见状没有再开口,转身走到了病床边伸出双手摁住了女子的右腿中弹部位,灵气缓缓度送,将其体内的弹头自原路慢慢的逼了出来。
弹头离体,鲜血立刻大量涌出,愕然在旁的大夫立刻上前止血,左登峰如法炮制的将其手臂上的那枚弹头也逼了出来,这才退后几步腾出地方让那些大夫忙碌着止血。
“先生,我要割开她的衣服为她止血,你们请离开。”一个五十多岁的肥胖女护士冲左登峰说道。
“我是她的亲属,不能离开。”左登峰摇头撒谎,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发现这个女人与巫心语本质上的不同,所以他想看看这个女人的身体是否也跟巫心语的一样。
“你的衣服很脏,上面一定有很多的细菌。”胖护士摇头开口。
“我去门口。”左登峰闻言皱眉转身,跟着那些男性医生走出了房间,不过他只走到了门口,并没有离开,这十几步的距离并不影响他观察细节。
女护士随后拿出了剪刀将女子身上的衣服剪开,左登峰看到了她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鞭痕,显然先前受刑很重,此外他也终于看出了这个女人与巫心语有着两处不同,巫心语的胯部是正常的宽度,而眼前这个女人的胯骨相对较窄。此外巫心语当年独居深山,需要四处颠簸寻找食物,所以她的双脚脚掌微宽,而眼前这个女人的脚掌很小巧。
细微的差别令左登峰黯然失望,她终究不是巫心语。
手术完成,护士催促左登峰带她离开,教堂是私人机构,他们也怕日本人,而那女子身穿囚服,他们自然不敢留她在这里住下。
左登峰也并没有为难他们,掏出金条买了几片西药就抱着那还在昏迷之中的女子离开了教堂。离开教堂之后夜幕已经降临,左登峰找到最好的一家客栈住下,随后外出为那女子购买衣服,她此刻穿的是那个胖护士的衣服,里面还是中空的。
此时很少有卖成品衣服的,左登峰无奈之下只好进入大户人家去偷了几件,当他带着偷来的衣服回到客栈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醒了……
左登峰进门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左登峰将偷来的几件衣服放到了床边。
“还好,你为什么要救我?”女子转头看着左登峰。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左登峰拿起茶壶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凉了,便提起暖瓶续了热水。
“残袍好像不是个喜欢拔刀相助的人吧?”女子皱眉开口。
“那我是个什么人?”左登峰倒了一杯水转身端给她,女子摇头示意不渴。
“怪人。”女子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怪人?你直接说我是个坏人不就得了。”左登峰将水送到了她的嘴边,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凑近杯口喝了一口。
“你为什么要救我?”女子喝水过后冲左登峰点了点头。
“没有为什么。”左登峰放下茶杯坐进了椅子,一天一夜的奔波争斗令他极为疲惫。
“我知道你为什么救我。”女子正色开口。
“哦?”左登峰直视着眼前的女人。
“你救我是因为我长的很像你的一个朋友,对不对?”女子的眼神很犀利。
左登峰闻言摇头苦笑没有开口,他救人的时候曾经喊过一句‘心语,我来救你’,女子很有可能听到了这句话。
“我不叫什么心语,我叫林玉玲。”女子大方的冲他伸出了右手,她先前中枪的是右腿和左臂,右手可以活动。
“左登峰。”左登峰抬手跟她握手。如果换做先前他一定不会随便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白天在茅山的时候他已经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用不了多久,残袍左登峰就会像金针杜秋亭,银冠王国靖一样被世人所熟知。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林玉玲再度冲左登峰道谢。
“没什么,你今年多大了?”左登峰摆手发问。
“你呢?听你声音好像年纪不大。”林玉玲是练武之人,即便受伤,也没有太掉精神。
“周围有没有你的朋友?”左登峰也没有回答林玉玲的话。
“没有,我是受组织派遣从根据地过来的,这附近没有我的同志,你如果有事可以去办,不用管我。”林玉玲摇头回答。
“等你能动了再说吧。”左登峰说完闭上了眼睛,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的样子跟巫心语完全一样,这让左登峰感觉到很奇怪,因为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双胞胎也不可能如此相似。
“谢谢。”林玉玲没有拒绝左登峰的好意,她此刻行动不便,的确需要人来照顾。
左登峰坐在椅子上很快就睡着了,他迫切需要休息。
半夜时分,门外传来了嗡嗡的振翅声响,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脚步声,左登峰闻声立刻惊醒,站起身看了林玉玲一眼,发现林玉玲已经睡着了。
没等来人敲门,左登峰就打开了门,先前的振翅声响是青蚨虫发出的,左登峰自然知道来人是玉拂。
“这个女人是谁?”玉拂进门之后立刻发现了床上的林玉玲。
“半路上救的一个女八路,被鬼子打了两枪。”左登峰关上了房门。
“为什么救她?”玉拂好奇的问道,她对林玉玲并无醋意,只是她很清楚左登峰的个性,知道他极少去干行侠仗义的事情。
“她跟我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样。”左登峰叹气开口。
“你确定她是八路?她好像有灵气修为。”玉拂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她的直觉没有左登峰那么敏锐。
“国民党和八路军里也有能人。”左登峰点头说道。
“原来弟妹是这个样子。”玉拂看了林玉玲一眼。
“我走了之后怎么收场了?”左登峰出言岔开了话题,他不想别人谈论巫心语的样子。
“那三个鬼子差点被气死,到最后只能不欢而散。”玉拂出言笑道,她可能是想到了三位鬼子将军绿着脸离场的样子。
“杜大哥怎么样了?”左登峰出言再问。
“没什么大碍,八路都是好人,你如果不急着进山就照顾她几天吧,我和王真人还要在茅山滞留一段时间,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你可以去找我们。”玉拂冲林玉玲努了努嘴。
“嗯,我也有这个想法。”左登峰点头答应。
“那我就先走了。”玉拂说着站了起来,左登峰也没有挽留,起身将她送出了门口。
“玉真人,你见过长相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吗?”出了门口,左登峰低声问道。
“什么意思?”玉拂皱眉回头。
“这个女八路跟亡妻的样子一模一样,连极为细小的差别都没有。”左登峰开口说道。
“即便是双生姐妹也不可能完全一样的。”玉拂沉吟片刻摇头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疑惑,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什么情况会导致两个人的样子完全一样。”左登峰出言问道。
“据我所知灵魂再世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不过她的年纪不符。”玉拂同样是一脸的疑惑。
“哦。”左登峰茫然点头。巫心语死去的时间也就两年,而林玉玲现在也应该有二十六七岁了。
“也许是天意巧合,也有可能是魂魄附体,或许上天也不希望你一直这个样子。”玉拂转头回望左登峰。
“如果是魂魄附体,她为什么不认识我?”左登峰皱眉发问。
“三魂七魄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灵魂,但是有时候三魂七魄有可能分散。再说了,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你父母也认不出你了。”玉拂伸手指着左登峰一脸的长胡子。
玉拂说完便稽首离开了,她是不放心左登峰的安全才出来寻找的,而今确定了他没什么危险自然就会告辞离去,不然这深更半夜的耽搁太久,金针就该睡不着了。尽管金针也知道玉拂和左登峰不会有什么感情瓜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二人都是年轻的男女,恋爱中的男女心眼儿都不大。
玉拂走后,左登峰并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外出找来剃刀将胡子剃了去,剃掉胡子之后左登峰照了照镜子,虽然很瘦,好孬样子还是显现出来了。
林玉玲先前失血过多,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次日中午方才苏醒,左登峰见她苏醒,立刻站起身走了过去。
“我给你找了个大娘来伺候你。”左登峰指着隔壁房间,他上午出去了一趟,找了个伺候林玉玲的大娘,他毕竟是男人,林玉玲行动受限,很多事情他无法代劳。
左登峰说完,林玉玲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直盯着左登峰,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片刻过后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怎么了?”左登峰紧张的问道。
“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林玉玲沉吟良久,方才开口说道。
“梦里?什么梦?”左登峰急切的追问,难道真有灵魂附体一说?
“我想不起来了,我想解手。”林玉玲放低了声音。
左登峰见状急忙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屋子将那大娘叫了过去,他本人并没有跟过来,而是等那大娘伺候完林玉玲回来,他才再次进了林玉玲所在的房间,此刻林玉玲已经解完手,吃药躺下了。
“你真的在梦里见过我?”左登峰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的确见过。”林玉玲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什么样的梦,说我听听。”左登峰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出言问道。
“自前年秋天开始,我就经常做怪梦,梦里的内容很乱。”林玉玲皱眉摇头。
“什么梦?”左登峰急切的追问,林玉玲所说的时间与巫心语死去的时间是一致的。
“我梦到一座大山里有一座很小的道观,你就在那座道观里。”林玉玲闭上眼睛回忆着说道。
“那座道观是什么样子的?”左登峰愕然瞪大了眼睛。
“那座小道观的北面是一座正殿,东西有耳房,左右耳房都是三间,你就在东厢南侧房间里。”林玉玲缓缓开口。
“我在干什么?还有什么人?”左登峰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猛然停止。林玉玲所说的正是清水观的事物。
“你好像很伤心,周围没有人了,只有一只很怪的猫。”林玉玲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只猫有什么怪的?”左登峰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心情,令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发抖。
“它的爪子是红色的。”林玉玲再度回忆到了细节。
林玉玲说完,左登峰没有再问。残袍带着一只怪猫的事情江湖上人尽皆知,但是十三的爪子平时是缩在爪鞘里的,外人不可能看到它的爪子是红色,不过这个细节巫心语自然知道。
“接着说,所有的细节都不要遗漏下。”良久过后左登峰“那座道观的东南有一处水潭,院子里的砖头是灰色的,东厢北面的房间里有口黑色的棺材……”林玉玲闭目回忆。
“那个道观里没有女人?”左登峰打断了林玉玲的话。
“没有。”林玉玲摇头开口。
林玉玲说完,左登峰立刻探臂抱住了她,林玉玲回忆的细节与清水观的情景大致相符,它甚至连十三的爪子是红色的都知道,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她身上有着巫心语的魂魄,即便她没有完整的魂魄,至少也是三魂七魄之一,不然的话她不可能知道那些,也不可能做那样的梦境。最重要的是林玉玲的样子与巫心语完全一样,这就说明她们的命格可能有着某种相似,巫心语附身于她也就顺理成章了。
左登峰抱住了林玉玲,此刻的林玉玲对他来说不再陌生,左登峰感觉自己抱的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自己苦思许久的爱人。
不过林玉玲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摧毁了他的这种感觉,她的声音透着蔑视与不满,“这就是你救我的目的?”
“我救你是因为你像我的妻子,抱你也是因为你像我的妻子,你如果认为这就是我救你的目的也未尝不可。”左登峰闻言收手而立,平静开口。
“世人皆知残袍不好色。”林玉玲见左登峰脸色变阴,也感觉到自己先前的话太重了。
“你是哪里人?”左登峰挑眉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了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福建。”林玉玲出言回答。
“你是哪一派的弟子?”左登峰点头再问,林玉玲的话很标准,不带任何地方的方言。
“我的武功是家传的,没有门派也没有师傅。”林玉玲摇头说道。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左登峰继续发问。
“执行一件很重要的任务。”林玉玲神情坚毅,这种眼神左登峰并不陌生,有着很深的宗教信仰或者社会信仰的人都是这种眼神。
“你去过山东没有?”左登峰皱眉发问。他非常不喜欢这些狂热的激进分子,狂热代表不理智,即便是激进的抗日分子左登峰也不喜欢。
“没有。”林玉玲毫不犹豫的回答。
“对不起,刚才我失礼了,你安心休息,我出去为你买点补品。”左登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冲林玉玲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他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但是他不能一次问完,不然林玉玲就会认为他在恃恩逼问。
“我真的很像你的妻子吗?”林玉玲出言问道。
“一模一样。不过她没你的眼神那么狂热。”左登峰并未回头,径直走出门外,招呼隔壁的佣人过去伺候林玉玲。
左登峰从城中转了一圈儿,发现鬼子和伪军并没有什么异动,也没有四处搜索,这才放心的离开了这里,此处离南京不远,但是左登峰并没有去接回十三,而是先去了茅山派。
战事结束,围观众人早已散尽,左登峰径直上门,茅山派的道士都认识他,见他到来不经通报就开门请入,道人道姑纷纷冲他稽首施礼,左登峰点头还礼,径直走向正殿,正殿之中金针,银冠,玉拂三人正在品茗叙话,见他到来,立刻齐出迎接。左登峰与众人见礼,一同步入大殿,坐于客位下首。
“大哥,你气色不太好。”左登峰落座之后又站了起来,转身走向金针。
“阴阳失衡,能好才怪。”金针的神情和气色都很是萎靡,体内阳气过盛是一部分,最大的原因是道门中人和日本人从他家门口开战,他这个主人竟然无法参加,这令他感觉很是憋气。
“大哥,你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这才受了算计,其实正面交手,他不是你的对手。”左登峰伸手抓住了金针的左手脉门,灵气探入立刻算出了他体内阳气超过阴气两分,心念一转,玄阴真气缓缓灌入,片刻过后便中和了金针体内的阴阳。
“听玉真人说,你救下了一位与弟妹酷似的女八路?”左登峰收手之后,金针并未道谢,朋友之间也的确用不着这样。
“这件事情等会儿再说,王真人,当日蒙您赠金指路,晚辈以茶代酒,敬王真人一杯。”左登峰走回座位拿起茶杯冲银冠正式道谢。
“小兄弟今日神清气爽,心情不错呀?”银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左登峰刮了胡子,还没进门他们就发现了这一点。
“三位泰斗都在这里,我有个问题请问诸位,我昨天救下的那个女人跟亡妻长相完全相同,而且她还在梦中见到过我们二人当年生活的一些景象,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左登峰放下茶杯环视三人,他之所以到这里来,这是主要目的。
“这个问题得杜真人和玉真人解答,贫道不善此道。”银冠率先开口。全真派的道士只习练武术,并不擅长驱神御鬼。
“平心而论,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如果魂魄转世,需要从混沌的婴儿开始,长大之后的容貌也不一定跟前世完全相同。而她的年纪与你相仿,绝不会是魂魄转世。”玉拂摇头开口。
“会不会是魂魄附体?”左登峰皱眉反问。
“魂魄附体会彻底遏制本体的意识,不可能出现本体意识和魂魄意识并存的现象。”金针接过了话茬。
“《云笈七笺》里曾经记载了人体三魂七魄的名称和所属,七魄之二的灵慧主人体记忆,有没有可能是这一魄附在了她的身上?”左登峰出言问道。
“魂魄是不可能自己散开的,除非有道门中人施法将其打散。不过之前我见到弟妹魂魄的时候她还是完整的。”金针摇头开口。
金针话一出口,左登峰的情绪立刻低落了下来,巫心语死后还不离不弃的跟着他,每次想到这些他都感觉到极度的悲哀。
左登峰没有说话,其他三人也没有开口,良久过后金针轻咳了一声想要开口说话,不过咳嗽之后就没了下文,左登峰闻声抬头,发现身旁的玉拂正在冲金针使眼色。
“杜真人,玉真人,你们跟我说句实话,魂魄是不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散掉?”左登峰抬头看着金针,这次他没有称呼金针为杜大哥。二人此刻的动作和之前的一些神情都令左登峰感觉他们一直在隐瞒着自己什么。
“长痛不如短痛,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是的,七七四十九天过后,只要没有极大的怨气,魂魄是不能在阳间逗留的,弟妹的魂魄肯定已经不在阳间了。”金针沉吟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实话。
“你怎么这么肯定?”左登峰茫然发问,虽然之前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金针的话还是像一根无情的尖针戳破了他最后的希望。
“乾坤有别,应之男女,男子以精化气,精气成魂魄。女子以血化气,血气成魂魄,弟妹的魂魄极为飘渺,较之一般魂魄还要虚弱,由此可见她临终之前曾大量失血……”金针无视玉拂投过去的责怪眼神冲左登峰说道。
金针的话还没有说完,左登峰就忍不住泪如雨下,大量失血这几个字左登峰每次听到或者想起都会难抑悲伤。
“杜秋亭,你能不能闭嘴?”玉拂终于忍不住起身发怒。
“你早就应该告诉他,我们瞒不了他一辈子,再说了,六阴六阳为地支本源,备不住就能救坤魂于阴曹,肉白骨于化日。”金针也抬高了声调。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你为什么不去寻找六阴救活你的妻子?”玉拂高声斥责。
“茅山历来由大弟子接任掌教,你可知道先师为什么偏偏将掌教之位传给我?就是为了拖住我,怕我妄动之下丢了性命。”金针此刻并没有迁就玉拂,亦或许是玉拂的话刺到了他内心的痛处。
“你就是个懦夫。”玉拂震怒之下拂袖而去。
“是,我是懦夫,我不能像你那样因为别人背叛了你而毒死他九族一百三十八口!”金针愤然怒吼。一吼之下声传四野。
“你说什么?”玉拂本已走出大厅,闻言转身走了回来。
“大哥,玉真人,你们这是干什么?是我不好,我不问了。”左登峰此刻心乱如麻,却只能强打精神出言劝架。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老家伙就不搀和了,我去后山钓鱼。”银冠人老成精,一看情况不对,找个借口就溜掉了。
“我说你毒死了任家一百三十八口。”金针延出灵气关闭了正殿的两扇大门。
“玉真人,当日是杜大哥让我去少林寺帮你的,他对你是一片真心,你们可千万别动手。”左登峰见状急忙挡住了二人中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玉拂挑眉问道。
“五年之前我就知道了。”金针冷哼开口。
“既然知道我心狠手辣,你还敢喜欢我,不怕我毒死你茅山三百多口?”玉拂森然冷笑。
“我又不会辜负你,我为什么要害怕?”金针正色开口。
金针这话一出口,玉拂的神情立刻就变了,先前还怒气冲天,此刻竟很是感动。其实世间最能感动人的并不是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那些无心之语往往最能暴露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金针见玉拂神情有变,也意识到自己先前语气过重,脸上的暴怒神情转为了汗颜。
左登峰此刻是真正的愕然,他不明白二人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平静了下来,不过他却知道自己没必要挡在他们中间了。
想及此处,左登峰缓缓抽身回到了座位,他这一动,二人顿时醒悟了过来,脸色通红,各自归位。
“你俩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半,能不能把话说完?”左登峰探手抚额摇头叹气。
“其实他说的没错,弟妹的魂魄已经不在阳间了,之前我们担心你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才隐瞒了你。不过你早晚还是要面对。”玉拂出言说道。
“兄弟,我佩服你的勇气,你也不要绝望。据我所知六阴的确有可能肉骨回魂。”金针接过了话茬。他此刻从内心感激左登峰,先前一闹无异于袒露心声,玉拂没有拒绝就说明很有希望。
“大哥,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左登峰苦笑摇头。
“我如果要安慰你就不会跟你说实话了。”金针正色开口。
“如果不是魂魄附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与我的妻子长相一样,而且还知道我们生活中的很多细节?”左登峰此刻心乱如麻。
金针和玉拂闻言双双摇头,表示此事不符情理,无法理解。
“大哥,给我弄点补品,我要回去。”左登峰沉吟许久,抬头冲金针说道。茅山派有的是草药,他能闻到气味儿。
金针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大殿。
“你一定要想开些,千万不要做傻事。”玉拂不放心的叮嘱。
“杜大哥说的对,六阴六阳是十二地支的起源,它们的作用肯定是巨大的,我无论如何也得试上一试,不然我死都不甘心。”左登峰正色摇头。
“嗯,那就好,一会儿我们三个再跟你去一趟,看看你救下的那个女人。”玉拂出言说道。
“也好。”左登峰点头答应,玉拂和金针擅长窥阴之法,银冠精于相人之术,他们三人一起出马,肯定能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