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和黑熊的争斗持续了很长时间,黑熊的力量大,而野人比较灵活,虽然智商不是很高却也比黑熊要高,会使用棍棒和石头,打到最后还是用石头将黑熊的脑袋给打烂了。
黑熊死后野人显得很兴奋,仰着头高声欢呼,它明显不会说话,发出的音节很混乱。喊过之后野人开始进食,标准的生吞活剥,它会使用尖锐的石片豁开黑熊的皮毛取食内脏和皮下脂肪,这些部位比较柔软,营养价值也高,寒冷的冬夜,它就坐在还冒着热气的黑熊尸体旁边进食。
左登峰见它暂时没有离去的意思就回到山洞背上了木箱,带着十三回到了野人进食的地方,此时野人已经吃饱,拖着吃剩下的黑熊尸体向东侧丛林走去。
左登峰和十三远远的跟在后面,虽然左登峰感觉这个野人不是他要找的巨人,但是他接触过西方的科学,在他的印象当中灵长类动物里没有野人这样的动物,也就是说野人不属于自然进化的某一环节,所以左登峰对它很好奇,好奇之下便想跟着它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野人拖着沉重的黑熊尸体很是吃力,走了没多远便将黑熊放下,蹲坐在在旁继续进食,吃了几口之后再度站起身拖拉黑熊,它的这个动作再一次表明了它的智商与人类差很远,它只知道吃掉尸体的一部分会令它轻一点,却不知道吃的那点儿根本就减轻不了多大的重量。
野人走走停停,一直到天亮时分才回到了一处位于避风处的山洞,这座山洞距离地面有一米多高,门口堵着一块很大的石头,野人搬开石头将黑熊的尸体拖进了山洞便没有再出来。
左登峰一直在外面等候,与此同时侧耳倾听着野人的脚步声,野人的脚步声以及放下黑熊尸体时发出的声音都表明这座山洞并不深,不会超过十米。左登峰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周围是一片密林,密林之中是荆棘和杂草,只有一条被它踩踏出来的路径通向山洞,这条小路已经被踩平,路面上没有杂草生长,这就表明这个野人一直住在这里。
太阳升起之后十三爬上了大树,在高处找了一处能晒到太阳的树杈趴下来睡觉,而左登峰则藏在暗处倾听洞内的声音。野人进洞之后再度传来了咀嚼的声音,没过多久就是鼾声,这表明它睡着了。
耐心的等了半个小时之后,左登峰感觉野人已经睡熟,便提气轻身缓步走进了山洞,山洞是自然形成的,高宽都在三米左右,这种山洞在神农架区域随处可见,左登峰左右环视,确定山洞没有任何的人工开凿痕迹便收回视线蹑足前行。
山洞并不是直的,向北三四米之后有向右的拐弯,南北的通道上散落着一些植物的根茎和碎小的骨头,拐弯之后眼前是一处十几平方的空间,里面堆积了大量的干果果壳和动物骨头,那野人躺在一堆杂乱的茅草中呼呼大睡,黑熊的尸体则放在它触手可及的地方,整个空间很是干燥,只不过弥漫着浓重的膻臭之气。
野人一直在打呼噜,打呼噜就表明它睡的很深,左登峰仔细的在山洞里搜寻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任何古代遗留的事物,由此可见这里仅仅是这个野人栖身的地方。
就在左登峰想要退出山洞的时候他有了发现,在野人躺卧的草铺内侧有一具人类的骨架,整个山洞中只有这一具骨架是属于人类的,也只有这具骨架是完整的,骨架上落满了灰尘,很显然这个人已经死去很久了。
在人迹罕见的深山山洞中发现人类的骨骼令左登峰很是疑惑,悄然靠近野人睡卧的草铺向内细看,发现这具骨架是呈现躺卧姿势的,骨架很完整,左登峰不是人类学家,但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判断出这是个女人的骨骼,而且死于难产。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尸骨的骨盆部位有很多细小的骨骼。确定了这一点,左登峰立刻猜到这是一个被野人抓来的女人。这具尸骨躺卧的地方就在野人睡觉的位置内侧,这就说明她生前一直受到野人的看管,严密的看管和门口堵门的石块都阻止了她的外逃。
分析出了真相,左登峰退了出来,此时他已经对野人有了大致的了解,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野人这个物种的数量并不多,如果很多的话这个雄性野人就没必要去很远的地方抓女人回来,此外野人虽然有野性却也有人性,抓女人是因为生理确有需要,但是它对这个女人应该还是有感情的,这个女人死后这么多年它都没舍得动它的骨骼。
走出山洞,左登峰叫醒十三回到昨天晚上的山洞点火做饭,他感觉没必要跟着那个野人了,因为它不是群居的,而是单独的个体,跟着它也不会有很大的收获。
现在左登峰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野人这个物种是怎么来的,它的体积比当年卢国的巨人要小上不少,但是比常人却又高大许多,它的智商比不上人类,却又会使用工具……
左登峰吃饱之后睡了一觉,睡醒之后是中午时分,外面天气很好,左登峰感觉神清气爽,先前困扰他的问题竟然也在顷刻之间想通了,野人山洞中的那具女性尸骨生前是怀孕了的,当然也不排除野人抓她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但是更大的可能还是她怀的是野人的孩子,野人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体积要大,这或许正是导致她难产死亡的原因,女人可以怀野人的孩子,如果生下来就是标准的杂种,这个杂种长大以后体积肯定比它的母亲大,但是肯定比它的父亲小。
想及此处,左登峰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昨天见到的这个野人也有可能是杂种,是由卢国的巨人和常人杂交产下的后代。
找到溪水,洗刷妥当,左登峰再次由西向北行纬观经,卢国巨人的后代在这片区域,那就表示卢国当年的城池也就在这附近。
中午出发,次日清晨到了森然东侧边缘,左登峰北行二十里调头西行,一开始他没有感觉到异常,但是后来他发觉不对劲了,他在东西寻找的时候走的都是直线,即便偏差也不会偏出很远,但是眼前的景物却令他感觉很熟悉,先前向东寻找的时候好像走过这里。
他的这种感觉并不是错觉,因为他发现了自己之前在一座山峰半腰生火烤野鸡的灰烬。这就表明他这趟自东向西的移动在无形之中向南偏移了二十多里。
这种情况之前从未出现过,左登峰也感觉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或许不小心跑偏了。当他向西掠到地头之后,望北移动了四十多里再度向东搜寻,但是到了中途他又发现了自己留下的火堆灰烬。这一刻左登峰确信出了问题,偏出二十里已经说不过去了,偏出四十里简直是扯淡。
左登峰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手表走的很正常,从出发到发现火堆用了接近八个小时,这也不对,因为先前的那次他只用了七个多小时,而且两次都没有休息,也就是说多出来的这半个小时是绕路了。
发现了这一情况,随后几日左登峰开始在当日烘烤野鸡的山峰大肆忙碌,以灵气震断了上百颗大树,随后将大树拖到了山顶,为了延长燃烧冒烟的时间,他将大树分作三堆,每一堆之间都有少量的干草相连,最后将周围的杂草收集起来放到了三堆大树下方,将其中一堆点上火后左登峰开始望东疾掠。
掠到山林边缘之后转头回望,发现冒烟的方向是在正西,往北掠行了一阵,左登峰感觉应该走出了将近百里,此刻已经能够明显的看出冒烟的地方偏南了。
确定了方位之后左登峰开始向西掠行,他这次力求笔直向西,但是最后他还是走偏了,再次回到了点火的山峰,此时第三堆大树也已经着完了。
这次的试验令左登峰明白他遇到阵法了,这个阵法比他先前预计的要大,阵法阻隔并隐藏了一片不小的区域,令外人无法看到也无法进入。这个隐形的阵法应该有两层,第一层覆盖面很广,但是只阻隔动物,对人没有作用,也正是第一层阵法令得神农架的动物无法外出,由此导致了大量近亲繁殖造成的动物白化现象。他目前可能处于阵法的第二层,这层阵法应该是连人带动物一块儿阻隔的,只要破了这处阵法,就能进入到一个外人从未去过的区域。
目前所在的这座山峰应该就是这座阵法的南侧边缘,但是仅凭这一座山峰左登峰无法判断这座阵法的范围,也不知道这座山峰是V形的一尖,还是U形的底部,如果是V形就有可能是五角形的五行阵法,如果是U形那就更复杂了,有可能是五行阵法也有可能是阴阳阵法。
阵法按照威力的大小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乾属阵法,阵形多变,威力巨大。另一类是坤属阵法,只能是方形,威力较小,走的是天圆地方的玄学路子。眼前的这座无形阵法是乾属阵法无疑,还有就是这处阵法还是完整的,想进去就得破阵。
不管怎么说已经找到了阵法的边缘,这就是收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确定这处阵法覆盖的范围。这是一项繁重的工作,耗时费力,左登峰耗时十几天使用边缘排除法确定了这处阵法是圆形的,隐藏掉的区域直径有三百多里。
三百里的范围左登峰是用边缘排除法估算出来的,四周点火为参照物,南北跨越,东西穿行,最终确定下了这样一个范围。这个范围是隐不可见的,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是确实存在。
阵法里面的三百里范围自然是古代卢国城池的所在,那只阴属金鸡也必定在里面。确定了阵法的大致方位之后左登峰并没有急于寻找破阵的线索,而是在思考这里为什么会有这处阵法,也就是说这座阵法当年被布置出来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保护并禁锢阴属金鸡这个作用是毋庸多想的,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保护卢国城池的作用,也就是说阵法里面的三百里范围极有可能就是卢国的城池以及他们繁衍生息的地方,有着阵法的保护,里面的人完全可能活到现在,因此,左登峰猜测阵法里面应该是一处没被外界打扰的世外桃源。
所有阵法之中最难破的就是无形阵法,因为阵法是隐形的,无法从外界观察到里面的情况,如此一来就无法确定阵法走的是什么路子,也就谈不上破阵了。这种情况就像大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大门很结实,无法破门,也开不了锁,如此一来就成了一个死结。
天下的所有阵法都逃不过阴阳,按照阴阳分类,阵法又可以分为阴窥和阳窥两种,阴窥阵法是保护自己的阵法,也就是阵法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物,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阳窥阵法与之相反,是困住别人的阵法,阵外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而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他先前困住藤崎的就属于最简单的阳窥阵法。
此处阵法应该属于自我保护的阴窥阵法,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但是里面的人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出来驱赶他,因为没这必要,他压根儿就进不去。
左登峰不怕思考,不怕分析,只要有线索,他就能静心推理,但是没线索他就彻底没招儿了,因为阵法是隐形的,什么都看不到。他不怕考试的题目难,就怕对方根本就不给他出题。
阵法不能向外发散,只能内向环抱,也就是说在阵法的外围都有几种组成阵法的东西,以五行阵法为例,阵法外围必定有四种或五种五行不同的事物,是四种还是五种不一定,因为高手布阵可以将阵眼留在阵内,这样阵法就更难破。
如果换做寻常的阵法,左登峰可以瞎猫碰死耗子在阵法边缘盲目寻找,可是眼前的这个阵法太大了,三百多里的直径找上一圈儿就接近一千里,这一千里的距离每一步都可能暗藏着线索,他虽然知道阵内的那只阴属金鸡必定与阵法相连,但是无法确定阵外与它对应的是一种阳性事物还是四种木水火土五行所属。
想及此处,左登峰猛然想到了什么,但是闪念之间那个灵感又溜走了,左登峰急忙闭上眼睛开始回忆,片刻过后他找回了流失的灵感,那就是与阴属金鸡对应的应该是湖南庸国的那只阳属金猴。不过找回了灵感也没用,金猴虽然可以中和金鸡的阴属气息,但是猴子本身也是属金的,它来了也破不了这个阵,不然的话庸国那些用毒高手当年早就带着猴子来毒死这里的人了。
排除了阴阳阵法,就能确定下来此处是五行阵法,要找的东西是木水火土四种,但是这四种东西在一千里的范围内遍地都是,谁知道哪一处跟阵法有关联?
“十三,起来,看看前面是不是有三棵树?”左登峰无奈之下将希望寄托在了十三的身上。
十三闻言从草窠了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后顺着左登峰的手指向前望去,片刻之后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左登峰见状大为懊丧,十三也看不到阵法里的东西,那三棵近在咫尺的大树其实是三百里外的景象。
“接着睡去吧。”左登峰冲十三摆了摆手,这几天左登峰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思考,十三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
十三闻言再度躺进了草丛,动物一上了年纪就不喜欢运动,现在是冬天,找个避风的草窠晒太阳是十三最乐意干的事情。
十三躺下之后,左登峰开始围着这处巨大的阵法转圈子,他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看看阵法周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二是寻找水源,三百里的范围的确可以耕种田地,养殖牲畜,自给自足。但是三百里的范围不可能完全依赖地下水,左登峰要寻找的就是阵法周围凭空消失或者凭空出现的溪流。
左登峰独身上路,急速掠行,一路上所见到的水源都没有异常,掠至阵法的正北处,左登峰又一次意外的发现了野人,这个野人的个头跟他先前见到的那个相仿,不同的是体毛是红色的,它还带着一个幼崽,两个圆瓢一样的大奶子说明它正处于哺乳期。它旁边的幼崽虽然还很小,但是已经长有很长的黑色体毛。左登峰见到它们的时候母子俩正在挖取植物的根茎,在见到左登峰凌空落下之后母野人快速的带着自己的孩子跑远了。
左登峰并没有立即追赶,而是一直等它们跑远才从远处跟随,母野人警惕性很高,受惊之后很长时间才平静了下来,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带着小野人在林间挖取能够食用的植物根茎和树上掉落的干果,夜幕降临之后,母子俩回到了山洞。
它们居住的山洞很浅,左登峰无需进洞就可以看到洞里的情景,里面除了垫窝取暖的杂草之后竟然还有一件灰布的衣服,左登峰等到野人母子睡熟之后使用灵气将那件衣服隔空抓了过来,仔细端详,发现是一件很普通的单褂子,这种布料的褂子与山外的村民所穿的褂子类似,褂子是男人穿着的,而且损坏的不严重,这就说明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男人。
沉吟片刻之后,左登峰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黑毛的野人是公的,红毛野人是母的,公野人与外面的人交配会导致女人难产死亡,而母野人与人类交配就能够顺利产下幼崽。此外这里距离公野人的山洞只有几百里,也不算很远,两只野人常年在山中生活不可能遇不见对方,可是它们并没有交配行为,而是各自出山俘掠人类,这就说明它们极有可能有血缘关系。如此一来问题就很清楚了,野人的数量之所以极少是因为公野人无法延续后代,只能由母野人跟外人交配杂交繁衍,这也导致了它们的体型越来越小。
左登峰想明白了原因之后并没有打扰这对野人母子,而是悄然离去继续寻找水源,但是一圈儿下来,他并没有发现凭空消失或者凭空出现的溪流,所见到的湖泊也都是完整的,并没有一半儿的湖泊。
回到出发点,十三已经抓回了一只野鸡,它常年跟着左登峰,此时也开始少量进食熟食了。左登峰将野鸡拿到溪水边处理,潺潺的溪水令他恍然大悟摇头苦笑,先前那一圈儿算是白跑了,五行之中金生水,那只阴属金鸡在阵法之内可以滋生大量水气,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根本就不需要由外界水源给予补充。
左登峰将野鸡处理好,用黄泥包裹埋于火堆之下,这种方法是偷鸡的叫花子常用的,最大的好处是不容易糊,最大的缺点是没盐味儿。
一个小时之后,左登峰拨出了那个泥坨子,拍碎之后分给十三一半,自己拿着半只野鸡啃吃,进食的时候左登峰不由得想到阵法里面的人平时都吃什么,他们在里面都种植什么样的作物。
想到这里,左登峰猛然想到了极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种植作物必须有阳光,这处阵法里面的三百里范围虽然是隐形的,但是它照样会接受阳光,所谓隐形只是寻常人看不到而已。
“十三,跟我走。”想及此处,左登峰放下半只野鸡,站起身召唤十三。
十三跟着左登峰已经好几年了,早已经习惯了他神经病一样的一惊一乍,闻言撇下野鸡跟着他向东走去。
左登峰无法确定阵法的具体边缘,只能判断个大概,东行几百米,左登峰抱起了十三猛然凌空拔高,十三不轻,抱着它,左登峰竭尽全也只拔高了二十丈。
“十三,那里还是三颗树吗?”左登峰伸手望东下指。
十三闻言低头看了看,点了点头。
左登峰无奈之下落了下来,十三先前在庸国古城能看透那只怪老鼠造成的幻象,这就表明它有看透幻象的能力,左登峰带着它凌空跃起就是想看看它能不能看到阵内的情况。
“我会把你扔到很高的地方,然后接住你,你看看里面有什么。”左登峰比划着对十三说道。
十三闻言连连摇头很不乐意,在左登峰极力恳求之下才勉强点头。
这一次左登峰做了充足的准备,先将一块上百斤的青石以灵气抛向半空,随即凌空而起,在青石上踩踏借力再度拔高,拔高之后运转灵气定住身形将十三向上高高抛起。
此举已经是左登峰能达到的最高高度了,十三虽然无法进阵,但是能观察到里面的情况对他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十三被抛起之后探头下望,右眼在顷刻之间变黄,神情也变的极为紧张,不止是紧张,甚至还带有几分恐惧,它没有灵气修为,上升势头消失之后立刻开始下落,左登峰延出灵气托住了它,转而缓缓落地。
“里面有没有人?”左登峰出言问道,他没问十三有没有看到东西,因为十三的眼睛以及它的神情都表明它看到了东西。
十三瞪着大眼连连摇头。
“里面有很可怕的动物?”左登峰皱眉再问,十三很少露出这种惊恐的神情。
十三闻言再度点头,表明它看到了很可怕的动物。
“一个?”左登峰眉头再度皱紧。
十三摇头。
“难道是一群?”左登峰愕然发问。
十三闻言立刻捣蒜一般的点起了头。
“你以前见过那些动物吗?”左登峰已经愕然张嘴了。
十三一听,捣蒜的脑袋立刻变成了摇鼓。
“我的妈呀。”左登峰问明情况之后探手抚额,先前他一直以为这与世隔绝的三百里范围是世外桃源,现在根据十三夸张的神情来看这里面更像是人间魔域……
十三先前只是惊鸿一瞥,也只看了个大概,左登峰再问,它也提供不出详细的线索了。
回到篝火的位置,左登峰再也没有心思吃那半只野鸡了,而十三虽然先前受惊不小,却没有影响它的胃口,一只野鸡一点没剩,吃饱之后跑出去散步去了。
左登峰可没十三这种闲情逸致,他一直在想阵法里面到底有着怎样恐怖的动物会令十三如此惊恐,他了解十三,不管对方的实力多强十三从来都不会服软,所以左登峰觉得十三先前面露惊恐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厉害,而是里面的动物样子很难看,加上它从未见过那种动物,所以它才会不由得害怕。这种情况就像人冷不丁的看到一条丑陋的蛇,当时会不由得紧张,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就不害怕了。十三还有心思吃东西就说明里面的动物虽然在它看来很难看,却也不是多厉害。如果它感觉对方极度危险,动物趋吉避凶的本能早就促使它远离这一区域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左登峰又开始犯愁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破掉这座无形的阵法,可是截止到现在他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次进山前前后后又耽搁了一个多月,往后还有五处地方要去,还指不定会遇到怎样的危险,谁也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一定得抓紧才行。
思考是左登峰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他不相信这里的阵法真的破不了,在他看来只要是阵法必定有破绽,因为阵法是人布下的,人的思维再缜密也必定有想不到的地方。
但是左登峰也很清楚自己的对手就是姜子牙,此人学究天人,乃奇门遁甲的二代祖,此处阵法无疑就是他布下的,破阵的本质就是跟姜子牙较量阵法。
众所周知姜子牙是阐教门人,而左登峰修行的阴阳生死诀也是阐教的修行法术,细究下来二人还是同门,但是左登峰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较之姜子牙逊色太多了,他目前只在至尊之境,姜子牙毋庸置疑的已经进入了八十一倍的无穷之境,修为上他就大大的落于了下风。
此外据史料记载,姜子牙出山的时候已经七十岁了,人老成精,智商极高,思维缜密。反观自己才二十几岁,三年前还是个小县城的书呆子,经验和阅历差姜子牙岂止十万八千里。
最后一点,姜子牙学习并使用的是正统的《天篆文册》,阵法走的是十二孤虚法的路子,而他完全是靠自己摸索和领悟,说白了就是野路子,两者相比优劣顿现。
修为不如人家,阅历不如人家,阵法不如人家,这还破个鸡毛啊。换作常人定然会打退堂鼓,但是左登峰没有,修道一年便突破天劫,凭借玄阴真气与五大泰斗并驾齐驱,半年之内窥悟阴阳阵法之精义,这些事情都令左登峰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他知道自己比常人要更擅长修行悟阵。
左登峰没有妄自菲薄,但他也没有狂妄自大,即便有着恐怖的灵气修为,他仍然尊敬金针银冠等玄门泰斗,这是他的涵养,但是左登峰尊敬的只是他们的正直人品和所行之事,至于法术修为,左登峰并不崇拜他们,这种不仰视任何人的心理令他敢于挑战姜子牙留下的阵法。左登峰也知道姜子牙留下的阵法威力巨大,他不敢轻敌,但是即便害怕也得加以挑战,不轻敌也不能惧敌。
次日清晨,左登峰开始动手搭建法台,既然看不到阵法,那就只能想办法试探阵法。
金鸡既然在阵法内部,那阵法里金的成分肯定最多,此外金生水,水的成分也不会少,也就是说金和水是阵法里面的两种成分,而金又是主要成分,所以左登峰决定布置火属阵法去试探这座隐形阵法的威力。
西方百步有一处高约三米的青石,左登峰就以它做了回壁,所谓回壁就好比是修道中人借力腾空的那块踏脚石,法台是木制,高一米,长一丈,呈三角形,三角形的每个角落都堆放了大量的木柴,左登峰点燃木柴之后立刻带着十三跑出了很远。
火势逐渐燃起,左登峰一直等到火势最旺的时候才扔出石头打断了法台受力的那根木柱,木柱断裂法台随即倒塌落地,火阵落地之后接了土气,一接土气马上激发了阵法,一道粗若尺许的火舌凭空出现猛然冲向前方那道无形的阵法,一经接触立刻加速反弹,反弹的速度比去势要快了数倍,左登峰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道火舌就被弹回了回壁,一声巨响,青石被炸的粉碎。
阵法的巨大威力令左登峰暗自咂舌,幸亏事先料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而躲到了远处,如果站在旁边后果不堪设想,倘若被自己布的阵法炸死了那才叫冤枉呢。
先前的火阵威力不小,那道火舌窜出之后令得前方那道隐形的阵法边缘出现了水纹形波动,这种波动并不明显,也不会对里面的事物产生很大的影响,不过却让左登峰灵机一动,如果布置一个很大的火属阵法去冲撞那个无形的阵法势必会令它产生巨大的震动,虽然破布了阵,却能令里面地动山摇,以此逼迫里面的人出来。
想及此处左登峰开始环顾左右寻找合适的回壁,最终他将视线锁定在了身后的巨大山峰上,以山为回壁,搞个大家伙。
这个想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真正实施就有难度了,最难的就是搭架子,这个阵法在点火之前必须离开地面,以山为回壁就得搭建一个极其巨大的架子,光是这个大架子就得搭上一个月,最主要的是即便搭建了起来,着火之后用什么将架子拉倒,近了跑不及,远了拉不动,斟酌再三,左登峰决定不能当这一个月的木匠,还是干点别的。
刚刚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左登峰猛然之间想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这处隐形的阵法既然是阴窥阵法,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物,既然如此,他们自然能够看到阵法北侧的那只母野人,母野人的活动区域就在阵法的边缘,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里面的人一旦发现了野人势必不会置之不理,要么抓进去,要么撵它走,可是他们为什么没管它。
还有就是这个隐形的阵法周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如果里面的人外出的话多多少少也会留下痕迹,没有任何的痕迹就表明里面的人没有出来过。
想及此处,左登峰再次联想到了十三先前所见到的怪物,两方面综合分析,左登峰得出了一个结论,阵法里面的人不是不想出来,而是出不来。
这一推论令左登峰刹那间浑身冰冷,如果这个推论成立,那里面的那些人就是被困在里面的,三千年的时间,三百里的范围,里面的人势必要近亲繁殖,这么长的时间下来,近亲繁殖肯定会导致极为严重的恶果,十三先前所见到的那些怪物极有可能是近亲繁殖的卢国人的后裔。
“十三,里面的那些怪物像不像人?”左登峰转头看向蹲坐在身旁的十三。
十三闻言摇头又点头,不知是左登峰问的不清楚还是它难以表述,不过不管怎样左登峰还是验证了自己的推论。
“姜子牙没这么坏吧?”左登峰见状立刻皱起了眉头,此处阵法绝对是姜子牙布置的,但是他应该不会坏到这种地步。此外野人是巨人的后裔,野人在阵法外面就表示里面的巨人能出来,当然也不排除阵法启动的时候有遗留在外面的巨人,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退一步说即便有遗留在阵外的巨人,也不可能通过单亲的方式与人类杂交而延续三千年。
因此,左登峰感觉这处阵法当初布置的时候是可进可出的,当初也的确是世外桃源。之所以后期无法出来并不是因为阵法本身出了问题,而是里面的人一直没有与外界通婚,多年以来的近亲繁殖造成了智商的严重退化,众所周知近亲繁殖不但会导致智商的退化还会造成各式各样的人体畸形,一代一代的恶性积累令里面的人严重畸形,畸形到了连十三见了都被他们吓一跳的程度。
分析出了问题的所在,左登峰离开了这里,往北行进,他的目的地是那只母野人活动的区域,野人的存在表明了当年有不止一个的巨人离开了隐形的阵法来到了外面,他们既然能出来,就一定带有阵符,所谓阵符就是布置阵法的人留下的可以自由出入阵法的事物,就好比造房子的人留给房主人的钥匙。只要找到了阵符,就可以直接入阵,根本无需绞尽脑汁的破阵。
野人有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居住山洞,左登峰要做的就是找遍周围大大小小的山洞,事实上他最不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搜寻山洞,因为这里的山洞几乎没有空的,每进一个山洞心脏都得狂跳几下。好在有十三这个无畏的勇士打前锋,每次都是它率先冲进去将里面的动物撵出来,不过十三在吃了几次亏之后养成了三不撵的习惯,狐狸不撵,灵猫不撵,黄鼠狼不撵......
这三种动物都是能放臭屁的,所谓撵自然就是在后面追,在快速追撵的时候前面的动物忽然放个大臭屁,十三根本就来不及刹车,一头撞上立刻被熏的直甩脑袋。不过十三很聪明,被熏过几次之后很快就长了记性,再也不追撵这三种动物了,不止如此,只要长着长尾巴的它都不撵了。
山洞相对来说比较好找,没山的地方肯定没山洞,而且山洞一般都在山体的南侧阳麓,此时是冬天,神农架区域的大部分植物都落了叶子,没有了杂乱荆棘以及树叶的遮掩,寻找山洞变的极为容易。第二天中午,左登峰就有了发现。
这是一处位于山半腰的极其低矮的山洞,左登峰差点儿忽视了,因为山洞入口太小,巨人可能钻不进去。撵走山洞里的一只像驴又像狼的动物之后,左登峰从山洞里发现了不少的石匣,由于洞内异常干燥,一些青铜盒子也得以保存了下来。
这些器皿令左登峰感觉很眼熟,微一回忆就想起曾经在位于湖南的庸国古城里见到过类似的匣子和盒子,这些器皿的上面无一例外的钻有孔洞,很明显,当年是存放毒虫的。
湖南的庸国是被这里的巨人攻破的,庸国存放毒物的器皿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庸国的用毒高手试图过来放毒,他们过来放毒是战前挑衅还是战后报复左登峰不得而知,不过显而易见,他们并没能得逞,不然的话这些存放毒物的器皿就不会出现在阵法外面的山洞里了。
这处山洞虽然入口很窄,但是里面相对宽敞,在山洞角落,左登峰发现了几枚硬币大小的黄金金饼,这些东西左登峰自然不会留下,他身上的钱快花光了,日后总要外出,一出门就免不了要花钱。
将金饼放入怀中,左登峰端详着从山洞石壁的小洞里发现的那几件精美的小型玉器,一件巴掌大小中间钻孔的玉器应该是佩玉,也就是挂在腰间的装饰品,第二件是个玉扳指,就是戴在大拇指上的指环,最后一件是玉簪,玉簪最为精美,器形是一只展翅的凤凰,凤凰的长尾就是玉簪别挽头发的尖簪。
中国的玉器史可以追溯到七千年前,到了商周时期就已经很成熟了,庸国人佩戴玉器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令左登峰感觉疑惑的是这三间玉器都极为精美,佩玉和发簪所用的玉石是乳白色的,一看就令人感觉很舒服,这种舒服的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述,左登峰先前在市井之中见到的玉石就像是浓妆艳抹的小家碧玉,骨子里就透着俗,而这两件玉器就像是轻描娥眉的大家闺秀,柔厚内敛,左登峰虽然不懂玉却也知道这是好东西。那个扳指是由一块黑白黄三色玉石镂空制成的,三种颜色分界线极为明显,也是上品。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普通人能够使用的,商周时期是奴隶制社会,这些东西绝对是上层社会甚至是顶层社会才能使用的东西。左登峰初步估计,这些东西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庸国高层的年轻女性,而且是个使用弓箭的年轻女性。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佩玉和玉簪都是女人使用的器物,扳指在古代是戴在拇指上拉弓射箭用的,女人一般不戴,但是这只扳指只能戴在左登峰的食指上,这就表明这只扳指先前的主人拇指比左登峰细,左登峰的手指并不粗大,比他的手指细只能说明这个扳指先前是女人戴的。
时至此刻,左登峰感觉这些石匣和铜盒的主人应该是庸国被卢国攻破之后幸存的那些人,他们在一个会使用弓箭的年轻贵族女子的带领下到这里来报仇,但是最终他们没能如愿,因为他们到来的时候卢国已经被姜子牙用阵法保护了起来。
这三件玉器的主人自然已经死去了,不过这三件东西并不是在她的尸体上发现的,所以即便是送人也没什么不吉利的,左登峰将它们小心的包好放进了怀里,可惜巫心语已经死了,不然这些东西他谁也不给,全给自己的女人。
随后几天,左登峰仍然徒劳无功,耽搁的时间越长,他的心情越烦躁,到最后甚至动了恼羞成怒的念头,他准备在彻底搜寻完这一区域仍然一无所获之后,豁上几个月布个巨型的火属大阵,直接将隐形阵法里面的东西震塌,既然打不开门,干脆就把房子掀了。
一圈儿转下来又是半个多月,最终他有了收获,就在他最先点火确定隐形阵法的那个山头南侧,他发现了一处巨大的山洞,当他走到洞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找到地方了,因为这处山洞的出口被人用巨石堵住了。
“十三,你感觉里面有什么?”左登峰走到洞外打量着洞口和堵在洞口的那块巨石,山洞高宽皆有一丈,洞口的巨石比洞口略小,呈不规则圆形,重量绝对超过千斤。
十三自然不会回答左登峰的话,而是转身窜上了旁边的一块青石,今天天气很好,此时正值午时,被太阳晒过的石头很温暖。
左登峰也知道十三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之所以跟十三说话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在锻炼自己的语言能力,常年孤身一人,他担心自己会忘了话是怎么说的。
堵住洞口的石头并不规则,上端与山洞顶部还有一道狭窄的缝隙,左登峰跳上巨石侧目内望,发现山洞很深,加上视线的角度不对,因此看不到山洞里的情况,不过通过山洞里密布的蜘蛛网来看,这里面并没有被什么动物窃居。
简单的观察过后,左登峰气凝双臂努力的推开巨石进入了山洞,前行十几米,几柄巨大的石斧映入了左登峰的眼帘,湖北的气候比湖南要干燥一些,加上这座山洞的入口大部分被堵住了,这些石斧的斧柄竟然还没有完全腐烂,斧柄长达四尺,粗若杯口,为红色,探手即碎。
前行二十几米,到了山洞底部,一具怪异的巨人尸骨躺卧在角落里,这具尸骨的出现令左登峰既惊又喜,喜的是找对了地方,惊的是这具尸骨与寻常的尸骨不一样,它不止比寻常的尸骨要大上很多,骨头的颜色也不对,不是寻常的骨白色,而是耀眼的银色。
“十三,别靠近。”左登峰见状急忙阻止十三上前闻嗅,这具巨人的尸骨颜色诡异,左登峰担心它是中毒身亡的。
喊退十三,左登峰延出灵气去移动那些骨骼,延出体外的灵气也可以大致估算重量,微微碰触,左登峰立刻发现这些骨骼比普通的骨骼要重很多。以两块尸骨互相磕碰,发出的也是金属之声。
时隔多年,即便有毒也应该消散殆尽,更何况如果中毒尸骨应该呈现乌黑而不是银色,想及此处,左登峰探手拿起一块巨人的臂骨,入手之后感觉更加怪异,这根骨骼比寻常的骨头要重上不少,比纯粹的金属又要轻上一些,不过根据骨头的纹理来看这的确是尸骨。
或许巨人的尸骨就是这样的,左登峰沉吟片刻放下了那根骨骼,转而拿起了角落里几枚长条形石牌其中的一枚,石牌有一捺长短,宽有十公分,颜色为红,正反无字。
正确而严谨的思考有了回报,虽然这块石牌上并无字迹,但是左登峰可以确定它就是进入阵法的阵符,石牌色为红,红为火,火克金,不会错。
收起石牌,左登峰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仔细的观察着这具银色的尸骨,经过目测,左登峰感觉这个巨人生前应该在三米左右,它的头骨与左登峰先前在庸国所见到的巨人头骨有着些许不同,最明显的就是前肢变长,吻布突出,犬齿外露,眼眶变小。这些变化都说明了这个巨人并不是在三千年就逃出来的,极有可能是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离开了阵法,他的这些变化都是在相对密闭的环境下繁衍所造成的变化。此外山洞里有着数柄石斧,进阵的石牌有五枚,这就说明当年离开阵法的至少有五个人,而且这些人出来之后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去,不然的话不会将石牌随意的扔到山洞的角落里。
得到了进阵的石牌,左登峰并没有感觉到欢喜,因为他此举说白了并不是破阵,而是取巧,对于十二孤虚阵法他仍然一无所知。
换做常人,得到了石牌阵符定然会立刻进阵,但是左登峰没那么做,他背着木箱扛着十三出山了。
他这么做有三个原因,第一,他担心一旦进阵会被困住,他此刻的粮食已经耗尽,必须加以补充。第二,根据十三先前的惊恐神情来看那些变异了的巨人应该就聚集在阵法的边缘,一旦入阵必然立刻就要展开厮杀,他需要准备一些装备。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左登峰想见人,见谁都不要紧,是人就行,人是群居动物,都会结伴同行,需要跟同伴交流,将近两个月没有听到人的声音,左登峰感觉到了极度的孤独,他感觉自己脱离了人类的社会,尽管他知道外面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还是想见人,长期的独处令他心情越发沉闷而压抑,他担心再这么下去,在找齐六阴之前他就会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疯掉,他甚至后悔撵走了藤崎樱子,留着她好孬还有个说话的人。
人都需要有个伴儿,但是他没有!
出山之后,左登峰来到了县城最热闹的街道,从街口坐了下来,十三蹲在他的旁边,一人一猫瞪着眼睛端详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左登峰的眼睛瞪的很大,不管男女他都看上一眼,十三也在看,它不明白的是左登峰为什么要看这些人。
“十三,在坟里那三千年你是怎么过的?”左登峰摸着十三的脑袋。他两个月没见人就感觉快疯了,十三独自在坟里待了三千年,换成人早就疯了。
十三闻言叫了一声权当回答,猫头则继续跟随着过往的行人左右转动。
“当啷。”
“十三,咱还是走吧,人家都把咱当要饭的了。”左登峰哭笑不得的捏起了那枚行人扔下的铜子。事实上左登峰的样子并不十分落魄,这身打扮是不应该讨到钱的,行人之所以给钱还是看蹲在一旁的十三肥胖憨厚。
十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轻蔑的看了一眼先前扔钱的那个女人,十三虽然长相憨厚和善,但是只有左登峰知道它长的太有欺骗性了,它和善憨厚的外表下面隐藏的是一颗好吃懒做,自大赖皮的心。
左登峰站起身带着十三向浴池走去,走到那个女人身旁的时候左登峰快速的掏出一枚大洋和那枚铜子一起塞进了她的衣兜,对方并没有发觉,自顾自的走了,这一刻左登峰发现自己有当贼的潜质。
“浴池我包了。”左登峰从怀中掏出两枚大洋拍在了浴池老板面前的柜台上。
“稍等一会儿行吗?”中年老板看着两枚大洋眼睛冒光,日本鬼子把中国折腾的不轻,全国各地物价飞涨,各种纸币等同废纸,大洋是最硬的货币。
“一个小时以后我回来,把人全撵走。”左登峰转身离去,好不容易出趟山,他准备跟十三好好洗个澡。他之所以要包下澡堂子并不是因为他怕别人看他,而是怕其他的顾客不让十三进池子扑腾。
左登峰带着十三来到城里最高档的饭馆,要了一桌子菜,十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跟他同桌进餐。事实上左登峰并不想搞的全饭馆的人都看他,但是不给十三弄把椅子它就老是往桌子上蹦,它根本就不怕左登峰。
饭馆里还有唱曲儿的,唱曲的是兄妹,男的拉,女的唱,左登峰吃饭的时候他们正在给另外一桌客人唱曲,左登峰一直希望那群神情凶煞的食客能调戏那个女的,他也好来个英雄救美,别的不图,赚声谢谢总是好的,可惜的是那群食客虽然是流氓却并不敢耍流氓,一直中规中矩的低头吃饭,左登峰耳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已经认出了他。残袍左登峰和玉拂崔金玉在几位玄门泰斗里是最容易被辨认出来的两个,一个带大猫,一个带小猴。
吃完饭,左登峰回到了澡堂子,澡堂子的洗澡水已经换掉了,人也早撵走了,偌大的澡堂子是左登峰和十三的天下,左登峰的热水澡洗的很舒服,洗完澡之后有修脚师傅帮他修脚,着实腐败了一把。十三和大多数猫科动物一样,非常讨厌水,肥皂泡还没彻底洗干净就跑了。
“老板,县城里鬼子的部队在哪儿?”左登峰又掏出一枚大洋放在了柜台上,老板服务态度不错,洗澡的空当已经将他里面的衣服洗净并用炭炉烫平了。
“咱这儿没鬼子。”老板欢天喜地的拿过那枚大洋。
“国民党的部队也没有吗?”左登峰皱眉问道。他之所以问这些是为了搞些武器带上,他看不上枪支,但是他见识过手榴弹的威力。
“没有。”老板再度摇头。
“八路军有没有?”左登峰撇嘴开口,事实上他最想抢的是小日本,没有小日本抢国民党也行,骨子里他并不想动八路军,这倒不是因为八路抗日,事实上国民党也抗日,他之所以不想动八路是因为八路军太穷。
“有。向东走两条街,右拐。”老板压低了声音。
左登峰闻言皱眉叹气,道谢过后带着十三走出了浴池,没有小日本,没有国民党,那就只能抢八路了。
按照老板所指的路径,左登峰很快找到了一处八路军的部队,直接道明来意,对方严词拒绝,左登峰又提出了买,对方又拒绝了,左登峰无奈之下只好离去,而哨兵把他当做疯子也没有为难他。
当日晚间,八路军某部军火库失窃了。
左登峰扛着木箱跑进了山里,打开木箱数了数,一箱手榴弹是五十颗,崭新的,左登峰从箱子中间拿出一颗,拧盖,拉弦,抛扔,爆炸。
事实上左登峰并不想浪费一颗手榴弹,但是他担心偷到假的,到了关键时刻不爆炸可就耽误事儿了。
白天已经采购了大米和白酒,左登峰将手榴弹放到了身后的木箱便准备进山,不过看着夜色之中的大山,左登峰又打怵了,孤身犯险是极不明智的举动,一旦出事儿连个帮手都没有,最主要的是他想找个说话的人,说白了就是想有个伴儿。
普通人想有个伙伴儿很容易,随便一个人就行,但是他的伴儿可不能是普通人,不然进山就得死,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几个玄门泰斗有资格,铜甲排除,这家伙恨他恨的牙痒痒。银冠岁数大了,不好意思请。金针得看家,茅山派离南京最近。铁鞋是个疯子,根本就找不到。也只有玉拂最合适,此处距离湖南还近,就找她。
打定主意,左登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竹筒,打开盖子,青蚨虫立刻飞了出来,绕着左登峰飞了三圈径直向南去了。
放飞青蚨虫,左登峰又后悔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把玉拂叫过来实在有些唐突,更何况金针还对她有意思,这孤男寡女的万一传扬出去也不好听。不过除了她左登峰也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事实上藤崎樱子是最佳人选,会忍术还温柔,但是左登峰不敢让她跟着,时间一长发生感情不是偶然,那是必然,她的那张面孔左登峰根本就无法抗拒。
青蚨虫飞到湖南辰州派需要时间,玉拂跟它过来也需要时间,左登峰将自己的东西藏好,再度回城了,找了一家最好的旅店,好好的睡了一个懒觉。次日起床,左登峰并没有发现八路全程搜捕他,这一点令他很奇怪,不过微一沉吟左登峰也就明白了,这可能是八路的作风,出事儿了也不往外泄露。
县城自然有当铺,还是徽商,左登峰对安徽人印象很好,上次那夜明珠就是卖给了徽商开的当铺,进门之后,左登峰拿出了那块佩玉让对方估价。佩玉这东西在现在没人戴了,挂在衣服上太招贼。
“乱世黄金盛世玉,这东西您还是等等再出手吧。”老朝奉并没有给出价格。
“值多少?”左登峰出言问道,对方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可能价格不会高。
“佩玉璧,羊脂白,形上乘,色上乘,明上乘,净上乘,这东西要价多少就是多少,根本无价。”老朝奉连连摇头。
“这个呢?”老朝奉的话左登峰很是意外,转而又拿出了那个玉石扳指。
“三色玲珑,无价。”老朝奉直接摆手。
“这个呢?”左登峰又拿出了那根凤凰玉簪。
“和那玉璧是一块母料下来的,小兄弟,老朽问句破规矩的话,这些东西您从哪儿弄来的?”老朝奉好奇的问道。
“从湖南的一处山洞里发现的。”左登峰半真半假的回答。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玉石性洁,再好的玉一旦殉葬立刻沦为下品,品相全毁。如果常年经人之手,玉体之中会有血丝,血丝白玉亦是下品。”老朝奉连连点头。
“带血丝的玉不是极品吗?”左登峰愕然发问。
“玉有灵性,白玉含血便会终生认主,她人就无法佩戴了,怎么能说是极品?”老朝奉为左登峰解惑。
左登峰闻言很是高兴,这几件东西都没有血丝,送人最好,就送玉拂,给她当辛苦费。
“请问,什么人有资格佩戴这些东西?”左登峰出言求教。
“王姬或者侯姬。”老朝奉出言说道。
“什么意思?”左登峰皱眉追问。
“你这几件玉器根据器形来看应是商周时期的东西,那时候君王的女儿称为王姬,而诸侯的女儿就叫侯姬,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公主。”老朝奉将东西还给了左登峰。
“这上面雕刻的是凤凰,凤凰不应该是皇后吗?”左登峰指着玉簪上的凤凰出言问道。
“玉簪上雕刻的是三尾凤凰,三尾合一成了钗尖,皇后所用的凤凰是鱼尾。”老朝奉耐心的解释。
左登峰闻言恍然大悟,他恍然大悟的不止是这些东西的来历,还有徽商为什么生意能做的这么好,这么耐心的讲解,谁好意思就这么走了。
左登峰沉吟片刻从怀中拿出了那几个金饼,请朝奉帮忙换成了金条,商周时期的黄金纯度不高,四个金饼只换了两根小金条,左登峰也不在乎,他不会让对方吃亏。
事情办完,左登峰回到原地等候玉拂的到来,次日傍晚,左登峰听到了远处的破风声,左登峰站起身扭头南望,发现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快速向自己飞掠,左登峰视力极佳,一眼就看出蹿在前面的是疯僧铁鞋,而他身后十丈外那白衣女子正是玉拂。
见到二人的身影,左登峰开心的笑了,他之所以发笑有三个原因,第一,铁鞋一定是被玉拂给哄骗过来的,让他帮忙他肯定不来,只能骗他这里有好玩的。第二,本来只想要一个帮手,结果来了俩,有铁鞋在场,就没了孤男寡女的嫌疑。第三,三大高手齐聚,进阵攻敌必定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我赢了,这次该心服口服了吧?”片刻过后,铁鞋落到了左登峰的身旁,不过他并没有搭理左登峰,而是转头冲后面的玉拂高喊。这话一出,左登峰立刻知道玉拂在哄骗铁鞋跟她比拼轻身法术。
“你的陆地飞行术跟之前没什么长进哪。”转瞬之后玉拂落下了身形,冲左登峰眨了眨眼,左登峰点头微笑会心回应。
“阿弥陀佛,连全真派的金雁穿云也不是我的对手,你辰州派的鹰翼就更不中了。”铁鞋一听立刻眉飞色舞的指着围绕着左登峰飞舞的青蚨虫,“如果不是它飞的太慢,我能拉你三百里。”
“三百里?上次我追了你几个月也没见你把我拉出三百里来,我没输,咱们是一起落地的。”玉拂坏笑摇头。
“啊,还带耍赖的呀?”铁鞋一听愕然张口。
“我这次用的是道家最快的轻身法术紫云追月,根本就不是什么鹰翼符咒,你怎么可能赢得了我。”玉拂说着将手里握着的一块动物骨骼放进了怀里。
“胡扯,道家的紫云追月跟阐教的鸿鹄掠影以及截教的御气凌空早就失传了,你怎么能会?”铁鞋高声叫嚷。
“反正我没输。”玉拂故作认真。
“你们在比拼轻功?”左登峰看出了门道,微笑着冲铁鞋开了口。
“是啊,阿弥陀佛,上次没有见证,她不服气。这次你可得给我做个见证,老衲赢了她了。”铁鞋一听急忙拉着左登峰的衣袖让左登峰当见证人。
“好,我给你作证。”左登峰点头微笑。
玉拂闻言冲左登峰微微一笑,赞许他反应机敏。
“那行,走吧,抓猴子去。”铁鞋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
左登峰闻言疑惑的看了玉拂一眼,他没有跟玉拂通气儿,不知道玉拂先前是怎么哄骗铁鞋的。
“走吧,上路吧。”玉拂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上路再说。
左登峰闻言背起了木箱,木箱里装满了东西,很是沉重,十三一跃而上令左登峰微微皱眉。
“我来帮你背箱子。”铁鞋见左登峰皱眉,立刻自告奋勇的要帮忙。
“你帮我带着猫吧。”左登峰摇头说道,这可是一箱子手榴弹,可不敢让这个疯和尚背着。
铁鞋闻言很是高兴,走到左登峰身旁侧肩等待,他对十三也很感兴趣。
左登峰冲十三使了个眼色,十三立刻从他的肩膀跳上了铁鞋的肩膀,铁鞋等十三蹲稳,立刻转头看向左登峰,左登峰伸手西指,铁鞋率先凌空而去。
“多谢玉真人。”左登峰见铁鞋离去,立刻冲玉拂道谢。
“路上说吧。”玉拂说完纵身拔高,凌空西去,左登峰随后跟上。
“遇到了什么困难?”玉拂不待左登峰开口便先行发问,她自然知道左登峰召唤她是求她前来相助。
“当年跟随姜子牙伐纣有八个比较大的诸侯,这八个诸侯各自拥有一只十二地支,湖南是庸国,他们拥有的动物就是你的那只阳性猴子,与它相对应的就是这里的阴属金鸡,三千年前庸国和这里的卢国发生了战争,庸国擅长用毒,而卢国拥有很多巨人,战争的结果是卢国胜利了,但是庸国的公主和一些擅长用毒的高手却幸存了下来,姜子牙为了保护卢国免遭毒害报复,就布下了一处三百里范围的阵法保护他们。”左登峰冲玉拂简略的说明了情况,但是他并没有一次性说完,因为信息量太大,玉拂需要时间理解。
“庸国后人擅长用毒确有其事,这里的巨人是怎么回事?”玉拂沉吟片刻出言问道。
“这些巨人身高过丈,力大无穷,不过智商并不高,我想这些巨人在卢国应该属于奴隶一级,地位很低。”左登峰开口说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恒古不变。
“你在湖南有什么发现?”玉拂点头追问。
“我发现了庸国的城池遗迹,还发现了当年困住九阳猴的阵法,阵法是用阳金生阴水的五行原理布下的天坑孤峰阵,天坑正中的孤峰可能因为地震的原因倾斜到了天坑的边缘,故此九阳猴才能逃出来。”左登峰自然不会对玉拂有所隐瞒。
“原来如此,这里的阵法是什么情况?”玉拂落地借力,左登峰与之同步。
“姜子牙当年布置那座阵法的目的可能是为了保护卢国人免遭毒害,阵法范围达到了三百里,那只阴属金鸡就在阵内,不过这处阵法是隐形的,走的是十二孤虚法的路子,我到现在也没找出破阵的方法。”左登峰摇头开口。
“我就猜到是这种局面,可惜杜秋亭出远门了,不然他比我更擅长这些。”玉拂摇头开口。
“杜大哥出远门了?去了哪里?”左登峰出言问道。
“不清楚,我曾经询问过他的门人,都是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玉拂也面露疑惑。
“没关系,我已经在阵外发现了几枚入阵的阵符,可以自由出入阵法,其实我请你过来并不是为了破阵。”左登峰摇头说道。
“哦?”玉拂皱眉侧望。
“卢国人常年在那阵法内繁衍,不与外界通婚,这么多年下来血脉产生了严重的变化,已经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了。我孤身一人担心进阵之后出了意外没有帮手,就冒昧的把你请来了。”左登峰出言说道。
“冒昧?你跟我说话需要这么客气吗?”玉拂闻言面露不悦。
“求你过来帮忙总得客气客气吧,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谢礼。”左登峰半开玩笑的拉住玉拂落于林间,转而从怀中掏出了那枚凤凰玉簪递给了她。
玉拂探手接过了左登峰手里的玉簪,打量了片刻又看了看左登峰,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去当铺问了,老朝奉说这东西是以前的公主戴的,极为罕见,非常值钱,给你当辛苦费。”左登峰嬉笑解释。
“那个老朝奉有没有告诉你送女人玉钗是什么意思?”玉拂出言笑问。
“他说这个干嘛,再说这是玉簪,也不是玉钗。”左登峰愕然摇头。左登峰对钗簪大致有所了解,在他印象当中玉簪是单根,不分叉。玉钗是双股,分叉。
“玉簪是送红颜知己的,玉钗是送正室夫人的,算了,不知者不怪,我收下了。”玉拂将那玉簪放进了怀里,她道袍的内衬里有数十个小兜。
左登峰闻言尴尬的笑了笑,玉拂所谓的红颜知己在当下指的并不是单纯的男女朋友,而是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左登峰很少送女人东西,不明白这之间还有这么多道道,幸亏玉拂点破了,不然闷在心里还会更尴尬。
“你怎么找到铁鞋的?”左登峰跟上了凌空而起的玉拂。
“我没找他,纯属偶遇。他成东颠西跑天无所事事,喜欢猴子就到南方寻找与九儿相同的猴子,可是他哪里找的到,颜色相同的他嫌样貌不好看,样貌相似的他又嫌个头太大,我动身下山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他,那时候他正在外面的镇子与人争吵,说人骗了他。”玉拂摇头苦笑。
“怎么骗的?”左登峰出言问道。
“他在南方游荡了好久了,谁都知道他要找黄色的漂亮的小猴子,后来就有无良的猎人将普通的小猕猴用染料染黄卖给了他,他养了一段时间发现个头越来越大,毛色也不对,发现上当了就回去找人理论,让对方退还他的十两黄金。”玉拂莞尔一笑。
“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左登峰出言笑问。
“他是少林寺的高僧,辈分很高,武功又好,想跟他套近乎的江湖中人比比皆是。”玉拂出言解释。
“遇到他之后你就假借比拼轻功和帮他抓猴子的借口把他骗了过来?”左登峰出言问道。
“本来我只是跟他比拼轻功把他引离那片区域,如果继续让他从那周围待下去势必会发现我们辰州派的所在。后来在路上我才想到了可以把他带过来帮忙。”玉拂开口解释。
“希望他别帮倒忙。”左登峰皱眉打量着在前面左摇右晃的铁鞋。他是故意左摇右晃的,为的是弄明白十三为什么能从肩膀上蹲的那么稳,而十三也一直在随着他摇晃。这一幕令左登峰暗自摇头,没人敢怀疑铁鞋是高手,不过也没人相信铁鞋会服从指挥。
三人皆是度过天劫的高手,提气飞掠速度极快,凌晨时分,赶到了目的地,左登峰将三人带到了那具巨人骨骼所在的山洞外。
“阿弥陀佛,早课时间到了。”铁鞋落地之后立刻从洞外盘膝而坐,开始打坐念经。
左登峰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念经诵佛的铁鞋显得极为庄严肃穆,但是额头的几道抓痕却破坏了他大德高僧的形象,那些抓痕是十三留下的,铁鞋先前故意左摇右晃最终激怒了十三,恼怒之下就骑脖子抓头。
“玉真人,你来看。”左登峰放下木箱,带着玉拂走进了山洞。
玉拂见到那具巨人尸骨之后也很是惊愕,很显然她先前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巨人。此外巨人的尸骨发出的银色光泽也极为蹊跷。
“是不是中毒所致?”左登峰问道。
“不是。”玉拂摇头回答。她是用毒高手,一看就知端倪,根本无需检验。
“是什么原因令他的尸骨变成这样?”左登峰虚心求教,虽然玉拂只比他大一岁,但是玉拂的阅历比他足。
“可能跟他生前的饮食有关。”玉拂沉吟片刻出言回答。
“我最担心的就是里面的那些东西骨骼也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它们就很难被杀死。”左登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也是他出山带回手榴弹的主要原因。
“极有可能……”
“我想到了可能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出去背了一箱手榴弹。”左登峰皱眉说道。
“你也不用过分担心,稍事休息一下,咱们再进阵。”玉拂出言宽慰。
左登峰这才想起玉拂一路上还没有休息,急忙和其一起走出山洞,从木箱里拿出了一条毯子,这条毯子是他专门为玉拂准备的。
玉拂接过毯子在一处向阳的巨石前躺卧了下来。此时铁鞋也发出了呼噜声,和尚在打坐念经的时候有很多时候是在打瞌睡,醒了就念经,困了就睡觉,总之是坐着。
见二人睡下,左登峰外出捕回了几只野鸡和几条鱼,洗剥干净便生火做饭,他是主人,铁鞋和玉拂是客人,主人自然要管饭的。
野鸡还是用黄泥封裹,置于火下烘烤,米饭先行蒸煮,七分熟时将鱼放置其上,米饭煮熟,鱼也熟透,此时已经是日当正午。
做好午饭,玉拂和铁鞋也醒了过来,左登峰先前没想到铁鞋要来,因此只准备了两副碗筷,好在铁鞋嫌弃鱼和大米同煮属于荤食而选择了整只的野鸡,如此一来碗筷倒也够用了。
铁鞋吃肉喝酒,饭量很大,玉拂不喜荤腥,吃的很少,饭后左登峰将木箱里无用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只带了干粮清水以及那些手榴弹。
收拾妥当,三人一猫来到了阵法外围。
“你感觉里面会是什么情况?”玉拂接过了左登峰递过去的石牌阵符。
“我也没进去过,里面什么情况很难说,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里面的动物长相都很怪异。”左登峰摇头开口。
“进去看看吧。”玉拂甩动拂尘拔高三丈。她此举是为了从空中进入阵法,避开地面上的敌人。
“这个石牌一直带在身上,找到猴子你可以先出来。”左登峰将那红色的石牌给了铁鞋一枚。
“好。”铁鞋探手接过石牌插到了腰间,随后凌空而起。事实上左登峰是骗他的,因为阵内根本就没猴子。
准备妥当,左登峰带着十三纵到了玉拂和铁鞋中间,三人一起运转灵气往北直掠,没过多久左登峰就感受到了轻微的阻力,由于掠行速度很快,阻力稍现即逝,阻力消失之后眼前的景物陡然一变。
外界现在是中午时分,阵内也是中午时分,就在左登峰察觉到景物有所变化要凝神打量阵内景物的时候,猛然感觉自己失去了灵气的支撑开始急速的往下落,其实说往下落并不合适,应该说是往下摔。
这一情形令左登峰在瞬时亡魂大冒,毫无疑问,这处阵法内有着限制凌空前行的禁锢,这是他先前应该想到而没有想到的。
三人一起入阵,一起下摔,千钧一发之际左登峰顾不得低头观察地面的情况,双臂齐伸,左右开弓抓住了玉拂和铁鞋,怒吼发力将二人向后扔出,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他知道遇到危险了,在危急时刻他首先想到的是将朋友扔出阵法。
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他明明是将二人向后抛扔的,二人却并没能破阵而出,而是被阵法反弹了回来,快速向前冲去。
失去了凌空的动力,左登峰下落的速度极快,顷刻之间他就感觉到双脚碰到了水,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掉进水里,这是左登峰最不愿接受的现实,因为他不知道这里的水是不是有毒,更不知道水里有什么东西。这一刻,左登峰最先想到的还不是自己,他想到的是肩上的十三,因此在他整个人没入水中之前,他双手上探抓住十三将其竭力的抛扔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左登峰立刻闭眼闭气准备落入水底,可是他闭上眼睛之后却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整个的没入水里,脑袋和肩膀还露在水面上。环视左右,发现自己周围并不是黑水,而是清澈见底的清水,眼前是一处不深的河流。
“快上来,快上来,水里有蚂蝗。”就在此时,玉拂的声音从河岸上传了过来。左登峰落水之前的奋力一撇将她和铁鞋反震到了河对岸。
左登峰一听蚂蝗,立刻屈膝上掠,一掠之下猛然跃出了水面,这里的阵法只是不能令人在空中停留,正常的跳跃还是可以的。
左登峰跃上河岸立刻运转灵气将附着在身上的诸多巨大蚂蝗震飞,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身上附着的这些东西只是像蚂蝗而已,它们跟蚂蝗不同,它们比蚂蝗大十几倍,有牙,还有眼。
与巨蟒相比左登峰更怕这些小东西,运转灵气将它们震飞之后担心还有余孽暗藏,情急之下抬起右手发出玄阴真气将浑身上下冰冻了一番,左登峰学会玄阴真气之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自己冰冻自己,这滋味儿实在是不好受,不过能冻死这些跟蚂蝗类似的小怪物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阵符只能用一次?”玉拂端详着手中的石牌,红色的石牌此时已经变成了白色。
“不清楚,不过没关系,只要进来了我就有把握破阵。”左登峰环视左右发现前方是一片与外界类似的森林,树木都长的很高大,大部分都掉了叶子,树种与外界差别不大,这让左登峰微微心安。
“阿弥陀佛,你是个好人。”铁鞋凑了过来冲左登峰道谢,人在关键时刻的下意识反应最能显示一个人的人品。
“嗯,希望你一直这么认为。”左登峰低头看着十三,十三也没什么大碍,此刻正站在他的身边抖着身上的灰土。
“什么意思?”铁鞋不解的问道。
左登峰此刻自然没有时间跟他打诨,快速的环视左右确定所处的环境,眼前只有一片森林,并没有任何的动物,可是先前十三明明发现了恐怖的动物,这里怎么会没有?
短暂的思考之后,左登峰就回忆了起来,当时他是在阵法西侧将十三抛扔起来的,而此时他们的位置是在正南,三百里是个很大的范围,比他的老家文登县的面积还要大。
“轻身法术不受影响,只是不能在空中停留。”玉拂再度起跳检验灵气运转情况。
“分头找吧。”铁鞋提出了建议,他并不知道此处潜在的危险,在他看来只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寻找猴子。
“一起走,千万别走散。”玉拂摇头说道。
“走河边还是走森林?”左登峰打开木箱看了看,木箱钉扎的很严密,先前落水的时间很短,木箱并没有进水。
“背水而战是大忌,走森林,一旦有危险可以跳到树上。”玉拂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左登峰点头答应,将木箱挂于胸前,这样有利于他抛扔手榴弹。
阵法并不能创造一个彻底与世隔绝的环境,它只能在已有的环境下隔离出一处封闭的小环境,阵法内的自然环境与外界是相同的,外面日落这里也会日落,外面下雨这里也会下雨,归根结底这里的阵法只对生物起作用,植物和自然现象跟外界是一样的。
此时是冬天,树木大多落叶,三人小心翼翼的在林间行走,一开始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后来走出一段距离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胆子逐渐大了起来,行走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这是什么动物?”左登峰不经意间发现前方跑过一只小动物,灵气外延将其抓了过来。
“你不认识田鼠?”玉拂出言笑道。
左登峰闻言讪笑着扔掉了田鼠,在此之前他将此处想象成了人间地狱,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他看见什么都神经紧张。
没走出多远,众人再次遇到了一只动物,这只动物是白色的,跟狐狸相似,但是跟狐狸又不完全一样,它的尾巴很短,而且没有毛,跟耗子尾巴差不多,嘴唇外凸的很严重,被捉住之后并没有呲牙示威,也没有放出臭屁,而是不停的扭动屁股向外喷洒粪便,非常的龌龊污秽。
看着僧袍上沾满了粪便的铁鞋,左登峰庆幸不是自己上去抓住它的。
“玉真人,这是什么东西?”左登峰出言问道。铁鞋最终只能放跑了它,那只动物脱身之后快速的爬上了树。
“没见过,有点像狐狸,不过据我所知狐狸大部分不会爬树,就算是会,也爬不了这么快。”玉拂皱眉摇头。
“这么走太慢了,我到前面去。”铁鞋终于按捺不住了,说完不待左登峰和玉拂有所回应便猛然拔高试图前掠,可是阵法内无法在空中停留,他很不习惯这一点,拔高之后并没有能够向前移动,而是又落回了原地。
“别走散。”左登峰见状急忙探手拉他,可是看到他僧衣上的粪便急忙将伸出的右手又缩了回来。先前那只跟狐狸相似的动物喷出的粪便奇臭无比,这要是沾上了估计用胰子都洗不干净。
铁鞋落地之后再度屈膝而起,这次他没有再向空中跳跃,而是向前窜去,无法利用灵气在空中滑翔,蹦起之后根本就掠不出多远,不过铁鞋不在乎,蹦跳着向前方快速的行去。
阵内的地势并不平坦,其中也有山峰,有着山峰阻碍,左登峰几度跳起都没有观察到周围有城池的影子。
“先前那只动物极有可能就是狐狸。”玉拂警觉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它们很可能是因为近亲繁殖才变成那个样子的,不过那只田鼠为什么没有变样?”左登峰发问的同时也在问自己。
“田鼠个头小,数量多,它们的选择余地比较大。”玉拂出言笑道。阵内并没有她事先料想的那么凶险令她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有道理,个头越小的动物改变的越小,体积越大的动物变异的越严重。”左登峰点头开口。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左登峰敏锐的听到前方传来了铁鞋的声音,“阿弥陀佛,女檀越,你是不是遇到了土匪?”
铁鞋的话令左登峰和玉拂满心疑惑愕然对视,这疯和尚跟谁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