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登峰闻言亦为之发笑,再厉害的招式也得追的上对手才能奏效,不然只能从后面吆喝。
回返道观之后,金针沐浴更衣,简单吃了点东西,随后与两位师兄和门人谈了片刻,半夜时分端着一壶新茶来到了左登峰所在的客房,他知道左登峰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大哥,藤崎一行有多少人?”左登峰出言问道。
“藤崎正男,还有一个女忍者,想必就是当日与玉真人交手的三川素,藤崎樱子没有同行,除此之外还有一只上百人的军队和大量的民夫。”金针出言回答。
“他们是如何找到那处皇陵的?”左登峰皱眉发问。与金针同行的这两个人都不是精于风水的高手,所以左登峰很疑惑他们是如何找到那只阴属土羊所在的皇陵的。
“不清楚,周平王的陵墓是建在山体内部的,墓道入口距离山体有三里之遥。当年应该是在三里外向下挖掘,然后自地下向北挖进了山体,最终凿空并开出了陵墓。墓道入口非常的隐蔽,但是藤崎正男命令民夫挖掘的地方恰恰就是墓道入口。”金针端起茶杯开口说道。
“他们很可能知道十二地支所在的位置。”左登峰点头说道。藤崎樱子离去的时候曾经说过她知道十二地支的情况,由此可见藤崎手里的资料比他摸索出的线索要更详实更准确。
“他们可能知道位置,但是他们不知道陵墓里的地支是什么。”金针摇头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左登峰出言追问。
“那座陵墓的墓道和主墓室之间被人为的修建了一处三丈见方的圆形水塘,水塘不深,清水无毒,但是下面铺着黑色的沙子,一条红色的毒蟒就盘踞在那里。在见到那条毒蟒之后,他们极力的想猎捕它,后来发现主墓室里还有一只半死不活的怪羊之后他们显得很失望。所以我感觉他们是将那条毒蟒误认为是他们想要寻找的阳属土龙。由此可见他们虽然知道地支的位置,却并不知道那只地支具体是什么动物。”金针出言分析。
左登峰闻言再度点头,藤崎正男的目标跟他恰恰相反,藤崎正男找的都是阳性的地支,找到阴属地支对他来说的确没有用处。
“我现在想不通的是那只毒蟒为什么在墓中不吞噬那只怪羊,不但不吞噬它,还保护它。”金针再度开口。
“十二地支本身并不厉害,但是它们都会衍生出一只很厉害的毒物,这只毒物会保护它。周平王当年就是抓住了它们之间的这种关系间接的利用了毒蟒为他守陵。这也说明了当年他建造陵墓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那只阴属土羊和那条毒蟒,不然的话不会在陵墓里为它们留出位置。陵墓建好以后,他们要做的就是将那只土羊和那条毒蟒移到陵墓里。”左登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商周时期,坟墓的防盗机关相对较少,那时候的人连饭都吃不饱,也没心思去研究陵墓里的机关,有一条毒蟒守陵已经很难得了。
“难怪它会撇下三川素跑进主墓室来攻击我。”金针恍然大悟。
“你是怎么得到那枚内丹的?”左登峰出言问道。
“陵墓里并没有可供食用的草料和食物,那只三目怪羊能存活下来就一定是凭借了内丹。像这类存活时间很长的动物大部分都有内丹,要取得内丹也很容易,当它们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会主动吐出内丹以求活命。”金针开口说道。
“为什么它们会认为吐出内丹就能活命?”左登峰再问。如果金针说的是经验之谈,那他以后也可以效仿,不用剖腹,揍一顿就揍出来了。
“茅山派开门立派已有一千五百多年,一开始修行的是《上清经》,目的是求长生。宋朝中期就偏离了大道,开始侧重符咒小术,数百年下来,抓鬼驱邪伏魔降妖的事情干的太多了,在历代祖师看来,有灵性的动物吐出内丹表示它们悔过自新不想修行为害。不过在我看来它们吐出内丹就像人类被土匪打劫交出财物一样,纯粹是因为害怕。”金针笑道。
“那条毒蟒和那只阴属土羊如何处理了?”左登峰笑问。
“毒蟒被三川素杀掉了,那只怪羊也被藤崎给抓走了,他可能想要留到以后要挟你,他不懂内丹一说,你可以将计就计再耍他一回。”
“藤崎正男去了哪里你知道吗?”左登峰出言问道,他并不想耍藤崎,只想杀他。
“不清楚,这个人都是从当地抽调日军部队配合行动的,他知道你想杀他,所以行踪很隐蔽。”金针摇头说道。
“你们茅山派召唤门人的那个符咒再给我一张,以后如果他再来茅山,你就通知我。”左登峰看向金针。
“不急,前段时间你去了哪里?”金针摆手发问。
“在湖北,和玉真人,明净大师一起进阵拿到了那只阴属金鸡的内丹。”左登峰随口回答。
金针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我们这一趟除了金鸡内丹之外还带出了不少值钱的器物,铁鞋拿走了一包金器,玉真人分了一包上等玉器,剩下的被我变卖了,卖了三千多两黄金。”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笑道。他之所以说这番话其实是为了婉转的告诉金针,铁鞋玉拂跟他都是合作关系,以此消除金针心中的疑惑和误解。这也是他当日分东西给玉拂的动机之一。
“你们这是坐地分赃啊。”金针闻言爽朗发笑。
“见者有份,这一千两用来堵你的嘴,免得你传扬出去坏了我们的名声。这一千两给你当辛苦费,土羊内丹我收下了。”左登峰说着从怀里掏出金票拿出两张递给了金针。
“兄弟,你这是干什么?”金针闻言皱眉开口,他自然知道左登峰在跟他开玩笑,但是这么多钱他受之有愧。
“我给你算了笔账,你们茅山派连道人带家眷有四五百人,一天三顿就得一斤粮食,四五百人就得四五百斤粮食,一个月下来光粮食就得一万多斤,这还不算油盐布匹,换做平时你们可以做法事赚香火钱,现在你都成了汉奸了,茅山派短时间内最好还是别下山了,这两千两黄金应该够你们撑个三年五载的。”左登峰将那两张金票放到了金针的面前。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金针犹豫许久摇头长叹,转而收起了那两张金票。茅山派不是每一个道人都修炼有法术的,几百人中会法术的不超过三分之一,其他都是些寻常的道人,退一步说即便都可以做法事又哪来那么多法事让他们做。
“大哥,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哪儿都不好去,道观的道人也最好别下山了。不明真相的愚民太多,杀不得打不得,只能避而远之。”左登峰再度开口。不可否认国人还是有爱国情结的,但是他们不明真相,被人煽动之后就会干出很愚蠢的事情,愚民在三百年前把忠臣袁崇焕当成汉奸而生食其肉,三百年后暗地里冲金针扔臭鸡蛋也不出奇。
“言之有理,世道太乱,我得先顾及我茅山一干人等。”金针点头叹气。自古以来就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说,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英雄一遇到美女就变的软弱,而是指英雄不能有牵挂,有牵挂就有了责任,有了责任就不能为所欲为。
次日清晨,左登峰带着十三向金针告辞。金针百般挽留,左登峰坚持要走,到最后金针只能给了他一张召唤门人的符咒带领全体道人将他送到了山下。
离开茅山,左登峰踌躇着去处,巫心语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与巫心语一起生活过的清水观还在。沉吟良久之后,左登峰决定回家。
带着十三一路东行,路上见到的都是行色匆匆带着年货的路人,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这些人都是赶回家与家人团聚的。
三十中午,左登峰回到了昆嵛山下的村庄,这处村庄早已经废弃了,昔日的街道上已然长满了杂草,天气寒冷,杂草已经枯黄,左登峰带着十三走过村落,顺着几乎隐不可见的山路回到了清水观。
清水观没有遭到人为的破坏,但是斗转星移的风霜侵袭还是令清水观破败了许多,院落周围长满了杂草,院子里堆积着大量山风卷带而来的落叶。
回到清水观之后,左登峰立刻开始打扫卫生,修葺道观屋顶碎掉的瓦片,重新贴糊窗纸,填平了东厢北屋的坑洞,傍晚时分,清水观变的整洁明亮。
他一路上购买了诸多生活器皿和被褥等物,将这些东西摆放好之后,左登峰离开了清水观。
巫心语的坟头长满了杂草,左登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拔除坟前的杂草,他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徒手挖开了巫心语的坟墓。
见到那具黑棺的时候,左登峰并没有感觉到恐怖,他只感觉到了亲切,因为这里面是他最爱的女人。不过左登峰没有勇气打开棺材,而是将整具棺木扛回了清水观。
他此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数百斤的棺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令他感觉万分欣慰的是,在扛着棺木的时候他闻到了他熟悉的气息,那是巫心语的气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但是令他感觉无比悲伤的是棺木的确没有被打开过,但是明显的轻了。
回到清水观,左登峰将巫心语的棺木放到了炕间的北侧,那是她生前睡觉时躺卧的地方。十三见左登峰带回了巫心语的棺木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猫科动物几乎没有嗅觉记忆,却是它们有着很强烈的视觉记忆,因此十三虽然不知道左登峰为什么要这样做,却知道这具棺材里躺的是那个曾经救过它性命的女人。
“喵~”十三直待左登峰安放好棺椁之后方才低叫出声,声音中有哀伤也有疑惑。
“这才是真的,你之前见到的那个是假的。”左登峰拍了拍十三的脑袋。他此刻没有过分的悲伤,有的只是忐忑,六只阴属地支的内丹已得其二,两枚内丹一旦接触就自动融合,这一神异的现象令左登峰确信六阴阴不死之说不是空穴来风,但是棺材的确轻了,这令他很担心。
安顿好巫心语的棺木,左登峰开始做饭,他离家日久,早已经学会了做饭,年三十照例应该吃饺子,左登峰就包的饺子,吃饭的时候照例是两副碗筷,爱人的棺木就在身边,这让他感觉很踏实。睡觉的时候触手可及,这也让他感觉到情有所寄。事实上他所做的这些无非是要告诉自己,巫心语并未走远,她还在他的身边。
躺在熟悉的炕上,左登峰看到了北侧墙壁上的几个极为细微的指甲痕迹,那是第一次与巫心语行房时巫心语紧张之下抓出来的,这几个指痕令左登峰回忆起了曾经的旖旎,男女敦伦乃乾坤正理,巫心语死后的这几年他也并不是没有想法,每次有想法都会感觉气闷烦躁,但是他时刻提醒自己,巫心语并非置自己难受而不顾,而是她已经无法为自己的男人排解压力了,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了。
大年初一,左登峰早早的起来了,起来之后他呆坐了半晌,他想起了银冠当日所说的话,银冠曾预言失去了巫心语他将步入邪途难过而立。而今步入邪途已然验证,倘若银冠观人不差,那他只剩下了两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只有在两年之内救活巫心语才有可能扭转他的命运。
起身之后,左登峰想要去圣经山拜会银冠,但是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要去打扰,一来银冠不能说太多,真正可以相面算命的人是不会轻易泄露天机的,因为那会折损自身的福禄甚至耗损自身的寿命。左登峰不想为难银冠。此外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这里的规矩,丧妻和寡居的男女是不祥之人,连拜年的资格都没有。
穿戴整齐,左登峰开始清扫院落,这是他的家,打扫卫生是他该做的。日出之后,左登峰带着十三离开了清水观,他既然敢把巫心语的棺木带回来,就有把握保护它,他要从清水观周围布置阵法,将清水观自众人的视线中抹去。
左登峰目前的阵法修为虽然尚未大成,却已经远超金针,他自信自己的阵法没人可以破解,他布的是三环相连的土木阵法,阵法保护的范围有三里左右,第一环为隐形的阴窥阵,外人看不到清水观,即便靠近也会不由自主的绕开。第二环为杀阵,没有度过天劫的人只要进入这个区域就会七窍流血。最后一环为加重清水观阴气的聚阴阵,亡魂不喜欢阳气,如果巫心语真有亡魂的话。
这处阵法没有入阵的阵符,阵眼为一块滴有他和十三鲜血的松木,被左登峰放在了巫心语的棺木旁边,如此一来这处阵法就只有他和十三可以不受影响自由出入。
随后几天,左登峰一直在忙碌,此时是冬天,适合伐木,左登峰趁机砍伐了大量的松木,截断劈开堆积在了西厢,随后去县城带回了大量的粮食和家具器皿,他现在已经不缺钱财,买的都是上好的家具,他要为巫心语复活做准备,既然是家就得有家的样子。
正月初七,左登峰离开了清水观,这段时间他往清水观搬运了大量的东西,但是他临走时只带走了西厢门口的一块灰砖,那是他第一次与巫心语交谈的时候巫心语写字的灰砖,巫心语当时写了三句话,下面两行字迹已然无法辨认,只有灰砖上首‘巫心语’三个字还很清晰……
左登峰离开清水观的时候情绪异常低落,事实上这几天他的心情都不好,不过他在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回返清水观会令自己难受,但是他还是回来待了七天,他的目的就是让自己难受。
没有谁能够了解他心中真实的想法,也没有谁能够体会他这种类似自虐的作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随着修为的提升,能力的增强,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受到的诱惑也越来越多,他有着太多幸福的选择,也有着太多忘记的借口,他怕自己迷失了自我,也怕自己背离了初衷。
他发现了自己心中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迹象,这种由人类本性引发的忘记过去的自我疗伤令左登峰感到了危险,所以他才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令自己清醒,人类的本性以及时间的流逝都在为他疗伤,但是他不需要,他回返清水观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已欲愈合的伤口再撕开,让悲伤令自己保持清醒,让痛苦令自己更加专注。
离开文登县,左登峰径直南下,在清水观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去处,此时是冬季,三江并流区域应该处于枯水期,所以他将下一站定到了云南的“髳国”和“濮国”,冬天去那里是最佳时机,因为枯水期和旺水期相比江水至少会少一半,江水少一半,困难就会少一半。
髳国和濮国所在的区域江流众多,所以左登峰猜测他们拥有的地支极有可能是水属阳鼠和水属阴猪,十三曾经在喜神客栈里形容过那只阴猪有十几米,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伙。这么大的家伙即便在陆地上也不好对付,更何况它一定是水生动物,在水下与之相搏危险性极大,单纯靠憋气无法在水下停留时间太久,所以左登峰决定出发之前带上潜水设备以备不测。
左登峰接触过现代科学,他并不认为借助科学的手段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先前一通手榴弹把那群狼形巨人炸的四散奔逃更是令他对现代的武器装备刮目相看,谁规定会道术的人就不能使用武器,这一次他不但要带上潜水设备,还要带上大量的武器,他要的是最终的结果,而不是逞能耍帅的过程。
左登峰想的很多,要想搞到潜水装备,只能从沿海一带的海军手里获得,但是刘公岛一带肯定不行,因为这里离他的家太近了,他还有两个姐姐,不能为她们带去潜在的危险。最好的地方就是上海,那里有很多国家的船只,获取潜水装备的机会相对较多,在得到潜水装备和武器之后直接西进,绕的路也不算多。
髳国和濮国都在云南一带,那里已经快出国界了,路途很远,去一趟不容易,所以左登峰绝对不允许自己中途回返,务必提前想好可能出现的问题并想好对策,免得到时候傻不拉几的再跑回来找什么东西。
潜水设备必须有,因为三江并流的地方水流很大,江水也深,不能依靠玉拂的蛇蛊。枪支弹药也必须有,能用手榴弹炸死就没必要徒手搏斗。此外左登峰之所以要去上海还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虽然在海边长大,但他不会使用潜水设备,必须得学习,上海比山东的气温要高多了。另一个原因是上海是大都会,是中国最繁华的地方,他想在有生之年去那里看一看。
左登峰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敏感的人,事实上他非常清楚救活巫心语的可能微乎其微,支撑他苦寻不休的并不是救活巫心语的幻想,而是一个男人所肩负的责任,有希望就不放弃,坚持到最后一刻。能救活巫心语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他绝对不会苟活,因为他知道如果活下去,早晚会在人性的驱使之下背叛巫心语。
童话传说之中不乏一人先亡,另一人孑然一生的故事,但是左登峰知道那都是传说,现实生活中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也离不开男人,忍得了一时可以,没有人能忍得了一世,要想不背叛,除非生命终结。
左登峰走的并不快,在南下的途中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只阴属水猪所在的位置,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一定是在某一固定区域,但是这一区域的大小很难确定,最好的结果就是在水量较少的天坑水潭,如果真的是这样,不管是找还是抓都相对容易,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那只水猪体型巨大,先前应该生活在一个很大的环境中。
姜子牙的十二孤虚法布阵极为精妙,完全可以将江河的某一段水域封闭起来,在这一段水域里水流仍然可以正常流淌,但是水里的动物却不能内外游走。这种可能性最大,因为那片区域不可能再是隐形阵法,只有在江河之中截取一段困住地支最安全,也最不容易寻找,如果真的是这样,上游和下游的水生动物就可能不一样,也就是说上游有的鱼类下游可能就没有,这是日后寻找的一个线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线索,那就是那只像猪的动物绝对不会是长期生活在水里的,因为十三曾经见过它,这就表明它可以来到陆地上,而且可以长时间不回到水里。至于这只阴属水猪到底是什么动物,目前还无法推测,可以肯定的是它绝对不会真的是头猪,还有就是它身上一定有毛,因为如果没毛的话它离水时间太长皮肤就会干裂。
最后一点可以不去现场而提前推测的线索就是那只阴属水猪的周围有一只木属的毒物,因为五行之中水生木,所以它衍生的毒物一定是木性的,木性毒物所在的区域一定会有大量的树木,不过这些树木并不是毒物催生的,而是那只阴属水猪在衍生毒物的同时一并催生的,如此一来就又多了一条线索,那就是阴属水猪所在的区域一定会有旺盛而茂密的树木,寻找的时候应该侧重于靠近江边而树木旺盛的区域。
将所有可以提前推测的线索逐一想好之后,左登峰的脑子闲了下来,脑子闲了人可没闲着,中途遇到鬼子他也会动手杀上几个,但是杀与不杀他没什么固定的标准,看着不顺眼就会杀,要是当时心情还算好,他就懒得动手。
时逢乱世,土匪山贼四处可见,行走江湖的习武之人为数也不少,见识了这些人所谓的武功修为之后,左登峰终于明白自己目前的修为的确在金字塔的塔尖上,目前江湖中人习练的武术大部分都是花架子,有真功夫的不多,即便有真功夫也被掺杂了不少好看而无用的招式,这与时下国人虚荣的心性有关,不好看的不唬人的就没有观众。
中途左登峰还遇到了几个习练太极拳的,目前太极拳比较盛行,习练的人也比较多,拳师普遍知道太极拳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子,刚柔并济,但是他们知道的也仅限于这些,他们不知道的是太极拳和中医一样,都必须对阴阳之理彻底通晓,否则就无法明悟神髓,但是真的彻底明辨了阴阳那就是仙人了,根本也就没必要练什么拳了。如果不能做到明辨阴阳,练出来的太极拳就毫无用处,慢腾腾的比划半天还不如跑过去冲鼻子来一拳。
左登峰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教训这些花架子,遇到瞎比划的他都会上去教训一番,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炫耀,也不是为了纠正对方的低级错误,他没那么好心,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他看到低级愚蠢的错误就想纠正,哪怕对方跟自己毫无关系。
不过对方被教训了之后都没有吸取教训,而是死要面子的来上几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仇我早晚要报。”遇到这样的情况左登峰直接再给上几脚,报你妈呀。
左登峰虽然道法高玄,但是他很少闯荡江湖,他的时间大部分都浪费在荒郊野外了,南下的途中左登峰真的是大开了眼界,他看到了传说中的比武招亲,不过在驻足观看了一个钟头之后比武招亲这个词在他脑子里彻底成了贬义词,在他的印象当中比武招亲的女孩子都如花似玉,可是现实中别说如花似玉了,长的跟牛屎似的,根本就没人过去跟她打。好不容易等到个手痒的上去挑战,那女的比划几下就往男的怀里倒,迫不及待的要认输。一个钟头的旁观令左登峰明白了原来比武招亲是这么回事儿,原来美好只存在于传说中。
五日之后的傍晚,左登峰带着十三出现在了上海的街道上。
上海本地方言他听不太懂,不过基本的交流还是没问题的,此时的上海已经属于日占区,听说还有什么租界,不过左登峰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不关心国家大事,他是来办事的,也是来玩耍的。
上海的楼很高,人也很多,小汽车也多,流连于高楼大厦熙攘人群之中,左登峰感觉自己就是个土豹子,事实上上海的路人也的确把他当成土豹子,最主要的是他的衣着也确实让人感觉他就是个土豹子。
左登峰很兴奋,因为他从来没到过这么繁华的地方,十三也很兴奋,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令它好奇而疑惑。
夜色初上,左登峰茫无目的的带着十三在繁华的街道上游荡,他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去哪里,游荡了半天,左登峰发现了电影院,他长这么大还从没看过电影,所以他决定带十三去看场电影。
打定主意,左登峰便走向街道对面的电影院,就在他想穿越马路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你是不是左登峰?”
左登峰惯于独行,除了十三一直陪着他之外,也只有进入隐形阵法内的古城寻找金鸡的时候与玉拂和铁鞋同行过,他认识的人不多,认识的女人就更少了。
左登峰闻声横移三尺转身回望,发现身后不远处的一家饭店门口站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女人,这个身材高挑惹火,长相妩媚漂亮的女人他认识,在济南的时候双方曾经合作侵入了日军的1875部队。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我如果真要开枪就不会喊你了。”纪莎微笑着冲左登峰走了过来。左登峰先前鬼魅一般的横移了三尺她自然是看到了,也猜到了左登峰那么做的原因。
“习惯了。其实你如果真要杀我,我会提前察觉到。”左登峰冲纪莎笑了笑。他冲纪莎笑不是因为二人先前合作的很愉快,而是在陌生的地方遇到认识的人。
“你一定常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纪莎走到了左登峰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香水气息。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左登峰没有接纪莎的话茬,上次见面他并没有告诉纪莎他叫什么。
“知道残袍的人都知道他叫左登峰。”纪莎出言笑道。
“你还在为那个什么调查处工作吗?”左登峰挑眉看了一眼那家饭店,饭店的窗户是大片的玻璃,靠近窗户的位子坐了一个男人,那人左登峰也认识,是纪莎的同事贾正春。
“国民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现在叫军统局。”纪莎点头开口。
“嗯,这个名字好记,好了,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先走了。”左登峰冲纪莎道别。
“我们也是刚坐下,一起吃顿饭吧。”纪莎出言挽留。
“白吃吗?”左登峰笑道,他先前道别其实是为了试探纪莎跟他打招呼是否有别的目的,如果没有别的目的纪莎就不会留住他,现在看来纪莎喊住他并不是单纯打招呼。
“不白吃。”纪莎探手拉着左登峰走向饭店。
左登峰没有再拒绝她,他欣赏真小人,讨厌伪君子,纪莎这么直白正对了他的脾气。
这家饭店门口有开门的,在见到左登峰之后拒绝他进入,理由很简单,衣冠不整。
左登峰和纪莎都没有与之一般见识,二人离开饭店另寻地方,临走的时候纪莎冲贾正春点了点头,后者隔着玻璃跟左登峰打了招呼转而将视线转移到了街对面的电影院。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左登峰出言问道。
“监视一个汉奸的行踪。”纪莎转头看了一眼电影院。
“在电影院里?”左登峰皱眉问道,直至此刻他才发现电影院门口有着不少穿西装带黑帽的人在负责警戒。
“对。”纪莎点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如果再问,纪莎就有机会顺理成章的请他帮忙了,他不想帮纪莎的忙,所以不问。
“你们想吃什么?”纪莎伸手指了指一本正经跟在左登峰旁边的十三。
“随便。”左登峰随口说道。
片刻之后,纪莎将他和十三带到了一处街头的小吃铺,吃的是小笼包和生煎馒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海?”左登峰出言问道,这一刻左登峰终于明白为什么求人办事儿都喜欢请人吃饭了,因为人吃东西的时候心情都很愉快。
“三周之前从青岛赶过来的。”纪莎回忆着回答。
“你到上海干什么?”左登峰拿起一笼包子放到了地上,店铺老板见状刚想劝阻,左登峰抛出的一枚大洋已经落到了他的案板上。
“刺杀汪贼和另外几个汉奸。”纪莎低声说道。
“汪贼是谁?”左登峰随口问道。
“汪精卫。”纪莎环视左右再度压低了声音。
“杀他干什么?”左登峰愕然问道。汪精卫是国民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仅次于秃头。纪莎本身就是国民党的特工,怎么刺杀起自己的上级来了。
“你不知道?”纪莎比左登峰还愕然。
“知道什么?”左登峰还是一头雾水。
“汪精卫已经投靠了日本人,日本人目前正在南京为他筹划建立伪国民政府,你怎么对国家大事这么不关心?”纪莎皱眉开口。
“我为什么要关心?国家大事关我什么事儿?”左登峰撇嘴摇头。金针倒是关心国家大事,到最后把自己关心成汉奸了。
“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纪莎早就知道左登峰是这个德行,闻言也没有过分惊愕,她先前惊愕的只是左登峰消息之闭塞。
“给我一千两黄金,我去电影院里杀了汪精卫。”左登峰低头看了看十三,十三正挠开面皮坐等肉馅凉透。
左登峰说的很随意,这话一出口,呆住的不止是纪莎,连食铺老板都吓傻了。
“钱不是问题,不过电影院里的不是汪精卫,而是另一个大汉奸傅筱庵,他也是我们要除去的人。”纪莎面露喜色。
“傅筱庵是谁?”左登峰皱眉问道。
“上海市长。”纪莎出言说道。
“给我一千两黄金,我帮你杀了这个市长。”左登峰抬手拿起醋瓶发现没陈醋了,抬头看向老板,却发现老板已经吓的跑掉了。
“你到底要杀谁?”纪莎无奈的看着左登峰,左登峰的话颠三倒四,令她很难理解。
“谁在电影院里我就杀谁。”左登峰起身过去拿醋。
“什么意思?”纪莎瞪眼发问。
“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不缺钱了,我想进去看电影,谁耽误我看电影我就杀谁。”左登峰落座说道。
纪莎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左登峰的话完全不是常人能说的出来的,在纪莎看来左登峰已经疯了。即便没疯,也快疯了。
“你是不是感觉我是个疯子?”左登峰笑着看向纪莎。
“你能问出这话,说明你还没疯。”纪莎微笑回应,她非常清楚今日的左登峰已经不是当年的左登峰了,不止修为变的深不可测,连思维也无法用常人的想法去揣度了。
“你应该庆幸不是我的敌人。”左登峰这话是笑着说的。高深的修为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的心态,但是促使他心态彻底改变的是银冠相面之后所说的那番话。
“是的,咱们是朋友。”纪莎暗自心惊。左登峰就像一只不受控制的疯虎,喜怒无常,她深知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他。
“它才是我的朋友,当年在济南如果不是它跳进1875部队的院墙救我,我早就死了。”左登峰伸手指着十三。
纪莎闻言没有开口,她不敢开口了,左登峰令她感觉到了恐惧。
“别惭愧了,我给你个弥补的机会,要是办好了,我帮你杀个人也无所谓。”左登峰放下筷子端水漱口。
“你想让我干什么?”纪莎小心翼翼的问道。
“放心,不会让你脱裤子了。”纪莎紧张的神情令左登峰大感好笑。
纪莎一听瞬时脸就红了,之前左登峰曾经这么戏弄过她,她一直视为奇耻大辱。
“你负责给我搞一套潜水的装备,一箱手榴弹,再给我搞支枪。对了,子弹也多给我搞一些。”左登峰直接将任务转嫁给了纪莎。纪莎是国民党特工,执行的都是高度机密的任务,可见在组织中地位不低,这些事情由她干最合适不过。
“普通潜水还是深度潜水?”纪莎并没有问左登峰要干什么。
“我不懂那些,就是可以在水中换气的那个呼吸装置,普通的就行。”左登峰比划着说道。
“明白了,要什么枪?”纪莎表现出了军人特有的干练。
“火力最猛的机枪。”左登峰说道。
“你到底要打什么?”纪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出言发问。
“我要说用来打猪你信吗?”左登峰苦笑开口。
“不想说就算了,机枪分为轻机枪和重机枪,最先进的是二六式轻机枪和三七式重机枪,你要哪一种?”纪莎问道。
“歪把子有没有?”左登峰压根儿听不懂纪莎说的什么型号,他只用过歪把子。
“大正十一式是日本的,我们没有。”纪莎摇头说道,歪把子机枪是日本的轻机枪,国民党正规部队即便缴获了也很少使用,他们用的是进口货,只有八路军不挑食把它当宝。
“那就要重机枪。”左登峰想了想出言说道。
“三七式重机枪空枪三十几斤,它一分钟能打出五六百发子弹,你怎么扛弹药。”纪莎笑了,她发现左登峰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器盲。
“随便吧,你看着办,三天之后给我就行。”左登峰说着站起了身。他不敢再多说了,说的越多越丢人。
“你干什么去?”纪莎随他站起。
“先帮你把那什么市长杀了,你也好专心办事儿。”左登峰招呼着十三转身向电影院走去。
“也好,不过你得小心,他带着很多的保镖。”纪莎闻言面露喜色,傅筱庵也是出了名的大汉奸,倘若左登峰能杀了他,这个功劳自然要算到她的头上。只要是人就有喜欢的东西,纪莎喜欢的是权力。
“就门口那些垃圾?”左登峰冷哼前行。
“除了那些人之外,他身边还有一个喇嘛,看他的样子也是练武之人。”纪莎善意的提醒。
“喇嘛?多大年纪?”左登峰皱眉问道。
“五六十岁,两米多高,很胖。”纪莎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猛然停了下来,纪莎说的这个人无疑就是铜甲,铜甲也是汉奸,确切的说应该是蒙奸,反正就是走狗,这个人喜欢钱和女人,那什么市长能请动他也不出奇。不过这家伙晚上一般不出门,今天怎么破例了。
“怎么了?”纪莎见左登峰停了下来,走上前来出言问道。
“我还是帮你杀汪精卫吧。”
“怎么又改变主意了?”纪莎皱眉发问。
“你听说过我,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另外五个比我成名还早的玄门泰斗?”左登峰出言问道。
“金银铜铁玉?”纪莎点头说道。世间练武修道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换做常人纪莎肯定不认识,但是几个位于金字塔塔尖的人物她还是听说过的。
“那个胖喇嘛就是铜甲,原名叫什么那顺.巴特尔。”左登峰点头开口。
“你不是他的对手?”纪莎沉吟片刻出言相激。
“到了我们这个地步要想打败对方已经很困难了,杀死对方就更困难,得打上好久,太麻烦了。”左登峰出言解释。铜甲的大手印是密宗外门功夫,对玄阴真气有着很强的抵御能力,真要打起来必然是持久战。
“哦,原来是这样。”纪莎点头开口,与此同时故意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情。
“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表情来激我?你先回饭店等着,我让他们十分钟之内把电影院腾给咱们。”左登峰冷哼开口,转身穿过马路向电影院走去。
“滚开,你个瘪三。”走到电影院门口,一个年轻的黑帽用土话叫骂着驱赶他。
“你妈有几个儿子?”左登峰侧目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死疯子,快滚开!”年轻的黑帽闻言再度开骂,其他的黑帽保镖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给了你开口的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你妈恐怕没人养老送终了。”左登峰冷笑抬脚将那年轻人踢出了数丈,这一脚他是凝上了灵气的,目的就是为了一脚将其踹死,年轻人应该好好工作,奉养老人成家立业。成天想着混社会走歪道儿,早晚是社会的败类。
左登峰一出手,剩余的十余名负责戒备的保镖立刻掏出手枪对准了他。
“进去告诉那个喇嘛,就说残袍要看电影,让他们把电影院让给我。”左登峰开口笑道。
左登峰话一出口,那些黑帽保镖立刻发出了惊呼,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应该发出惊呼,如果说修道练武有九重境界,左登峰无疑已近大成,而他们那几下子只能算是趴在最底层。
短暂的愕然之后,其中一人快速的跑进了电影院,剩下众人仍然持枪对着左登峰。
“再拿枪对着我,我把你们全杀了。”左登峰环视左右森然开口。
众人闻言面露惊慌,不过并没有收起手枪,他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好面子,不愿在同伴面前露怯。
“先放下手枪的三个人,我饶他不死。”左登峰皱眉开口。
这话一出口,立刻有两个人扔掉了手枪,其他众人见状不但没有随之放下手枪还面露不屑的看着二人,不过他们不屑的表情永远的凝固了,左登峰出手了,虚影闪动,鬼魅行移,顷刻之间连杀九人。绝顶高手一般自重身份不会与普通人动手,但是左登峰不管这些,惹着他了,他就杀。
“年轻人应该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你们为什么要干坏事呢?”左登峰杀人之后若无其事的看着那两个抖如筛糠的黑帽保镖。
“原来真是你这个混蛋。”就在此时电影院出口传来了一声蹩脚的叫骂声。
“原来真是你这个汉奸。”左登峰扭头看向大步跨出的喇嘛铜甲。
“混蛋,佛爷不是汉人。你来这里想要干什么?”铜甲出言纠正并发问。他介意的不是左登峰骂他,而是左登峰把他的民族给搞错了。
“放心,我懒得跟你打架,我来看电影,你们把电影院让给我。”左登峰出言笑道。他和铜甲没有很深的仇恨,也没必要生死相拼。
铜价闻言陡然皱眉,他在想左登峰说的是真还是假。
“我到上海是来玩的,三天之后就走,这三天我不想惹乱子,你们也别来惹我。快走,再不走我就进去杀人。”左登峰开口笑道。
铜甲闻言还是没有开口,他在斟酌是不是要跟左登峰动手。平心而论铜甲恨透了左登峰,恨的咬牙切齿。这倒不是因为左登峰杀了他两个女人,也不是因为左登峰戏耍着他跑了数百里,而是十三的那泡尿令他阳气大盛,无奈之下上了一个站街的窑姐。这个窑姐是他上过的最难看的女人,最倒霉的是那个窑姐还有花柳病,把他也给传染了,害得他起泡流脓折腾了好几个月。
“论实力半斤八两,论身法我高你一筹,你怎么跟我打?快走吧。”左登峰见他咬牙瞪眼不说话,忍不住出言催促。
“佛爷早晚会杀了你这个混蛋。”铜甲无奈之下只好怒骂泄愤,不过怒骂过后还是带着里面的大批保镖以及几个黑帽遮脸的人乘车离开了。他不怕左登峰,但是他怕十三,他搞不清楚十三先前那泡尿是它无意之间撒的还是左登峰命令他撒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决定避而远之,聪明人知道不逞能,蠢货才会死要面子。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为民除害?”众人走后纪莎走到了左登峰的身边。
“这是高手之间的默契,你不懂,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想看电影。”左登峰带着十三走向售票处。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早已经看到了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哪里敢让他买票,紧张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连连挥手示意他可以进去。
“我的猫能带进去吗?”左登峰走了几步回头问道。
售票的人闻言连连点头,别说猫了,就算左登峰牵头驴进去他也不会阻止。
“之前你不是这样的。”纪莎跟着左登峰进入了电影院。
“之前我是什么样的?”左登峰提着木箱走到了西侧角落,电影院里空无一人,不过屏幕上却仍然在放着电影,演的是外国电影,哑巴的。
“之前你没有这么狂妄,也没有这么疯癫。”纪莎跟着他落座。
“我为什么要让你们感觉我不狂妄?我为什么要让你们感觉我不疯癫?你怎么看我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说出来惹我反感?你很喜欢发表你的看法吗?你的看法就一定是对的吗?你的想法我就一定要接受吗?”左登峰闻言皱眉反问。
纪莎一听,立刻生气的站了起来走向出口,走过两步之后说了一句“我去给你买花生。”
“谢谢,给我带点水回来。”左登峰出言回应。
纪莎出去之后,左登峰微笑摇头,实际上纪莎先前是要走的,之所以中途说要出去买东西还是不舍得放弃他这个绝顶高手,说白了就是还想利用他,左登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摇头,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被利用的价值的,所以他微笑。
十分钟过后,纪莎回来了,带回了花生和几瓶汽水。
左登峰道谢过后接过花生,一边剥吃一边看电影,在左登峰看来电影并不好看,因为有着太多造假的痕迹,十几分钟他看到了太多的破绽。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这么狂妄,为什么这么疯癫,你想知道原因吗?”左登峰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屏幕。
“想。”纪莎点头说道。
“人快乐是因为糊涂和粗心,不糊涂不粗心的人就不快乐,如果我糊涂,我就会因为有你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陪我看电影而高兴,可是我不糊涂,我不粗心,电影院旁边就是卖炒货和汽水的地方,出去就可以买,可是你用了十分钟,你身上的香水气味掺杂了香烟和其他香水还有消毒水的味道,这说明你之前去过路东的那家舞厅和街道拐角处的诊所,加上三瓶汽水都是塑料瓶的,所以我感觉你离开电影院之后去了舞厅购买了令男人兴奋的西药,然后去了诊所将西药融化用细小的针头注射进了汽水的瓶口部位,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造成汽水没有被打开的假象,你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我吃药之后与你发生关系,然后拖住并利用我。”左登峰说着拿起了旁边座位上的汽水,逐一倒扣捏压,果然有一瓶有水滴留出。
“我没想害你。”纪莎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
“没事儿,这种东西对我无效。”左登峰拧开盖子喝了几口,这种药物是激发阳气,左登峰有玄阴护手,随时可以中和阳气。
“你活的太累。”纪莎叹气开口。
“识破你的骗局之后,我如果将你摁倒并搞你个半死我也会感觉到轻松,但是我不能,我心中有气只能憋着,不然在报复你的同时也就背叛了我的妻子。”左登峰苦笑摇头,过分的清醒和无处发泄是他狂妄疯癫的根源。
“她已经死了,你得憋到什么时候?”纪莎出言问道。左登峰丧妻的事情纪莎是知道的。
“两年,两年之后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可以解脱了。”左登峰站了起来。
“我以后不会骗你了。”纪莎见左登峰站起,以为他生气要走。
“电影不好看,上海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左登峰出言问道。
“上海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什么都有,好玩的地方很多,你去过舞厅吗?”纪莎微笑发问。
“交配之前调情的场所,我去了更遭罪。”左登峰咧嘴一笑。
“你说话真难听,赌场,赌场你去过没?”纪莎出言问道。
“没去过。”左登峰摇头说道。
“走,我带你去。”纪莎转身先行。
左登峰背起木箱踢醒十三随之而去,以后就没有游玩的机会了,这几天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
“你知道赌场在哪儿吗?”二人走出电影院,左登峰出言问道。
“知道,我之前来过这里。”纪莎伸手拦住了一辆黄包车,片刻过后又过来一辆,左登峰生平第一次坐了黄包车,下车的时候他给了拉车的汉子双份儿的钱,因为十三也在车上。
“这是杜月笙的门徒开设的青帮赌场,算是上海滩比较大的。”纪莎下车之后指着路北一栋六层高楼冲左登峰说道。这处赌场的外墙用黄色的霓虹灯排列出了一堆闪烁的金元宝,令人一看就不由自主的产生贪欲。
“杜月笙是谁?”左登峰出言问道。
“青帮领袖,爱国人氏,一直帮助我们抗日。”纪莎如实回答。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抬头环视,片刻之后冲十三指了指二层的滴水檐台,十三跑过去一跃而上,在上面趴伏了下来。
“这只猫跟你很有默契。”纪莎迈步走向赌场。
“它不是猫。”左登峰跟随在后。
“那是什么?”纪莎并未回头。
“不知道。”左登峰随口回答。
赌场左右立有两尊黄石雕刻的兽像,一开始左登峰以为是狮子,后来发现是两只貔貅,貔貅是传说中的贪财神兽,旺偏财,一般做邪道生意的会供奉它们,正规的生意人是不喜欢貔貅的,因为貔貅旺偏财的同时也折寿数,这些是他从金针送他的道家典籍《洞玄灵宝定观经》中读到的。
还没进门,左登峰就听到了里面喧闹的叫嚷声,推门而入,左登峰立刻感觉自己进了菜市场,这栋楼房可能就是为了开设赌场而建造的,一楼是一个大厅,大厅里放置着数十张赌台,每张赌台周围都围了大量的赌徒,精神亢奋的叫喊着“大”“小”。很多人在抽烟,所以赌场里的空气很污浊,污浊的空气令灯光显得很昏暗。
进门之后左登峰一直在驻足观看,他没有观看赌桌上的赌局,他看的是这些赌徒,这些人衣着多有不同,但是神情无一例外是亢奋而急切的,赢了的人会高声大笑,输了的人会高声骂娘。赌桌与赌桌之间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将赌徒分隔开来,在赌桌间的空隙中有不少穿红戴绿的女人在游荡,这些人应该是窑姐一流,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赌博,而是趁机招揽生意,赌徒们赢来的钱花起来总是不心疼的。除此之外每张赌桌周围都有几个穿黑衫的男子,想必是维持秩序的打手。
左登峰的确长见识了,不过这种见识并不是正面的,来到这里他看到了人性的贪婪和丑恶,物欲横流,无德放纵。这数十堆簇拥在赌桌前的赌徒令左登峰想到了围绕在腐尸周围的苍蝇,一张赌桌就是一堆臭肉,每一个赌徒都是一只苍蝇,那些丧失了自尊与人格的女人既是苍蝇又是臭肉,她们散发臭气吸引那些苍蝇前来叮咬,与此同时也叮咬他们。
“走吧,上二楼。”纪莎拉了拉左登峰的衣袖。
左登峰反应过来与之自一楼楼梯走上了二楼,二楼拐角处有打手盘查,在看过纪莎的银钱之后又要检查左登峰的木箱,左登峰没有与之计较,打开木箱让其检查。但是当对方将手伸进木箱想要动那块灰砖的时候左登峰拦住了他们,贿以两枚大洋得以上楼。
“你为什么要背块砖头?”纪莎好奇的追问。左登峰的木箱里除了几件换洗的内衣就只有那块灰砖。
左登峰笑了笑没有回答,如果刚才那两个打手的手指碰上了砖头,他一定会将他们杀掉,这是他的女人留下的东西,除了他任何人不能碰。
二楼还是大厅,但是赌桌较少,东西南北分为了四个区域,分别是麻将,牌九,色子,纸牌,这里的赌徒衣着比较整洁,坐于座位专心赌博,鲜有喧闹声,用的还是现钱,并非筹码。这里没有窑姐游荡,因为这里的赌局不允许旁观。
“我带的钱不多,只能在这里,你会玩什么?”纪莎出言问道。
“我什么都不会。”左登峰摇头说道。他生于渔村,家境贫寒,工作之后的三枚大洋还要补贴家用,没有闲钱赌博,也从来没有接触过,最主要的是他并不喜欢赌博的不确定性,他希望自己能决定事情的发展方向,即便不能也要明白真相,闷头碰运气的事情他不干。
“那你来干什么?”纪莎闻言摇头笑问。
“看看。”左登峰平静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纪莎再度发笑,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进赌场只是为了看看。
“我听人说十赌九输和十赌九骗,我感觉不应该是这样,至少也应该有一半的胜算,现在我终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东南方向第二桌的那个红衣服女人在搞鬼,别人一次抓一张麻将,她能抓两张还一张。打纸牌的那个小胡子也在搞鬼,他袖子里藏着很多纸牌。”左登峰随口说道。超出常人九倍的反应令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人自以为快若闪电的动作。
“在这里出老千是要被剁手的。你也别傻站着了,色子简单,过去玩几把。”纪莎拉着左登峰走向西南区域。
这里的赌桌是有座位的,二人找了有空位的赌桌坐了下去,左登峰坐下之后旁边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掉了。走了更好,木箱有地方放了。
“三个色子,十点以下为小,十点以上为大。”纪莎冲左登峰解释。
纪莎话音刚落,庄家就摇好了木盅等待下注。
“买什么?”纪莎问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木盅是密封的,不能看,只能听。
连续十几把,左登峰都没有押注,纪莎随便买了几把,输赢均等。
“别买大,买小,这次是三个二。”左登峰听清了规律,便阻止了纪莎的下注。
纪莎闻言面露疑惑,不过她并没有买小,而是将那两枚大洋放到了赌桌中间那段狭窄的黄色区域。
开盅,三个二。
“这次怎么赢这么多?”左登峰疑惑的看着对方推来的三十几枚大洋。
“三个相同的是豹子,一赔十八。”纪莎出言解释。
“兄弟,这次是什么?”坐庄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
“一一六。”左登峰出言笑道。
开盅,一一六。惊呼一片。如果左登峰只是说出了大小也不足为奇,最主要的是他说出了点数。
第三局,同桌的十位赌徒都在等着左登峰下注。
“一。”左登峰看了一眼庄家,出言笑道。
“后面的呢?”有赌徒追问。
“没了,就是一。”左登峰摇头说道。
三个色子,最少也是三点,左登峰说个一在众人看来自然是不对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买小。
开盅,就是一点,因为三个色子是摞在一起的,这个摇色子的也算是个高手了。
接连七把,左登峰每次都能准确的说出色子的点数,其他赌台的赌徒都转头而望惊叹不已,而庄家已经汗流浃背了。
左登峰感觉到了无趣,刚想离开,发现木箱被人从旁边的座位上拿到了地下,那肥胖的妇女坐进了座位。
“六六六。”左登峰沉吟片刻说出了一组数字,在场的众人立刻疯狂下注,豹子非常难出,赔率很高。所有人几乎都是孤注一掷,包括那肥胖的妇女,连耳环都摘了下来。
说出那组数字左登峰就起身背起了木箱,开盅之后传来了众人绝望的叫声,开了个一三四,全部输光,庄家大赢。
“我故意说错的,因为我不喜欢你。”左登峰冲那肥胖的妇女笑了笑,转而走向楼梯,身后传来了一片‘死肥婆’‘丧门星’‘日內娘’的骂声。
“哈哈哈哈。”左登峰闻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怎么这么坏?”纪莎跟了上来乐笑开口。
“讨厌她。”左登峰随口回答。他是来玩的,并不是为了赢钱。
“对了,我说的事情你得抓紧办,我后天晚上就得走。”左登峰始终惦记着正事儿。
“贾正春已经去办了。”纪莎正色点头。
“你会不会用那个水下呼吸的装备?”左登峰再问。
“没用过,不过有人会用,你放心,我们一定教会你如何使用。”纪莎点头说道。
“走,上去瞧瞧。”左登峰走向三层楼梯。
“钱都输光了,怎么去?”纪莎再度发笑。她发现了左登峰也有有趣的一面,因为讨厌那个胖女人就害的大家都输钱,连自己都输。
“去六层要多少钱?”左登峰出言问道。
“至少也得有赌本一万大洋。”纪莎点头说道。
“我有,走。”左登峰拾阶上楼,遇到盘查时拿出了一张千两黄金的金票,黄金千两折合数万大洋。
越往上走人数越少,房间布置的也越奢华,配备的事物也就越齐全,香烟美酒任凭拿取皆不收费。到了五层就有了包厢,每个包厢门口都有一排漂亮女孩。
“这些女的是干嘛的?”左登峰好奇的问道。
“不清楚,我很少到这里来。”纪莎摇头说道。
上到六层,左登峰想起了当年前往东北时的情景,那时候他遇到了卖儿卖女的人,曾经有人告诉他小女孩都被卖到南方了。这里也有女孩,但是只有十三四岁,几乎身无寸缕,左登峰看了一眼就转身下楼。
“杜月笙真的是爱国人士?”离开赌场左登峰皱眉发问。
“是的,是抗日积极分子,每年都会为我党提供大量的经费。”纪莎出言说道。
“又开赌场,又糟蹋小孩,还能算是爱国人士?”左登峰抬高了声调。
“实际上他就是个流氓头子,但是只要他抗日,就是爱国人士。”纪莎正色开口。
“这话谁说的?”左登峰冲十三招了招手,十三随即跳下旁侧跟随。
“这是我们国民党的宗旨,八路军也说过只要抗日就是朋友。”纪莎如实回答。
“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我不用你帮我搞装备了,我马上离开这里……”
“你怎么了?”纪莎愕然发问。
“如果我灭门万户,然后用抢来的钱去抗日,你们会不会也把我当朋友?”左登峰挑眉冷哼。
“抗日是第一要务,眼下所有的事情都要围绕抗日展开,国家存亡,重中之重。”纪莎平静的说道。
“我以前以为日本鬼子可恶,现在看来你们比鬼子还可恶。”左登峰再度冷哼拔腿就走。
“政策又不是我制定的,你别跟我发脾气呀。”纪莎跟上来叫屈。
“有钱的地痞流氓就成了爱国分子,你们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爱国不是看他干了什么,而是看他有没有钱。”左登峰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不生气了,我给你找住处。”纪莎急切的岔开了话题。
左登峰闻言摇头叹气,短短的一个晚上他就见识到了上海的百态,上海滩无疑很繁荣,但是这种繁荣是病态的繁荣,这里的人唯一的追求就是钱,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
纪莎见他没有反对,便找到一家高档的宾馆供其休息,宾馆的奢华程度令左登峰感觉新奇的同时又暗自皱眉,五块钱一晚。
“汪精卫目前的行踪我们还没有掌握,你帮我们除去傅筱庵吧。”纪莎看着正在房间里左看右看的左登峰。
“找杜月笙去杀吧。”左登峰摇头说道。房间很大,床也很大,地上铺着地毯,厕所里是抽水马桶,左登峰先前只在报纸上见过这种东西。
“你太极端了。”纪莎端来红酒递给左登峰。
“应该说我太清醒了。”左登峰没接纪莎的酒杯,而是走到酒柜里找了一瓶白酒拧开喝了几口。
“杀他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纪莎坐进了床边的沙发。
“铜甲在他身边,太麻烦。”左登峰提着酒瓶进了浴室,研究着浴缸怎么放水。
“那也比我们杀他要容易的多,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不过傅筱庵的确是汉奸,杀了他就是为上海除去了一个恶霸。”纪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找地痞流氓去杀,我不是爱国人士。”左登峰找到放水开关,开始往浴缸里灌注热水。
“你要的东西我们会为你准备好。”纪莎说道。
“那些东西我自己也可以搞到,之所以找你们是因为我懒得浪费时间,你要让我去杀那什么市长,比我搞武器装备还麻烦,不去。”左登峰坚决拒绝。
“钱你肯定是不需要了,你还需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纪莎再度恳求。
左登峰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他明白纪莎什么意思。放好热水之后,左登峰试了试水温。
“快进来洗澡。”左登峰走出浴室冲十三招了招手。
十三此刻正趴在床上打瞌睡,对左登峰的话置若罔闻,它不爱洗澡。
十三没来,纪莎过来了,面上带着诱人的笑意,她误以为左登峰在喊她,因为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我叫它,没叫你。”左登峰指了指床上的十三。
纪莎闻言瞬间就脸红了,他还以为左登峰转性了,没想到是自己会错了意,搞的无比尴尬。
“帮我个忙好吗?”左登峰眼珠一转笑瘧发问。
“什么?”纪莎疑惑的问道。
“洗澡。”左登峰坏笑。
“好。”纪莎点头笑道。她丝毫不敢故意推辞,唯恐左登峰改变了主意。
片刻过后,纪莎在心中暗骂左登峰不是个东西,一个漂亮的女特务,色诱别人不成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被别人戏弄更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为一只猫洗澡就更丢人了,尤其是这只大猫还不听话。
左登峰掐着酒瓶子站在浴室外忍俊不止,对于这种自以为对男人攻无不克的女人,就得让她明白她并不是那么厉害。
“你是不是个太监?”纪莎气鼓鼓的回头看着左登峰。她已经发现了左登峰的性格特点,知道他玩心很重,并不是那么易怒。
“我不告诉你。”左登峰哈哈笑道。
“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三个问题,都不准撒谎。”纪莎为十三涂着香皂。
“好。”左登峰立刻点头答应,纪莎这句话有漏洞,她只说不准撒谎,没说不可以拒绝回答。
“你今年多大了?”纪莎问了第一个问题。
“二十八,你跟几个男人干过?”左登峰哈哈大笑。
左登峰这话一出口,纪莎立刻傻眼了,她没想到左登峰会问出这个问题,而且还是笑着问的,而且还问的这么粗鲁下流。
“七个。你跟几个女人干过?”纪莎咬牙切齿的回答并立刻加以报复。
“一个,你们都用的什么姿势?”左登峰笑的前俯后仰,戏耍这个经常戏耍男人的女人令左登峰感觉很有意思。
“我终于明白了,你是真疯了,纯粹是憋疯的。”纪莎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
“洗完,洗完,这个问题我允许你不回答了。”左登峰伸手指着试图从浴缸出来的十三。纪莎一听如蒙大赦立刻蹲回去继续为十三洗澡。所有人都是这样,丑事可以干但是不可以说,干的时候可以不要脸,说的时候不能不要脸。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对我没有兴趣?”纪莎还没忘记发问。这个问题她必须问,特务可以没自尊,但是特务不能没自信。
“你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还这么会伺候人,我能没兴趣吗?”左登峰看着浴缸里表情郁闷的十三再度发笑。
“如果我不让你去做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我?”纪莎再问。
“不不不,我不碰你并不是担心你让我去干什么,而是我不能碰。”左登峰随口说道。
“为什么不能?”纪莎好奇的追问。她阅人无数,自以为对男人很了解,但是左登峰在她心里始终是个谜,她很好奇左登峰到底是个什么人,还有就是他心里都想了些什么。
“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不能对不起我老婆。第二,我要是跟你干了什么,就会感觉你是我的,一旦有了这种感觉,之前碰过你的人我全部都会杀掉,而且还会为你之前做过的事情惩罚你,直到我认为你已经为之前的事情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我才会毫无隔阂的接纳你。你懂我的意思吗?”左登峰心情很好,便给予解释。
“我懂,你不喜欢逃避责任的人,在你看来所谓重新开始并不是将之前做过的事情掩盖住,而是彻底的处理掉。”纪莎连连点头,左登峰说出了男人都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事实上这种看似狭隘的想法才是真正负责,认真,积极,彻底的态度。
“很好,你虽然一直想着利用我,但你脑子还够用。就冲你这句话,咱们就可以做个朋友。”左登峰冲其竖起了大拇指。
“我还以为你能接纳我呢。”纪莎撇嘴冷哼,她听出了左登峰这句话有拉开距离的意思。
“别来假的,我能看出来,还是说真话有意思。”左登峰急忙制止纪莎再说,他很清楚纪莎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只是在极力讨好一个有利用价值的重要人物而已。
“好,你还有最后一次提问的机会,你问吧。”纪莎点头说道。
“看你多清醒,一点儿都不糊涂,那我问了,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左登峰挑眉笑问。
“我对你了解的很有限,不过我可以确定你有两个特点,一是专注,二是清醒。”纪莎想了想开口回答。
“好了,游戏结束,快给它擦擦。”左登峰拿过毛巾扔给了纪莎,二人说话这段时间十三一直在水里泡着。
纪莎接过毛巾擦干十三身上的水滴,转而放掉浴缸里的水,开始重新灌注干净的清水。
“再玩个游戏,你敢不敢?”纪莎一副挑战的神情看着左登峰。
“说来听听。”左登峰再度来了兴致。
“有没有胆量看一出贵妃入浴?”纪莎挑眉佯装高傲。
“我只听说过贵妃出浴,再说你比杨贵妃高,却没有她胖,你也没有狐臭,装不了杨贵妃。”左登峰撇嘴开口,据正史记载杨贵妃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重一百四十斤上下,属于圆柱体,而纪莎的身材明显比她好多了。
“别说废话,敢不敢?”纪莎正色发问,随着二人接触时间的增长,她发现了左登峰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喜欢接受挑战。
“来吧。”左登峰沉吟片刻微笑点头。他之所以接受挑战并不是放纵堕落,而是对自己的自信与残忍,他知道自己一定会非常难受,但是一定可以忍得住。
纪莎见他答应,立刻面露得色,转而开始宽衣解带,她的动作很缓慢,一件一件的褪掉身上的衣衫,脱一件衣服大致要用上一分钟左右,缓慢可以调动男人的好奇心理,过于缓慢又会显得刻意勾引,所以她时间拿捏的很好。
此刻左登峰并没有任何的欲望,他想的是纪莎这个动作这么熟练,极有可能之前受过相应的训练,看来女特工都不是好东西。
纪莎身材高挑,脱光之后身体的曲线很明显,她的年纪与左登峰相仿,不能算是小孩子了,所以她也没有故作羞涩,而是大胆放浪的做出了诸多屈膝摇臀的引诱动作,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很清楚对于左登峰这种人不能使用寻常的招数,必须让他心生怒气并产生惩罚心理。
“说的是贵妃入浴,你在外面摇晃啥?”左登峰出言笑道。
纪莎闻言并没有恼怒,而是投来一个勾引的眼神,转而迈步进入浴缸,迈步之间私处隐现,左登峰眉头为之一皱。
纪莎自然不是真要洗澡,她要的是勾引左登峰,因此进入浴池之后,做出的都是捧心抚柳的动作,与此同时秋波频送,放荡而淫邪。
“眼角有眼屎,先洗洗。”左登峰出言笑道。
纪莎闻言再度一笑,她知道左登峰是故意这么说的,这让她感觉到左登峰心思动摇了,举止越发放荡轻浮,神情极尽妩媚引诱。
“快穿衣服,来人了。”就在此时,左登峰猛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高手凌空的破风声,根据声音来看,对方是径直冲这处宾馆而来的。
纪莎闻言再度面露得意神情,她以为左登峰是抵御不住诱惑才故意这么说的。因此不但没有出来穿衣,动作反而更加夸张放荡。左登峰见状快步走向浴缸,右手入水,灵气疾出。
数秒过后,纪莎尖叫着从满是冰碴的浴缸里蹦了出来……
女人在受惊之后都会下意识的抱住什么东西,纪莎从浴缸里蹦出来之后径直扑向了左登峰,她是受过军事训练的特务,飞扑的动作很是娴熟。
纪莎此刻脸色苍白,浴缸里的热水在顷刻之间降至冰点令她骇然惊恐,扑向左登峰的动作也不是刻意为之的,左登峰看出了这一点就没有闪身躲开,不然纪莎就会扑空摔成青蛙。
“贵妃出浴可不是蹦出来的。”左登峰忍不住发笑。
“怎么回事儿?”纪莎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向浴缸。
“不知道,可能闹鬼了。”左登峰上半夜心情不好,但是先前的一通闹腾令他心情很愉快。
“是不是你干的?”纪莎皱着鼻子责问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没有开口,而是皱眉侧耳倾听外面的破风声,此时已经是下半夜,破风声格外清晰。
“快松手,来了个高手。”左登峰冲纪莎正色开口。破风声已经到了楼下,与破风声一起传来的还有细微的嗡嗡声。
“我不。”纪莎闻言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双臂抱颈双腿夹腰的上了身。
“真来人了,已经上来了。”左登峰急切的试图甩掉缠在身上的“四爪鱼”,先前楼外传来了落地借力的脚步声,这就说明来人已经再度起跳了。
“少骗我,这是三楼。”纪莎难得有个上身的借口,打死也不舍得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肢体的接触比视觉的刺激更容易令男人雄起,她非常清楚这一点。
“三楼怎么了?十几米的高度对于高手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左登峰伸手试图推开纪莎,但是入手处一片滑腻。
“没有人知道,我也不会逼你做什么,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就别为难自己了。”纪莎的媚声传入了左登峰的耳朵,与声音一起传入的还有纪莎的女人呼出的热气。
“嘭!”就在此时,窗户上传来了沉闷的声响,这是什么东西撞到玻璃发出的声音。
声音入耳,左登峰立刻做出了反应,率先闪身关掉了房间里的电灯,随即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拉开窗帘的瞬间,窗户外传来了一声欢喜的声音,“哈哈哈,终于抓到你了。”
宾馆的窗外并没有阳台,只有一处不宽的窗台,此刻铁鞋正一手攀着窗台,另一只手捂在玻璃窗上,手指与玻璃之间一只小小的青蚨虫还在嗡嗡作响。
铁鞋没想到窗帘会忽然被人拉开,此刻正一脸愕然的向屋里张望,他也没想到屋里的人会是左登峰,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左登峰身上还吊着一个白条条的大姑娘。
这一刻纪莎也惊呆了,她没想到真的有人能直接从一楼跳到三楼,而且看这个人的衣着应该还是个老和尚。
最傻眼的是左登峰,他没想过铁鞋会来,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屋里的情形铁鞋肯定全看到了,他还是个疯子,日后必定四处宣扬,最令左登峰恼火的是自己先前还故作聪明的关上了灯,如此一来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铁鞋一手攀着窗台,一手捂着窗户上的青蚨虫,他虽然疯了,戒律却没忘,所以三人之中他最先反应了过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还没“阿”完就掉下去了,他紧张之下忘记了倒转灵气。
随之反应过来的是纪莎,松开左登峰之后快速的跑到了浴室门口,从衣服里拿出手枪反冲了回来。
“光着屁股到处跑很过瘾是吧?”左登峰无奈的拉住了她。
纪莎经他提醒方才想起自己还光着,快速的跑回去穿着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