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城带着四个东北人向里冲时,正好里面的六个守卫听到枪声,抽出枪迎出来,六对五就在过道上对着开枪了。“叭,叭,叭……”的枪声中,不知道是东北人抢劫没经验?还是六个守卫枪法好些,当场傅育才与一个人东北人就中枪了。张军城与另外两个东北人被六个守卫拦在了过道上,情况十分不利他们仨。好在己经进去了的钟俊楠与从后面翻墙而进的宋牵牛有经验,钟俊楠在里面开枪击职员,宋牵牛带着两个东北人从里向外夹攻六个守卫。“叭,叭,叭,叭……”一阵急骤的枪声中,六个守卫在前后的夹攻下很快到了。大家一哄而进冲进去就翻箱倒柜,猛砸保险箱。保险箱砸开了,白花花的大洋与黄澄澄的金条及各种手饰,还有大洋票装进了四个袋子里。钟俊楠在大厅墙上用血写下了:二鬼子与日本人在天津不会有好下场,杀人者东北好汉傅有亮。写完他让宋牵牛与张军城领头开路,四个东北人居中,自己断后。断后的他担心躺下的傅育才与另外一个东北人没死,抓进巡捕房受不了刑,他对着他俩的胸口各补了一枪。他们一伙刚冲出洋行不远,十个骑马巡逻巡捕嗷嗷嗷大叫着追来了。钟俊楠双枪齐发,“叭,叭,叭,叭”四枪,就搁倒了四个骑者,其他六个巡捕不敢追了。钟俊楠一伙人冲出了大路,就由钟俊楠带着左转右绕走向海边。他们一行终于在三点多到了船上,打开四个袋子白花花的大洋与黄澄澄的金条及各种手饰露在了众人眼前。黄虎双眼扫了扫众人,他看众人个个贪婪地瞪着袋子里,脑子一转大喊:“各位,江湖就这样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要想过大肉大鱼的日子就需要胆量。大家看到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几个人就捞来了这么些钱。这些钱如果换成大家去收保费,去敲诈那些普通的小商小贩不知道要费多长时间,不知道要收多少小商小贩们的血汗钱?小商小贩赚的是辛苦钱,血汗钱,他们的一点钱来之不易。而城里的帮派中人大都是靠收保费生存发达,不少的小商小贩就是被帮派中人敲诈干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帮派中人不敢劫富济贫,大多还倚仗资本家,老子就因此一直看不起帮派中人。老子是土匪出生的,老子的宗旨就是杀富济贫,专同富人做对,帮助穷人。鹰帮垮了,你们这些还跟着张军城的人是忠义汉子,你们比那树倒弥猴散,见风使舵的人让我欣赏。等下给你们一人十个大洋,我的原则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是那些嘴上说义气,讲义气的人,我是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人。王浩然,这里大概一百来万,你们六个人应该分六十万,但死了两个人。而且是死的傅育才破坏了我的计划才造成的死亡,因此你们四个人一人分十万。死了的两个人一个分五万,他俩你们带走,送到他俩的家里。我既是说话算话的人,也是不允许违背我命令的人,你们四个东北人在场,不是傅育才的冒然出手破坏了我的计划,根本不会死人。傅育才该死,当然他死了,他该得到的,我必须给他。你们拿了钱,我派人送你们走,钟俊楠,张军城给四个东北人数钱。”说到此他才停了话,双眼鼓鼓地瞪着了四个东北人。四个东北人面容顿时一喜,对着他连连作揖躬身地大喊:“谢谢,谢谢,谢谢……”黄虎只是对他们点了点头就背着手走向了舱里,宋牵牛跟着他进到了里面,凑近他小声地说:“应该把这四个东北人除掉,以绝后患。”黄虎轻轻地“嗯”了声,才小声说:“不可以在此,你与钟俊楠送他们到火车道上,龙门凹上车的地下手。伪装成他们想爬火车回东北,从车上摔下而死的样子。并且散一些大洋在他们的身旁,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摔死的。这事我已交待过钟俊楠与吴星云,吴星云会带人在哪里接应你们,吴星云干这些比你内行。你去只是给钟俊楠做伴,提防四个东北人在路上对钟俊楠不利。去时钟俊楠在前,你断后,东北人挟在中间就万无一失了,切忌开枪,你去吧!”宋牵牛没有立即走,他小声嘟了句:“何必弄得如此麻烦,把他沉海就行,这里全是鹰帮旧人,不会出卖我们。”黄虎一摇头笑道:“你就是这方面欠缺,难怪我爹说你只个忠义之人,只适合干团长,切忌让你坐镇一方,否则会害了你。我这是连环计,既收拾了东北人,也收服了鹰帮这些人。我要让鹰帮的人看到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放东北人走,对我们大大有利。”说完他抬手向外一推宋牵牛,宋牵牛“哦”了声,抬起脚向外走。
杀夫—京都名妓,风流寡妇,钱王,刀客,枪神,悍匪横行天下
宋牵牛一边走,一边搔了搔头走到仓中高声喝问:“四个东北人分钱到手,分清没有,你们把自己的钱数一遍,没错就把刀枪交给张军城。我与一个兄弟送你们四个人去爬车走,路程有点远,别磨叽,快点。”喝完他对张军城丢了个眼神,张军城连忙接过他的话跟着大喊:“你们四个人把枪,子弹快点拿出来,你们快走,我看到东北人就恶心。东北人灭亡了我们鹰帮,害死了我师傅,不是我师叔一再说放过你们,我真想杀了你们。”喊完他走近四个东北人收了他们的枪,双眼对着他们连鼓,连瞪。其他鹰帮人跟着他大喊:“杀了这四个东北人,替帮中的兄弟们报仇雪恨,杀了他们替帮主报仇,还让他们带着这么多钱,……”钟俊楠听着鹰帮人的喊声,担心他们真杀人,破坏了黄虎的计划。他不待东北人的话完就马上大吼:“张军城,制止你的人,不许胡吵胡闹,你们敢破坏我们爷的计划,敢毁我们爷的声誉。我们马上灭掉你们,你们这帮人没有我们,你们离死不远。我们爷的宗旨是冤有头,债有主,是马月妮灭掉了你们鹰帮,是马月妮派人杀了你们帮主。你们有种应该去杀马月妮,而不是在此吵吵闹闹,放臭屁。你们就是一帮地霸,瘪三,小流氓,小混混,真有种同马月妮去抗衡,不要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他的话完,张军城对着帮众们手连挥,众人闭嘴了个个双眼冒火地瞪着四个东北人,牙齿咬得“吱咯!吱咯!吱咯!……”直响,拳头捏出了水,就是没有人敢真动。钟俊楠嘿嘿一笑,抬手对着王浩然一挥,头一摆说了 声:“你们放心胆大跟我走,我量也没有人敢动你们,我们爷的脾气不是那么好,谁敢乱来,不听他的号令,谁就会死得快!”说完他朝着鹰帮几十个人嘲讽般地嘿嘿嘿笑了三声,昂头而去,东北人马上跟上他,宋牵牛大摆大摇地断后。钟俊楠在前领着四个东北人走,宋牵牛在断后,临近四点了,只见前面轨道上迎面走来三个黑影。紧跟在钟俊楠身后的王浩然伸嘴凑在钟俊楠耳边小声地说:“前面来了人,怎么办?”钟俊楠也小声地回他:“不要紧张,可能是巡轨道的铁路工人,一旦他们问,你们不要出声。我来回答,应对他们,你们一开口就是地道的东北口音,他们会听出来的。”王浩然放心地点了点头,并回头小声吩咐三个老乡别紧张,继续老老实实地跟在钟俊楠的身后走。双方越来越近了,稀稀的月光下,走在最前面的钟俊楠看清楚了来人正是吴星云几个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越来越近大概双方只有五步左右距离了吴星云问了声:“什么人?深更半夜还在轨道上干什么?是不是偷火车的飞贼?我们是天津铁路局的巡道工人,我们是负责保护路段的。”钟俊楠嘻嘻笑道:“各位,我们是前面村子里的人,我们去城里,错过了火车,只好沿路而行。”他的话完,对面吴星云“哦”了声,就与他对面了。他们两队人互相交错时,吴星云突然一声大吼:“是扒火车的飞贼!”随着他口中的贼字出口,他右手一扬一落,手中的小铁锤“叮咚,叮咚!”两声就放倒了两个东北人,另外两个也被鸡婆与铲子敲倒了。钟俊楠与宋牵牛两个都没有出手,只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个人弯腰还在对着四个东北人身上挥锤乱敲乱锤。
吴星云对着宋牵牛一摇头哈哈笑道:“我没有同你老宋开玩笑,我说是实话,只是我说的意思与你想的不一样。我说大当家想称霸天津,并不是明着同东北人开战,我们的队伍来占领天津,控制天津,天津由我们接管。他只想像黄金荣控制上海那样,上海法租界白天由法国领事说了算,晚上则由黄金荣说了算。明着同军队打,将我们的人马开来天津已不可能,那样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也不合算。我隐隐觉得大当家今年以来他的性格已经变了,人也变了,不再是那个鲁莽之人了。反正我认为他现在的思维是成熟了不少,捞钱的方式也不同了,可能是时代变了,我们的思维不行跟不上时代了。他的思维才行,每次都捞了钱,在湘西地方一次要抢上百万现钞钱庄都不可能。难怪他喜欢来上海,天津,这两个地方的钱真的,到处有金行,珠宝店,赌场,随便抢一家都是上百万。湘西抢一次县城还没有百万,抢占一座县城需要几百上千人,不知道要费多少枪炮子弹!这里抢一次几个人就可以搞定,而且不费吹灰之力,难怪有点本事的都想闯上海滩。”说完他招呼铲子,鸡婆将几个东人横搁在轨道上,到处零星散了一些大洋。做完,伪装好了,他们对着钟俊楠抬手一拍笑道:“你比我年轻,好好跟着大当家,跟紧些,我退了就你接着,顶上。我老了,有些事力不从心,心有余而力不足,思维也跟不上他了。”说完这句他的表情既显得有些失落,也有些酸楚的模样。
钟俊楠没有看出他的模样,表情,他受宠若惊地对着吴星云连连点头,吴星云的表情更为难看了。宋牵牛发觉了他有点不对劲,马上抬手拍着他的肩说:“走,走,走,天色不早了,累了,困了,事儿办妥了,我们就走。有什么事明天去酒馆边喝边唠,那多带劲,这里唠喝西北风,多没有意思。”说完他搭在钟俊楠肩上的手向前一推,嘻嘻笑了两声,搭着钟俊楠的肩走了。吴星云看着钟俊楠与宋牵牛离开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一抬手招呼自己的兄弟背起钱袋子匆匆消失在黑夜里。第二天上午黄虎九点多才走到建材码头,花花与龙虾早在那里领着人在拆排,点数,拉尺,忙开了。黄虎走近他俩笑道:“两位我的排都是有规矩的,百方送一方,三百万立方米就是三百零三万方,我只收三百万立方的钱。与我做个生意的人都知道,从来对的数字不怀疑,我向所有购买者承诺过,缺一罚百,如果我的数量不够,你们检出来了少一方,我赔一百方。”龙虾立马一昂头用不太相信的口气问道:“真是如此吗?”黄虎使劲地一点头说:“我说一不二,你不信可以问问购过我木材的每一个人,只要有一个人说我的木材不够数,这些木材我全白送给你,一个大洋也不要。我们家经营木材是从明朝开始的,我们家做的是口碑,你们慢慢丈量,少了随时来英租界的帝豪酒店找我。我就不陪两位这么一根根拉尺丈量了,你们忙,忙好通知我就行。失陪,失陪了。”说完两声失陪他抬起脚转身欲走,花花伸手一把拉着他急急地说:“怎么可以这样?做生意哪有你这样的,你不担心别人坑你,宰你吗?还是一起量过再走,三万方可不是小数,就算一方一块大洋也是三万大洋。”黄虎伸手拿开她的手笑道:“我做生意就这样,首先我信任每一个同我贸易的人。我的原则就是不让任何一个同我贸易过的人对我产生反感,觉得我坑了他们。你其实也不必在此,由龙老板的人忙丈量就好,我坚信龙老板同我贸易过这次后,以后经常想着与我贸易。龙老板的人查检,丈量完后就知道我的话不假,我这次来天津是为的是打开销路,扩大影响,而非纯粹地捞钱。古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人与人之间打交道的时间一长,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做生意的人没傻子,把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在生意这块,我宁愿别人负我,我不负任何人。我坚信一条,任何人只要有利可图,自己得到的利益是最大化。任何人可能会同我过不去,但他不会同钱过不去,所以我信任每一个同我贸易过的人。”说完他在龙虾对他的连连点头,花花对他的不解与疑惑之中哈哈大笑地扬长去。黄虎带着人马来到了轮船码头,潜伏在四周静心地等着刘芫喽与傅剑秋的到来。他想抓住傳剑秋与刘芫喽,从刘芫喽的口中知道谁是猛龙帮的真正叛徒,那只鹊。从傅剑秋的身上则打听出黄求名的下落,黄求名甚至有可能是同傅剑秋是一路的。他头戴一顶深色礼帽,身穿一身打手劲装,眼睛上架着那幅宽边墨镜带着秃鹰,宋牵牛,钟俊楠坐在茶楼窗口喝茶,双眼却死死瞪着码头的台阶上。分散在码头两边台阶上的吴星云与几个人在悠闲地同着一些小商小贩们扯蛋。他们的目光却闪烁游离不定,他们时而瞟向茶楼的窗口等待从窗口拋下的茶碗,时而又瞪向海边开来的船。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报童们一个个在大喊:“新闻,特大新闻,昨晚东北好汉傳有亮在英租界杀人抢劫还留名。特大新闻东北人恨日本人猖狂,占了青岛,东北好汉傅有亮拍案而起,组织了锄奸队专杀二鬼子狗汉奸与日本人。傅有亮真英雄,真好汉,……”黄虎听着报童们的喊声,眉头略微一皱,心一动,嘿嘿一笑,嘴巴对着秃鹰一努轻轻地说:“你下去买几份报纸来看看吧!”秃鹰一点准备站起来走,钟俊楠一把拉着他,对着黄虎一摇头小声地说“:瞪着码头的事要紧,报纸上的事信不得,文人墨客乱写乱编的。同一个事,每一个记者可以发挥自己无穷的想象说得天花乱坠,眼花缭乱,让人不知道信谁好。黄求名几个我们都不认识,你一分心也许会错过,就让文人墨客们乱编乱造去吧!”黄虎点了点头笑道:“把报纸买几张来,我只看看各报纸各自的标题,就随便瞟几眼而已。不看那些文人们臆想发挥的精彩内容,不会误事的,放心吧!”说到此他打住话,抬手对着秃鹰轻轻挥了挥。秃鹰一点头走了,宋牵牛小声地嘟了句:“今天的报纸咋这么晚?才卖呢?”黄虎哈哈笑道:“英租界出了大事,记者,报社为了抢眼球,增加卖点都在等案情的发展,这次韦大探长又有风头出了。韦大探长也会发挥自己无限的想象,最多三天他就会破获此案,抓到凶手。”他口中的手字才落,宋牵牛冲口而出地说:“怎么可能?他怎么破案?他去哪里抓凶手?这,这,这!”他一连说了三个这字就打住了话,双眼圆鼓满脸迷茫地望着黄虎直摇头。黄虎嘻嘻嘻笑道“:你放心吧!没有什么案子可以难住租界的探长大人们,他们个个是神探。什么疑难无头案只要他们插手了,就会很快破获。尤其是大使关注,督促得紧,市民们热议感兴趣的大案要案,他们破获的速度更快,更闪,否则他们在总探长的位子上坐不牢,坐不稳。更何况象昨晚这种杀人还留名的案,更是好破获,你没听报童在喊:东北好汉傅有亮,还锄奸队,专杀汉奸吗?记者们都写成文字并排版印刷出来了,可能韦大探长已经定案了,正在安排人手通缉追捕傅有亮。”说了这些他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宋牵牛小声骂了句:“真是乱弹琴,韦德宝那老混蛋,要是能破这案,抓着凶手他真神了,我佩服他。上海,天津的人就是喜欢,吹牛,讲瞎话……”他的话还没有完,只见隔他们三张桌的一个中年茶客突然站起,一边扬着手中的一张报纸,一边大喊:“各位老少爷们!昨晚东北的傅有亮拳师带着他的一帮徒弟冲进了大通洋行,杀了十二个洋行二鬼子。大通洋行,大通公司从被日本人收购后变质了,他们在用我们的资源,我们的钱变着法子赚我们的钱。以前的大通公司是汪兆国先生创办的,后来日本人见大通公司太来钱,就利用可耻汉奸商人用卑鄙手段挤走了汪先生。如今大通公司在日本人手,开往各地票价翻了三翻,他们在想尽办法捞我们天津人的钱。他们借靠大通公司的雄厚资金开了多家洋行,变着各种手段赚走我们的银洋。多行不义必自毙,昨晚大通公司终于遭殃,得到了报应,被我们的东北好汉傅有亮杀了十几个人,还抢了他们几百大洋,真是大快心,扬眉吐气啊!”中年茶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才打住话,对着众人直抖他手中那张报纸。
众茶客顿时纷纷议论起,各抒己见,有的说:“日本太坏,太精明,太霸道,太有商业头脑,也有的人说:日本人就是行,厉害,太厉害,在东坎路打败了俄国人,打败东北军,还有人说:日人国家小,却十分发达,富有,现在已经赶上,超过了带他们的大哥英国,美国。日本现在已经是世界头号强国,日本是亚洲霸主……”在众人的纷纷乱说乱讲与各种揣测之中,秃鹰买来六张不同的报纸,放到了黄虎面前。黄虎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报纸,果然与黄虎猜测的差不多,各种报纸都用不同的标题在刊登昨晚英租界的抢劫,杀人案。韦德宝对记者们承诺三天之内他将侦破此案,抓捕到凶手,为死者报仇雪恨,还英租界一片明朗,干净的天空。为了英租界的繁荣与安宁,他将带着他的八百名在职巡捕,竭尽全力地投入到此案的侦查与缉捕之中,……各种报纸对昨晚的抢劫杀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精彩内容,既可以说是精彩不断,精彩纷呈,也可以讲是围绕着昨晚的抢劫杀人案,各报,各记者之间展开了百家争鸣。在那真正百花齐放的时代,天津的大小报馆有几十家,还有许多杂志社。文人墨客们想说啥就说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文人,墨客们在那个时代各放异彩,大显神通,甚至互相在报上公开指责,对骂,压制……总之那个时代是历史上文人自我意识最强,个性最鲜明,最具有说话权力,真正平等自由的时代。也可以说那个时代是文人们最烂漫的春天,最适合创作的最佳时期,……在众茶客们的热聊,议论,争辩声中,只见刚才向大家喊话的中年茶客又站起来,向四方一揖,又大喊:“各位同胞,我们的国土,人民近百年来屡屡遭受外国列强的侵略,揉虐,我们财富被外国列强在不断地摄录,掠夺,人民常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我们的军阀却一味地祟洋媚外,依靠外国势力在壮大他们的势力,互相之间争权夺力,抢占地盘,造成连年战争。外国列强与军阀势力是压在我们人民头上的两座大山,他们不顾民众的死活,只一味地为他们谋私力。我们的民众应该团结起来,打倒军阀,驱促外国列强,建立我们民主,自由,独立,强盛,繁荣……”他的话才喊到此,只见隔他一张桌的两个精壮汉子突然站起来,匆匆扑向了他。
正在滔滔不绝喊得起劲的中年人毫无防备,一下就被扑过来的两个精壮汉子,一个抓住一只手臂按在了茶几上,并反剪了双手。中年人大惊之下一边挣扎,一边急急地连连问:“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抓我?放开我,放开我,不可以随便抓人,快放我!”他的最后一个我字落音,他的头己被另外一个赶过来的人伸手“啪!”地一声响,重重地按在了茶桌上。伸手按下中年人头的人,一手死死按着中年人的头,一边嘿嘿笑道:“XyP68113先生,我已经跟踪你很久了,一直没抓捕你这个南方乱党,就是要在你散布非法言论,谤击政府时逮你一个正中,让你心服口服。你可能还认为自己很牛,很了不起,没有人发现你,其实你一来天津我们就知道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你们的人中有我们的内线。但我是一个真正的侦探,我无论抓谁都会在现场抓他,这样证据确凿,他才没有狡辩的余地。你们这些噍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个大好的祖国就是被你们这老鼠屎搅乱了。你们这些害群之马天天躲在幕后妖言惑众,迷惑那些不成年熟,幼稚的愤青的出来搅乱社会秩序。代号为XyP68113的先生如今你被我铁面无私逮了正中,你应该无话可说,没有什么狡辩的了吧?乖乖地跟着我走,老实点不然有你好受。”说完他就掏出了一条小铁链准备锁代号为XyP68113的人,代号为XyP68113的人大喊:“铁面无私你不能抓我,你是北平人,我现在是在天津,而且是日租界。你一个北平侦探岂能在租界捕我?你想破坏租界法律,越界抓人不成?这和你平素的为人风格不符。”在锁他的老头嘿嘿笑道:“我同你们这些乱党分子打交道太多,太多,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乱党分子会在抓捕,审判时找各种借口,理由为自己强词夺理地狡辩。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这次没带助手,徒弟,我是一个人来的。抓你的这两个人是日租界的秘密巡捕,你在扇动反动言论的现场被抓,你还屁放吗?你们这些家伙仗着有点文化,仗着知晓一些法律,钻法律的空子,躲在租界里肆无忌惮,胡作非为想引起暴乱,骚动。你们坏到了极点,一个大好国家就是被你们这些肚子里有点文化的给破坏了。战争连连,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罪恶就是你们搬弄出来的。南方打北方,北方又打南方,个个高举义旗,死的是兵,民,遭罪的是老百姓,破坏的是社会秩序,损坏的是老百姓的利益。无论是那方输赢,最终胜利的果实,利益归了你们这些喊口号的,士兵只是炮灰。老夫几十岁了早把这些看透,看明白了,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比普通人更可恶,可怕,可坏。正应了那句老话: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有文化的人懂得惑络人心,唆使无知青年们为他们卖们。历史上的黄剿因为考试不及第,自己没有取到功名就发展人举行了判乱。洪秀全也是如此,几次考试落弟后也聚众造反,弄得战火纷飞,死横遍野,让多少家庭破粹瓦解。康有为也一样,自己不及弟就扇动,鼓吹考试制度不行,骗的傻儿皇帝改制。大好河山就是被这些文化流量,文化瘪三弄得满目疮伤的。老夫身为缉捕就专治你们这些文化流氓,文化瘪三。被我划了红线的人租界保庇不了你们,外国势力也罩不住你们,我的徒子徒孙遍及天下,各地都有。我会一个个将你缉拿归案,免得你们祸害无知的年轻人,你们是真正头上长角,身上流浓的一些坏到了极点的人。”老头一口气说到些已用铁链将中年人反锁好,并向上一提一抖。只听被反锁了的人双臂骨格里发出了“吱咯,吱咯,吱咯……”几声轻响后,就痛得满头大汗地张嘴“:啊!啊!啊!……”地放声惨叫起来。老头听着他叫声嘿嘿一笑一手提起他又连抖了三次,反剪双手被锁着的XyP86113先生顿时痛得全身大汗直滴,上下牙齿咬得“吱,吱,吱……”直响。老头嘿嘿大笑两声大吼:“不要叫,叫也没有用,你的同党看到我,早溜了,他们绝对不敢出手救你。老天就是你们这些乱党的克星,老夫的六合错骨手是正宗六扇门中的魁宝。老夫就一手提着你过去,老夫倒希望你的叫声,能够引来你的一些党人,老夫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说完老头真一手提着被绑的人嘿嘿直笑向楼下走去,被锁的XyP86113洒下了一路的汗滳,可见他有多痛,多遭罪。宋牵牛看着老头几个出了门,用手轻轻一碰黄虎小声地说:“此人是捕人高手,如此反锁反剪双臂,那人双臂已错位了,不用多久就会昏死过去。老家伙真看不出手力如此之强,一直提了百多斤在走。”
黄虎张了张嘴正要回答他,旁边一位五十多岁,满脸红光,一幅福态的胖老头已哈哈笑道:“这位老者乃名震江湖的铁面无私,他应该是已七十有余的人了。他家祖上一直在大清刑部供职,他家的三十六路小擒拿无敌天下,他的爹做了刑部次郎。他本人也在大清刑部做缉捕使,大清垮了,他就赋闲在家。袁世凯与张作霖都曾经邀请过他出任自己的刑官,他怀念大清自说是大清遗官,不乐意供二朝。此人固执一直再没有出山为官,不过他乐意抓捕一些江湖名人,特别是乱党与独脚大盗一类的有名人物。他虽然不为官只在家教徒弟,但如果有人花钱雇他抓名人他会乐意干,被他划了红线的人就在劫难逃。因为他家的六合门人,遍及天下,大多成了巡捕或者警察,他是六合门的掌门人,凡他六合门都买他的账,他的消息广,抓人自然容易。他刚才抓捕的人肯定是南方党的知名人物,南方党在广东组织了军队,创建了军校可能想与北方人开战。张作霖甚为担心就花钱请他出山在天津,上海专门缉捕南方头目,首要分子。我刚才以为他是抓捕你们几位的,正为你们几位担心呢!”说到此他打住了话对着黄虎笑了笑,黄虎对着他也笑了笑,一点头轻轻问道:“这位大叔为何说担心他是来抓我们的?我们既不是坏人,也不是党人,我就是个地道的小商人。”说完他向老头抱了抱拳,显得十分礼貌,客气,并有请教的意思。老头对着他回抱了一拳微微笑道:“这位公子,都怪老夫口无遮掩,出言不慎,冒犯,冒犯,该打嘴,该打嘴。因为老夫知道铁面无私极少出手捕人,他捕的对象都是成名人物。我先见你们几位英雄了得,后来又见他来了,故此怀疑,担心,认为他是来缉拿你们的。心正想今天有场真正的武戏好看,没想他不是抓你们,他抓了个文人走,失望之际,出口冲撞,诚望几位见谅之余顺便向几位提个醒。刚才这位老者武功确实非常了,如果你们几位是捞偏财的,最好避避他的风头。他来天津肯定不是偶然,他既然来了,天津的一些捞手们必然要遭殃。各租界的探长与华界的警察局长都会暗中花钱请他帮忙查,抓平时让自己头痛,生厌之人。看公子气宇不凡,霸气凌云,想必是个高高之手,但我还是劝你暂时离开天津一段时间。铁面无私侦查世家,他抓查人很有一套,他的鼻子比狗还灵,他的身手已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当年张占魁在缉捕界能够名声鹊起就是 拜了铁面无私为师,受了铁面无私的指点与帮助,才缉捕了几名江洋大盗,名声震天。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此铁面无私还没有落败,失手,失误的记录。不少江湖大盗听到他的名字就不寒而颤,闻风丧胆,腿软心慌。我前天无意中听人说出身绿林的张作霖觉得天津,上海的地不平,特地花高价请了几位世外高人来平天津与上海的地。其中名头最响的就是九指神魔,刘芫喽,铁面无私,还有一个傅剑秋。”说到此他打住了话,双眼对着黄虎连连直眨。黄虎心中一动,脑子一转装傻地“哦”了声,嘻嘻笑道:“大叔,您说的事儿,我听不太明白,您说的人我也不认识,我就是个正经小商人。我只听说北方来的马月妮,傳有亮要扫平天津的帮派势力,不过这些事与我亳无半点关系。我既非帮派中人,也非捞手,我对这些事莫不关心。我们商人的原则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与没有一个大洋关系的事与人,我都将是不理不彩。大叔您这次可能看走了眼,我不光不是会家子,更不是您所说的那捞手。任何人来天津都与我没有一纹钱的关系,我不必避任何一个人,任何人也不必避我。我们小商人,利益第一,其它事情莫不关心,我没有您那份想凑热闹,想看武戏的闲心。”说完这些他不光对着老者双眼连眨,还一边双手连摊,双肩连耸,显得既开心,又有些傻乎乎的样子。
老头哈哈笑道:“世上有些事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片好心当恶意的事时有发生。你还年轻,有些事与人你要学会观察才行,细微之处察其人。你口口声声说你自己只是个正经的小商人,可你却穿一身短劲衣,这与小商的身份极为不符合。还有小商小贩买那么多报纸看干嘛呢?这一点也证明你不是小商小贩,你买几张报纸看证明你十分关心昨晚的事,你在研究它。小商小贩出门喝酒喝茶都喜欢坐中间位子,他们要听行情。只有江湖中人才坐靠窗位子,他准备随时应对突发事情,越窗而逃。你的身板是典型的汉子,你的眼光太锐利,你还没有学会养晦,还没有达到隐藏的境界,你的霸气外露,太显山露水了。你的几个跟班也无形中暴露了你们,你们并非善类。”他的类字刚出口,秃鹰双眼一鼓,肩一挺,准备一冲而起。黄虎眼疾手快,一手搭在他肩上按着秃鹰,对着一怔的老头一努嘴,轻轻地说:“大叔,请继续,晚辈我正在洗耳恭听着您的教诲与指点”。说完他把搭在秃鹰肩上的手向老头抬了抬,示意老头继续说。老头端起茶喝了一小口在嘴里鼓了鼓,眼珠一转,喉结处一动,咽下才小声说:“教诲与指点都谈不上,顶多算是个善意的提醒,或者说是多嘴多舌而已。你真的霸气外露了,就像古书上所形容的项羽那样,有凌云之气在你的头顶之上散发。这种气既可以说是王者之气,也可以说是霸气,但这种气是在散发出去,而不是在你的头顶上盘旋,内聚,因此项羽只成了王而没有成帝。有个古典故事讲杨继业与赵匡胤对阵,两个人在阵前大战了一百回合。武技上赵匡胤不是杨继业的对手,当杨继业在一百零一合一刀拨开赵匡胤的棍,扬起手中的刀准备一刀劈开赵匡胤的脑袋时,赵匡胤的头顶上突然紫气凝聚,托住了杨继业的刀。还有一种更玄的版本就是说杨继业的刀扬起了正准备当头劈下,眼看赵匡胤必死无疑。可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突然有一条金龙出现在空中用爪托住了杨继业的刀。杨继业的刀被停在半空劈不下来,杨继业当时惊得满身大汗,发怔,他压不下刀,赵匡胤趁机拍马逃回阵中。在城上观战的后主与旁人都没有看到金龙托杨继业的刀,后主怀疑杨继业是故意放走了赵匡胤。后主不信任杨继业,杨继业收兵回城时,后主大骂了杨继业一顿,责怪杨继业私通赵匡胤。杨继业向后主解释金龙托刀的事,不相信这些的后主大骂杨继业狡辩,私通赵匡胤剥夺了杨继业的兵权。经此一役杨继业苦思冥想,后来想通,知道赵匡胤有皇帝之命的杨继业就带着自己七狼八虎与一些兵投降了赵匡胤。赵匡胤后来在杨继业的扶助下真正统一了天下,开创了北宋。冥冥之中有不少事是由上天注定的,因此我们的祖先创造了一句话叫做:命里有来终须有,命里无来莫强求,人生一世还是认命的好,有善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不可强求,不可走极端,破坏天循,打破天规,否则不得善终,还会祸及子孙。我奉劝你早日回去,不要在天津掀起腥风血雨,你没有必要这么做,你认命吧!望你凡事三思而后行,多积阴德,庇佑子孙延绵,富贵延绵。老夫多嘴多舌说到此,望公子斟酌,珍重,老夫告辞,告辞了!”说到了字,老头一 挪屁股准备起身,黄虎豪性大发地说:“老子从不信命,从不信鬼,神,老子就是项羽那样的人,敢跟天斗,地抗衡。老子相信命运就掌握在我自已手中,老子就是自己命运的主宰!”说完这几句他一边对着老头哈哈嘲弄般地大笑起来,一边头高昂。
老头缓缓站起来走近黄虎,一伸大母指小声地说:“年轻人,你有种,有豪气,不过你别太得意。你曾经在自己的码头杀死,杀伤了那么多东北兵,还有你在上海侮辱过小张。如果有人把这两件事结合起来捅给天津当局,天津督军或者警察局长周磊,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的本事就是能飞上天,这么多东北兵也可以将你打成筛子,掉下地。人嘛!懂得养晦,收敛才能活得长久些,做人留一线,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别逼人太急。狗急跳墙,兔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是人呢?人急了会发疯,会失去理智,什么事也干得出来。九指神魔被你弄死了,江湖震动,人人自危,如果你今天再弄死刘芫喽与傅剑秋。我可以保证明天江湖上与武林就会把你当成疯子对待了,个个会不择手段地对付你。你人再多,再狠也走不出天津,天津因此而发地疯,大家会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会成为人人可殊的公敌。该说的,该提醒的,我说了,也提醒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我告辞了,你多多珍重。”说完他抬起脚准备走,黄虎略微一怔,伸手一把抓住他嘿嘿笑道:“你知道的真多呀!可是江湖上有句话叫做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你不想死就告诉我,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刘芫喽与傅剑秋?你是明白人,说了就走,大家相安无事。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事弄得我们之间尴尬,更没有必要为别人的事害得我们之间撕破脸,反目成仇。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份小心,你说呢前辈?”问完黄虎仰头望着老头的双眼一眨不眨,老头左右看了看一摇头说:“此地不宜深谈,有些事在此谈不是那么方便,我们借一步说吧?”黄虎“哦”了声,轻轻一摆头说:“我明白了,你是刘芫喽的托,你想引开我,是不是刘芫喽要来了?我真是服了你,你真不简单,你好似神仙,居然算准我在此等着刘芫喽。不过我不会上你的套,我不会离开这里,我要在此等着刘芫喽与傅剑秋。我要抓住他俩,再把你也弄到他们俩一起,让你们仨一起聚餐。”说完他嘴角一扯对着老头嘿嘿笑了两声,老头一摇头说:“你千万別干傻事,这里是日租界,你如果在此抓我,抓刘芫喽,傅剑秋,你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你脑子好好想想是谁告诉你刘芫喽,傅剑秋从这码头上岸的,这是一个套。这样的套你都看不明白,你还同别人斗什么?你纯粹是自寻死路,往别人布下的口袋子里钻。我既不认识傅剑秋,更不认识刘芫喽,我就是受人之托来阻挡你送死。你太张扬,你的一举一动已经全在别人的掌控之下。不信你看看海边已来了一艘军舰,下面也来了一队日本兵。你同松木关系,但松木只能控制宪兵,而你的对头却同海军关系莫逆。你今天不听我劝,你会爆死在此,日本海军的枪是最新武器,有效射程一公里。”说到此,老头打住了话对着黄虎嘿嘿一笑昂了昂头。黄虎略微一怔,看了看海边,果然一艘日军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客运码头的附近,下面也确实来了一队巡逻的日兵。黄虎的心跳了一下,稍微转了转脑子,依然对老头嘿嘿笑道:“我好像不怕日兵,这里离法租界与英租界都不是那么远,抓了你们仨我随便可以跑。你别存妄想了,乖乖,老实地坐下,等我抓了刘芫喽与傳剑秋,我让你们仨同坐一辆车走。”老头一摇头笑道:“你真是顽固不化,冥冥顽固不灵,狂妄到了极点,我坦率地告诉你。你今天在这里只能抓到我,刘芫喽与傅剑秋早有准备,你抓不到他俩。相反你会把小命丢在此,退一步说就算你本人可以逃掉,你的手下也会死不少。你这么蛮干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这本来就是一个针对你的局。为了消灭你,别人已布好了整个局。你要带我走,不需要抓,我可以跟你走。现在至少有五十个日军陆战队员来了,还有军舰上的阻击枪手。你只要一动,我可以保证你会被打成筛子,当然也会连累许多无辜的旅客跟着你送命。信不信由你,但事实已摆在你的眼前,鲁莽只会坏事,匹夫之勇成不了大器。你赶快决定究竟是抓不抓我,我可不乐意跟着你这种纯粹的武夫送命,不抓我可就走了。抓就快点,我跟你们走,我不想呆在这里了,军舰上的火炮已瞄准这里,一发炮弹就可以轰平这里。快点,你们不走我可走了。”随着他口中的了字落,他抬起脚就向外走,宋牵牛伸手准备抓向他,黄虎伸手拦住了宋牵牛的手。老头“蹬,蹬,蹬……”就走过了门,黄虎对钟俊楠一摆头,钟俊楠起身走向外。黄虎看着钟俊楠出了门,站起来推开一叶窗向外望,两队符枪实弹的日兵大概三十人已经排在了码头的台阶下。上面过道上还有不少便衣,他们腰中鼓鼓的,显然也有十多个。黄虎脑子急速地转,急速地想:他不知道自己的失误出在哪里?这老头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此抓刘芫喽?这事自己只同宋牵牛,钟俊楠,吴星云三个人讲过,连刘四牛,铲子,他们都不知道。宋牵牛他们不可能泄露这件事,可偏偏这老头就是知道了。他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抬手向上连摸了九次头发,一咬牙对秃鹰一摆头说:“你下去告诉吴星云,让他们撤了,这次行动取消。”他口中消字才落音,宋牵牛惊得一冲而起,冲口而出地问:“你真相信这老头的话?我们有这么多人,几十个日兵怕啥呢?大不了拼。这是抓傅剑秋与刘芫喽的大好机会,弄不好黄求名也在,丢了这机会多可惜。过了这村,没那店了,黄求名不除后患无穷,不抓到他,杀了他也好。”黄虎一摇头说:“我知道必须要杀了黄求名,但今天真不行,弄不好打虎不成反被虎伤。黄求名已经做好了准备,刘芫喽与傅剑秋只是个诱饵,他不会与他俩在一起。这是一个死套,必须撤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黄求名太狡猾了,我不是他的对手,必须另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大家的安全与老百姓的生命要紧。”说完他抬起手朝秃鹰连挥,秃鹰一点走开了。
宋牵牛冲地一下也站起来,用不太相信的口气急急地问:“你斗不过黄求明,你认输了,你是从不认输的人啦?既然暗斗不过他,就更要除掉他才行。这样吧?你告诉我黄求名是谁,你就走,你走了我跟踪他偷偷向他开枪,我不信打不死他的。”黄虎一摇头说:“我知道你可以打死他,但你开过枪后自己也跑不掉。这叫得不偿失,没那必要,我俩走,这事今天算了,再想办法。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他在天津,一定有办法除掉他的。不急,不急的,走吧!”说完吧字他向外一摆头,示意走,宋牵牛一摇头说“:不行,老当家就曾经说过对仇人,特别是厉害角色应该尽早除掉,拖一天就危险一天。黄求名这么有心机,还如此有势力,连你都怕他,我必须除掉他,否则我对不起老当家的。此事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听你的,不除掉黄求名,后果不堪设想。他是个对你对整个山寨都不利的角色,一时不除,危险多多,一旦他害死了你,就会让山寨垮掉。山寨如今上万的人怎么生存?兄弟们去哪里安生?此事顾不了那么多,顾不了死人,我去叫吴星云他们回来,今天务必除掉黄求名。”说完他抬起脚想走,黄虎一把拖着他说:“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今天在此杀了黄求名,不光我们的人弄不好会死尽,还会连累死很多人。我们不能只考虑我们的事,在这大城市里办事,要考虑到有可能发生的一切意外。旅客是无辜的,我们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当儿戏,走吧,以后再想办法,我一定有办法弄死他的。”说到此黄虎打住了话,抬手在宋牵牛肩上一推。宋牵牛一耸,一垂自己的肩,对着黄虎头连摇地说:“你走,我不走,我虽然不认识黄求名,但我听很多人讲过他与黄象长得极为相似。船来之后我迎上去,我只向他一个人开枪,他肯定逃不掉。日本兵见我只有一个人,他们也不会开炮的。刚才我想了想这种事一个人干更好,更妥当,不会连累其他人,所以我不去叫吴星云他们了,你也走,我一个人干了。我死后你带着我大儿子做徒弟,让我们的一家人不愁吃穿就可以了,我没别的要求。我必须除掉黄求名,他是你的仇人,也就是整个山寨的仇人,否则以后我无颜面对老当家。我宋牵牛是不怕死之人,老当家对我有知遇之恩,他交接时我们发过誓要替你挡枪挡炮的。山寨就是我与兄弟们的家,我们的老小一家全在山上,黄求名这条毒蛇非死不可。”说完这几句他双眼中凶光直闪地望着黄虎,头连连直点,露出了一副斩钉截铁,咬牙切齿的表情。黄虎听着他这几句话,看了他这表情知道他已铁了心,自己再说什么不光无益,相反有看不起他,不信任他,自己怕事之嫌。黄虎想了想,掏出怀表来看了看,一点头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这么想,那就干了。这样你去租两辆马车来,选健马,放在左边典当行门口。多给点钱把车夫打发走,就讲是租车一天。”说到此黄虎把宋牵牛拉到窗口,一边对着外面指手划脚,一边压低声音小声叽叽喳喳地讲了起来。宋牵牛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黄虎讲完了掏出一封大洋递向宋牵牛,宋牵牛接过匆匆走了。
黄虎看着宋牵牛走了,自己一边喝茶,一边开动脑子想,他想了好一阵站起来走出了酒楼。他在附近转了两圈走进一家烟花店朝老板一昂头大大咧咧地问道:“老板,我是一个朋友介绍来的,他讲你店里的烟花,鞭炮,价格公道,响声又好。你店里有多少烟花和生硝,我要五十斤生硝,一百万响鞭炮,我们老大死了,明天出门。”店老板马上满脸堆笑地说:“客官,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这店一半做的是回头客,一半做的就是像你这样介绍来的。吹牛皮没有用,你先拿一百响去海边试放试放,你乐意了,我俩再谈价钱。你是朋友介绍来的自然也知道价格,我俩的卖买不需要费口舌,你先请进屋喝杯茶好吗?”黄虎一摇头笑道:“今天没空喝茶,我还有很多事忙的,我负责采购烟花与酒,改日来你这里喝。不用试放了,你给我包装好一百万响烟花鞭炮与五十斤生硝就行。分成两个箱子装好,我过一会儿赶车过来拿,我还要去进二百斤烧酒,还不知道哪里找。”店老板忙哈哈笑道:“你不急,不急的,我知道哪家店里酒好,价格公道。我是老天津,我在此做了几十年生意,这周围人人认识我,我也认识所有开门做生意的人。你要烈酒,还是醇酒?我带你去。”黄虎嘿嘿笑道“:醇酒我已经进够了,只要两百斤烈酒了。度数越高越好,干脆这事委托你一块办了,我过一会儿赶车来这里拖就好。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事,不会讨价还价,反正度数越高越好,我们老大死了,客人太多太多淳酒不够喝,须要掺些烈酒,你知道的。”店老板嘿嘿笑道:“我知道,我明白,丧事人多喝淳酒确实不合算,必须掺些烈酒,你还需要我代购其它吗?你先给我五十大洋,我好去给你拖酒来。”黄虎一边掏钱,一边笑道:“我只负责进购烟花与酒,其它的事另外有人负责的。”说完他掰了半封大洋递向店老板,店老板点头哈腰地接过半封大洋,瞪着黄虎手中的另外半封哈哈笑道:“公子爷,你去叫车,我办事特快,效率高,二十分钟就可以了。过二十分钟你来,我保证把烟花,酒弄好,弄到门口只装车。”黄虎一点头说:“越快越好,今天的鞭炮,酒我满意了,明天大早上我来要的更多。”店老板高兴得咧嘴连连大喊:“好,好,好,我保证让你满意,十分钟我就办好,您请,您请走好,走好。”黄虎一背双手离开了烟花店,走向岔路口,不一会儿,宋牵牛驾着一辆两匹马的马车来了。黄虎瞪着两匹马看了一阵,同宋牵牛驾着车驶向烟花店。在烟花店结了账,他俩把马车搁在岔路口的左边,悠哉地坐在车上摇起二郎腿。十点十五分,随着“轰,轰,轰……”机器声,只见一艘三层的客轮靠码头了。客轮停稳了,旅客们似一窝蜂一样争先恐后地冲出舱,依着舷梯拥向码头。躲在马车内的黄虎,双眼鼓得像牛铃一样,死死瞪着第一道台阶上。蜂拥而至的旅客们下了舷梯,又蹬上台阶向上走。突然黄虎的眼睛一亮,只见人流中身穿一件深色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礼的傅剑秋出现了。他的心略微一跳,吸了口长气入内,平静一下心,看向傅剑秋的后面。傅剑秋的后面是四个戴一样宽边墨镜,身穿一样西服的人,而且个个与黄象身材差不多,他们四个后面才是一个戴黑罩的人。看到这一切,再看台阶两边站的几十个日本兵,黄虎顿时明白茶楼老头的话一点不假。黄求名今天要杀自己,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刘芫喽去叫傅剑秋来天津是黄求名布下的一个套。傅剑秋,刘芫喽,黄求名是一伙的,他们了解自己,故意放出了这个信息给自己。自己今天不动手就显得自己胆怯,认熊了。黄求名反正不会放过自己,他会在天津同自己拼,看来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不光请出了世外高手,还可以动用日本海军。一无所有,落荒而逃的他,短短几年就混到了这种境界,他的心智,手段都超过了自己,必须除掉他,再不除掉他,后果不堪设想,他以后不知道会发达到什么程度?他的交际会越来越广,势力会远远超过自己……黄虎一边想,一边抬起手向上连摸了几把头发,抽出双枪仔细看了一遍,用脚碰了碰前面的宋牵牛,小声地说:“他们来了,就那四个戴墨镜的人,待他们上完台我俩分别开枪,我打左边两个,你打右边两个就行。开完枪,跃上马就走,不许迟钝半点,按我的计划撤退,不容反驳。”
宋牵牛小声嘟了句:“看那四个人身材差不多,万一不中,万一不是黄求名,打错了,怎么办?”黄虎笑道:“应该不会吧?我也这么多年没见他了,也认不准,开枪就行。检查一下枪,看他们的阵势是挑衅老子的,这是比拼胆量的活。几年不见长胆量了不成?他长老子更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是老子的个性。老子今天打爆你的头,让你下辈子也变不成人。”说完他嘿嘿一笑,双枪一摆,搁到了窗椽上,双眼死死瞪着往上的人。他今天要打傅剑秋就太容易了,不过他认为傅剑秋只是个武夫,对付他容易,而黄求名却是只狐狸精,除掉黄求名才是最要紧的。四个高大挺拔伟岸戴宽边墨镜的人越来越近了,一百五十米左右,一百二十米左右时,黄虎问了声:“可以吗?”宋牵牛回答:“早行,二百五十米之内百发百中!”黄虎“哦”了声笑道:“好,好,我数一,二,三,三字出口必须开枪!”宋牵牛“嗯”了声,黄虎张嘴喊:“一,二,三!”随着他口中的三字出口,“叭,叭,叭,叭,”四声响,四颗子弹分飞了四个戴墨镜的人。可惜,他们的枪声响时,惊得在行走的旅客们发生了混乱,拥挤,两个戴墨镜的人头当时打开了花,脑浆血水狂喷着倒了。一个脑袋虽然中枪,但没中要害,在子弹即将射进他脑袋时,他被拥挤的人挤动了一下。就是这一下,救了他一命,一颗子弹贴着他的太阳穴飞过,打掉了他一撮头发,吓得他尖声惊叫一声就倒打起滚来。另外一个更幸运,他被后面的人挤得向前挪了一步,子弹射中了别人。戴墨镜的两家伙不光十分狡猾,还异常灵敏,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人。枪声一响,向前挪了一步的他马上也倒下,打起滚来。拥挤的旅客中不少人尖声惊叫着乱撞乱冲,一时码头台阶上混乱不堪,不少人被挤翻,挤倒了,被人踩得放声惨叫。开枪打他们的宋牵牛一见只打中了三个跳下车准备冲过去,黄虎一抓住他大吼:“傅有才,你找死,日兵来了,赶快走!傅有才走呀!”他的呀字才出口,还没有落音,反应过来的日兵已朝他俩开枪了。“叭,叭,叭……”的枪声中,抓着宋牵牛肩的黄虎向后一带,一摔,宋牵牛被摔离了五六步。一颗子弹贴着黄虎的左肩飞过去,打穿了衣服,穿破了皮。黄虎觉得像蚂蚁咬了一口似的,他趴在车椽一边双枪连开,一边歇斯力底地大喊:“傅有才快上马,快上马,傅有才……”可离开五步远的宋牵牛不光不走,还一边开枪,一边向他滚过来,也对着他大吼:“你先上,你不先上,我不会上的,……”在他俩的对吼对喝之声中,日兵的子弹“唰,唰,唰……”地飞了过来。情况万分危险,黄虎火了破口大骂:“你居然敢不听老子的命令,再不走老子自己打死你,快走,快走呀!……”宋牵牛依然一边开枪,一边滚向他,不服地回吼:“你不走我咋走,你快走,你快走,你再不走,就是想死在一起了……”日本兵倒了七八十几个,可是他们依然对着打,不光亳不退缩,相反开始边打边围了过来。子弹似雨点一样飞来了,打得马车“啪,啪,啪!”……直响,一坛坛的酒打爆了,硝也打开了,随时都有爆炸起火的可能,危险万分。可宋牵牛就是犯了傻,他还在向黄虎这边滚。想让他先走,自己好点火的黄虎心焦,心躁了,他心一横,向地上一倒,一边滚向马,一边开枪,并招呼宋牵牛向马靠拢。两匹马在枪声狂跳,挣扎,昂头乱啸乱鸣。
黄虎滚到宋牵牛旁边对着他屁股上使劲就是一肘,宋牵牛被他击得贴地飙向两匹马的旁边。黄虎跟着大吼:“一手抓住马鬃,走,快快,快走,不然真来不及了。我的速度,反应都比你快,你走我来,快点。”宋牵牛一躬身,一斜跳右手一探抓住了马鬃大吼:“你来,你不来我松手了。”他的了字才出口,还没有落音,黄虎“叭,叭”两枪,一枪打向拴着的马缰,一枪打向马的屁股。受伤的马腾空而起,拖着一百多斤的宋牵牛向前狂奔而去。黄虎跟着两滚,一跃而起,右手抓着口中的雪茄扔向车上,再从空中落到马背上的同时,左手的枪打向马缰。马向前一跃,驮着他向前狂奔,他又在马屁股上开了一枪,马死命向前奔。围攻他们的日兵嗷嗷嗷直叫着拔腿狂追,有脚力好,腿快的超过了马车。脚力差,腿慢了点的刚好赶到马车附近,马车爆炸了。虽然不及炸药的威力,但二百多斤烈酒与几十斤硝,也够力量了。只听“轰!”地一声,一股浓烟升上了空,十几个日兵随着浓烟升上去又掉下来,顿时成了黑焦炭。一百万鞭炮顿时“啪,啪,啪……”地乱响乱鸣,既好像在为死去的日本兵送行,也好像在庆贺黄虎与宋牵牛的侥幸脱逃。超过马车的日兵中不少人被气浪掀倒了,没有掀倒的也是大吃一惊。无论是大吃一惊的日兵,还是被掀倒了的日兵,他们只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嗷嗷嗷直叫着向前狂追。不过他们怎么追也追不上宋牵牛与黄虎了,两匹受惊,受伤的马发疯般地奔,其速度是平时的两倍。黄虎,宋牵牛成功逃跑了,但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因为黄求名根本没有下船。他一直躲在船上在全程欣赏,观看黄虎与宋牵牛同日兵作战的情况。黄虎如果有他爹黄天赐那份头脑,今天的事他就不会干,他应该知道黄求名不会这么傻,不会大摇大摆地从船上走来。他应该从长计议的,不能暴露自己的缺点,让黄求名找到自己的破绽。黄求名遗传了他爹鸿宝老谋深算的种种优点,甚至许多方面还超过他爹。而黄虎没有遗传到黄天赐的任何优点,他爹的一些缺点倒是全在他身上体现了,这就注定了黄虎的命运。黄虎其实是完全可以想到,料到黄求名不会同傅剑秋一起的,他不是冒险的人,他是个特别谨慎小心,能忍辱负重的人。他当年可以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儿在自己面前惨死,而不为所动,可见他的心有多狠,多黑,多硬。黄虎知道这件事就应该知道他不会同傳剑秋一起,不会冒险来同自己拼。这件事就暴露了黄虎的心智欠缺比不上黄求名,黄求名就是要通过这件事来判断黄虎对自己的反应,找出黄虎的弱点。黄求名的目的达到了,他在望远镜中清清楚楚地看着黄虎上马逃跑了,他哈哈一笑。而此时逃去了日租界黄虎却十分恼火,他在马上被风一吹,一灌清醒了,他知道自己错了,差点还丢了命。他跨下的马因失血过多,倒了,他立在死马旁边发呆,发愣。
宋牵牛下马走近他嘻嘻笑道:“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两匹劣马而已死了就死了。这种拉车的马比起我们山上的马差得太远,我们山上的马才是好马,跑得又快又稳。这种马不在它们的屁股上开一枪,还跑不了这么快,也许我俩会被日本兵追上。这两匹马该死,不值得可怜,真没有想到日本兵居然如此个个不怕,还狂追我俩。日本兵比东北兵强悍,英勇多了,让人还是挺佩服的,同我们山上的兄弟们一样不怕死。”说完他叹了声气,又问:“我俩现在去哪里?这次黄求名应该是死了吧?”黄虎一摇头说:“我刚才就是在想这些,黄求名不可能死了,他没有那么傻,我应该想到的,可惜我被你一激忘了。现在想来这些干得真傻,不应该干的,黄求名没死,相反还暴露了我自己,暴露了我们势力。”宋牵牛嘻嘻笑道:“四个戴墨镜的人被我们杀了三个,只有一个没死,黄求名的运气不会那么好,那么侥幸吧?四死三,唯独他没有死,他的命有那么硬,他的运气有那么好,那么侥幸吗?当时我要去把最后一个也杀了,可又被你拦着了,如果黄求名真没有死,那他的命就真好硬,好幸运了。”黄虎叹息了一声,冷冷地说:“这种事发生了,既不是他有多么幸运,也不是他的命有多硬,而是他有多狡猾,我有多愚昧,多莽撞。就好像茶楼里那个老头说的那样,这么简单的局我都看不明白,看不透彻,真让人笑掉大牙。我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黄求名不可能死,他一定没有在那四个戴墨镜的人中间。就是我俩把那四个戴墨镜的人全杀了,也没有用,黄求名依然活得好好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没有被我俩击毙。这是谋略,手段,我比之黄求名确实差劲,确实不如他。以后务必加倍小心才行,他这次肯定毫发无损在讥笑我的愚蠢。我俩现在去英租界,我去找韦德宝商议,也许他有办法帮我收拾黄求名,他才是黄求名的对手。”说完这些他不待宋牵牛回答自己,昂头就走。通过这件事他已经知道宋牵牛纯粹是个武夫,勇有余,而谋不足,留在自己身边不光对自己亳无帮助,相反还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大城市混,靠的是谋略,手段,武勇没有多大用处,城里套路太深。宋牵牛跟在他后面有点不相信地小声嘟嘟地说:“我真不敢相信黄求名没死,除非天要佑他,四个人死了三个,他没有死,那可以算得上是奇迹了……”宋牵牛越说这些话,让黄虎更生厌他,更知道他不适合在城里呆,他只适合在山中打家劫舍,打山林战。此时的黄虎心中已在佩服自己过去看不起的黄金荣,王亚樵,杜月笙他们这些人。因为他已经知道在城里称霸靠的既不是自己个人的真实武力,也不是一帮人的势力。而是一种与外界势力彼此周旋与沟通的能力,这也就是人民所讲的套路。他已经从黄金荣,杜月笙,韦德宝他们这些人的身上有了领悟,发现。所以这次来天津他一改过去的雷厉风行,也不再那么听鸿伍,他不光不想再当草莽,不想再被任何人利用。相反,他要利用别人来成就自己,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已经在走向成熟,只是因为个性,年龄,阅历的局限一时还达不到黄金荣他们那种层次,境界而已。不过比起他当年一个人闯上海滩时他是成熟了不少的,每一个人成熟都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有长有短,经过的时间看本人的悟性,慧根。像黄金荣,杜月笙,黄求名他们那些属于先知先觉的那一类,什么事不需要自己经历,看着別人经历了就行。而黄虎属于后知后觉者,什么事别人怎么教他,他都只能领悟其中的皮毛,得不到精髓。教过他的人真多,如果不是任何事他都需要自己亲身去经历过才能领悟的话,他早就成了人中之龙,不用等到今天还在打拼。谭大帅,林桂生,蔡锷,还有他自己的爹都苦心教过他,可他就是还不到这些人的层次。他的种种际遇即同他的个性有关,也同他这方面的慧根有着莫联系,他不是那种一点就透,可以八面玲珑的人。否则依他的家世,背景他要么早成了大军阀,要么真成了首富。当然他的缺点在很多时候,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来时也成了一种优点。不少人就是欣赏他的这种缺点,知道他的可靠,而乐意与他交往。他带着宋牵牛走到韦德宝办公室的门口,他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推门就进,而是抬起手向门上“咚,咚,咚”地敲了三下。里面韦德宝问了声:“谁?什么事?”黄虎回答:“我,没什么事,就是很久没有看见你了,过来看看你而已。”里面第一次听他说看自己的韦德宝一听他这话高兴了,马上笑哈哈地说:“进来,进来,你小子终于长大了,知道来看我了,快进来,快进来!”
黄虎推门进去,刚踏进一只脚,就见韦德宝红光满脸地站起来,喜形于色地说“:我女儿容容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孩子真是又白又胖,可爱至极,人见人爱。王老头那个近九十的老娘听说生了孙子喜极而泣,从大沽口连夜乘船来了天津,抱着孩子泪水奔流,说是她天天求观音菩萨得来的。老太太从大沽口老家带了一大帮人来,光侍候容容的就有十六个女仆,奶妈是四个。老太太规定抱孩子之前要洗手,不许陌生人靠近容容的楼。花园归容容一个人所有,花园门口全换了她从老家带来的家丁,任何人不许在花园里大声说话。包括王秘书长去看孩子,也不许乱动孩子。王家世族,门生故吏遍布,这几天容容光收喜钱就是二百万了。有人送了十根金条当喜钱,天天有人送,忙得容容昏头转向。王老头给孩子取名王富得,老太太不乐意亲自与我这个姥爷商量给孩子取名王多福,我觉得这名字也挺好就同意了。如今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以后是我女儿当家,个个巴结讨好我,王老太太都称我为亲亲姥爷。孩子与你一模一样只是脸上多了个酒窝,容容要你早点去看孩子,你这个亲爹准备给孩子多少喜钱?”问完他一脸神彩飞扬,得意洋洋,双眼眯眯慈祥地望着了黄虎。不为这事而来的黄虎脸一红,心一沉,略微一想,淡淡地说“:韦总探长您是上了年龄的人,有些事不要乱说瞎嚷,有些玩笑不要乱开。不要逼着我不尊重您,我好意过来看看你,你就不要将氛围弄尴尬,弄僵行不?”问完他的眼光还锐利地瞪着了韦德宝,露出了满脸不高兴的小样。正在高兴劲头上的韦德宝略微一惊,马上眉头一皱,大惑不解地说:“这究竟是怎么啦?老子好意把这天大的喜事告诉你,你还不高兴,个个都替容容高兴,都夸她争气生了个儿子,你咋不高兴呢?这,这,这明明就是你的儿子,以后王家偌大的家业都归了你儿子,你应该高兴,求之不得啊?当年的吕不韦就是为了谋秦的天下,将自己怀孕的爱妾送给秦王,秦王朝就是韦家的了。你小子真是怪物,这等好事落你头上了,你居然还有不高兴,真是天下奇闻。岂有此理不感激老子,还用眼瞪老子,你真是鬼摸了头,不清白吧!”他一口气急急地说了这么多,又一边打开抽屉,一边取出几张照片对着黄虎连连抖着说:“你看看,这是孩子出生的第三天,王老太太来了后,让人拍的照,你小子仔仔细细地看,孩子那一点不像你,你给老子找出来。眼睛,眉毛,脸轮,耳朵都与你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差别,活脱脱就是你的模子。”说完他分别塞了几张照片到黄虎与宋牵牛的手中。黄虎看了看没有吭声,宋牵牛只看过两张就惊讶地朝黄虎大喊:“爷,这孩子与兴国,兴盛一模一样,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呀!绝对是你亲生,你的……”他的话才到此,还没有完,黄虎已对他大吼:“你给老子闭嘴,少胡说八道,没事你出去茶馆里听戏去,不要在此多嘴多舌的。”吼完他脸一板,对着宋牵牛连连挥手,示意他走。宋牵牛低下头把照片还给韦德宝,尴尬自嘲地对着他讪讪一笑,匆匆走了出去。韦德宝望着宋牵牛匆匆而出的背影,更为大惑不解地说“:别人当了爹高兴还来不及,乐得屁股尿癫的,你倒好,不光不高兴还火气冲天,你究竟是人还是怪物?你不喜欢孩子吗?”问完他满脸失望之极地对着黄虎一边连连摇头,一边叹息起来。黄虎对着他一昂头说:“你不要同我扯这些,我今天来是因为在报上看到昨晚你这边出了大案,我担心你应付不了,过来问问想帮帮你。毕竟你年龄大了,我恐怕你力不从心,压力山大,我正好有闲,替你出出力。我的为人就这样,你帮过我,我必须要帮你。”韦德宝一听他这话又高兴了,哈哈笑道:“我现在对什么事也不关心,我最关心的就是容容孩子,我现在终于当上了姥爷,比什么事也开心。昨晚的事我已布置下去,在侦查,洋行门口有个守卫没死,他已经指认是东北人干的。他指认死在洋行的一个人就是对他最先动刀的家伙,那家伙已查明叫傅育才,是傅有亮的徒弟,侄子。他们胆大妄为不光入室抢劫,杀人,还学《水浒》中的武松留名,真是可笑,愚昧至极。我已经一大早就通报了日本大使,并与日本大使会晤,达成了共识,日本大使会收拾东北人的。我几百巡捕都在撒网似地搜查,有几个巡捕在东边铁道上发死了几具死尸,与一些散落的大洋。我让洋行的守卫与洋行周围的目击证人去辩认了那三具死尸。他们一至指认那三具死尸就是抢劫犯,显然他们是想爬火车回东北。日本大使这次十分震怒了,东北人连续杀了日本人,抢了日本人,还留言,他们这么干纯粹是找死。我让日本大使去照会,通报华界的周磊局长,给他压力,近几天我会扫清英租界的东北人。这种低级愚昧案子拦不到我,我想都不想就可破获,我正在构思抓捕傅有亮,可傅有亮不知藏那里去了。这家伙狡诈,不过他逃不出我的手心,日本大使全力支持我抓捕他,我已派了便衣在监视他的会馆。只要他冒头,先将他击毙,写个他拒捕,对抗就行,办这些步我有经验。所有人全死了,死无对证,就是铁板钉钉,一切由我说了算。我的事不需要你帮忙,我可以解决决,处理事情并非一定要亲力亲为,主要是运筹帷幄恰当。虽然我不需要你帮,但你能想到来帮我,我很欣慰,也感谢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多赚钱,多组䢖你自己势力,我会竭尽全力帮你。要不,我带你去王府看看孩子?”问完他满脸高兴,双眼充满无限企盼,微微直笑地注视着黄虎。
黄虎听了韦德宝这翻话,知道这事正在朝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他放心了。他不想让韦德宝太伤心,他脑子转了转哈哈笑道:“你以后不要当着我手下的面说孩子的事情,这样会让我尴尬,难堪的。你说王老太太来了,看孩子的事就不要那么急,等王老太太走了再说。我现在正在同一个日本翻译在斗,我想在日租界发展势力,控制日租界先,可这个翻译与我在抬扛,对抗。这人在日本也留学几年与日本人关系莫逆,他在东北开拓团混得八面玲珑,与天津海军也关系很硬,很难对付。他好像与马月妮,傅有亮也有关系,是我的强劲对手,你有什么高招对付他,我想除掉他。”说完他叼上了一根雪茄,双眼直直地望着了韦德宝,韦德宝眉毛一拧想了想笑道:“干翻译的人就是日本人非常信任的人,也就是我们说的汉奸。这人能干上翻译,能力,不简单,手段厉害,须要从长计议,切忌莽撞。我听说现在干翻译需要事先加入日本国籍,也就是说他已经是日本人了。”说到此韦德宝停顿了片刻,伸手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眼珠转了转才跟着说:“要除掉这样一个不是没有办法,办法肯定有,只是要合适的机会,让我好好想想,你先别急。我想个办法,对他头上栽个大赃,让日本人通缉他就好办了。人人都有弱点,先找到他弱点,再施手段就成。这种人不简单对付他就要用非常手段,才能置他于死地,必须一次就要弄死他,不能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说到此,他对着黄虎一招手,黄虎伸头过去,韦德宝伸嘴在黄虎耳朵边小声地叽叽喳喳地讲了起来。韦德宝讲完了,朝着黄虎嘿嘿地坏笑,黄虎对着他头连连直点了几下,也嘿嘿一笑告辞走了出来。黄虎刚出巡捕房大门,钟俊楠,宋牵牛就迎上他异口同声地说:“坏了,坏了,日租界在通缉您,已经戒严了,到处是持枪站岗的日本兵。我们必须马上天津,日本兵在到处搜捕您,他们已经知道您是黄虎。”黄虎眉毛一拧,抬手向上连摸了几把头发笑道:“不要那么急,那么慌,这里是英租界,日本人来抓人需要英国大使的同意,签字才行。他们的动作没有那么,日本人办事按部就班的,此时就是日海军在找我,巡捕房与日本宪兵都应该还不知道的。其它各租界更不可能照会到,慌什么慌?我自有办法对付。你跟踪的人去了哪里?”问完这句他朝钟俊楠一努嘴,示意钟俊楠回答他。钟俊楠一摇头说:“此时说这事干嘛呢?我们还是先出上海吧?万一日本兵封锁了海面,我们想走都走不了。吴星云建议你迅速去上海,等这事平息了再返回来,今天这事闹大了,死了十八个日本兵。”说完他一脸忧虑地望着了黄虎,黄虎一挥手说:“我说没事就没事,天津多宽多大的城市,我们要藏起来,根本不用去上海。说,快说你跟踪的那人现在在哪里?都有些什么情况?我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