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


  却说袁梅来到陆局长家的当天下午,那个四十多岁粗粗胖胖的保姆就被辞掉,起用了袁梅,工钱由局长妻子罗文敲定,管吃管住每月三百,比在闻明家的工钱还多出一百块钱呢,这在当时的保姆行情就算是最高的了。再说,据局长夫人罗文介绍,家里虽说是个三口之家,但他们唯一的独生儿子,却远涉重洋,出国留学去了,因此家里只剩下陆局长和罗文两个人,通过几天来的观察,袁梅发现,实际上在家吃饭的通常只有局长妻子罗文一个人,陆局长几乎每天都有饭局,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直至深夜方才回来,极少在家吃饭,据罗文说是由于局长终日忙于公务,所以无暇回家。袁梅听了,不禁对这位陆局长肃然起敬,认为这位局长太敬业了,为了工作竟然废寝忘餐,真是位难得的,人民的好公仆。
  说到局长妻子罗文,通过几开来的结触,袁梅觉得也并非尖刻的人,为人还算很随和,她一个人的饭菜也不挑剔,很好打发。这样一来,袁梅的工作除了每天清晨打扫打扫室内的卫生。主要就是每天扶着罗文在室内慢慢走几圈,练习练习假肢走路。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于是便陪着罗文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听听音乐。这样轻松的工作,除过吃住,每月又能拿到三百元的工钱,袁梅自然是非常满意的了,因而对介绍她过来的闻明和范兰非常感激,感激他们给自己找了这么好的一份工作,
  这个半路上捡来的姨妈姨夫真的对袁梅很关心,经常过来看望她,还给她带来一些小食品作为礼物.袁梅不好意思要,范兰阿姨就直接送到袁梅的卧室里,亲切的拉着袁梅的手,很关切地教她一定要好生伺候局长夫妇,尤其伺候局长更要主动热情,争取博得局长欢心,保住这份待遇优厚而又清闲的工作、袁梅因此认为闻明夫妇对自己真的很关心,于是,从感情上接纳了他们为自己的姨妈和姨夫。
  袁梅哪里知道,闻明夫妇对她的这种亲切之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借着来看外甥女的机会,好接近陆局长,巴结陆局长,隔三岔五的来局长家进进贡。以此和陆局长拉近感情。
  其实袁梅也有忙的时候,那就是礼拜天了。因为只有礼拜天,陆局长才不去上班。于是,人们便利用这个机会,来到他家里拜访。这一天,陆局长家里往往是宾客盈门,因此,袁梅便多了许多例外的活,不仅要端茶递水,迎来送往。还要把陆局长夫妇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全自动洗衣机里洗干净。
  来陆局长家的人,自然都是打着探望局长夫人病情的借口,因为罗文在四五个月前出车祸的事大家都知道。如今,虽然罗文早已痊愈出院,而且安上了假肢,但他们依然不肯放过这个看病送礼的好机会。现在送礼的档次也在节节升级,有道是六十年代提糕点,七十年代拿烟酒,八十年代送彩电,九十年代塞红包,只有送红包最方便、最隐蔽。口袋里一揣,不显山,不露水。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事情办了。因此人们来陆局长家探望夫罗文病情时,总是往陆局长的茶几上放一个小纸包包,说是留着给局长夫人买营养品的。陆局长自然是拒不接受,故意板起面孔义正辞严的说“你怎么拿来,就怎么拿回去!”说着,当即拿起放在桌上的小纸包,远远地甩到地上。于是,探视者只好拾起纸包包,又去后面罗文的卧室里亲自探望病情。
  前来探视的人来到罗文房间,先是一番嘘寒问暖,而后把纸包包往罗文的床头一放说:
  “罗阿姨,这点小意思留着给你好好看腿养伤吧!”送完,就马不停蹄的走了。罗文拖着一条假腿,自然是想撵硬是撵不上,想塞更是塞不回去。于是,只好任由小纸包留在床头上。无奈地向探视者说着同样一句话:“下不为例噢,不然,我可就翻脸啦!”
  那个礼拜天,一旁的袁梅数了数,罗文一共收到了十余个小纸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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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礼拜天,袁梅白天刚刚送走了好几拨客人,忙叨完了,晚上又是一阵门铃响,袁梅上前开门,又进来了一男一女。男的一身名牌,女的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一对大款。两人年龄均有四十来岁,这两人进门一见到陆局长,就躬身向陆局长请安,说他们是特地来看望罗阿姨病情的。陆局长便笑吟吟的点点头,说“她刚按上假肢,还走不了路,在后面她的卧室里休息着呢。”随后,便示意袁梅把两人带到后面罗文的卧室。
  一见这两口子进来,罗文便扶着假肢踉踉跄跄想站起来,口里还”古老板请坐古老板请坐”的叫着,看来.古老板是这里的常客.
  古老板两口子刚坐下来,罗文便诉苦似的向两人嚷嚷起来:
  “嗳呀,古老板,装上假肢真难受呀,连路都不会走了,老陆又每天只顾忙他的公事,从来都没工夫陪陪我,可要把我闷死了。”
  “罗阿姨,陆局长以大局为重,心里搁着一个局的事呢,你就别埋怨他了。”两口子异口同声地奉承道。
  “老陆这个人呀,就是一根筋,死心眼儿,心里只有局里的公事,就是没有家。”罗文假借生气,又夸起了丈夫。
  “罗阿姨,快别生气了,陆局长因公务在身,抽不出时间陪你,我们就经常来陪你解解闷,不也是一样吗。”古老板劝道。
  男的刚说完,女的接着又说:
  “既然罗阿姨腿脚不方便,那咱们就原地不动玩玩麻将解解闷吧?现在咱们就来几圈麻将给你消消气咋样?刚好咱们三个再加上陆局长能凑齐一桌.”
  “老陆从来都不玩这东西,说玩这东西是赌博,违法的事他不干,”罗文借机又标榜丈夫。
  “自己在家里打着玩,这算什么赌博。要不,就请这位小保姆一块来凑个数好吗?”古老板指着站在旁边的袁梅对罗文说。
  “那就来几圈吧,不压钱,钱都让我住院看病花光了,哪来闲钱玩这个?”罗文借机哭穷道。
  “不压钱有啥意思,这么着,我先给你把钱垫上,等玩完了咱们再算账,再还我的钱,行了吧。”古老板说着就给他老婆使眼色。
  他老婆忙从肩上的挎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给圆形大桌上撂下四沓钱,每人面前一沓。又从提兜里掏出麻将牌,在桌上铺开来便洗。古老板坐在罗文上手,待罗文一上场,便是极力地照应,所打的牌,都是中心张子,因此一上场,两圈中就和了四牌。从此以后,罗文手气一直很旺。古老板恰恰是节节败退,一牌也没有和。就这样连打数圈,古老板局局都胡,而罗文却总是旗开得胜,局局都赢,袁梅看到这情况,就不明白罗阿姨的手气为什么这样好,怎么回回都羸。正暗自疑惑,大厅外的门铃响了,袁梅便立即去开门迎客,罗文就说:“肯定又是来看我的,我得去陪客人了。”于是大家便收场了,古老板两口子又宽慰了罗文几句:
  “罗阿姨,好好保重,以后我们还会经常来看望你,经常陪你玩的。”说着站起身收了麻同,就要走。
  “这钱是你们垫的,快拿走吧”罗文指着桌上厚厚的几摞百元大钞道
  “那是你羸的,现在都归你了。”
  “多谢你俩这样关心我,过来给我解闷子。”
  “罗阿姨,陆局长忙于公务,我们来陪你解解闷是应该的,还谢什么——见了陆局长别忘了让他给咱留意留意局里的工程就是了。”
  “古老板,你放心,你的事都在我心上搁着呢,我明儿个就给陆局长提个醒。”
  有了罗文的这颗定心丸,古老板两口子这才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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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古老板两口,袁梅回到罗文卧室收拾了桌子,把桌子折叠了放好,刚走出罗文的屋门,才见陆局长从外面厅里回到了屋里 。陆局长进屋后,就听罗文在屋内说道:
  “老陆,今晚上古老板两口子都来看望我了,他们见我腿不方便,怕我一个人窝在家里闷坏了身子,特意来陪我打麻将解闷子。你猜我今儿个赢了多少?净羸一万呢!怎样,我的手气不错吧?”罗文得意地说。
  “我的罗大夫人,你大概是赢钱赢昏了头,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要是没有我这个大局长,他们能总让你赢吗?能五次三番地来陪你解闷子吗?狐假虎威,他们冲的是我。”陆局长的声音。
  “这个我当然明白,可古老板为什么不把钱直接塞给你,却要兜这个圈子?”罗文的声音。
  “这还用说,要是直接把钱塞给我,这不就成了行贿受贿吗?违法的事咱能明目张胆的干吗?”陆局长的声音。
  “这么说,古老板可是个有心计的人,麻将桌上就如同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能和行贿受贿扯到一起呢?可真是用心良苦呀!”
  “古老板没向你提出什么要求吗?”陆局长的声音。
  “人家只是说以后还要经常来陪我打麻将解闷子。不过,临走时只提了一句:让我转告你给他留意留意局里工程的事。”罗文的声音。
  “这就是他的用意所在了,我手头这十几栋职工家属大楼就是诱饵。虽说地皮已经批了,但我决不能立即把这工程就给了古老板。咱们来个放长线钓大鱼。就让他古老板隔三岔五的在麻将桌上给你输个够,那时再把工程交给他。”陆局长压低了声音。
  “怪不得你在人面前总是义正词严,从不收人家一分钱。原来你扮红脸,让我扮黑脸。你呀你,真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罗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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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袁梅才弄明白了,心想:原来这个看起来正气凛然,一心为公的大局长,也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转念一想,咳!咱在这家子只管干咱的保姆,挣咱的工钱就是了,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于是,匆忙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坦然睡去。
  礼拜天一过,陆局长又专心致志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了,依然是又是早出晚归,顿顿有饭局,直至深夜才回家,夜猫子似的。家里又只剩下罗文一个人了。袁梅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闲。
  一天晚上,大约有十点多钟吧,那时罗文已经关了电视回卧室睡觉了。罗文有个好习惯,每晚十点钟准时上床睡觉,雷打不动。再好的电视也挡不住她按时睡觉。
  袁梅也已经关了厅里的灯,回到自己卧室里准备上床睡觉。就听见一阵“刺刺拉拉”的响声,好像是用钥匙捅门的声音,袁梅看看自己卧室的挂钟刚刚十点半,这个时候陆局长是不会回来的。按照已往的习惯,陆局长只有在十二点钟以后才会回来。那么,又是谁在捅门呢?又为什么不按门铃呢?陆局长回来时也总是先按门铃的。她忽然想起来前几日,她去自由市场买菜时,听人们议论纷纷,说是西郊有一家被盗了,歹徒就是趁夜晚人们刚刚睡下时入门行窃的,说是一家三口都被杀死,钱财洗劫一空。这样一想,她觉得这个捅门的人很可能就是入室行窃的歹徒,歹徒很可能经过踩点,摸清了这个时候家里没男人,也摸准了这家很有钱,所以趁此机会入门行窃。袁梅越想越害怕,于是状着胆子走出自己的卧室,拉开厅里的灯,慌忙去厨房找了把菜刀操在手里,战战兢兢的躲在门后边。以对付随时破门而入的歹徒。
  门被捅开了,出乎意料的是,进来的却是陆局长。
  “陆局长,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袁梅惊异地问,忙去厨房撂下手里的菜刀。
  “噢,我今天没有去桑拿,那些个桑拿小姐实在没意思。所以回来的早一些。” 陆局长笑盈盈地说,送来一股浓烈的酒气。
  袁梅从书上见过桑那这个名词,知道就是洗澡,但却不知道桑那小姐是干什么的,又不便多问,只是说:
  “今儿回来怎么不按门铃了呢?我还以为是入户抢劫的呢!”
  “我今晚回来的早一些,估计你罗阿姨刚刚睡着,怕把她惊醒了,所以没按门铃,吓着你啦?是不是?”陆局长解释道。
  袁梅忙说没关系没关系,心想:陆局长不按门铃原来是怕惊醒了罗阿姨的好觉.陆局长对罗阿姨还真体贴,真关心呢。
  陆局长没有直接进入里边的卧室休息,而是一屁股坐在厅里的沙发上,很客气的对袁梅说:
  “袁梅,我今天没有去桑拿,得洗洗脚,请你给我端盆洗脚水来。”
  “嗳!”袁梅一边答应着,一边进入厨房。不大工夫,端出一盆热乎乎的水放在陆局长脚底下。
  陆局长把脚泡在水盆里,用两只脚来回搓洗。袁梅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伺立在旁边,等着倒洗脚水。
  “袁梅你过来,过来坐在沙发上,站着多累。”陆局长一改平素那付威严的面孔,态度极其温和的指着自己旁边的沙发说。
  袁梅只好顺从地坐在陆局长旁边。不知为什么,她见了陆局长,总是很拘谨。
  “袁梅,我很感激你的姨妈和姨夫,是他们把自己的外甥女送给我做保姆的,所以,我一定要感谢他们。我决定把你姨夫闻明提拔提拔,明年就让他接替人事处长的缺。”陆局长洗完了脚,一边穿拖鞋,一边对袁梅讨好地说,他这是为了博得袁梅欢心。
  可袁梅连一个“谢”字也没说,心里说“随你便,他们又不是我的亲姨妈亲姨夫,提不提拔与我何干。
  “袁梅,听你姨妈姨夫说,你的学习很好,大学都考上了,只是因为丢了学费才没上成,你在我家闲了就好好复习功课,明年我供你上大学。”陆局长又讨好地对袁梅说。
  袁梅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可又觉得距离这么近,不可能听错,于是疑惑地又问了一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这人从来都说话算数。”陆局长凝视着袁梅,诚恳地说。
  看着陆局长那诚恳的表情,袁梅这才相信了。她暗暗庆幸自己走了好运,居然遇上了这么个好人,心里一阵感激,不由连连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陆局长。”
  “那你拿什么谢我呢?嗯?”陆局长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袁梅问。
  “等我大学毕业了,用我五年的工资还给你。”袁梅仰着头,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说。
  “钱我不需要,留着回报你老爸吧。”陆局长诚恳地说。
  “那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把你和罗阿姨伺候好。”
  “那也没必要,你现在就做得很好。老实说,我什么都不要你回报我——只希望你能爱我,因为我爱。”
  陆局长说的是实话,打从见到袁梅的第一天起,他就爱上她了。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他就觉得自己身边的小蜜黯然失色了,就连经常光顾的那些宾馆坐台小姐,桑拿小姐们也索然无趣了。觉得她们和袁梅相比,真如泥土中见了金子。尤其袁梅那种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娇艳与美丽,更是永远无法从瘸腿妻子罗文那里得到。因此他爱袁梅。
  想到这里,陆局长情不自禁的,猛然伸出他那双粗壮的双臂,上去就搂袁梅,嘴里喃喃地说:
  “袁梅,快来吧,只要你顺从了我,我一定供你上大学,等你毕业以后,我还为你安排一份显赫的工作,我保证让你青云直上,让你不出一年,就当上开发处的处长,还有你下岗的姨妈,我都给都安排一份好工作”说着,又张牙舞爪地向袁梅扑来。
  按照已往的经验,陆局长猜想,袁梅也一定会像他身边的那些个小蜜小姐一样,就势倒在他的怀抱里,来个投怀送抱。他认为权威和金钱能买到一切。权威和金钱这东西,谁不羡慕,谁不向往呢。
  不料,这次陆局长估计错了,只见袁梅猛力一推,把他推了个趔趄,拼力挣脱他的怀抱,逃到一边,远远地怒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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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梅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令人崇敬的陆大局长,居然也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她惶惶然看着荡起一脸淫笑的陆局长,再次一步一步向她逼近时,一种本能的自卫感使她端起地上的那盆洗脚水,像扔出去一颗手榴弹似的,直直地向陆局长扔了出去。“哗”的一声,一盆洗脚水全泼洒在陆局长身上,顺着他的身上又滴滴答答地流到了木质地板上,接着“哐啷”一声,搪瓷制品的洗脚盆便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随着搪瓷盆落地的剧烈响声,从后面的卧室里传来了“叭——达,叭——达”的沉重的脚步声,罗文拖着一只假肢来到了前面的厅里。
  罗文站在厅里望望衣冠不整的袁梅,又望望浑身湿漉漉的、落汤鸡似的老公,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丈夫一定是在背着自己偷鸡摸狗,沾小保姆的便宜来着,这个花了心的老陆!这个丧了良心的,喜新厌旧的东西!
  看到这里,罗文心里就像打翻了醋坛子,酸不可耐,一股妒火由然而生,气得她把拐杖往腋下一夹,高高地举起拳头向着丈夫挥去,她恨不得一拳砸死这个花了心的男人.
  面对走出来的妻子,陆局长尴尬极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轨行为,陆局长就故意摆出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把脸色一沉,冠冕堂皇地冲袁梅厉声斥责道:
  “没用的东西!我让你给我端洗脚水,你怎么连盆都给我端洒了,真是个废物!,还不快把地板拖干净!”
  罗文知道,这是丈夫为了给自己打掩护,而在演戏.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心想,只要他能在自己面前收敛起来,不当着自己的面,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眼皮底下胡来就行了。夫贵妻荣么,倘若自己撕破脸皮硬跟他闹,后果只能是自己吃亏。弄不好把他逼急了,他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翻脸不认人,把我给离啦,那袁梅岂不更要趁虚而入,来个鸠占鹊巢。到那时候,这里可就成了袁梅的天下了,这里的荣华富贵,这里的一切可就不属于我罗文了。想到这里,她连丈夫一个“不”字也没敢提,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把刚举起的拳头又放下来落在了拐杖上.
  可她心里的一团妒火又咽不下去,便拿袁梅出气。于是,她转向袁梅,抬起手照着袁梅的脸蛋“啪!啪!”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两个巴掌,骂道:
  ”不要脸的贱货!给我放老实点!”
  罗文这两巴掌下去,袁梅那凝脂般的脸蛋立刻印上了两团通红的巴掌印,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两手捂住双腮,不服气地来回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墨玉般乌亮的眸子里满含着泪花,满含着幽怨,满含着愤恨,微微颤抖的嘴唇紧紧地咬在一起,把一腔眼泪只管往肚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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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文扇了袁梅两个巴掌以后,心头的炉火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于是又用一副平和的口气对袁梅说: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地板上的水拖干净回屋睡觉去。”
  吩咐罢袁梅,罗文又换了一副关切的口气,对陆局长说:
  “老陆,洗脚水洒了让袁梅拖拖就完了,身上的衣服湿了换下来让袁梅洗洗就是了,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天不早了啦,快回卧室换一身干燥的衣服睡觉吧。明个一早,司机又在门口催命了。”罗文说着,就挽着陆局长的胳膊向里边的卧室走去。
  看着陆局长和罗文亲切的双双搀扶着回到后面的卧室里,袁梅这才一任晶莹的泪珠无声的滴落下来。她三下两下拖干了地板,熄了厅里的灯,跑回自己卧室里,灯也没有开,摸黑上了床。
  但她却全无睡意,她怎么能睡着呢,刚才被罗文扇过的两颊还火辣辣的疼,仿佛蝎子蜇了一般。心中的屈辱使她久久不能平静。
  毫无疑问,她若继续留在这里,就得忍受陆局长无休止的纠缠。要么,就顺从了他,作他的情妇,姘头,或者,干脆做他的小三,那么她以后上大学啦,找工作啦,都不用发愁,陆局长许诺过的,如果顺从了他,他会出资供她读完大学,毕业后还会在局里给她安排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而且还会给她安插一份要职,那么,以后的房子啦,车子啦都不用发愁,那样,她就可以把老爸从穷山窝子里接过来住,让辛苦劳累了一辈子的老爸晚年享享清福。这些,只要她顺从了他,一切都将垂手可得。
  虽说这些都是袁梅所向往的.然而,她却是个很懂自尊自爱的女孩,虽说她是个山里女孩,但她也懂得做女人的尊严与人格。因此,她毅然决定离开这里,立即离开这个虎狼之窝。
  想到这里,袁梅翻身跳下床,拉开卧室里的电灯,准备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走.当她拉开电灯时,这才发现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半.这么晚了,出门往哪里去?找哥哥?哥哥在哪里?再回到姨妈和姨夫家里去住?什么姨妈姨夫,全是假的,全是演戏。他们之所以和我攀亲道故认我为亲侄女,只不过是把我当作向上爬的阶梯,借着我这个“亲侄女”的关系,好攀龙附凤,向陆局长套近乎,以便谋取官职。他们要是知道我没有按照他们的意图,去顺从陆局长,迎合陆局长,而是把陆局长给得罪了,把他们的处长梦给弄砸了,断了他们的升官之路,那他们还不得恨死你,因此,闻明家是不能回去了,万万不能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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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梅毅然决定离开陆局长家以后,这才又返回卧室,摸黑上了床,但她却怎么也睡不急着,心里有事咋能睡着呢?她只是下意识地把两手交叉在脑后,斜靠在床头上,两眼瞅着窗外,巴巴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只等黎明后,她拿了自己的工钱再离开这里。她给他们干了有二十天了,起码应该得到二百块钱的工钱。
  但转念一想,如果他们知道她要走,那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起码,陆局长就不会放过她,他把她当成了瓮中之鳖,锅中之鸭,正馋涎欲滴呢,怎么能放她走。就是他的妻子罗文,也绝不会放她走的,因为只她袁梅,才能够把陆局长牢牢地拴在家里头,拴在罗文的眼皮底下,一但她袁梅走后,陆局长还会依然如故地在外面寻花问柳,夜不归宿,弄不好,在外面另置一套别墅,包个二奶,小三,来个金屋藏娇。那她罗文才八杆子够不着呢。因此,就是罗文,也绝不会放袁梅走的。想到这里,袁梅决定工钱不要了,走!趁他们还没起床以前,立刻就走。于是她脱下闻明夫妇给她买的新衣服,又换了自己原来的旧衣服,小包袱一挎,灯也不开,蹑手蹑脚悄然溜出门外。
  袁梅从陆局长家偷偷溜出来时,夜尚未尽,远处还闪烁着几点残星,天边还挂着一弯微月,远近高低错落的楼群,依然蒙着一层迷朦的灰色。就像此刻袁梅的心。
  清冷的马路边,袁梅独自踟躇、徘徊。她从陆局长家逃出来,举目无亲,无处栖身,不知该往哪里走,最后,干脆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她在陆局长家一夜未睡,只想坐在台阶上打个盹儿,等待黎明的到来。
  渐渐的,天边现出了鱼肚白,黎明终于到来了,熹微的第一缕阳光给袁梅带来了光明,带来了希望。天一亮,她就可以去找哥哥了。
  可哥哥他在哪里?应该到哪里去找?一时,袁梅又迷惘了。她从台阶上站起身,复又挎起小包袱,茫然地,向着前边走去。
  路边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只见前方拐弯处有火苗儿一闪一闪的,这一缕,那一缕的炊烟袅袅升腾。袁梅仔细看时,前边像是个自由市场,一闪一闪的火苗儿是摊贩们在生炉子,准备炸油条炸油糕卖早点呢
  渐渐的,自由市场开始骚动起来了,早起的人们都端着碗,拿着盆来到这里买早点。
  袁梅估计,大概有凌晨六点多钟了吧。
  于是袁梅加快了脚步,直奔前边的自由市场而去。她直奔那里并非买早点,她既没有钱也没有胃口,她只想从这些人中找到哥哥,她想:也许哥哥被卖早点的摊贩雇到这里当炸油条的小工。也许,哥哥已经找到了工作,来这里吃早点。因此她只注意每个人的面孔,异想天开的想从这些小摊贩或买主中找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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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叶儿 时间:2013-07-19 12:27
  楼主老大,热不?热了就上俺们龙脊山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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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送来这么清凉的山景,一看就感到凉快了
  谢谢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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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袁梅快步来到市场跟前时,看到就在不远处,一个摊位前,有一家炸油条的一老一少,老者正举着特制的长筷子,在锅里夹油条来回翻动着。那年青人就站在案子前甩开胳膊伸面,袁梅远远注意到那小伙子长胳膊长腿,高高的个子,白净的面皮,很像哥哥袁杰。准是那老头把哥哥雇来当炸油条的小工了。想到这里,袁梅便飞快朝那家炸油条的摊点走去,当她来到跟前一看,才大失所望,原来并非哥哥。
  当袁梅正欲离开油条摊点时,就听见旁边等着买油条的两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在闲聊;
  “李老师,怎么好长时间没见你家婆子在门口晒太阳啦?”
  “她呀,得了脑溢血半瘫啦,都在床上躺了半年啦,大小便失禁,一弄就拉到床上,找了三四个保姆啦,都嫌脏,干几天就撂挑子走啦。张嫂你能不能帮忙给找个保姆。”说话的是个胖胖的五十来岁的妇女,一脸的无奈。
  “李老师呀你不知道,伺侯这种瘫痪病人的保姆可不好找,现在的保姆都奸着呢,又要活轻松,又要活干净,又要待遇高,她们一听说伺侯瘫痪病人抓屎抓尿,都吓跑啦,难找着呢,不过我尽量试试找吧。”叫张嫂的为难的说。
  袁梅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心想:我正愁没处找工作呢,这不工作就来了。活脏怕什么?要挣钱还能怕活脏。于是,便主动上前搭讪道:
  “阿姨,听说你们需要一个保姆,我愿意去。
  “你愿意去伺侯一个瘫痪病人抓屎抓尿?”叫李老师的妇女问,眼睛里充满疑惑。
  “愿意,阿姨,我保证不嫌脏不嫌累,阿姨不信可以先试雇几天幺。”袁梅信誓旦旦的说,唯恐人家不雇她。
  “我看这姑娘倒像个老实勤快的人,绝不是那种又奸又滑的人。李老师,我看你就把这姑娘雇下吧。”叫张嫂的人把袁梅打量了一番对李老师说。
  “姑娘,工资咱们先敲定,管吃管住,每月给你贰佰,你看行不行?要行,你就跟我走。”李老师开价道。
  “行,我干了。”袁梅一口答应下来。
  “那就跟我去家里吧——姑娘”叫李老师的妇女说。
  于是袁梅帮李老师端着豆浆提着油条,跟在李老师身后向她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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